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命好
2024-09-20 06:26:20
作者: 酒瓶子殿下
清淺的擔憂不無道理,可若是高氏一黨真的狗急跳牆,將各個城門關閉,城內兵馬又都聽齊王調遣,那就糟了!
程煜緊緊抓住清淺的手,道:「你讓常安先行回府,你出城去軍中待命,我要入宮中看看父皇和程煥,若是無異常,那便當我想多了,若是齊王真的逼宮謀反,我以煙花為號,你便率軍入城護駕,想必那個時候巡防營的人一定會死守城門,不許外面的兵馬入城,那便讓常安帶領侯府府兵去城門口接應。」
見程煜神色嚴肅,布局有序,看起來他所謂的齊王要逼宮並非空穴來風,出于謹慎,清淺還是問了句:「你為何料定齊王逼宮?他不過隻身在宮內,最多有個高貴妃,而且禁軍皆聽陛下號令,即便他們母子有不臣之心,禁軍內衛絞殺一對母子叛臣能有多難?」
程煜道:「禁軍的人好像被換過,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內衛是不是還都是從前父皇的心腹,可即便是,你覺得小小的皇城扛得住巡防營與京畿守備營的幾萬兵馬嗎?而且父皇病重,高貴妃和齊王現在是否依舊在軟禁中尚未可知,蕭恆又入宮了,他一人便可當百,雖然不知他在其中充當什麼角色,但一定是齊王那邊的助力。」
說到此,見清淺還是一臉困惑,程煜道:「先聽我安排!快去!若是等城門關閉,我們全被困死在籠中,那便徹底成了瓮中之鱉,先聽我一次行不行?」
清淺蹙眉猶豫,常安在一旁道:「小姐,無論殿下所說之事會不會發生,我們先留個後手,與我們並沒有什麼損失,頂多就是多跑一趟大營而已。」
清淺聞言,又看了看程煜急切的樣子,點點頭,「我且先聽你安排,不過,我還是不信齊王有那個膽魄和手腕。」
程煜:「快去快去!煙花為號,別忘了!」
清淺問:「你身上帶了煙花?」
程煜:「額……吃一塹長一智,帶著一個在身上。」
清淺:「你確定萬一齊王逼宮謀反,控制了皇城,你能有機會將煙花放出?」
程煜一頓,清淺道:「正午,假若你無法放出煙花示警,最遲正午,若你們沒有出宮,常安你便在侯府放狼煙,到時候我便率軍入城。」
程煜點頭,「好!那便以狼煙為信,也防止出差錯。」
程煜又對常安道:「若是無恙,正午之前本王一定出宮,到時候會派人去侯府報平安,可一旦見煙花,便立刻放起狼煙,你記得到城門去接應清淺他們。」
約定好,清淺起身,帶著常安又出了皇城,引得眾人紛紛議論,這擂台馬上就要開始了,為何主家反而走了?
程煜又在觀禮台上坐了片刻,觀察了一下下面的守備,又有兩隊京畿守備軍入到皇城內,這實在反常。
程煜面上不顯焦急,邁步下了觀禮台,向內宮走去,卻被兩個禁軍攔住去路。
程煜笑呵呵道:「本王是要進宮給父皇問安,你們攔本王做什麼?可是皇城內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禁軍對視一下,其中一人道:「是陛下口諭,未經陛下允許,不准任何人入宮。」
程煜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略顯八卦地問:「為何?可是宮裡出了什麼事?連本王都不許入內,事情不小啊!」
二人不敢亂講話,可也不肯放程煜進去,在程煜的軟磨硬泡下,一個禁軍去通稟傳話。
過了許久,皇城門已經關閉,擂台開擂,程煜遠遠聽著擂台那邊的動靜,心想現在皇城內的人都已經是任人宰割的瓮中鱉,誰也跑不了了。
這時一個內侍小太監隨方才跑進去的那位禁軍來到門口,傳話道:「陛下口諭,宣晉王程煜入養居殿回話。」
隨著那個小太監向內宮走,程煜四外觀察宮內守備,果不其然,巡邏的禁軍是平時的兩倍,難道禁軍統領也倒戈向齊王了?
其中古怪之處愈發讓程煜不安。
眼看養居殿就在前面,程煜突然駐足,引路的小太監察覺,回身恭敬道:「晉王殿下怎麼不走了,陛下還在養居殿等著您呢,讓陛下等著急就不好了。」
程煜看了看將養居殿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的禁軍,笑呵呵問道:「這位小公公,看著面生,是在哪個宮裡做事的?」
小太監一愣,很快垂首答道:「奴婢從前是在西宮伺候的,承蒙曹公公抬愛,前兩日將奴婢調到了陛下身邊侍奉。」
程煜:「西宮?西宮中的哪位貴人?莫不是碧仙宮的高貴妃吧?」
此言一出,那小太監面色一寒,旋即抬眸,與程煜眸光對上一瞬,又連忙躲閃,垂首道:「不是不是,就是個在西宮內負責灑掃的,不歸哪一位貴人的宮裡。」
程煜瞧瞧那小太監的左手虎口,卻被另一隻手擋著,於是程煜故意試探:「那向你打聽一個人,你可知西宮之內,哪位內侍的左手虎口處有紅痣?」
只見那小太監雙手一緊,原本只是搭在左手上的右手猛然一攥,緊緊捂住了左手的虎口。
這一下程煜便確認了八九,即便還沒有親眼得見那顆紅痣,即便這小太監否認自己是碧仙宮的人,但清淺說的那個小太監大概就是眼前這位了。
貴妃宮裡的小太監,不老老實實在西宮待著,竟然越權跑到養居殿這裡替皇帝傳話辦事,看起來高貴妃和齊王已經出了芷昔宮,說不定此刻就在養居殿內挾持著天子。
小太監催促道:「殿下,快走吧,陛下還等著您呢。」
言罷,那小太監也不再多說什麼,低頭回身便快步向養居殿走去。
程煜冷喝:「站住!」
小太監卻並不停步,程煜從後追步上前,那小太監察覺身後的壓迫感,連忙大喊:「來人!晉王意圖刺王殺駕,快來護駕!」
聞聲,一隊禁軍過來將程煜圍住,那小太監站在台階上拍著自己的心口,心有餘悸道:「晉王殿下,您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程煜終於看清他左手虎口處的紅痣,喝道:「是你們好大的膽子!高小小和程爍呢?」
那小太監冷笑一聲,並未答話,給禁軍使了個眼神,旋即將身後養居殿的門一開。
下一瞬,程煜便被人架著扔進了養居殿內。
未等程煜站穩,便聽程煥奶聲奶氣的叫到:「皇兄……」
程煜尋聲看去,只見蕭恆正坐在父皇的龍書案前,懷裡抱著程煥,正握著程煥的小手在紙上塗抹著什麼。
程煥鼻涕眼淚一把,看起來害怕急了,卻是強忍著不敢大叫出聲,兩側臉頰已經紅腫,大概是挨過耳光。
程煜氣急敗壞,衝過去要將程煥搶回,蕭恆卻道:「站著別動,不然我擰斷他的脖子。」
說著話,摟著程煥的那隻手掐住了程煥的脖子。
程煜沒敢再向前一步,眼角餘光掃視周圍,發現角落處躺著額頭淌血的安姑姑。
忽然身後也傳來動靜,程煜回頭望向另一側暗間裡,卻有布簾遮擋,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是不是父皇在那間屋中,父皇還活著嗎?齊王和高小小是不是也在裡面?
程煜正在思索,蕭恆卻突然鬆開程煥握筆的手,將程煥禁錮在自己懷中,對著程煜笑道:
「晉王,你不在外面打擂,跑來問什麼安?現在你肯定出不去了,是不是挺害怕的?反正你胞弟可是被嚇壞了,我安撫他好久他才安靜下來。」
說著話,蕭恆掐了掐程煥紅腫的臉,程煥的眼淚簌簌下落,喉嚨中只敢發出微弱的哭聲,看向程煜的眼神中寫滿了求救。
程煜穩定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鎮定下來,這個時候他不能慌,不然程煥會更害怕。
片刻後,程煜恢復威儀神態,對蕭恆冷語道:「說說吧,你與齊王聯手下了怎樣一盤棋,我在這一局裡是哪顆棋子?」
蕭恆向椅背一靠,聳聳肩,旋即向程煜身後示意道:「那麼關心齊王,怎麼不先關心關心你的父皇?」
程煜又看了看程煥,蕭恆笑道,「放心,我和秦王玩得很好,不會欺負他的。」
程煜對程煥道:「程煥別怕!你是大魏皇子,他是西雲皇子,你不能怕!皇兄先去看看父皇,很快就回來。」
程煥咬著下唇,兩眼淚汪汪的全是驚恐,卻還是衝著程煜點點頭。
程煜慢慢退身,一直退到布簾旁,抬手撥開向裡面的榻上瞧了瞧,只見皇帝緊閉二目躺在榻上,而高貴妃坐在榻邊,正拿著帕子在給皇帝擦額角的汗,發覺程煜在掀簾往裡看,高貴妃抬頭衝程煜笑笑,柔聲道:「晉王殿下,您怎麼進宮來了,是來刺王殺駕的嗎?」
程煜心頭一凜,因為高貴妃的手邊還放著一個空碗,難道她給父皇喝了毒藥?
程煜猛然將金色帘布扯下,厲聲喝問:「高小小!你給父皇喝了什麼?」
高貴妃還是不急不惱的笑,「當然是御醫開的藥啊!還能有什麼?不信你問問御醫。」
順著高貴妃的眼神看過去,只見一位御醫和曹公公被背對背捆綁坐在地上,嘴也被塞住了。
程煜攥了攥拳頭,道:「你好大膽子!竟敢脅迫天子!」
高貴妃忽然面現陰狠道:「是你好大的膽子,無論如何本宮也是你的長輩,你怎敢直呼名諱,還栽贓本宮脅迫天子?本宮只是在照看重病的陛下,你哪隻眼睛看到脅迫了?」
程煜邁步就要過去將高小小拉拽到一旁,不想身後的程煥忽然驚叫一聲:「皇兄!」
程煜頓足,回身去看,只見蕭恆掐著程煥的脖子將他提到了半空。
程煜:「蕭恆!你放下他!」
蕭恆笑道:「可以,那你就老實些。」
程煜點頭答應:「可以!我可以不動高小小,但是我要確保父皇還活著。」
蕭恆又將程煥抱進懷中,然後做了個隨意的手勢。
程煜擦了擦方才驚出的冷汗,又回身看向高小小,然後整理衣袍躬身施禮道:「貴妃娘娘,還請讓本王榻前盡孝,到跟前去看看父皇。」
高貴妃掩口輕笑,滿意道:「可以啊,晉王請。」
言罷,高貴妃起身,端著托盤坐到一旁的桌邊。
程煜小心翼翼坐到榻邊,試了試皇帝的鼻息和心跳,還好,還活著,這才舒出一口氣。旋即冷聲問道:「高貴妃還沒有殺父皇,是因為還沒有讓父皇寫下傳位詔書嗎?」
高貴妃點點頭,「是啊,若是沒有傳位詔書,齊王登位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不過,也不是非拿到詔書不可,原本叫蕭恆三殿下入宮,就是想著,若是陛下寧死不寫,那便以蕭恆刺殺陛下,齊王率兵護駕為由拿下帝位,只是畢竟夫妻一場,本宮還是想再給陛下多一些活著的機會。」
程煜忽然噴笑出聲,嘲諷道:「夫妻?父皇與本王母后才是夫妻,你一個爬床丫頭到如今也只是貴妃而已,貴妃貴妃,再貴的妃子也只是個妾,談何夫妻?真是可笑!」
原本得意洋洋的高貴妃忽然變了臉色,粉拳輕捶桌案,怒道:「程煜!你有什麼了不起!你母后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托生一個好人家而已,除此以外,有什麼目中無人的資格!」
程煜輕笑道:「確實,母后與我就是命好,就算有些人機關算盡一輩子,也攀不上我們這樣的好命,能有什麼辦法呢?你說這命好,算不算是天大的狂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