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應付
2024-09-20 06:41:40
作者: 看人間
月華宮內,小皇子午睡剛醒,正是吵鬧的時候,奶娘抱過去吃奶,險些撞到匆匆而來的恭王妃。
「娘娘!」恭王妃一把抓住貴妃,頭上釵環鬆散,臉上脂粉凌亂。
「恭王妃,你怎麼了?」
瞧著恭王妃這般失態,貴妃也是一驚。午時她還在此處用膳,說了要去御書房求一求陛下,見見宋關雎。
「娘娘,王爺說,府中出了事兒,臣妾若是解決不了,便可來求助娘娘,可是當真?」恭王妃盡力控制著自己,抓著貴妃娘娘,在她耳邊小聲而克制的說。
方才她本帶著秦嬤嬤,打算去御書房求見陛下的,打月華宮的小道去,誰知道,竟是聽見了那些話。
匆匆跑回來,可是把恭王妃嚇得不輕。
貴妃娘娘無心救助宋關雎,畢竟宋關雎心意不明,對八皇子,她實在是沒有扶持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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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她推到了皇上身上,誰知道,這會子恭王妃竟是這副模樣回來,回來第一句話又是這句。
忙給身邊的李嬤嬤使了臉色,李嬤嬤授意,將屋裡的人都帶了出去。
將恭王妃拖到妝鏡面前,「恭王妃當年,美貌遠播,斷不該如此形容。」
恭王妃瞧了眼鏡子,想到秦嬤嬤被抓,這這裡著實不安。
「貴妃娘娘,秦嬤嬤,被抓了」
貴妃拿起木梳的手頓了頓,「王妃,我可是王爺最後的底牌了,當真要我出手?」貴妃的聲音極低,若不是恭王妃細心聽,怕是還聽不真切。
紀蓉本就是宮女出身,一雙梳頭化妝的手藝,可是比誰都厲害。
「若不是涉及王府安危,咱們最好是各不相干。」
貴妃繼續說,細細地將恭王妃的頭飾和妝容打理好,她這般形色匆匆地跑回來,秦嬤嬤又沒有跟著。
貴妃只在心裡猜想,是不是王妃替宋關雎求情,觸怒了皇上?
「貴妃娘娘可知,恭王此次大火,是何人所為?」
恭王妃說這話,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貴妃娘娘將鉛粉重新給恭王妃鋪上,「王妃之前,不是說黑奴頭一日去過府上,懷疑是他們兩兄妹所為?」
恭王妃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
「我也當是東宮所為,可是娘娘,我今日在御書房外,親耳聽見皇上與韓公公說,是他故意醉了救水隊的……」
「啪……」
鉛粉盒子落在地上,雪白又細膩的粉質撒在恭王妃與貴妃的裙褲上,白了裙腳與鞋面。
「皇上,對恭王府,動手了?」
恭王妃搖了搖頭,「皇上應該不是要對恭王府動手,畢竟王爺還在外頭為他賣命,他應該是想挾持我與兩位世子,以此要挾王爺。」
貴妃娘娘神色凝重,「皇上要挾王爺?王爺萬事依從皇上,從未忤逆,皇上欲要挾王爺什麼?」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而且娘娘可有想起一事?宋大人在被關之前,於大殿上說了,太子殿下危矣!」
「哼,那人,身為八皇子老師,卻一心攀附東宮,不提他也罷。」
「貴妃娘娘,糊塗,您可知,蕭玉和是前二皇子芪王的遺腹子?」
「誰告訴你的?」
「娘娘,實不相瞞,我……」
「貴妃娘娘!」恭王妃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就被門外匆匆跑進來的宮女打斷,貴妃正欲責備,卻聽得那宮女報,「貴妃娘娘,恭王妃,秦嬤嬤,秦嬤嬤回來了!」
「秦嬤嬤回來了?!」恭王妃實在不敢相信,被皇上的人抓住,她還能回來?雖說震驚,但是心裡畢竟是高興的。
「只是,嬤嬤在院子裡忽然就暈倒了,奴婢們如何喊也喊不醒。還要煩請王妃過去拿個主意」
恭王妃心叫不妙,與貴妃相視一眼,一前一後紛紛往外頭跑。
五六人都圍著秦嬤嬤,她靜靜的躺在地上,若不是地方不對,當真會讓人以為她在睡覺。
「秦嬤嬤!」恭王妃大喊一聲,「娘娘,幫忙傳御醫,救救她!」
都是宮裡的老人了,雖然恭王妃不是宮中女子,但秦嬤嬤這種死法,在宮中不是個例,想來也知道是何人所為。
貴妃娘娘搖了搖頭,「沒用的,恭王妃,那位要拿秦嬤嬤的命,怎麼會讓你有救她的時間。」貴妃娘娘揮退了宮女太監,隨著恭王妃蹲在一處。
「如果我沒有猜錯,待會那邊就要來人了,你得做好應付,把你自己保住,才是正事。」
恭王妃聲音極低,瞧著恭王妃想摸卻又不敢摸。「別摸了,人已經死了,沒瞧著胸口都沒起伏動靜了。」
恭王妃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終究是深深憋了回去,這秦嬤嬤打小就帶著她,就連出嫁,她也舉家遷移,隨著她來了這都城。要論感情,秦嬤嬤之餘她,是比母親還要親厚的老人了。
守宮的人已經進來通報了,「娘娘,陛下身邊的韓公公來了。」
若是以前,整個月華宮的人聽見這話都會高興,畢竟臨近傍晚,韓公公到了哪個宮,就說明皇上晚上回去哪個宮,誰人又不高興呢?
皇上的恩寵,就代表著他們在這宮裡的地位,只是這一次,貴妃娘娘卻是神色凝重。
「你可想好說辭了?」貴妃看著恭王妃
恭王妃卻又看著她,「娘娘若是害怕,可不用為難,若是宋凝霜逃不過此劫,兩位小郡王還要貴妃娘娘照拂,待恭王回來了,再做打算。」
貴妃給了她一個白眼,「待會就說你一直都在我這宮中,你是派秦嬤嬤出去做事的,可不能漏了餡。」
「謝娘娘!」
韓公公在宮中行走,隨時都是面帶笑意,此番前來也是不例外。「拜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隨著韓公公一起來的,還有兩個小公公,以及兩個侍衛。
「喲,這秦嬤嬤是如何了?怎的躺在地上?」韓公公故作吃驚,恭王妃深吸一口氣。「方才她還來尋咱家來著,如何片刻就這般模樣了?」
恭王妃如今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秦嬤嬤這種死法,看不出來破綻,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卻又不能與人爭辯,只能看著韓公公在那演戲。
「許是年齡大了,突然就暈了過去,來人啊,將那物什抬走,別的污了我月華宮。」
貴妃娘娘發了話,恭王妃渾身僵硬,想要制止,卻被貴妃擋住。
韓公公在一旁細瞧著,卻是不漏聲色,心中暗自思忖,若是這恭王妃不識趣,他也沒得保的必要了,細細將事情報了皇上,也免得皇上對他疑心。
只恭王一府,卻是忠心,就這麼傷了恭王的心,皇上怕是孤立無援了啊。
在這事兒上,韓公公看得真切,當今聖上的安穩,才是他韓玉地位的安穩,萬事依著皇上的吩咐來,總歸是正事。
「恭王妃,方才您那嬤嬤來尋奴家,說是您要新茶葉子,這不,奴家這一回了聖上,聖上就允了,要奴家親自,給恭王妃送來。」
韓玉說這話,貴妃娘娘微微皺了眉頭,看了看恭王妃。
這韓公公哪裡是來送茶葉的?分明是來試探的,怕是恭王妃,已經引起那位的懷疑了。
恭王妃也是渾身一緊,哪裡有什麼討要新茶葉子的說法?只是如今還沒有與秦嬤嬤說上一句話,她便沒了性命,如何又知道她究竟在御書房是怎麼說的?
幾人都僵持著,貴妃娘娘訕笑,「這新茶葉子,本宮宮裡也有,如何王妃妹妹要去陛下處討要?」
衝著恭王妃使了使眼神,希望她能明白才是。
恭王妃如今心緒難寧,一時間竟是想不出秦嬤嬤究竟會說一個什麼樣的由頭去御書房。
「恭王妃!?」韓公公提高了聲音,這後頭四個人都是陛下的耳目根子,個個回去,略加形容,這恭王妃之事都能暴露出來。韓公公瞧著恭王妃看了過來,特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邊理邊說,「恭王妃,這可是您要得,陛下賞賜,還不快快領旨謝恩。」
恭王妃瞧韓玉總在摸著衣裳,忽然想起今日早晨與秦嬤嬤說起,小時候給宋綾羅做衣裳的事兒,如今雖不確定,卻也只能開了口:
「公公莫不是記岔了?這新茶陛下前一日也是送了些的,秦嬤嬤此行……」恭王妃有些哽咽,「此行是同公公討要些布匹的」
韓公公忽然一楞,又作恍然大悟的模樣,伸手猛一拍額頭,喚了聲「哎呀呀!」
陪著笑,「瞧瞧我這記性,方才秦嬤嬤是說的要布匹來的,說是要給小郡王做衣裳是吧?這事兒簡單,咱家與內務府說一聲,王妃就不肖親自動手了。」
聽了韓公公這樣說,貴妃娘娘鬆了一口氣,應該恭王妃猜對了。
「公公,煩您報聖上一聲,妾身要布匹不是為小郡王做衣裳!」
畢竟是皇家子弟,恭王妃兩個親生兒子的衣裳,自有皇家按例裁製,萬沒有她恭王妃親自動手的道理。
「哦?那王妃是……」
韓公公是越發覺得這個恭王妃聰慧,難怪當年放下豪言,拒不娶親的恭王爺,會收了她一商戶之女入府。
貴妃娘娘的一顆心啊,又提到了嗓子眼,這與皇上身邊的人打交道,當真處處是坑。
「不瞞公公,宋大人於我恭王府有恩,此番入獄,婦人不能參與政事,自不能妄作言論。只古人有結草銜環,妾身無德無能,只想親手做了兩身衣裳,以報大人捨命相救之恩」
恭王妃剛失親信,心裡自是不好受,只如今她還有諸多牽掛,萬不敢鬆懈分毫。
韓公公聽了恭王妃這話,嘴角上揚,「王妃是個識大體的,奴才這就回去報了聖上原委,聖上是個重德義的,想來王妃能夠遂意。」
「多謝公公了!」
恭王妃強忍傷痛,她這聲謝,卻是真心實意的,若不是他韓玉,三番兩次,言行提醒,她恭王妃今日這條命,怕是會隨著秦嬤嬤一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