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人
2024-09-20 06:41:07
作者: 看人間
太子終究還是開始部署尋蕭玉和等人,這一回,宋關雎是再沒有阻止的理由。
「蓉兒,你負責運送珠寶回都城。」太子開始分配任務,「姚大人處理這江州城的城防布局,以防不測。至於宋大人,先暫且養傷吧。」
宋關雎聽了這話,眉頭微皺。見著項歸蓉與姚明湖都走了,這才白著一張臉問,「殿下,是擔心下官顧念舊情嗎?」
太子擰眉,聽著她又略咳了幾聲。「你的解藥,還未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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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說話永遠說不到一處,宋關雎問這方,太子卻又偏偏關注著那一方。
「殿下,說來下官才是陛下明面上派出來的欽差,太子妃領著東西回去,未免會招惹禍事。」這項歸蓉本該在漠北之地,卻出現在江州之境。
太子眉頭擰得越發緊,宋關雎瞧了瞧,他如今倒是越發喜歡擰眉了。
「陛下既然屬意私下解決蕭盛之事,太子殿下籌謀已久,如今快刀斬亂麻,蕭盛本就不成氣候,經此更是少了儲蓄。殿下要擒他,不過是頃刻之間。」宋關雎心思游轉,將陛下和太子之間諸多跡象捋了一遍。
「只是蕭盛畢竟在朝為官,殿下要解決人,還得給一個面上的由頭罷?」
宋關雎終於是說到了重點處,太子看著她,一直都知道她心思頗多,卻不曾曉得她竟能想得如此周全。
「你有何好說頭?」
太子終於是將宋關雎當一個下臣在用,開始詢問意見。
「下官領稅務回朝,娘娘如何來,自當如何去。」宋關雎說話間頓了頓,喉間一陣癢,又是一陣咳,臉色經此,倒是染上了些許紅暈。
「江州回都城,自是小半月,下官等殿下通知。若是蕭盛被殿下就地處決……」宋關雎忽然想起往日種種溫馨蜜事,這話說出來,這心裡竟是一塊大石堵塞一般。
太子緊盯著宋關雎,將她的表情一一落入眼中。
「若是殿下留了他一命,大可說蕭盛見財起意,意圖貪贓,如此,可判重罪。」
宋關雎終究想不得他死,念頭一至,這心尖疼痛,口中酸楚。
「若是就地處決呢?宋大人有何妙計?」太子見不得宋關雎心裡念著蕭盛,他定得逼著她說出來。
宋關雎嘴角扯了扯,「若是就地處決,自然是蕭盛意圖妄害殿下,殿下為了自保,不得已為之。」
如此一來,蕭盛左右都沒有一個好名聲,橫豎都是死。
太子與項歸蓉站在城樓高處,看著宋關雎帶著大隊人馬,出了江州城。
「殿下若是喜歡那個女人,回都城之後,臣妾就將她納入太子府。」
項歸蓉向來以太子為重,諸事考量自然也是他。
太子卻是搖了搖頭,「她不是能納做妾的女人!」
項歸蓉的手,緊緊握著劍,「臣妾以平妻之禮,為殿下迎娶。」
這已經是項歸蓉的底線,她一直都知道太子喜歡宋綾羅,從小就喜歡,但是宋綾羅家世單薄,與太子並無太大助益。不然,怕是也輪不到她項歸蓉成為太子妃。
只是既然嫁為人妻,她自然是事事都為夫君考量的。
太子心懷天下,一心要皇權歸一,國泰民安。作為一個男人,他幾乎捨棄了所有的兒女私情,男女欲望。難得出現了一個能吸引太子心思的女子,她是定不願輕易放棄的。
太子重重的嘆了口氣,「蓉兒,你不懂,就算我以後位許她,她也不會嫁我。」
太子這話說得很是肯定,言語之間充滿了落寞。
項歸蓉愣在那裡,久久未曾回過神來,眼中一陣模糊,眼見著太子一雙眼,久久的看著宋綾羅消失不見。她是真的無法理解,這個天下,對於太子來說,真的是比什麼都重要嗎?
「殿下,我們,要一個孩兒吧。」
太子後背一僵,「等天下大定,再決定吧。」
「我父親說了,只要我們有了孩子,他就便會一心輔佐咱們的孩兒,到時候,對你自然是強大的助力。」
項歸蓉急於解釋,太子連自己中意的女子都可以放棄,這樣的人,真的是太讓人抓不住,項歸蓉急於用一個孩兒去牽制。
太子搖了搖頭,終於是將目光轉移到了項歸蓉身上。
「蓉兒,若是有了孩兒,你父親所謂的輔佐,那也是要這個孩兒是朱含禮的傀儡。」
項家軍,項城,他一直就是朱含禮手裡的一把大刀,若不是項城的存在,皇室要解決朱含禮和他的江湖門派佛陀門,也不過是多費些力氣而已。
只是有了漠北項城在,那就不一樣了。
項城的威名遠播漠北,漠北以北的樓蘭帝國,都是怵著項家軍,才一直不敢隨意騷擾邊境。
可若是朱含禮當真發作,項城領軍回國,那朝楚面臨的就不僅僅是內憂了。
項歸蓉臨風而立,大風將她的頭髮吹得揚起。
「所以,不論是誰,你都不會要子嗣,對不對?」
「對,尤其是你我之間,更不能要!」
太子肯定回答,這麼多年他都忍過來了,也不差這兩年。這許多年月,皇室受朱含禮的控制,著實是受夠了。
「殿下,你可知,你我同歲?」
太子眉頭微蹙,他明白項歸蓉的意思,他與項歸蓉同年出生,如今,他們都過了而立之年,膝下卻無子嗣。
女子與男子不一樣,男子就是耄耋之年,若是身體康健,還尚且能有子嗣,但女子卻不一樣,女子月事一淨,再要子嗣,那便是痴人說夢。再說,女子年歲越大,生育子嗣風險也就越高,這對項歸蓉來說,委實是不公平。
「蓉兒,若是三年之內,這朝楚紛亂平靜,我們便要孩兒。」
這已經是太子最大的決心,三年之內,平定憂患。
項歸蓉聽了這話,卻是嗤笑出聲。
「殿下只夸宋綾羅聰慧,莫不是當我項歸蓉是痴兒嗎?」項歸蓉嫁給太子多年,從未與太子這般出言相對,「殿下若是當真平定了憂患,到時候項家一門俱滅,可還有我項歸蓉的容身之處?」
項歸蓉說得不錯,她當初被指婚給太子殿下,看起來是一番金玉良緣。
只是,那個時候的太子,明面上是太子,實際上也還是朱含禮的外甥,受著朱含禮的管教控制。可是慢慢的,太子的心思就變了,他不再聽從朱含禮,他開始計劃扳倒朱含禮。
甚至不惜與皇上合謀假死,就連她這個妻子也未曾透露分毫。
說來,也是已經與她項家分了涇渭。
如今的項歸蓉,左邊是娘家父親,右邊是生死夫君,她真真是恨不得,能將自己分作兩邊,各不愧對。
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你若是想要一紙休書,我也可寫。」
他忽然想起宋關雎那封和離書,想著,這樣對項歸蓉來說,也未嘗不是解脫。
項歸蓉突然淚崩,「龍長卿,我是做了哪一條錯事?要你起了休妻的心思?」
太子眉頭緊皺,錯事?要說項歸蓉身為太子妃這麼些年,一心一意為著他龍長卿,他都是看在眼裡的,要說唯一的錯事,便是她是項城的女兒罷。
「如今我們還未曾撕破臉,你尚可遊走兩邊。若是不久之後,你該如何自處?」
聽了太子這話,項歸蓉卻是一把抹了眼淚。
「為什麼你都不爭取我父親的支持?」項歸蓉快步走至太子面前,逼著他與自己對視。
太子看這眼前這張成熟的臉,眼角下,隱隱都有了皺紋,想起她初嫁給他的時候,還是個嬌俏的小姑娘。
那個時候的她,雖說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是明眸皓齒,容顏秀麗。
太子嘆了口氣,這些日子,他是越發的喜歡嘆氣,總覺得心中鬱結,似乎嘆一口氣出來,這心裡都要舒爽些。
「蓉兒,你覺得你父親會因為你,轉而支持我嗎?」
要說項城,當年還是一個小兵,全仗著朱含禮一路提攜,傾力培養,才一路走到了如今的位置。可以說,沒有朱含禮,就沒有如今的項城。
而且項城這個人,皇上當年可以說是威逼利誘都用過了,卻終究是拉攏不來。
若他龍長卿不是朱含禮的外甥,是他當年一直控制在手裡的小娃娃,要項城將女兒嫁給他,怕都是痴人說夢。
項歸蓉是明白的,她的父親這一生,最大的信仰便是朱含禮,若真要他背叛,那肯定是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項歸蓉覺得如今的自己,似乎就只剩了拿休書,回漠北這一條路了。
「殿下,我能不能不走?我的手裡,有項家五千精兵,可供殿下差遣。」
項歸蓉手裡的五千人,便是蕭盛以當年的恩情,要求項城調來的人。說來也是可笑,守邊大將竟敢私自調兵,這不是朱含禮私下應允,那又是什麼?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著項歸蓉,「你可想好了?與我在一起,對付的就是你父親。」
項歸蓉猛地吸回了眼淚,從她知道太子還活著的時候,她就知道,她只能追隨他了。
「太子殿下,妾身,沒得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