螂捕蟬

2024-09-20 06:43:20 作者: 看人間

  如今朝楚之亂,以帝王無心朝綱,太子愚忠愚孝,朱含禮又欲以操控太子,為日後變法,做下打算。

  諸如種種,宋關雎早就分析了個透底,皇帝是要廢的,他多在位一日,朝楚便多衰敗一日。只是太子這個皇帝,當不當得?朱含禮意欲效仿當年,操縱帝王,以圖變法之計,怕是只能重蹈覆轍。

  可若是太子不登帝位,還有哪一個人適合呢?

  宋關雎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直至第二日凌晨,才起了身。

  「大人,您還是該用些東西了,都餓了這般久,瞧著最近委實壽了不少。」春紅將飯食都端到了屋裡,宋關雎也確實覺得腹中飢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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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筷子正要夾菜,卻被寶木給捏住了手臂,只見她,徑直掏出一根銀針,在那些飯菜上,一一測試。

  「寶木,你這是做什麼?」宋關雎不由得皺眉。

  寶木面無表情的收起銀針,不帶一絲波瀾的說了句,「門主說了,要小心些。」

  春紅面色漲的通紅,「你,你莫要太過分了,做不過都是奴才,沒得你就要忠心些,不會起些壞心思。」

  宋關雎也知,這是觸到春紅的敏感處了,連忙看了眼寶木。「春紅做事,你自該放心,她與我一同長大,斷不會與那些人一樣,你還是……」

  宋關雎話還沒有說完,寶木便一把拉過她。「有人來了!」

  寶木是習武之人,耳朵自是比普通人要靈敏些。她話音剛落,外頭的人便將門一腳給踹開了,春紅嚇得連忙閃到一邊。宋關雎將她一把推向窗戶,「爬出去,尋個安全之地。」

  寶木一手拉著宋關雎,一手與來人周旋。來的人,都是箇中高手,而且人數不少。這些人,就是不用細想,宋關雎心裡也有底,究竟是誰派來的。臉色陰沉一片,「你們若是,還有機會回去,就告訴你們主子,等著給他老婆女兒收屍。」

  那些個闖進來的黑衣人並沒有停下,招招都下了死手,看樣子也是勢在必得。寶木的武功雖高,但別人人多,而且很有目的性,直直的朝著宋關雎攻來。再是武功高強的人,別人來一個車輪戰,也總有力氣耗盡的時候。

  「哼,等你有機會,再說吧!」其中有一黑衣人冷哼,宋關雎眼神犀利的望著他。

  「唐大人,沒想到你竟是個武功高強的!」

  宋關雎的過目不忘,自然不是吹噓,就連一個人的聲音,她也是一聽便能長久記住,聽音識人,她也是從小便會的。

  「宋關雎!你知道的,太多了!」

  唐光一聽宋關雎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一時間竟有些惱羞成怒,一把長刀,武的是更加厲害。「寶木,擒住這個人!」

  宋關雎一把脫離將寶木的手甩開,寶木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她,人不在她的手裡,她這心裡沒有把握。宋關雎大喝一聲,「小心!」

  寶木轉過身,堪堪躲過唐光砍下來的大刀,也就趁此機會,寶木的箭,穩穩的落到了唐光的脖子上,眾人見此,忽然便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攻擊。

  宋關雎站在寶木身後,不由得讚嘆,「寶木,好樣的!」

  不要說寶木是個女子,她還是個孩子,竟然都能一舉將人拿下,著實是厲害。

  寶木被宋關雎這樣一夸,稍有害羞。

  「宋關雎,你敢殺我,太子回來,是不會放過你的!」唐光怒吼,在他心裡,他現在一直都是在幫太子,清理敵人。

  「你這話,都已經與我說了兩次了。怎麼?只許你殺我,不許我殺你?」

  「你是個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唐光氣憤填膺,若不是有黑色面布罩著,怕是嘴巴里的唾沫星子,都該噴到門外了。

  宋關雎看著烏壓壓的一片人,「好好的一頓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被你們給打斷了。你們說說,我是該如何罰你們呢?」

  滿屋寂靜,「要我看,在場的人,都該烈火焚身,方能消除孽障。」

  這聲音,沙啞而刺耳,就像是從地獄傳來的索命音,森冷而陰寒,伴隨著那人,一身黑衣,從天而降。

  宋關雎並不想理會,這個突然出現的朱含禮,冷著臉並不看他。

  朱含禮一臉陰冷的看著那些僵持著的人,繼而又看了看被禁錮住的唐光,那雙在漆黑面具下的眼睛,顯得更加陰寒。

  「你們,竟然勾結在了一起!」

  唐光此刻,更是震驚,這個人,一直都是皇后身邊的奸邪之人,這會兒出現在這宋府,想來皇后執政之事,也早就是他們一早圖謀的。

  唐光在心裡下此定論,這嘴巴上,也更是沒有放過兩人。

  「狼狽為奸,禍亂超綱!」唐光如今是被困住了,沒有更好的反抗法子,只能嘴巴上一通亂罵。

  如今朱含禮來了,宋關雎一下子,便鬆了一口氣,面對著滿屋子的黑衣人,也沒有了方才強自鎮定的緊張。

  冷冷瞧了眼朱含禮,便繞過眾人,徑直走出了門。

  朱含禮給寶木使了個眼色,朱含禮帶來的人,立馬全部出現,將那些黑衣人一一控制住,動作迅速,乾脆利落。

  寶木是極快的就跟上了宋關雎的步子,只有半步距離。

  都城夜深,夏夜也略帶涼意。宋關雎已經接連三日未曾好好進食,可這會兒,卻全然不覺得飢餓。

  朝楚的都城平日裡都會有夜市開放,可是今日,許是百姓都感知到了局勢的變化,偌大的都城街道上,寂靜無人。

  「寶木,我心中有一想法,纏繞許久,不知你可能為我保密?」宋關雎率先開了口,寶木看了眼她,並不說話,「就連師父,也不能告訴,你能做到嗎?」

  宋關雎忽然看著寶木,寶木看出宋關雎眼裡的認真。「大人,門主一心為大人,大人有何事,是門主都不能知道的?」

  宋關雎嘆了口氣,看著漸漸模糊的宋府大宅。「我總覺得,師傅,也是有事瞞著我的。我並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寶木啊,我如今心裡頭有了目標,便想著去完成。」

  男女平等,土地分封,那是多麼不可思議的想法啊。以前的宋關雎,想都不敢想,可是如今,那個想法就像是在她心裡種下了根,拔都拔不走,她需要為了那個理想中的世界,真正的做點什麼。

  寶木嘴唇緊抿,眼神堅定,「大人不讓我說的,我一定不說。」

  寶木一開始便想好了的,只要一切是宋關雎喜歡的,她都願意去做。

  看著眼前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妹妹,這樣無條件的站在自己這一邊,宋關雎心裡莫名一股暖流涌動。她似乎是明明確確的感受到了,被人在乎的滋味,或者說,是被一個人全心全意,唯一的在乎的滋味。

  不由得伸出雙臂,抱了抱寶木,這是第一次,她擁抱自己的妹妹。

  「寶木,朝楚若當真要實現男女平等之制,太子登基,怕是困難。」

  宋關雎話音剛落,寶木便目露詫異。「大人的意思?」

  宋關雎抬起頭,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太子是皇上培養出來的,思想里,根深蒂固,都是皇上的想法。師父此次,兜了這般大的一個圈子,半數也是為了斬斷皇上的羽翼項家軍,大傷太子元氣,以此佛陀門鼎盛之勢,壓制太子,強迫他實行新政。」

  宋關雎說出朱含禮的打算,說的是頭頭是道,分毫不差。

  「可是寶木,休養生息是誰都會的,當年師父已經在皇上那裡吃過一次虧了,這一次,怕是一樣的結局。一旦太子緩和過來,得勢之日,便是佛陀門滅門之時。」

  寶木不懂朝廷局勢,但是聽得懂宋關雎的這一分析,總得來說,太子登基,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大人的打算是?」

  「另立女帝,啟用女官!」宋關雎這八個字說的很是輕巧,但是眼睛裡卻閃著莫名的光芒,她似乎頗為興奮,心裡有著一股子莫名的雄心壯志。

  寶木聞所未聞,「大人,立女帝,這著實是亘古未有之事,怕是有違天道。」

  宋關雎瞪了眼寶木,「你整日裡跟著那個老頭,如今小小年紀便信什麼天道天命之類的?」

  寶木被宋關雎這般一說,便又沒了話,宋關雎牽著她的手。「寶木,你看,算命的都喜好看手相,你這手裡的三條命運線,都是捏在你自己手中的。所以,你要相信,只有自己才是自己天命的主宰!」

  寶木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自己才是自己天命的主宰,果真如此嗎?

  「大人,您打算如何做?」

  宋關雎笑了笑,「其實不用做什麼,咱們無權無勢,只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成事。」

  涼涼夜風吹來,甚是清爽。

  寶木聽不懂宋關雎這話的意思,頗有些苦惱。宋關雎瞧著她那模樣,「之前就說叫你讀書認字,你總是不樂意的,如今我與你說三兩句話,都明白不了。看你日後,可還敢偷懶!」

  宋關雎不由得責備,寶木抿了抿嘴,「大人若有吩咐,說的直白些便是,殺人奪物,寶木不在話下!」

  宋關雎哭笑不得,這意思是,決計不願意,讀書習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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