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遲

2024-09-20 06:42:30 作者: 看人間

  時隔三日,宋關雎恢復了一個大概,整理衣帽,準備入宮。

  寶木身量終究要小些,伺候宋關雎穿衣的時候,終究比不得春紅伺候的舒心。

  「可大好了?」宋關雎忍不住問。

  春紅點了點頭,「謝大人關心,好的差不多了。」

  宋關雎面對春紅還是有些尷尬,「嗯……日後我且單獨為你尋個認可吧」

  春紅的手頓了頓,她前往蕭府,雖是帶著任務的,去探看蕭府人事。但畢竟明面上,是給了蕭盛,這般沒名沒分的回來,到底有些不合常理。

  「大人,若是蕭大人回來了,春紅再回蕭府吧,要如何處置,春紅由著他就是了。」

  春紅低著頭,打理著宋關雎的衣袍。宋關雎轉了個身,直直地看著她,春紅被她盯著,不由得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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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關雎面無表情,「為何?若是他冷淡你,輕慢你,甚至處罰你,你如何?」

  春紅繼續為她系上腰帶,苦笑,「大人,我是個女子,男子意欲何為,我也只能受著。更何況,我還只是個婢女。」

  宋關雎深受震動,睜大了眼,「春紅,你不是沒有選擇,我可以護你周全,你在我府中可以繼續做管家,終身衣食無憂。」

  「大人,你也是個女子啊,難道打算一輩子當個男人?女子最終的歸宿,可不就是嫁人生子?」春紅也覺得宋關雎的言辭驚世駭俗,不由得問起了宋關雎。

  「我……難道受了委屈,受了欺騙,女人也該忍受男人?」

  宋關雎並不回答春紅的話,既然她決定與皇帝背馳,那麼她便不會一輩子以一個女人的身份當官。

  只是她當春紅與她一同長大,該是最能明白自己的,亦或者宋關雎自己認為,春紅與她想法是一樣的。

  「大人,若是當真跟了那個人,如何能叫忍受?不過是命運如此……」春紅年紀輕輕,說出來這話竟是與歷經世事的老婦一般。

  宋關雎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這朝楚的女子,思想大多如此,以夫為綱,從不違抗。

  「女子若是能自力更生,大可一紙和離書,二人各奔東西就是,何必信什麼命?」

  春紅聽了這話,連連搖頭。「大人,這和離豈是那般容易的?女子力量自是不如男子,在外頭要生存下去,談何容易?再者說了,一旦和離,男人照舊可以妻妾自由,而女子,怕是得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宋關雎越同春紅說話,這心裡越是一股子鬱結,「罷了罷了,莫再說了!」

  眼瞧著宋關雎不耐煩,春紅連忙閉了嘴,轉了話題,「大人,我既已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送了蕭大人,那便生死都是蕭大人的人,還請大人,成全!」

  「春紅,你竟如此心悅於他?」

  宋關雎微微皺眉,男女之間,當真可以這般無怨無悔?春紅的這份男尊女卑的思想,固然有一定的原因,但能讓她這般堅持下去的,怕還有其他吧?

  春紅笑了笑,眉目苦澀。「大人,您讀書的時候,不是有句話說:心悅君兮,君不知。我再是心悅於他,也不過是個婢女。」

  宋關雎是徹底沒了與她說話的興致,拿了宮牌,就往外頭走了。

  百官上朝,是越來越懶散了,一個個地,顯得越發的敷衍。

  宋關雎老遠就瞧見了劉相,二人如今倒是沒有特意的敵對,卻也還不至於站到同一個陣營。

  大家都有心助力太子繼位,只是一個人要維持原制,一個卻是想要分封權力的,這其中有共同的利益,卻也有太大的分歧。

  「宋大人,可有聽到江州來的消息?」

  劉相突然提及此,宋關雎不由得緊皺了眉頭,看了看劉相,「還請劉相告知……」

  「太子與八皇子結了盟,已經與寧遠開戰了……」

  此事來的突然,卻也在宋關雎的意料之中,朱含禮費了好大一番苦心,如今太子怕是也再不會剛愎自用。

  寧遠如今代表的是皇上,太子怕也是會因此對皇上徹底失望。

  「呵,如今恭王謀反,太子同八皇子又與寧遠開戰,這朝楚,亂了啊。」

  宋關雎看著緊閉的朝陽殿大門,如今烈日升空,皇上竟還沒有上朝,也沒有人來給個消息,眾人等在外頭,紛紛額頭冒汗。

  「朝楚,早就亂了,真龍被殺,虛蟒得位。朝楚能維持這近二十年的表面和平,已是不易。」

  劉相這話說的輕,但字字清晰,盡數落入宋關雎的耳中。

  「劉相這許多年操持國事,也是不易……」

  宋關雎這是實話,偌大的朝楚,當今皇上最正確的決定,就是用了這個丞相,兢兢業業,廣羅人才,將朝楚內政把持的尚好。

  劉相嘆口氣,「宋大人若是不盲從君王,本相,也還是能夠輕鬆些。」

  宋關雎笑了笑,理了理官袍,「能被劉相重視,是下官的榮幸。」

  「宋大人能入佛陀門座下,說不得就是下一個百歲不老之人,本相不重視也不行啊。」

  宋關雎的笑容瞬間凝固,劉相是如何知曉她是朱含禮徒弟的?還沒有來得及多加詢問,就聽見韓公公的聲音,「上朝……」

  朝陽殿宮門大開,百官魚貫而入,皇上早就坐在龍椅上,黑著一張臉,神情疲憊。

  宋關雎如今深受皇上重用,僅鄰劉相身後的位置,不由得與劉相交待一聲,「看來後宮裡頭,也不安寧了。」

  劉相輕微咳了一聲,二人恭恭敬敬地作揖,站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去。

  眾人請安後,韓公公又是一聲「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後頭就有兵部的官員站了出來,只是還未開口,就被皇上制止,「六部的事兒,與劉相商議即可,爾等自行決裁。宋卿,隨朕走一趟!」

  皇上兩句話,就將等了半上午的眾人,給撂下了,也給眾人安排下來,自行往後殿走了。

  新上任的諫官想要出言制止,卻被一旁的官員給拉住了衣裳,輕聲提醒「前車之鑑,可是忘了?」

  聲音不大,但都是緊挨著的,宋關雎自然也是聽到了這話,看向那邊,是工部的王尚書,平日裡就是個性子溫吞的,這也像是他該說的話。

  劉相自然也是聽到了的,臉色頗有些黑,不逮著那兩人說,反倒是擋住了宋關雎的去路,「宋大人,在其位,謀其政,國事為重!」

  宋關雎自然也是明白,劉相的意思,如今朝楚這些官員,懶散慣了,若是當真要變天,這些人還得多加調教。

  連忙配合著道,「下官謹記劉相教誨,自當以國事為重,自身安危,次之……」

  說話間,宋關雎特意看了王尚書,以及那個新上任的諫官一眼,二人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宋關雎失禮後便走了,畢竟皇上那裡,還有的是事兒等著她。

  等著他的公公,將她徑直往東宮帶,扭扭捏捏,看了宋關雎好幾眼。

  「可是有事?」宮中人,向來調教得好,萬不會這般失禮。

  「宋大人,可是沒注意過那位新上任的諫官大人?」引路公公一直是朝陽殿裡的人,對於文武百官,可以說是清楚得很。

  宋關雎抬了抬下巴,略微一想,「李乘風?隴陽知府遷上來的,聽說此人雷厲風行,按理來說,是個諫官的好苗子」

  只是可惜,今日皇上連連行差踏錯,他卻未發一言,倒是讓宋關雎有些失望。

  「是了,宋大人是個好記性,只是大人怕是未曾見過這位李大人的戶籍,他是李長史大人的獨子。王尚書與李長史大人向來交好,想來今日他是想要保住李大人,才會有此言論。」

  宋關雎微微動容,原來如此!

  「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人日後前途無量,訓誡下臣,也是應當。」

  引路公公繼續說,宋關雎倒是不由得將他看了又看。

  眉目清秀,面容白皙,倒是個俊秀的小公公。

  「你是誰?」宋關雎不由得發問。

  「回大人,奴才是朝陽殿的掌事奴才恆通,一直在朝陽殿伺候。」

  朝陽殿的掌事奴才?宋關雎在心中一陣冷笑,「你也是佛陀門的人?」

  宋關雎可不覺得,一個掌事奴才,會無緣無故來與自己說這些事。

  恆通笑了笑,低下身子,微微點了點頭,「宋大人,東宮到了,大人還請自行進去。」

  宋關雎不由得在心裡越發的讚嘆,黑奴啊黑奴,你到底是找了多少能人異士,藏在那個佛陀閣里?

  「恆通,我記住你了」

  「多謝大人上心」

  一腳踏入東宮,便是一番凝重的景象,宮裡的人都跪在地上,韓公公焦急的站在門口,瞧見宋關雎來了,連忙迎上。

  「宋大人,可算是來了」

  「怎麼了?乾爹」宋關雎每次見到韓公公都會特意喊一聲,只是這聲乾爹,把韓公公喊的頗有些不是滋味。

  好好的一個男人,偏偏被公主給斷了命根子,要說宋關雎就不該喊一個閹人做乾爹,喊著喊著,自己都成了閹人。

  索性這東宮裡的人,嘴巴都封的緊,外頭知道的人倒是少。

  「快進去吧,皇上在裡頭,大發雷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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