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招親開擂

2024-09-20 06:24:51 作者: 酒瓶子殿下

  九月初九,皇城正陽門外的空場上人頭攢動,車輪戰的擂台設置在此,禁軍和巡防營的人在人群內外層層盯守,京城之中各處的巡邏兵丁也比平日多了幾倍,皆不敢有一絲懈怠。

  今日是申屠侯府比武招親開擂的日子,此事早已轟動京城乃至半個大魏,即使西懷使團進京和談這樣的國家大事,也沒有蓋過侯府嫁女在街頭巷尾的熱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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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及巳時,圍觀熱鬧的百姓翕動起來,侯府的人到場了。

  申屠衡一襲紅衣軟甲一馬當先,身後五輛馬車緊隨其後,四十名高大魁梧的侯府府兵手握長棍護在車駕兩側。

  已在西側觀禮台上入座的兵部、禮部、大理寺等監擂的官員紛紛起身,遠遠看著那一行車馬由遠及近,暗暗咋舌,這侯府真是好大的排場,是要給未來的乘龍快婿一個下馬威嗎?

  申屠衡翻身下馬,上了西側的觀禮台,同各位官員寒暄打招呼,與此同時,清淺和沈圓慧也由丫鬟扶著下了馬車。

  清淺今日一襲粉紅色衣裙,粉色紗巾蒙著口鼻,卻依然隱隱可見五官樣貌,不得不說沈圓慧真的會給清淺打扮,這一層半透不透的紗巾的朦朧妙處,頓時讓清淺的嬌俏又多出了幾分含羞帶媚。

  清淺不喜歡桃花妝,也不喜歡這一身粉嫩嫩的裝扮,因為為了配得上這身裝扮,她得端著、板著、裝著……

  好累,好在清淺只需在開擂時露個面便可,不然天天這麼裝成個柔弱不能自理的病嬌模樣,她能煩死。

  與清淺同車下來的事沈圓慧,原本申屠夫人是要來的,但是清淺沒同意,畢竟對外人來說,申屠夫人是侯府的定海神針,身份高貴,若是輕易拋頭露面,會掉了身價。

  沈圓慧勸說:「母親,去擂台的人,要麼是去看熱鬧的好事者,要麼是存心要給您做女婿的,您輕易露面,以後還怎麼給女婿立威做規矩?反正淳義在,淺淺也不是個會吃虧的,您若是不放心,兒媳陪淺淺去,回來再把擂台之事向您一五一十說個清楚。」

  覺得女兒和兒媳說的有理,申屠夫人便留在了府上。

  沈圓慧下了車,命人將東西拿上,便與清淺互相挽著,由司儀引著上了東側的觀禮台。

  這時人們才發現,五輛馬車,只有一輛坐著侯府主家的人,後面的四輛都是丫鬟婆子拿著團墊、扇子、茶具和各種果點吃食,甚至還拎出兩壇泡茶的山泉水,排場十足。

  這時候人群躁動更大,這姑嫂二人並肩而行,真是一道人間好風景。

  沈圓慧雖然一身素衣白衫,未施粉黛,依舊只有一直木簪高挽髮髻,但大魏第一美人的名號不是吹的,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凝眸一顰失魚雁,對鏡三笑怯花顏。

  傳言沈府當初準備將這位小姐送入宮中選秀的,可是不知為何,沒有入宮,轉身嫁給申屠沛成為侯府世子妃,當初也是美人配英雄的一段佳話。奈何紅顏多薄命,沈美人年紀輕輕卻成了寡婦。

  人潮湧動,後面的想往前擠,多看一眼美人,可前面有巡防營的人衡槍阻成人牆,不讓人群再靠近一步。

  見情況有些許失控,禁軍統領一聲令下,禁軍紛紛抽刀,人群這才稍有平息。

  清淺輕笑,向沈圓慧輕聲耳語道:「嫂嫂,早知就不讓你來了,把我的風頭都搶了。」

  沈圓慧瞪了一眼清淺,「別亂說,今日可是為你擇婿,嫂嫂這半老徐娘的樣子,能搶你什麼風頭?再拿我打趣,小心我當眾不給你面子,撕你的嘴。」

  清淺撇撇嘴,「嫂嫂要不要先照照鏡子再說話,誰家半老徐娘像我家嫂嫂這樣貌若天仙,那我去給她連磕三個響頭!」

  沈圓慧:「行了行了,少耍貧嘴,這麼多人看著,你可是嬌弱的病小姐,收斂點吧。」

  正在這時,又一輛馬車駛入會場,蹦蹦跳跳下來一位小姐,正是南寧王嫡孫女趙柔。

  「申屠清淺!世子妃!你們等等我,我和你們一塊兒上去!」

  趙柔向著清淺姑嫂二人揮手,也不管多少雙眼睛瞧著,奔著觀禮台就跑了過來。

  清淺回身看到一身勁裝的趙柔,跑跳隨意,心中都羨慕死了,可是下一瞬,便見趙柔腳下一絆就要摔倒。

  「小姐!」

  趙柔的丫鬟一聲驚叫,想要跑過去護著卻已來不及,一個人影閃過,一條堅實的臂膀橫在趙柔眼前,趙柔本能伸手抓扶住那條胳膊,整個上身便趴在了那條胳膊上,終於穩住身形沒有摔個嘴啃泥。

  趙柔長舒一口氣,起身抬眼去瞧,卻見一雙笑目正瞧著自己。

  借了自己一臂之力的男子一身侯府府兵的打扮,麥色皮膚,高挑英武,如夏日炎炎下吹過的一縷涼風,忽然讓趙柔挪不開眼。

  這時,丫鬟千桃已經跑了過來,著急的查看趙柔有沒有傷到哪兒,嘴裡還在不停詢問。

  可是急了半天,千桃沒有聽到自家小姐的回音,見那男子的胳膊還被小姐抓著,便指著那個男子道:「你大膽,還不把手拿開,一個下人,怎敢對我家小姐無理!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誰……」

  「千桃!這裡沒你事兒!」趙柔冷呵,旋即對那男子抱拳道:「小女束下不嚴,還請恩公勿要見怪,不知恩公尊姓大名,改日一定到侯府去特意拜謝。」

  常安看了看主僕二人,沒有多說,只抱拳回禮道:「小姐客氣了。」

  說完,轉身便向西側觀禮台走去。

  「喂!你叫什麼名字呀?」

  趙柔大喊,可常安仿若未聞,頭也沒回。

  趙柔正要追過去再問,卻見西側觀禮台上的申屠衡走了下來,對著那個一雙笑目的男子喊道:「常安,快過來,我們去東邊的觀禮台!」

  「常安?」

  趙柔暗暗在心裡記下這個名字,然後雀躍的跑向了清淺她們。

  未時一刻,鼓響三通,一棒鑼聲,正式開擂。

  司儀先上了擂台,說了車輪戰的規則,有妻妾者不可爭擂,有婚約者不可爭擂,年不過十二或年逾而立者不可爭擂。另外,不許暗箭傷人,不許用毒,不許多打一,不許藉此擂尋報私仇,勝負分定鑼聲響起便不可繼續動手……

  逐一說明規則後,司儀下了擂台,可是遲遲無人上台挑戰。

  原因很簡單,車輪戰,誰先上台誰吃虧,誰先上台誰先趴下,雖然規則中有一條,「戰贏五人者可歇擂三場」,可即便如此,依舊是勝算不大。

  外場的車輪戰會進行五日,第一日便上去當木樁人,實在不划算,所以都在等最後一兩日再出手,既能增加勝率,又能觀察對手,還可以保存體力,所以誰都不想當出頭鳥。

  一刻鐘過去,依舊無人上台,這可讓侯府眾人面上無光,知道的是打擂者各懷鬼胎,不知道的會說侯府之女無人要。

  清淺倒是不在乎,反正熬到午時她便離開,之後幾日也不必非來不可,再堅持堅持就回家吃飯!

  一旁的沈圓慧有些著急,和清淺道:「要不,咱們找個家丁先上去?這樣干晾著,對你的名聲真是不好。」

  趙柔卻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笑呵呵的調侃清淺:「申屠清淺,你要是嫁不出去了,就隨我回西南,我小哥哥還沒娶妻呢,我讓他娶你,你不用擔心。」

  清淺冷哼一聲,「我謝謝你啊!你可真會說話,吃點心也堵不上你的嘴!」

  見場子一直冷著,司儀又走上台去,問道:「怎麼,各位英雄是都怕了嗎?若是真男兒,若是想抱得美人歸,何不上場一戰?」

  可即便如此,依舊無人上台。

  人群之中已經有人開始議論,說侯府嫡小姐體弱多病,娘家勢力又太大,萬一娶回去不能生養,又不讓納妾,豈不是要絕戶。又有人說給申屠侯府招的女婿多半是吃軟飯的,堂堂男兒郎,當個贅婿太沒臉面。還有人說那大小姐紗巾蒙面,看不清模樣,這樣遮遮掩掩的看倒像是個小美人兒,說不定拉下面紗是個醜八怪……

  人群議論聲越來越大,申屠衡坐不住了,也沒走樓梯,直接從東側觀禮台上飛身躍下,兩個縱躍後落在了擂台之上。

  台下人群中傳出叫好聲和鼓掌聲,司儀見狀,讓出了中間的位置,申屠衡站在擂台中間,看看烏泱泱的人群,還有隱在人群中的一些高手,冷笑道:「爭擂者的花名冊上可是登錄了三百多位英雄好漢,開擂了,不上台,是何意啊?」

  頓了頓,無人應聲,申屠衡繼續說道:「我懂,都怕先上台的吃虧。既然怕這怕那,那便再也不用上台了,我們侯府也看不上這樣的慫包孬種。誰怕了,舉個手,或者喊個名字,監擂官自會在花名冊上把你的名字劃掉,你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回家了。來吧!誰怕了,舉個手、報個名吧!」

  台下一片安靜,眾人紛紛左顧右盼,看看有沒有真的會舉手的。

  見無人舉手,申屠衡笑笑,「都不慫是吧?那太好了。」

  說完轉身向西側觀禮台,抱拳喊道:「請監擂官將花名冊給申屠衡一用,我要隨便挑人上台了。不過,被我點名才敢上台的人,以後還有沒有臉面到處逞英雄,各位可要掂量清楚了。」

  話音剛落,忽然一個滿帶笑意的聲音從台下傳上來,「那就不麻煩大將軍點名了,我還是自己上來吧。」

  眾人紛紛向說話之人看去:一襲粉衣,手搖摺扇,狐媚眼笑出了七分狡猾、三分慵懶。

  申屠衡一緊拳頭,怎麼是万俟大掌柜?!花名冊中沒見這個人的名字啊。

  正想著,万俟空已經分開人群,一步三搖,順著台階走上了擂台,他這樣子實在不像來打擂的,倒像是要給南院進新人,上來挑妓子的。

  一上台來,摺扇一收,万俟空向申屠衡抱了抱拳,又向前後左右都抱了抱拳,旋即又甩開扇子,一邊搖扇一邊道:「那今日第一個守擂官便是我了,贏了我,我自己滾下台去,另外可到我南院之中白吃白喝一年,我請客!」

  這話說的就氣人了,是打算拉著人家侯府的准女婿人選去南院嫖妓嗎?!

  申屠衡問道:「大掌柜,花名冊上可登錄了你的名字?」

  万俟掌柜搖搖頭,「那自然是沒有,不過方才司儀所說的規則上,可沒說不能臨時登擂爭奪。我見反正也無人登擂,那我不妨就上來撿個漏兒,萬一大家都不敢上來,我直接一贏到底,那不就賺大發了?!」

  申屠衡咬了咬牙,小聲道:「大掌柜,你趕緊下去吧,這裡可不是玩笑的地方。」

  万俟掌柜挑挑眉,「我不是來開玩笑的,是來爭當侯府女婿的,想必各位都知道我有一家南院,奈何背後沒有官家勢力,總是被人欺負,賺不到錢,還要常被人掠去心愛的字畫,我可憐啊!所以今日想來爭一爭這侯府女婿的身份,萬一能娶到清淺小姐,我背後靠著申屠侯府,誰還敢來我南院喝酒不給錢?!」

  申屠衡氣得直翻白眼,這人明顯就是來開玩笑的,這時司儀也跑去找監擂官商議,一番討論後,司儀跑回擂台上,對申屠衡道:「將軍,監擂官們商議再三,說可以臨時登台比試。」

  申屠衡正要說什麼,忽然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飛身跳上擂台。

  申屠衡扭頭看去,一頭黑線,是眼下駐在京畿守備營中西北軍的一個小兵。

  那小兵上前,對申屠衡施禮道:「少帥,我來打擂!」

  申屠衡煩躁道:「誰讓你私自離營的?是不是想吃軍棍?」

  小兵分辯道:「我是告了假的,聽聞我要來打擂,將軍們都可高興了,特別痛快的就給我一日休沐,還讓我一定要贏。」

  申屠衡內心一陣咆哮,沒想到今日這擂開的如此不順利。

  申屠衡:「你打這個擂做什麼?」

  小兵沒有立刻答話,臉越來越紅,最後大聲喊道:「少帥,我比你年長一歲,卻處處不如你,連比武也總是輸給你,見面還總要向你施禮,我不服!將軍們說了,只要我當了你姐夫,以後你就是我弟弟了,要向我施禮。所以我要當你姐夫!」

  一番話,引得台下眾人大笑,申屠衡也被氣笑了,這小兵絕對是被那幾個將軍給坑了。

  申屠衡轉頭去看台上的清淺,見清淺向自己點頭示意,申屠衡笑道,「行!算你有膽量!今日本帥就給你這個機會,你若有本事能當我姐夫,以後見面我給你行禮。」

  旋即又瞪了一眼万俟空,申屠衡轉身離開。

  一旁的司儀高喊一聲「開擂」,也下了台去。

  台上二人對面而立,万俟掌柜搖著紙扇還要說些什麼,可一棒鑼聲響過,那小兵揮拳,大喊著便沖向了万俟空。

  万俟掌柜紋絲沒動,待到拳頭到了眼前,他突然倒地不起。

  那小兵懵了,自己好像沒打到那人吧?他怎麼暈過去的?

  「幫」一聲鑼響,司儀才想起來問那小兵的名字,問完之後喊道:「鄭小六勝!」

  旋即上台幾個人,將万俟掌柜抬了下去。

  申屠衡此刻還沒回到觀禮台上,就已經結束了第一場,他被氣得快步回到觀禮台上,特意向清淺去抱怨,可是清淺卻笑道:

  「不用生氣,万俟掌柜就是來玩兒的,那小六估計是被將軍們忽悠傻了,不用在意,以他的本事贏不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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