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離開了
2024-09-20 06:34:27
作者: 聆春祈求
「我真的很感動,謝謝你,不過,還是先找到你妹妹吧,晉國很大,你要找人沒那麼容易。」
「其實,我也不確定她是否尚在。」
他單手捂住了眼眸,掩去了悲痛。
他失去她已經十幾年了,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這一切不過是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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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公子,只要有希望,便不要放棄,你妹妹還在等著你呢。」
秦嬈嬈不忍心他這樣,安慰道。
「對……她在等我。」
玄朗清腦海中便浮現起月兒的模樣,月兒自小生得好看,眸子如同月牙一般皎潔天真明亮。
她喜歡吃糖酥,總是喜歡乖巧地依偎在母后身上,他便故意奪了去,偏要惹她哭。
可後來,連惹她哭的機會都沒有了。
玄朗清沉默了許久,秦嬈嬈也沒有開口打擾他。
過了一會,秦嬈嬈輕聲道。
「先吃東西吧,等會菜都涼了。」
他能用單手用膳,秦嬈嬈便推開門走出去。
玄朗清一定很愛他的妹妹,能有這麼好的兄長,真令人羨慕。
她想起了爹爹,不知道太子是怎麼處置他的?
從秦淼淼的事之後,秦家便徹底不與她聯絡,她也一時忘了這件事。
待之後尋個機會問問吧,他終究是她爹。
她離開後去了蘇瑜文的營帳里。
蘇瑜文正在用膳,綺秀看她過來,牽著她坐在一邊。
「你也快來吃,做什麼去了?」
「我去給玄朗清換藥了。」
綺秀促狹一笑:「你莫不是看上他了?他長得的確俊俏,雖不及太子殿下,卻比小侯爺英俊,還跟念之一樣看起來很乖。」
「他跟樓念之不一樣。」
她很明白,玄朗清這種人,只要你不招不惹他,他便會一直笑顏以對,但若觸犯他了,大約也是不會好過的。
「對了,不知道念之的腿好些沒,倚翠可別忘了給他送吃的。」綺秀有些擔憂地道。
一旁的蘇瑜文用帕子擦了擦嘴巴,道:「放心吧,他沒什麼大礙,皮外傷罷了。」
如今細細想來,樓念之的腿,高齊喧的手,怎麼看都不像是巧合。
秦嬈嬈若有所思。
「倒是玄公子的傷勢極重,下手的人真狠,不知得罪了什麼人。」蘇瑜文面露不忍,他受的皆是致命傷。
這時,蘇小侯爺大踏步走了進來,面帶急色。
「今日我不在,可有什麼事發生?」
「小侯爺來得太晚了,今日可嚇人了,有男子拿匕首對著綺煙,不過還好太子殿下趕來,不然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綺煙,你沒事吧?」蘇小侯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十分擔憂。
「我沒事。」秦嬈嬈道。
蘇瑜文問道:「你今日如何了? 」
「我已經命人在城中各處貼滿了告示,讓他們前來求醫。明日應該湧來很多人,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好。阿兄,你忙了一日,回去歇息吧。」
蘇瑜文拿起帕子給他擦了擦汗,蘇小侯爺點點頭。
從蘇瑜文的房裡退了出去,蘇小侯爺跟上秦嬈嬈。
他握起她的手翻看。
「可有受傷?」
「匕首是擱在奴婢脖子上的,手怎麼會有事?」她笑了。
「是我一時著急,還好你沒事,真是可恨,我不應該放你們幾個在這裡,今天你應該很害怕吧?」
「也不是很害怕,我經歷的生死多著呢。」
「你一個弱女子,怎麼會經歷生死?」
「小侯爺,這些事奴婢還是不說了,都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若沒有什麼事,奴婢先告退了。」
小侯爺點點頭,卻還是跟著自己,秦嬈嬈詢問般地看他。
他道:「你今日受了驚嚇,我送你回去,天都黑了 。」
秦嬈嬈同意了,兩人便並肩走著。
「你受傷了,今夜記得不要沾水。」
「好,多謝小侯爺提醒。」
「還有明日會有很多人來求醫,你就在一旁看著,無需動手,太子殿下此番也帶了許多人過來幫忙。」
「好。」
這條路很短,他交代了兩句,依依不捨地看她。
她行了禮便走了進去。
蘇小侯爺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面似乎還殘留柔軟的觸感,她的手好嫩。
在這夜色之中,他臉紅了,緩了好久,他才摒棄一切念頭,他得去向殿下請安了。
秦嬈嬈沐浴後躺到了榻上,回想著同太子的見面,到現在,一樁樁一件件。
原來自己以為的自由,皆是假的,此生難道真的不能逃離他身邊了嗎?
不,她起碼出宮了,不能放棄一切希望。
只要不讓她回宮,其他都可以從長計議。
這時,耳邊發出一些動靜, 她敏銳地抬眼,掀開帳幔,卻見裴辭走了過來。
「殿下從哪裡進來的?」
門關得好好的,難不成他爬窗?
裴辭一臉理所當然地坐在她榻邊,伸手撫上她的臉:「可要把臉換回來?孤有解藥。」
「看來該說的,皇后娘娘都跟你說了。只是不知道殿下是怎麼做到讓皇后娘娘鬆口的?」
「孤為了讓母后開口,付出了一些代價,不過你不必知道。」
「殿下不用操心了,奴婢覺得這張臉沒什麼不好的。」
「孤還是喜歡你原來的樣子。一聲聲奴婢,真把自己當婢女了?孤不喜歡看你在旁人面前卑躬屈膝。」
他說著便想低頭吻她,吻落在她唇角,便輕輕吸吮著,她沒有躲開,雙手反而纏繞上他的脖頸,卻說著冰冷的話。
「殿下看來是想念我的身子了吧?」
裴辭下意識地掐住她的腰,最終還是鬆開。
「孤只是來看看你。孤如今不會像從前那般按自己想法來,以後你說的話,孤都會放在心上。你睡吧,孤不做什麼。」
「既然如此,殿下不如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我如今最想要的,不過是離開你。」
「不行,孤已經讓步了,你我各退一步,嗯?」
他面色有幾分僵硬,語氣卻不容置疑。
秦嬈嬈哼了一聲,就知道他肯定沒這麼好打發,便翻身蓋上錦被,給他留了個背影。
「孤失去你的時候,日日都幻想你出現在孤眼前,以後不要離開孤了,好不好?」
她睜開了眼睛,將這番話聽了進去,卻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燭光影影綽綽,他目光不錯地一直望著她,直到她睡去,直到天亮。
那場大火,雖然知道屍體不是她,可他總覺得十分恐懼,若真的是她呢?
後又得知她所在商隊被馬賊搶擄時,他鬆了一口氣,可緊接著便得到她生死未卜的消息,他便夜不能寐。
所有人都同他說她已經死了,他不信,便聽信了道士為她招魂。
他幾乎魔怔了,他想,不論讓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將她留在身邊,即使是她的魂魄。
他也知道,不可能的,便只要她能入夢就好。
後來有了她的消息,他拋下一切,在侯府見到了她。
他的心才真正地落了地,第一眼他就認出了她。
可他第一次覺得怕了,他害怕自己再次失去她,便沒有貿然去拆穿她。
他不想再嚇跑她了。
從未有過如此深沉糾結的情緒,他甚至想,不若殺了她,就不必整天擔驚受怕她離開自己,可他最終還是捨不得。
如今她在眼前靜靜地待著,恍如隔世。
第二日醒來時,綺秀敲開她的門,裴辭已經不在身側了。
「發生了何事?」
「那玄朗清跑了,我本想著給他換換藥。誰知房裡已沒了人影,不過他留下了個玉佩,我便拿來給你了。」
秦嬈嬈接過玉佩,玉佩上刻著一個「玄」字,她將玉佩放好。
「讓他走吧,不過是萍水相逢。」
他得去找玄朗月,大概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可他強勢這麼重,起碼得躺一個月吧。」
「他大約有急事。」
「有什麼這麼急,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啊?」綺秀無法理解。
「好了,你別擔心他了,今日應該來了很多病人,有得忙了。」
「也是,小姐昨夜又沒睡好。希望快些研製出藥方子吧。對了,綺煙,你別忘了喝藥,你的身子也不好。」
這兩日她的確忘了喝藥,綺秀轉身給她熬藥去了。
上回又落了水,身子總是有些虛浮無力,她動了動手指,因肩膀中過兩次箭,最近握筆都有些抖。
可不能耽誤了她賺銀兩,她得好好喝藥。
待喝完了藥,她便和綺秀一起去給病人分藥膏。
這病說嚴重也還好,就是折磨人,讓人心智全無。
有孩童哭著跟娘親說好癢,也有把自己全身抓破,鮮血淋漓的,看起來很是駭人。
那些醫者匆匆趕到,正和蘇瑜文一起研製藥方子。
秦嬈嬈蹲下給孩童擦藥。
孩童光滑的肌膚上皆是被抓撓摳出的血印子,讓人不忍直視。
來取藥膏的人越來越多,她一邊給人擦藥,一邊說著注意事項,已經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這樣持續了幾天,蘇瑜文打開了門,她身後跟著一眾醫者,都露出了欣慰的笑,終於研製出了藥方子。
藥方子出來了,不到兩日所有人都痊癒了。
蘇瑜文看著病人一天天變好,流下了眼淚。
秦嬈嬈和綺秀上前抱住她:「小姐真的很棒。」
接下來的一切都非常順利。
秦安城漸漸恢復了生氣,耳邊不再有哭嚎聲。
大約又過了半個月,蘇瑜文道:「如今是時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