強截走
2024-09-20 06:44:51
作者: 看人間
「放太子,成三足之勢!」
都城裡,東宮內,皇后手裡捏著蕭鼎遞來的消息,臉色頗有些暗沉。
如今皇上是徹底昏迷不醒了,她這個皇后,垂簾執政,已經逐漸被眾人接受。
太子突然回來都城,皇后不是很有想過,還政於太子,只是,這人一旦嘗到了權力的甜頭,再想要放棄,那可就難上加難了。
蕭鼎看著皇后的神情,不由得詢問,「娘娘不想放?」
皇后心裡是不想放的,畢竟那是她的兒子,龍長卿的心性,她最是了解。一生下來便是太子,學的是帝王之策,所有人都在告訴他,他便是下一任君王。
如今皇上昏迷不醒,按理來說,應當太子代為執政……
「這,無異於,放虎歸山……」
蕭鼎身形一震,這便是皇家的人,那可是她嫡親的兒子,竟抵不過皇位的誘惑。從古自今,都沒有女人稱帝,宋綾羅心思長遠,布局宏偉,皇后對政事足夠果決,處事利落,這兩個人,怕是有的是機會。
「皇后娘娘,宋大人向來周全,蕭某想著,娘娘最好,還是照著宋大人的意思做。」蕭鼎這話波瀾不驚,但是皇后隱隱聽出來威脅的感覺。
瑤顏將她手中捏緊的佛珠取下,每一次,她一緊張,便會緊緊捏住佛珠,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一二。
「娘娘,蕭神醫只是建議,若是娘娘有娘娘的計劃,大可按著自己的來。」這麼多年,瑤顏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意氣風發的朱含丹,她向來隱忍,又一貫克制,如今這些日子,似乎才是她真正的模樣。
主持著朝堂大局,處理著民生諸事,看起來,得心應手,從來便該如此。實在是不忍心,她再次被奪取了權力,又成了一個被人把控著的傀儡。
皇后娘娘仰著頭,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蕭鼎的意思,她如何能不明白?這哪裡是建議?分明是為威脅自己,宋綾羅不在,他還在,他便是宋綾羅的一條狗。
太子如今就在都城之外,她要控制太子,正是易如反掌。
「蕭神醫,太子把控江州,以此控制了西南諸省,我只要控制了太子,一切便穩當的多。」皇后看著蕭鼎,她就不信,宋綾羅就沒有顧及到此處。
蕭鼎笑了笑,搖了搖頭,「娘娘處理政事,明面上的,卻是是一把好手。只是娘娘,太子您如今可是一把便控制了,那西北方向,永南地界恭王,您可能對抗?」
皇后娘娘的疑問,宋綾羅遠在江州,便寫了長信,前來交代。
恭王本就是行伍之人,再加上又逍遙侯的助陣,當年,那兩人,可是玄青門之變的一把手。論武功、膽略、行軍一類,整個朝楚,除了項城,怕是無人敢與其對抗。
皇后眉頭緊皺,這話是不錯的,恭王勢大,她如今手上,幾乎沒有可用之人。
當務之急,是要盡力培養自己的人!按照宋綾羅的意思,不論是佛陀門,還是民間的人,她朱含丹,應該大開方便之門,不論男女,接納有識之士,前來襄助。
「宋大人的意思,是要讓太子與恭王抗衡?」皇后一聽便明白了。
蕭鼎點點頭,「最好是,能讓太子逮著機會,將項大將軍救出去,這樣他們二者才更有對抗的實力!」
「我們又如何保證,太子當著會與恭王對抗?而不是與其聯合,對付咱們?」
蕭鼎看著皇后,摸了摸自己滿臉的鬍鬚。「宋大人說了,皇后娘娘是有法子的,這事咱們不操心。」
皇后眉頭微皺,還未說話,便又瞧見蕭鼎遞了封信。「宋大人說了,皇后娘娘若是當真放了太子,便可拆開一看。若是娘娘執意要一意孤行,皇后娘娘便將這信,給燒毀便是。」
蕭鼎走了,留下眉頭緊皺的皇后娘娘。
韓公公在東宮門口,等著蕭鼎,二人如今,都是這宮裡的閒人,時間倒是越發的多了。
「宋大人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韓玉不由得問,現在宮裡差不多都是皇后在把持了,局勢穩當了許多,宋綾羅再說回來之事,也比較便宜的。
蕭鼎搖了搖頭,「沒得說,只說皇后娘娘這裡,若想當真有點底氣,這三足鼎立的局面,得撐個十年左右。」
韓公公推著蕭鼎,二人出了東宮地界。
「唉,十年啊,人一輩子,能有多少個十年?宋大人的想法是不錯的,只是,實施起來當真是困難得很。」韓玉不由得擔憂,雖然他這幾年一直都在暗中幫助宋綾羅,但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至少,比國師當年,挾天子以令諸侯,要好的多。如今的法子,總歸能讓那些個勢力分散,土豪士紳門,總歸得分心如今天下三分的局勢,對變法之事,也不會當真太過排斥。」蕭鼎想了想,又繼續說,「最要緊的是,當一個國家,男人沒有多少的時候,女人便得發揮最主要的作用了。」
韓玉一聽蕭鼎這話,不由得笑了笑,「蕭神醫這話說的,若是被宋大人知道了,您怕是少不得一頓白眼。這男人啊,多少都與女人的作用無關,就像是宋大人,她能力卓著,並不會因為男人而掩埋。」
二人相互說著話,一同往外走去,這都城啊,要變天咯。
江州城,項歸蓉接到都城消息,太子領人,截了項城的法場。一時間悲喜交加,喜的是,父親終究逃過了一截,沒有被斬首,悲的是,父親一世忠孝,怕是就此斷送了。
此番待會江州,怕是情緒……
太子將溫免潤與項城二人都截了出來,其中自然少不了劉相的幫助,劉相本是特意調查項城刺殺之事,想著要為項城翻案的。
只是項城,自己都承認,劍是他拔的,皇上也是他刺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我當時,是一時間有些不甚清晰,但是做的事,還是清楚的。」項城在上刑場之前,是這樣對劉相說的。
劉相心中疑竇,「難道你當時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就是如今想來,有沒有人故意使喚你?或者慫恿你?」
項城搖了搖頭,「哪裡有人?你是知道的,我與皇上還有溫免潤之間,本就有些舊瓜葛。我當時一時衝動,蕭鼎不是我的對手,被我掀倒在地,他也沒有法子阻止。」
劉相問問嘆了口氣,「項將軍,著實是糊塗得很!」
項城苦笑,劉相夫人以為,妾室卻是不少,理解不了他的心情。
「劉相不懂,我對溫免潤的情意,若不得他人玷污,哪怕他是皇上,我一想到,他對溫免潤……或者說,一想到他們的過往,我便控制不住的嫉妒,心裡頭便被一塊無名之火點燃。」
說來說去,項城仍舊是自卑的,一個是鄉野出身的大將軍,一個是從小高高在上的帝王,兩個人哪裡有可比性?
劉相也不由得搖了搖頭,「項將軍,難為你這麼多年,如此忠心的對皇上了!」
自古,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數不勝數。項城終究還是逃不過這個厄運,溫免潤,對於項城來說,從來就是高攀了,在他的心裡,溫免潤重要過一切,他害怕,也恐懼,一旦溫免潤離開,或者她不再屬於他,他甚至找不到方向。
項城苦苦一笑,「我對皇上,說是忠心,不如說是感激與愧對。當年若不是他放手,我與溫免潤,也沒有如今。」
劉相是沒有法子的了,他一直都深信,項城不會這樣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但是如今當事人都承認了,他再說,那也是在狡辯。
既然一切都是事實,無法再變,項城也終究是個不可多得人才。既然都城留不住他,那麼便請太子帶走,加以重用,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都城之外,劉相早早等在了出城的路口。看著太子帶著項城夫婦,遠遠而來。
項城臉上都是埋怨,「劉相,你與太子,萬萬不該救我!」
項城犯下大錯,一心求死。
溫免潤眼眶通紅,「將軍,您說些什麼呢?」
劉相看著項城滿臉死灰,當初決定與太子裡應外合救人,並沒有與項城商議,二人也是知道項城的脾氣的。
他這人愚忠,做出刺殺皇帝 事,怕是一直就在等死了。
「項將軍,如今朝楚這樣混亂,外有敵國尚在躁動,內有恭王自立為王,皇后又控制著昏迷的皇上,不肯讓出政權。您確定,您這個時候,能死嗎?」
劉相一席話,倒是深深的提點了項城,劉相指著太子。「您看看您的女婿,太子殿下!這可是朝楚正兒八經的血脈,您難道不該以襄助他為己任?」劉相便說,便看著項城沉默,看他並未反駁,便繼續說道,「項將軍,走吧,我啊,拖著這幅身子,在都城,等你們回來!」
劉相就知道,項城這人一根筋,是放不下他所犯之事的。太子又不適宜說這些話,那麼便只能他來冒險了!
幾個人匆匆一聚,劉相便揮手送別,此處,再見也不知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