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病情

  「快進來，快進來，來瞧瞧，咱們翠姑娘看得上你們哪個？跟了姑娘後，以後可就是你們的福氣了。」小雲娘一如既往，人未至，聲已到。

  宋關雎喜好看書，因著得了欽差的青眼，小雲娘這兩日對她熱切得很，也護得緊，偶爾有樓里的姑娘來尋，也被她給大發了，由著青丫頭給她抱了一摞的話本子，在屋子裡躺著看。

  看多了一些正經的書，再看看這些民間話本，宋關雎到覺得有趣得緊，一時間看入了神，等到所有人進來擋了她的光線，才發覺不對。

  「哎喲，我的女兒啊，這模樣可真真是個千金小姐也比不得的。」小雲娘瞧見宋關雎一臉的熱絡，拉了在榻上斜躺的宋關雎，「快來瞧瞧，媽媽給你選這幾個丫頭，可有你喜歡的？這些個，可都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個個都能幫襯你一二。」

  宋關雎瞧著這些丫頭，年齡都差不多與她一般大。

  「媽媽？」

  「哎！」

  宋關雎看著小雲娘，「這些個我瞧著都不甚順眼，媽媽能否就留著青丫頭伺候？」

  「青丫頭？」小雲娘沒曾想到，宋關雎竟回提出這個要求，「呃，女兒啊，不是媽媽說，只是青丫頭實在是太小，就是一件衣裳她也給你穿不上，聽媽媽的，選個精靈點的貼身伺候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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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關雎又瞧了瞧那些人，故作為難看著小雲娘，「媽媽可是捨不得青丫頭？女兒習慣了她伺候著，媽媽放心，女兒不會欺負青丫頭的。」

  這個小雲娘對青丫頭實在是護得緊，若說當真是一般的小丫頭那也就罷，可偏偏這個小丫頭又實在是機敏，還諸多手藝，宋關雎就不得不留心了，所有的不確定因素，就放在眼皮下看著，那才是最安全的。

  小雲娘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宋關雎給拉住。

  「也不瞞媽媽，翠兒在家的時候，上了幾年私塾，翠兒見青丫頭機靈，又與她一見如故，故而想教她讀書習字，雖然上不得台面，但是日後能為媽媽寫兩封信，做做帳本，那也是綽綽有餘。」

  在民間，就是男子讀書的都極少，更遑論女子了。

  小雲娘一開始知道宋關雎識字都極為詫異，一般來說，就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都只會些帳目數字一類，以供管家之用，哪裡會有女子能將一本又一本的話本都讀完的？

  小雲娘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宋關雎的身世，只是宋關雎都能圓過去，倒也不了了之。

  見小雲娘還在猶豫，宋關雎連忙加了把油，「媽媽，您就答應了吧。」

  順帶著給青丫頭使了個眼色，青丫頭欲張口，卻又擔心惹了小雲娘不高興，只能又將話給憋了回去。

  青丫頭這這副模樣，自然是落在了小雲娘的眼裡。

  「唉，罷了，若是這青丫頭願意跟著你，你也不嫌棄，那就把她給你吧。」小雲娘終於是開了口，宋關雎面上一喜，青丫頭更是喜出望外，她本就羨慕宋關雎識字，這兩日宋關雎已經教了她不少。

  本還在難過今日之後就不能在她身邊了，沒想到姑娘竟然會開口要她，青丫頭在心裡暗自發誓，她定要對姑娘好，幫姑娘保住在這雲樓的地位。

  是夜，宋關雎聽著外頭的喧鬧，她的屋子裡靜得可以聽見隔壁喘息的聲音。

  一開始宋關雎還會面紅耳赤，見著青丫頭卻像是完全沒聽見一般，宋關雎這兩日卻也是聽習慣了，倒也沒有再有難為情。

  八皇子來的時候眉頭緊皺，一臉憂色。

  宋關雎示意他坐近一些，拂起了琴弦。

  「殿下為何這般神情？可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八皇子嘆了口氣，看了看宋關雎，欲言又止。

  「這兩日姚知府都沒有來雲樓，外頭是出了什麼事？你們起衝突了？」

  宋關雎如今真的是後悔死了，沒有和黃棋約定好見面的時辰。如今她閉目塞聽，想要找個人了解一下外頭的狀況都是困難。

  「老師，不是我們起衝突，是蕭大人生病了。」八皇子的話音剛落，宋關雎猛地彈亂了琴弦，索性極快就發現了，連忙更改過來。

  「生病了就請郎中啊，如何還值得你一個皇子去憂慮？」

  宋關雎並不喜歡這種感覺，明明已經決定放棄的人，她並不想他再來擾亂她的心神。

  八皇子重重嘆了口氣，「行文老早就帶他去看了，說是前日從這樓里回去，吐了好大一口鮮血，就一直昏睡不醒，請遍了這江州名醫，也沒得一個人有法子。」

  宋關雎越聽，這心裡越是翻滾，如何一回去就吐血？

  「他若是在這個時候得了病，殿下就要承擔起責任，得好生與那姚知府斡旋才是。能讓他主動交稅是最好，這樣也可以免江州百姓白白受苦，斷糧之策，實屬下策。」

  宋關雎儘量穩住心神，那蕭玉和早已與自己沒了關係，何苦再多心心思？

  八皇子靠在桌子上，雙手撐住面頰，「那個倒是好說，只是父皇走之前可是說了，要他私下研製解藥的。如今他一病不起，眼瞧著那些橘皮都發了霉，我實在是不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幹什麼，不然我何必這麼苦惱？」

  宋關雎心頭微微一跳，「陛下都告知你了？」若不是陛下告訴他解藥一事，蕭玉和是肯定不敢說的。

  八皇子點點頭，「若不是父皇告知我緣由，我也不會想急著出來歷練，早日為父皇分憂。」

  宋關雎看著八皇子，一臉欣慰。這個八皇子當真是在愛意里長大的孩子，心思乾淨純粹，又懂事體貼，他日後繼承大統，也不知是好是壞。

  「難怪我覺得你近日裡長大了不少，竟是當真長大了，懂得為陛下分憂了。」

  宋關雎的話並沒有讓八皇子從苦惱里走出來，「師父，這些都是些閒話，關鍵是這個蕭大人，這個心疾早不犯晚不犯，偏偏這個時候犯了，我真是……唉！」

  繞來繞去，還是繞到蕭玉和身上來了。

  「心疾？蕭大人有心疾？此前並未聽說啊。」

  「是那些大夫說的啊，他們還說蕭大人之前吐得那口血就是心頭血，傷了心脈。師父，你老實說，是不是他把我打暈了後，你們產生了糾紛？

  「你把他氣著了？」八皇子相信自己師傅是有這個能力的，蕭大人看起來一向硬朗，就從這回去後就不對勁，他思來想去，問題多半都還是在宋關雎身上。

  想起蕭大人如今年歲已然不小，卻並沒有聽說家中娶妻，就是來這江州數日，也不曾叫過姑娘，莫不是這蕭大人好男風？見了自家老師這等美貌，就按奈不住？所以二人起了爭執？

  八皇子想來想去，也實在是想不到更合理的理由，這蕭大人的心疾來得實在是突然！

  宋關雎給了他一個白眼，「可不興拿你老師打趣，你尋個機會帶我出去，我同你去看看。」宋關雎終究是有些不放心，就當是為了陛下交代下來的事，她也不能放任蕭玉和出事。

  八皇子等的就是這話，下一刻就像是恢復了生機活力，一把抱住宋關雎，「老師，還是你最為可靠。」

  宋關雎沒有想到八皇子突然來了這一招，嚇得手上都停止了撥弄琴弦。

  八皇子抱著宋關雎，覺得宋關雎的胸前一片柔軟。

  不由得鬆開，看了看，又伸手捏了捏。

  宋關雎氣得一把推開八皇子，「你幹什麼呢？」

  八皇子一把坐起來，「老師，你是怎麼把那兩坨……」八皇子指了指胸前，「弄得那麼逼真的？看著真就算了，摸著竟然也頗有彈性。」

  宋關雎額頭三道黑線齊刷刷的，這八皇子莫不是還沒有經歷男女之事？亦或者，他當真心思單純至此，一心只覺得自己的老師是個男子？

  「你滾出去！」

  宋關雎是徹底不想和八皇子再說話了，八皇子也不知道是哪裡惹了老師。

  「老師，您不是告訴過我，不懂就要問，切不可不懂裝懂，誤了學業。老師這會怎麼又不給我解答了？」

  八皇子還覺得委屈得很吶，這宋關雎男子扮成女子著實是有趣，最關鍵的是，她還能變得這般逼真。

  宋關雎著實是被八皇子弄得頭大，「回殿下，我有一本變形的書，等事情解決之後，我便拿去給你看，到時候，你就可以變成任何你想變的人，你看可行？」

  宋關雎實在不想再糾纏於，這個「兩坨」究竟是如何做出來的問題，這八皇子著實是讓人頭痛，往日裡不學頭痛，如今太過好學，更是頭痛。

  「果真？這世上，當真有那樣的書？」八皇子似乎是已經忘了他是來訴苦的，聽了宋關雎要給他拿書這話，著實是高興。

  宋關雎耐著性子點點頭，「你記得，明日想著藉口帶我出去，最好是能直接去見蕭盛，萬不可誤了大事。」

  八皇子連連點頭，他心裡如今記掛著那本神奇的書，迫切的希望這裡的事能儘快解決，他也好早日得到。

  八皇子走了不過一炷香的時候，青丫頭就說小雲娘要見她，意思就是她們得往後院走。

  宋關雎隱隱覺得，這是有事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