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清淺鬧掰

2024-09-20 06:22:22 作者: 酒瓶子殿下

  「將軍……小侯爺……嘶……」

  万俟掌柜心頭喃喃,他早就發覺一絲古怪,今日終於發覺古怪之處在哪兒。

  趙六爻嘴裡對一個人叫出兩個稱呼,這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可是方才這番話,怎麼聽都覺得那「小侯爺」是另外一個「小侯爺」,而不是他申屠衡。

  「你們這麼說,是我無理取鬧?」清淺道。

  趙六爻搖頭,「六爻絕無此意,只是……」

  「行了!」

  程煜呵斥,雙手推開二人的遮擋,邁步上前,直視著清淺的眼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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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會自毀容貌,因為我確實還有野心。我也不是反覆無常的小人,若是我真的反覆無常,即便我已被廢,讓你侯府傾覆也有更簡單的法子,可我沒有這個心,也不會這麼做。」

  清淺不得不承認,若是程煜想,只要將她冒名頂替一事稟告給皇帝,他不但能搬倒侯府,更是立下大功一件,說不定還能藉機翻盤。

  但是這個人,就是不能讓她百分之百託付信任。

  「申屠衡,在未逼迫你之前,我已冒險將自己最隱秘的事向你袒露,可你卻對我遮遮掩掩,既然要一起查清某些真相,若是不能對彼此足夠信任,遲早會因猜忌起了內訌。我逼問你查烏蟾酥的目的,不過是想提前消減這種麻煩。現在我知道了,不會因此威脅你侯府什麼,反而會盡力幫你查明真相,我今日可以立誓,以後絕不再做試探之舉,會絕對的信任你,就像信任我自己一樣。」

  清淺打量程煜的神情,他的神情在燈火光亮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威嚴。

  但清淺還是搖搖頭。

  「即便如此,我還是信不過你,你時而真誠,時而虛偽,反覆無常,我真的不知道哪一個你才是真的你。我也曾以你為友,但是中秋那日之後,我們便不是了。」

  「我……」

  程煜還想解釋,清淺張口打斷:

  「你說需要彼此足夠信任,那我問你,你就對我沒有任何隱瞞嗎?你是完全坦誠以待、絕無藏私的嗎?」

  程煜啞口,他確實藏私了,至少宮裡丟了烏蟾酥的事,他隱瞞了下來。

  見程煜啞口無言,清淺搖頭輕笑,將長槍反背在身後,滿臉失望的轉身向門外走去。

  程煜心底一涼,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那句「我也曾以你為友」狠狠戳了他的心,被反問的「你是絕無藏私嗎」拷打得他靈魂震顫。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明明自己反覆試探對方在先,隱瞞線索在後,如今卻強迫申屠衡百分百信任自己,憑什麼?

  程煜忽然覺得,也許自己一開始就做錯了。

  可是自小到大,即便向父皇和母后認錯也不過寥寥幾次,還都是為了免去麻煩而已,至於真心悔錯……多半是權衡利弊後的選擇,他身為太子,未犯動搖國本的大罪,哪需要真心悔過?

  此刻認認真真說出一句「本宮知錯了」,程煜說不出口,而且眼下的申屠衡也未必會接受。

  「等等!」

  程煜叫住清淺,清淺駐足,卻並未回頭。

  「將軍,以後你若有事需要幫忙,大可以去南院找万俟空。他是他,我是我,將軍不必因此與万俟空也絕了交情。若是你不想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我一定不會打探。可若是要我幫忙,我也絕不推辭。」

  清淺沒答話,拎著長槍出了院子,向府門而去。

  「申屠侯爺的事我會查的,有消息會告訴你!」

  清淺沒有停下腳步,程煜攥了攥拳,這才望了一眼那紅色的背影,悵然嘆氣,然後面色陰鬱的轉身,從另一個圓拱門回了偏院。

  趙六爻見狀,叫上幾個兄弟要跟過去。

  万俟掌柜突然一把揪住趙六爻的後衣領,將其拽了回來,伸手扯下趙六爻的面紗,狐疑地問:「六爻,我有疑,你可否幫我解惑?」

  瞧著万俟空眼中流動著狡黠,趙六爻拉起面紗轉身想逃,万俟掌柜卻一下跳上他的背。

  緊跟著脖子被身後之人勒住,趙六爻「吭哧」一聲,万俟掌柜從他耳側緩緩探頭過來,狡猾陰詭的聲音貼著趙六爻的耳垂傳進大腦。

  「六爻,別跑啊,我還沒問呢……」

  ……

  程煜回到偏院中,面對一桌冷掉的酒菜,也沒了胃口,於是拿起酒壺,嘴對壺口直接豪飲了起來。

  一壺酒下肚,煩悶更甚,又伸手去摸另外一壺。

  這時候万俟掌柜興沖沖跑進屋子,一臉壞笑道:「殿下你可真不夠意思,這種事情你還瞞我,拿我當外人是不是?還是怕我嘴不嚴?」

  程煜蹙眉,沒好氣地問:「你說什麼呢?」

  「還能說什麼,當然是申屠姐弟的秘密。」

  程煜嘆了一口氣,又飲了一口酒,這才不耐煩地說:「六爻告訴你的?」

  「是我耍了一些小手段,你可別罰他,你們家六爻還是很乖的。」

  「嘁!那事本也沒打算瞞你,反正你早晚也會知道,說不定還有需要你幫忙的時候,知道便知道。」

  万俟掌柜嘿嘿笑,拉著椅子坐到程煜身邊,單手托腮歪在桌上,看著程煜,露出一臉猥瑣的壞笑。

  剛飲了一口酒,看到万俟空這副表情,程煜險些嗆咳出口,勉強將酒咽下,這才輕咳了幾聲。

  程煜:「看本宮做什麼?第一天認識嗎?」

  万俟空眯縫起狐媚眼,妖里妖氣地問:「殿下到底中意哪一個?」

  程煜:「什麼哪一個?」

  万俟空:「申屠衡和他姐姐啊,殿下不是都見過了嘛,若是讓你二選一,你選哪一個留在身邊?」

  程煜:「這有什麼好選的,無論是助力,還是交情,我當然選申屠衡!申屠清淺雖然也是個識大體的姑娘,可是要嫁人的,以後終歸不會是申屠府的人,而且……」

  万俟空:「而且什麼?」

  程煜:「女子終歸是女子,討好她的人,最終的目的還是申屠衡,本宮又何必繞彎子。」

  万俟掌柜咧咧嘴,像是看負心漢一樣衝著程煜咋舌。

  「真是冷酷又冷靜啊!殿下,你的世界裡是不是永遠只有權衡利弊,從來沒有兒女私情?」

  「有啊!不過本宮的兒女私情是我未來的晉王妃,還有以後我們的孩子。」

  「嘖嘖嘖……殿下,恕我斗膽說句心裡話,申屠小姐真是一腔熱血餵了狗。」

  程煜搖晃酒壺的手一頓,瞪向万俟空,「你罵誰是狗?」

  「你啊!申屠小姐對你一腔熱血、滿腹真心,你竟然只拿她做攀關係的墊腳石?可真不是人幹的事兒。」

  程煜愣住,申屠小姐對他……

  不是吧?他們二人只見過一次面,那位大小姐就對自己一見鍾情了?

  可轉念又一想,自己眼下雖然權勢低弱,但畢竟也是皇族,況且自己樣貌品性就不差,女子一見傾心也是應該的。

  於是,程煜搖頭嘆息,「恐怕只能負了她了,不然……呵!申屠衡真的會一槍挑死本宮。」

  「殿下就這麼在意申屠衡?」

  万俟空一臉的八卦,眼神雀躍道:「殿下,你什麼時候突然開竅的?學會對男人憐香惜玉了?」

  程煜拿胳膊肘將万俟空拱開一些,糾正道:「什麼叫憐香惜玉,你會不會說話,我是賞識申屠衡,與他惺惺相惜而已。」

  說到此處,那句「我也曾以你為友」又戳了一下程煜的心,他遺憾道:「可惜申屠衡不是我這般想的。」

  「啪!」

  万俟掌柜突然拍桌而起,嚇了程煜一跳,酒壺差點脫手落地。

  「万俟空你有病,一驚一乍作甚?」

  「殿下!你放心,屬下一定幫你!申屠衡必定是你的人!」

  程煜被万俟空突然間的熱忱和忠心整懵了,安撫他坐下,然後抬手摸摸對方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

  「万俟空,你今天有點反常,是不是做錯了事,怕本宮重責於你?」

  「怎麼會,我何時做過錯事,就算錯,也能將錯就錯變成好事,我純粹就是希望殿下可以達成所願,心想事成。」

  說著話,万俟空抄起程煜的酒杯,掰著程煜的手腕斟了一杯酒,然後執杯道:「殿下,敬你!」

  言罷一飲而盡。

  程煜瞪著他,試探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本宮講?」

  万俟空點點頭,「殿下放心,今日所知之事,我一定守口如瓶,以後我也都會暗中形式,必定保全侯府的顏面,還有殿下的心事。」

  「你本就不該多嘴多舌。」

  說完,程煜想了想,叮囑道:「無論如何,比武招親的事你還是上上心,申屠衡不去找你,你便主動一些。」

  万俟空:「那是自然,我已安排妥當,來什麼絕世高手我都能讓他輸。」

  程煜:「不是防絕世高手,主要防的是齊王,還有西懷的人。」

  万俟空:「懂!你就放心吧!這齊王是一定要防的,我已經派人盯著齊王和那朵小白花了。」

  程煜蹙眉:「你盯著雲汐做什麼?」

  万俟空:「殿下,我知道你與你那表妹也算青梅竹馬,更有一層姨親在,可是人是會變的,你試探過那麼多人的忠心,你有試探過蘇雲汐嗎?就因為她已經一條腿搭在了你的床上,你便認定她必定是你的女人,以後一定會與你夫妻同心?」

  程煜不語,細細琢磨著万俟空的話,他確實未曾試探過蘇雲汐,因為彼此知根知底,完全沒有試探的必要。

  可是万俟空一連串的問題讓他動搖了,人是會變的,上一次見蘇雲汐,她只顧自保,全然不顧他這位未婚夫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万俟空又補一刀:「殿下,若是今日遭刺時,在你身邊的人是蘇雲汐,她會擋在你身前,護你周全嗎?」

  「雲汐不會武功。」

  程煜嘴上雖然替蘇雲汐辯解著,但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他當然會主動護她,至於她……大概只會躲在自己懷裡哭吧。

  万俟空看出程煜的心虛,語氣嘲諷道:「殿下何必自欺欺人,我問的是她想不想護你,你又何必答她能不能護你?所答非所問,殿下這便無趣了。」

  說著話,万俟空起身,向陷入沉思的程煜躬身一禮,「屬下告退。」

  剛剛走到偏院的門口,趙六爻像個倒掉的蝙蝠垂身下來,擋在万俟空眼前。

  趙六爻:「主子沒生我氣吧?」

  万俟空:「你不是都在房頂上聽見了嗎?」

  趙六爻:「我不明白,你為何一直那麼瞧不上禾昌縣主?雖然她父家是商賈,可母家也是雙親王府,她自己又有縣主的身份,她家裡有人得罪過你嗎?」

  万俟空意味深長地笑笑,「她和她家人都沒得罪過我,我不過是覺得,以她的出身不配做殿下的正妻而已。」

  趙六爻哼笑,「你憑什麼說不配?」

  「因為我知道的事兒多啊!嘿嘿嘿,千萬別問我什麼事,我一定不告訴你,好好護著你家主子的安危吧大蝙蝠,小心還有刺客上門。」

  万俟空拍拍趙六爻的臉,溜溜達達走去一處坍塌的圍牆,出府上了南院的馬車。

  車輪滾動,離開了破落的晉王府,万俟空漸漸斂了笑,對車夫道:「繞道去齊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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