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枝投懷送抱
2024-09-20 06:22:26
作者: 酒瓶子殿下
程煜被圍困當中,一圈刺客舉劍向他砍來,他大叫六爻護駕,但出現的人卻是一襲紅衣。
申屠衡手持火雲刀將刺客砍殺在地,滿臉滿身的鮮血,然後抬手摸摸程煜的臉,問道:「殿下沒事吧?」
那手明明鋪布著許多繭子,卻是軟得不像話,程煜抓住那隻手,揉捏了幾下,笑著說:「你這雙手,拿來揮刀殺人太可惜了。」
可話音未落,眼前血光迸濺,那隻手被齊肘砍下,血濺了程煜一臉。
程煜握著那隻斷臂怔住,扭頭看向揮刀之人,正是痛哭流涕的蘇雲汐。
她費力地再次舉刀砍向自己,口中委屈地喊著:「你怎麼可以懷疑我!」
一刀落下,程煜全身一震從夢中驚醒。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身上,沒有傷口,卻是出了一身透汗。
他躺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越來越清醒,但是剛才的夢卻變得越來越模糊。
窗外傳來各種嘈雜的響動,程煜這才起身,掀開床帳,卻見床前站了一排人,把他嚇得一哆嗦,差點翻到床底下去。
「怎麼回事兒?都跑到本宮寢殿杵著幹什麼!」
以趙六爻為首的十幾個暗衛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後還是趙六爻開口道:「主子,您喊護駕來著……」
程煜懵了一下,仔細想想,用手拍著心口道:「哦,好像是做夢又遇刺了……」
這時候,万俟掌柜手托著茶碗分開人群,一屁股坐在床邊,左瞧瞧、右看看程煜,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帕子,細細的給程煜擦臉上的汗。
程煜一臉嫌棄,揮手打開對方的手,問:「你怎麼也在這兒?」
万俟掌柜喝了一口茶,陰陽怪氣道:「殿下可是真沒良心,不是你叫我找人修葺王府嗎,人一早就給你找來了,您可倒好,呼呼睡到日上三竿。」
程煜搶過万俟掌柜攥著的手帕,一邊自己擦汗,一邊吩咐:
「六爻,你帶四五個弟兄去換常服,你以王府臨時管家的身份,先去安排修葺外圍牆。叫個工匠到書房去等,本宮今日要畫密室的圖紙。」
六爻領命,帶人下去。
程煜看看「滋兒滋兒」喝茶的万俟空,氣不打一處來,皺眉道:「你還不走,等著給本宮更衣嗎?」
「別總本宮本宮的啦,您都是親王了,趕緊改口吧!」
万俟空說完,將最後一口茶飲盡,然後一臉猥瑣地問:「夢見什麼了?」
程煜沒理,起身要下床去,被万俟掌柜伸手擋了回來。
「殿下夢見申屠衡了?你倆在夢裡幹啥啦?」
看著那雙狐媚眼又不懷好意地微眯起來,程煜道:「你到底還有事沒事?沒事就回你的南院去,南院不用做生意了嗎?」
「嘿嘿嘿嘿!不說就是有鬼!」
万俟掌柜這才起身,將茶碗放到一旁的榻几上,然後一邊將床帳用掛繩綁起,一邊不緊不慢地說:
「我呀,一時半會幫你找不到那麼多可靠的奴僕,今日呢,姑且先帶來一個丫鬟給你用著,什麼起床更衣、門前灑掃、洗手羹湯、暖床鋪被樣樣都行,你先用著。」
這話說的,狀若無意,卻意味深長。
程煜一下便聽出話裡有話,問道:「誰這麼快就要往晉王府里塞人,都塞到你那裡去了。」
綁完一側,万俟掌柜又去綁另一側的床帳,擺手道:「這可不是哪個權臣王族往你身邊塞的人,是人家丫頭死心塌地的要來伺候你,純屬私人恩怨,絕無半點公事。」
程煜:「誰呀?」
万俟掌柜一笑,快步走到門口,向著外面高聲道:「別站那麼遠了,晉王要更衣,過來伺候著吧!」
程煜此刻已經站起身,也來到了外間屋,向著門外看去,只見一身素衫的綠枝正往他的寢屋來。
程煜倒退一步。
「万俟空,你怎麼把她帶來了!她是申屠侯府的丫鬟,跑來伺候本王算哪門子的事兒?」
万俟空:「不賴我!她死乞白賴要來,我有什麼辦法?宰了?申屠小姐的人,我也不敢啊!」
說著話,綠枝已經邁步進了門,垂首跪倒在地。
「奴婢綠枝,拜見晉王殿下,之前丹珠姐姐被殺,都是奴婢看護不利所致,今日特來向殿下當面請罪,請殿下責罰。」
綠枝雖然還是丫鬟穿著,但看得出,臉上卻是細細打扮過的,往那裡一跪,垂眸恭順的樣子,十分討人憐愛。
可惜,眼前的兩個男人,一個閱人無數;另一個,對她這種身份的女婢根本不屑一顧。
程煜冷聲道:「丹珠之死,與你一點干係也沒有,你把自己的份量看得太重了。」
万俟空抿唇輕笑,並不言語。
綠枝連忙叩頭,誠惶誠恐道:「殿下這麼說,一定是還在生奴婢的氣,還在怪奴婢,請殿下重重責罰,莫要氣壞了身子。」
万俟空瞥了程煜一眼,清了清嗓子,抱肩走到一旁,坐在椅子上看好戲。
程煜瞪了一眼万俟空,冷聲道:「送她回侯府。」
綠枝聞言,連忙叩首道:「殿下若是生氣,就重重打奴婢一頓板子,不要趕奴婢走。」
程煜:「你是侯府的丫鬟,本王打你算怎麼回事?」
綠枝:「若是殿下不嫌,綠枝願意入晉王府為奴。」
程煜冷笑,他算看明白了,自己真是流年不利,被這賤婢纏上了。
可是打狗還要看主人,此時程煜本就與申屠衡鬧了誤會,若是再將他府上的丫鬟暴力驅趕,恐怕會雪上加霜。
程煜已經有點惱了,卻面上不顯,挖苦道:「你應該有身契在侯府吧,如何入得了晉王府為奴。」
聞聽此言,綠枝眸光一亮,抬頭看向程煜,雀躍又欣喜道:「殿下果真是想要奴婢的?」
屋內喝茶的万俟空「吭哧」一聲,程煜和綠枝都瞧了過去,万俟空連忙捂著嘴,擺手道:「不用管我,聊你們的,嗆著了而已。」
「本王不想……」
「殿下可以請万俟掌柜出面從中周旋,先將奴婢的身契買出,再過手給晉王府!」
綠枝搶言,替程煜想了法子,一股腦說了出來。
程煜眯了眯眼睛,問綠枝:「侯府對你不好嗎?為何你非要脫離侯府?」
綠枝道:「其實奴婢並非侯府本家的丫鬟,是世子妃的陪嫁,侯府的主子們倒是也沒有待綠枝不好,只是侯府里有太多秘密,見不得人,也不得外宣,奴婢實在覺得繼續待在侯府,日後恐有性命之憂。」
聽聞「秘密」二字,程煜心底一涼,頓時神經繃緊。
坐在椅子上悠哉飲茶的万俟空也猛然攥緊茶碗,乜斜著狐媚眼瞥向綠枝,像要躥出狩獵的狐狸一樣,眼神中流露出殺意。
程煜忽然笑了,語氣也柔和下來,道:「你先起來,替本王更衣。」
綠枝欣喜若狂,忙聲應是,站起身卻茫然無措,不知衣服放在了哪裡。
万俟掌柜向裡間屋一指,「在衣架上呢!」
綠枝連忙走去裡屋,程煜與万俟空對視一眼,万俟空會意,故意大聲道:
「殿下,貼身侍奉的丫頭先留下了,那今日我就先告辭,去周旋綠枝的身契一事。」
聞言,在裡屋的綠枝更加歡喜,沖万俟空行萬福禮,臉上笑出了花。
「多謝大掌柜操辦。」
万俟空沖她笑笑,然後邁步離開,與程煜擦肩而過時,故意撞了程煜肩膀一下,出門後,還故意將門從外面關上。
程煜暗暗嘆了一口,不情不願的走到裡間屋。
綠枝要為他穿衣,可程煜卻強換上笑臉,著看綠枝,問道:「你是不是心悅本王?」
程煜那明眸善睞,衝著自己和善淺笑,看得綠枝的心都快要從嘴裡跳出來了,登時便漲紅了臉。
她抱著程煜的衣袍,站在衣架前扭捏道:「殿下平時看起來冷冰冰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怎的私下裡竟是這般直白。」
「那你喜歡本王嗎?」
「喜,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程煜上前一步,語氣更加柔和,問道:「有多不得了啊?」
綠枝的臉像紅透的櫻桃果,嘴角確實掛出嬌媚的笑意。
「奴婢願為殿下肝腦塗地,赴湯蹈火。」
程煜搖頭笑了笑。
「這樣的空話,本王不信,本王身邊只留可信可用之人,你想留下,必須要交投名狀。」
「什麼投名狀,奴婢都願意的,只想請殿下相信奴婢的一片真心!」
程煜假做思考,這才道:「本王與申屠衡徹底鬧掰了,昨日他還來到晉王府大鬧一番,若不是万俟掌柜來送酒時恰好撞見,恐怕今日本王已經是屍體一具。」
說到這裡,他瞧了瞧綠枝的臉色,試探道:「你是侯府的人,本王怎知你不是申屠衡塞過來要害人的?」
綠枝聞言,連忙跪倒。
「奴婢不是的,這幾日奴婢一直在南院,未曾與侯府再有聯繫,請殿下明察。」
程煜瞧著腳下人,心裡一陣厭惡,如此叛奴,真是人人得而誅之。
「本王自然會明察,不過本王睚眥必報,現在只想要申屠衡的命,以報昨日羞辱之仇,你說你手上有他的秘密,那些秘密能幫本王搬倒申屠衡嗎?」
綠枝面現猶疑,她緩緩抬起頭來,仗著膽子對上程煜的目光,遲疑道:「殿下,那些秘密不能說的,說了會死。」
程煜變了臉色,陰沉下面色,「你覺得本王護不住你?」
綠枝咬唇,搖搖頭。
「奴婢是怕殿下也會遭連累,畢竟您說了,少爺昨日還上門大鬧過,萬一他真敢……」
「他不敢!就算本王不再是儲君,也是親王,也是父皇的兒子,他一個臣子還敢弒君不成?!他申屠衡藝高人膽大,不怕死,那他也不顧及侯府上上下下那麼條人命?他也不顧及他的母親和姐姐?」
程煜此番話說得有理,綠枝開始動搖,但片刻後,還是搖頭道:
「殿下,綠枝還是不能說,奴婢怎知殿下得知秘密後,會不會像丟破布一樣將奴婢丟出府去。若是那樣,綠枝便徹底沒了安身立命之所,最後還是只有一死。」
聞言,程煜點點頭,嘆了一口氣,失望道:「既然如此,你便回侯府去吧!今日只當你沒來過晉王府。」
說完,轉身背對綠枝,故意又道:「說什麼真心,本王還險些信了你的鬼話,原來你與那些纏上來的鶯鶯燕燕一樣,都是看中本王的身份,來攀高枝的。」
「殿下,奴婢同那些女子不同,奴婢對殿下一見傾心,便再難忘懷,請殿下相信綠枝。」
程煜緊皺著五官,大早晨明明沒吃東西,卻覺得反胃。
壓下去噁心,程煜又道:「哼!本王如何信你?什麼赴湯蹈火、肝腦塗地?明明是連一臂之力都不想助我,卻談什麼真心實意。行了行了,不就是想要榮華富貴嘛!本王賞你黃金百兩,你滾吧!」
綠枝聞言,身子一僵,將懷中的衣袍往地上一丟,跪爬到程煜腳下,兩手緊緊抓住程煜的靴子。
「殿下,奴婢說,奴婢可以全說!」
程煜餘光掃了一眼地上的衣服,唉,又要丟一身新衣了,要不然……以後讓繡娘們不要用金線給自己繡衣了?
「殿下!」
見程煜不語,綠枝突然起身,從身後將程煜攔腰抱住,伏在程煜後背哭哭啼啼。
「殿下若是肯要了綠枝,綠枝什麼都是殿下的,秘密自然也是殿下的。以後綠枝也不要什麼名分,只要伺候在殿下身側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