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硃砂串
2024-09-20 06:25:31
作者: 酒瓶子殿下
聽程煜承認,清淺不安道:「那你方才也吃了,你豈不是也……」
程煜嘿嘿壞笑,向前湊近一步道:「對啊,我不吃,蕭恆肯定也不吃,所以我只好陪著他一起中毒咯!南蒼先生說那個毒沒得解,三個月以後就會毒發身亡。所以看在我為你父兄之事赴死的份兒上,在我死之前,淺淺可不可以對我好一點兒,對我溫柔一點兒,別總仗著武功比我強就欺負我,不然人家死了也會化成冤魂纏著你……」
清淺聞言驚得說不出話,見程煜還在和自己嬉皮笑臉,死啊死啊的說個沒完,大腦突然一片空白,急得一巴掌扇到了程煜的臉上。
「啪」一聲,清脆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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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被打得一個趔趄,歪著身站在那裡,許久沒緩過神來。
殿內忽然安靜,再沒了半點聲音。
這輩子第一次挨耳光,程煜徹底懵掉了,捂著被打的半張臉緩緩看向清淺,好一會兒也沒回過神來。
清淺也自覺失手,看著程煜錯愕失神的樣子,還以為他惱了,一時不知所措,最後屈膝正跪在地,尷尬道:
「對不起,我一時情急失手了,我,我沒想……反正你不能死!去找南蒼先生想辦法,他若是沒辦法,還有毒醫北辰,一定可以找到解毒的法子,我不會讓你死的。」
程煜單手捂著臉,又定了好半天,然後緩緩蹲身,瞪著眼睛盯著清淺,面無表情,也不說話。
在清淺看來,這人像個隨時暴起的凶獸,讓清淺不禁向後撤了撤身。
清淺愧疚道:「要不然,你也扇我幾個耳光吧,你打回來便是了。」
片刻後,程煜忽然幽幽道:「這麼怕我死啊?」
清淺愣了一下:「廢話!怎麼能讓你為我的私事搭上性命!」
程煜繼續幽幽道:「你再加幾分力氣,我就身首異處了,不想我被毒死,你就親手打死我是嗎?」
清淺攪著手指,抱歉道:「我一時情急,看你還胡說八道的,一時沒忍住,對不起。」
程煜終於把捂著臉的手拿開,那挨打的半張臉已經開始紅腫,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
清淺真是沒眼看,慚愧的低下頭。
程煜伸手抬起清淺的臉,像個受委屈的小狗,滿臉幽怨道:「申屠清淺,你第一天認識我嗎?我在和你開玩笑,你看不出來嗎?我吃的那一塊是沒有毒的,我就和你開個玩笑,你就打我……」
程煜唇角向下一扯,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清淺聞言,終於鬆了一口氣,見程煜這個委屈勁兒,連忙伸手過去幫他擦眼淚,嘴裡哄著:「對不起對不起,關心則亂,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程煜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一頭歪在清淺懷裡。
清淺像哄小孩兒一樣連哄帶拍拍。
正在此時,趙六爻邁步進門稟告,見此情景,登時一個絲滑的原地轉身又快步走出門去。
清淺瞧見了,連忙問:「六爻兄,你有事要說嗎?」
趙六爻背對著屋子,尷尬道:「小姐,展茗叫暗衛回來傳話,說宮裡傳來消息,高貴妃請你明日入宮,說是要送你幾副頭面首飾,申屠夫人正找你呢。」
聞言,程煜的哭聲頓止,轉了轉眼珠,直起身子,瞧著清淺,叮囑道:「這個節骨眼上,高貴妃叫你入宮,肯定沒有好事,說不定與蘇雲汐小產一事有關,你能不去就不要去。」
清淺點頭:「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說完,清淺忽然眼神一變,「你不哭了?不疼了?」
程煜秒變臉,立馬又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噘著嘴道:「疼。」
「唉。」
清淺無奈嘆氣。
可畢竟是自己失手打的人,還打了臉,這實在太過分了。
因著自己理虧,清淺也沒有戳穿程煜的惺惺作態,只好摸了摸程煜的另外半張臉,哄道:「乖!別哭了,我以後再也不打你了,先叫六爻拿一些冰塊來給你敷一敷,我要先回府去了。」
程煜扁著嘴點點頭,委屈道:「好吧,不過你要記住今日承諾,以後再也不許打我了。」
「記住了記住了,一定再也不打你了!你千萬別生我氣,別記恨我噢!乖!」
說完,清淺又給程煜擦了擦眼淚,起身叮囑趙六爻幾句,這才悄悄順著後門離開。
清淺一走,程煜就變了臉色,站起來,一回身,把趙六爻嚇了一跳。
趙六爻磕磕巴巴道:「主子,您,您,您……清淺小姐打的?」
旋即緊張道:「我,我去叫人取些碎冰來,給您敷一下。」
程煜點點頭,冷聲吩咐道:「還有,去告知南蒼先生,讓他做好準備,明日我們便入宮調查下毒之事。」
趙六爻應聲退下。
程煜捂著臉來到院中,吐出去幾口血沫子。
心中卻盤算,還是要找万俟空去確認一下,關於黃沙谷一戰的背後隱秘,那個蕭恆到底知道多少真相,在他死之前,要讓他把知道的事都吐出來。
第二日一早,程煜帶著程煥給父皇問安,因著還在上早朝,程煜便帶著程煥先回了重華宮。
不過半路上,程煜轉了個彎,將程煥帶去了崇文殿,送了一方龍尾石硯給程煥的老師,叮囑了一番最近程煥溫的書和做的功課,然後便將程煥留在崇文殿,獨自回了重華宮。
未入重華宮,早已候在宮門前的小太監便趕緊跑過來給程煜施禮。
這小太監從前是服侍在東宮的,程煜出宮後,曹滌便將此人調來了重華宮繼續服侍秦王程煥。
小太監連忙施禮,然後小聲道:「主子,宮裡的人都遣出去幹活了,周圍都是咱們自己的人守著,您放心,沒您的話,誰也進不去。」
程煜點點頭,示意他起身在門外看守,旋即邁步入了重華宮。
一進院子,一身內廷禁軍裝扮的趙六爻便現了身。
程煜問道:「各殿都查看過嗎,是否真的沒有宮人留下?」
趙六爻:「主子放心吧,我親自看過的。」
程煜點頭,「去接南蒼先生進來吧。」
說著話,二人一前一後走到一個牆角的水缸邊。
趙六爻上前,兩臂用力,將水缸搬倒,水流進了花草中,旋即又將水缸滾到一旁,然後踢開缸底濕漉漉的土,露出一個石門。
趙六爻抄起一塊石頭,在石門處連敲三下,緊跟著,石門下也傳出三聲回應。
二人對視一眼,程煜點點頭。
趙六爻蹲身,雙手挽住石門上的門環,全身用力將石門拉起,隨即兩個蒙面人跳出,緊跟著又有一人將蒙住頭的南蒼先生帶了出來。「
幾人快速將石門和水缸復原,程煜這才摘下南蒼先生的頭套。
南蒼先生不滿道:「這是求我辦事,還是抓我進大牢?蒙著頭套,堵著耳朵,馬車帶著我繞路,繞得我都快吐了,不就是不想我知道密道的位置嘛,你還不如將我打暈,直接扛進來,再給我一瓢涼水澆醒。」
程煜賠笑道:「這密道之事,連父皇母后都不知道,是皇爺爺當初偷偷帶我出宮去玩,我才知道的,如此隱秘,您就擔待一些吧。」
南蒼先生:「行了行了,懶得和你計較,這就是程煥住的地方?」
程煜點頭:「是,煩請您給仔細看看,哪裡有問題,程煥是怎樣被下的毒。我想,查明這件事,我中毒的方法應該也是同一個套路。」
南蒼點點頭,沒再說話,而是東張西望的在重華宮內開始轉悠。
暗衛隱匿身形,只有趙六爻跟在南蒼身後,隨時等著聽吩咐。
程煜則是站在院中等待,遠遠看著南蒼一會兒扒拉扒拉花草,一會兒摳摳牆皮……
這樣看久了,程煜有些無聊,打了個呵欠,結果牽動著臉有些疼,疼得程煜倒吸一口涼氣。
趙六爻見狀跑過來,「主子,估計還要好一會兒呢,這裡屬下盯著,您先進殿休息一會兒吧。」
程煜揉著臉問:「今日淺淺可否入宮了?」
趙六爻點頭,「是,入宮前,屬下特意去擂台和宮門口都看了一下,今日擂台那邊侯府沒人到場,後來我在宮門口看到侯府的馬車,上前詢問車夫,說是清淺小姐一早便獨自入宮了。」
程煜揉臉的手一頓,「獨自入宮?她不是和申屠夫人一同入宮的?」
趙六爻搖頭,「高貴妃只請了清淺小姐一人。」
程煜:「那她可帶了婢女?」
趙六爻搖頭,「沒有,經過綠枝一事,聽說清淺小姐不敢輕易要丫頭了,展茗那人高馬大的太扎眼,而且有西懷使團的人在京,其中也有上過戰場的武將,展茗怕他們認出自己,會牽累到小姐的身份穿幫,所以最近一直待在侯府內,也不敢輕易出門。」
程煜聞言,眯縫起眼睛,開始細細琢磨高貴妃今日打的什麼算盤。
他本以為高貴妃會因為蘇雲汐小產一事向侯府興師問罪,不管怎麼樣,蘇雲汐肚子裡的也是齊王的骨血,高貴妃不可能不惱火。
可是沒有請申屠夫人一起入宮,那就不對了,即便興師問罪,自然也是向當家主母,因著是清淺招親擂台上出的事,所以順帶上清淺。
這越過申屠夫人,單獨請清淺,難道是自己小人之心猜錯了,真的只是為了送幾副頭面首飾?
程煜還在琢磨著,趙六爻又道:「對了,今日齊王沒有上朝,告假理由是昨日打擂受傷,不過依屬下看,是在處理蘇雲汐的事。」
聞言,程煜問:「如何處理的?」
趙六爻道:「聽聞昨日齊王一回府便叫人去請道長作法,說是安撫嬰靈、驅除晦氣,蘇府那邊倒是沒有什麼動靜,這種醜事,肯定是要瞞著的。」
程煜點點頭,不過即便再遮掩,蘇雲汐當眾流血小產,肯定也是壞了名聲的。
程煜嘆氣道:「好在齊王還是將她放在心上的,還為她請道長作法……」
「不是。」趙六爻搶言道,「齊王是請道長到齊王府給自己驅除晦氣,不是給蘇雲汐請的。」
「啊?」
程煜聞言,重重嘆息一聲,看起來表妹的好日子已經到頭兒了。
正在這時,一個暗衛跳下牆頭稟報,說秦王小殿下和安姑姑回來了,正在朝這邊走。
程煜聞言,連忙帶著趙六爻到門口去迎堵。
果然,剛到門外沒一會兒,就見程煥牽著安姑姑的手從拐角處拐出。
程煥看見程煜,嗒嗒嗒跑了過來,舉起手中的一串硃砂鏈子,得意地問:「皇兄,好看不?」
程煜蹙眉問:「不是叫你在崇文殿隨老師待一會兒嗎,怎麼跑回來了?這串珠子哪裡來的?」
程煥嘻嘻笑,「老師聽我論語背得可好了,便提前下課,我送老師出宮的時候,正好瞧見二皇兄急匆匆往西宮去,這珠子是從他袖口掉出來的,我見紅通通挺好看的,就撿回來了。」
程煜忽然抓住程煥的雙肩,急切地問:「你說你看見程爍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