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程煜退婚
2024-09-20 06:25:04
作者: 酒瓶子殿下
程煜入宮,說是參加宴席,其實是去給齊王當碎催。
齊王今日在申屠府那裡沒撈到好臉色,便想找人出出氣,想起上次程煜借病躲了差事,自己沒能拿捏到他,於是向皇帝請旨,說今晚接風宴至關重要,要彰顯大魏風采,他一個人張羅里外,恐有個想到或想不到的,想請皇兄給幫幫忙。
皇帝點頭應允,這才派人叫程煜入宮。
東元殿內,皇帝與幾位親王重臣宴請西懷使臣,程煜則是連殿門都沒進去,被齊王支去了御膳房。
除了小時候淘氣,跑來御膳房搗過兩次亂,程煜就再沒來過這個地方。
連這裡的內侍官和御廚都傻了,即便是齊王安排菜餚酒宴也沒親自來過,一下子就來了個前太子晉王殿下,御膳房內的所有人都有些提心弔膽。
其實早都是安排好的,程煜也不必做什麼,他也知道齊王將他「發配」到這裡是為了噁心自己,他倒是也不羞惱。
御膳房關係到皇帝和後宮貴人們的吃喝,輕易不敢讓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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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程煜只叫人搬了一把椅子擺在院中,放上一方小桌,品茶混時間。
內侍官見狀,特意開小灶給程煜弄了四素四葷擺上桌,還打了一壺酒,好讓這位殿下別太苛責了御膳房。
酒是不能喝了,畢竟程煜現在是在辦差事,萬一宴席散去後父皇再召見,或者齊王來找茬兒,喝酒不合適。
程煜坐在桌前,搖著摺扇,一直掛著和善的笑,還時不時和路過的宮人聊上幾句,問問幾歲了,問問月銀多少,問問冬日裡被子厚不厚、夏日裡圍著鍋灶熱不熱……
雖然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廢話,但他這親民和善的樣子,很快便讓御膳房的人放下了戒心,眾人與他講話時也隨意了一些。
程煜拿著銀箸,一邊往自己的碗碟內夾菜,一邊狀若無意的問:「聽聞上月有個傳菜的小太監沒了,真的假的?是得罪了哪位貴人,被賜死的嗎?」
一提起八卦事,眾人都來了興致,內侍官恰巧也聽到了,便搭了句嘴,「您說的是順喜吧?」
沒錯,就是順喜,那個和綠枝談論母后之死的小太監。
可是程煜卻說:「好像是這個名字吧,記不清了,只聽人提了一嘴,恰好趕上本王回京,一回到宮中便聽人說起有人死了,覺得有些晦氣,可一直也不知是真是假。」
內侍官:「是真的,是真的,說來也是那順喜倒霉,就是到西宮去送個點心,超了個小路,結果被假山上掉下來的石頭砸破了腦袋,這人就這麼沒了,怪可憐的。」
程煜:「當場人就沒了?」
內侍官:「是,一個小宮女發現的,喊人過去的時候,順喜他人已經不行了。」
程煜:「那還是夠倒霉的,那小宮女嚇壞了吧?」
內侍官:「可不是嘛,嚇得一直哭,聽說因為這事兒得了失魂症,當日就失足落水,也淹死了,造孽啊!」
程煜心念一動,「那落水的宮女是西宮的?」
內侍官:「是,在碧仙宮伺候的。」
那不就是高貴妃宮裡的人嗎!
程煜吃了一口菜,心中盤算,這未免太過巧合了。
小太監順喜與宮女綠枝先是議論母后之死,之後順喜被落石意外砸死,而且發現屍體的還是宮女綠枝,緊接著綠枝也落水死了。
程煜才不信什麼巧合,在他看來,這順喜大概是被宮女綠枝砸死的,然後綠枝也被滅了口……
若真是如此,幕後之人是誰?
可以指使綠枝去殺人,除了她的主子高貴妃,程煜實在想不到還有別人。
高貴妃,高小小!
賤婢!
程煜面上還在笑著,心裡已經怒火中燒。
高小小曾經是趙皇后特意帶進宮的貼身侍婢,主奴二人從前也是姐妹情深。
趙皇后身懷有孕後,為繼續鞏固自己在後宮的地位,便默許了高小小引誘皇帝,爬上龍床一事。事後又順水推舟,讓皇帝納了高小小為婉儀,因此,高小小與趙皇后只相隔六個月便誕下了二皇子程爍。
程煜放下筷子,又拾起銀箸去夾菜,從前高小小對母后言聽計從,也因此,攀著母后的勢力,高小小一路從婉儀升到了貴妃的位置,也就是這個時候,高小小開始暗戳戳有了各種小動作。
可是高小小敢殺母后嗎?
想到這個問題,程煜覺得自己真是蠢,為了齊王可以上位,為了她可以母憑子貴,她有什麼不敢的!這後宮之中哪有誰真的怕誰,只有虛與委蛇、靜待良機。
終於最後一道主菜也上了席,御膳房內的緊張忙碌才緩和許多。
程煜擺手叫主理御膳房的內侍官坐下歇一歇。
內侍官怎麼敢和晉王平起平坐,同桌而食,連連謝恩推辭,程煜卻叫人拿來一個長條凳,一把將內侍官按坐在了桌旁。
程煜將酒壺推到內侍官眼前,道:「這酒已經打了,總不能再倒回去,不喝也可惜,你勞心勞力張羅著酒宴,甚是辛苦,來來來,喝了解解渴。」
內侍官點頭彎腰道:「老臣不敢,這大宴還未結束,老臣不敢鬆懈一絲一毫。」
程煜點點頭,「您也是辛苦了,平日裡父皇的飲食,還有宮內大大小小的飲食茶點,都要您操心安排,實在不容易。」
內侍官:「晉王殿下這話就折煞老臣了,這都是分內之事,不敢擔操心二字。」
見對方還是畢恭畢敬,多有防備之心,程煜親自斟酒敬了一杯酒過去,這下內侍官可是不敢不喝了,不然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杯酒下肚,內侍官臉上無比滿足,這酒都是主子們喝的上品,自己可從來沒這么正大光明的喝過,真是痛快。
東元殿的宴席直到子時才散,聽聞今日只談歌舞詩樂,關於和談的事,雙方都隻字未提。
程煜明白,兩方都想爭取談判時的主動權,所以誰先提起,誰就是著急的那一個,著急便是被動。
讓程煜沒想到的是,宴席散盡,皇帝竟然還會召見他。
程煜來到皇帝的寢宮時,皇帝正坐在桌前飲著醒酒湯,見他來了,只冷哼了一聲,又繼續喝起了醒酒湯。
程煜跪在地上,直到膝蓋都開始隱隱作痛,皇帝這才緩緩開口道:「晉王,知道為何這麼晚了,朕還要召見你嗎?」
程煜搖頭,「兒臣不知,請父皇明示。"
皇帝:「你平日都不上街嗎?」
程煜:「兒臣還是不懂父皇的問題是什麼意思。」
皇帝:「哼!不懂?我看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現在京城之內都在傳你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因為你那點臭毛病,還常去南院寬解。朕給你捂著、蓋著,想保你一個好名聲,可你怎麼如此不知自愛?被廢了太子之位,你就破罐子破摔,一點臉面都不要了?你不要,朕還要,程氏皇族還要臉吶!」
皇帝越說越激動,本就因為飲酒的臉變得更紅,門邊垂手侍立的曹公公見狀,連忙過來給皇帝撫背順氣,然後提醒道:「陛下,今日的丹藥還沒吃呢。」
皇帝喘了喘氣,點頭道:「對,你不提朕都忘了正事,都是讓這不爭氣的逆子給氣的,快將金丹拿來。」
曹滌雙手捧來一個茶盤,茶盤內放著一碗白水和一個巴掌大小的木匣。
打開木匣蓋子,裡面有四顆拇指大小的黑色藥丸,皇帝拿起來一顆放進口中,又拿起白水喝了一口,旋即一仰頭,將那顆藥丸送服入肚。
程煜看著,不禁蹙了蹙眉頭,自打上次父皇大病一場之後,父皇變得十分惜命,開始吃一些莫名其妙的藥丸,說是可以延年益壽的金丹,甚至還在皇城內修起一座道觀,招攬來一些道長專門煉丹。
程煜不信那是什麼金丹,更不信什麼食足萬顆死後便可蟬蛻登仙、屍身不朽不敗。
萬顆金丹,一日一顆,要服用將近三十年,如今父皇已經年近不惑,七十古來稀,說心裡話,程煜不覺得父皇能比當年的皇祖父更長壽。
可是他不敢勸說,從前勸說過一次,被皇帝罵個狗血淋頭,如今更不敢說,因為他現在已經知道皇帝對他的忌憚,說錯一句便會加重父子間的隔閡。
尤其是不能攔著父皇長壽吧?也不能攔著父皇死後飛升神官……
越想越扯,程煜只好垂首不語,不去看父皇吃「金丹」的樣子。
終於,皇帝又開了口,但似乎已經忘了還要繼續說什麼,想了想,打個酒嗝兒道:
「前幾日你姨母帶著你雲汐表妹進宮求見貴妃,說如今外面風言風語特別多,都是你與南院小倌們之間的齷齪事,所以想要退婚,人家不想女兒嫁給一個斷袖,婚後守活寡,遭人非議。」
程煜小心翼翼道:「高貴妃已經同意退婚了嗎?」
皇帝:「那倒是沒有,畢竟這幢婚事是你母后極力撮合的,莫說貴妃只是一個妃子,即便是朕,下決斷前也要思量再三。所以,晉王,若是蘇府極力要退婚,你當如何?」
程煜磕頭道:「父皇,雖然孩兒的婚事是母后生前所定,但如今母后故去,能給孩兒做主的人便只有父皇您,所以煜兒全憑父皇安排。「
皇帝呵呵笑了幾聲,道:「你真的願意聽朕的話?」
程煜再叩首,「煜兒的命都是父皇給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母后不在了,那便全聽憑父皇的意思辦事。」
皇帝點點頭,「你倒是還有一些孝心在,朕心甚慰。」
說著皇帝嘆了口氣,「其實以蘇雲汐的門第,絕對高攀不上你,當初都是你母后的私心,為了挽回母家的一點顏面,既然你母后不在了,你也願意,這婚事便退了吧。」
程煜心頭冷笑,恐怕這不是父皇的意思,而是高貴妃的意思吧!?
這高小小孩真是好本事,連這種事也能說服父皇,不過也好,倒算是幫了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