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蟾酥丟失
2024-09-20 06:21:37
作者: 酒瓶子殿下
見霍公公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程煜心中有數,這老傢伙果然沒安好心。
這宮中暗度陳倉的事不少,誰不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看管御藥房更是肥差一件,加上採買,其中的貓膩更是只多不少。
程煜揮退其他人,屋內只剩下他和霍公公兩人,程煜滿臉擔憂,小心地問霍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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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公公,你同本宮講實話,是不是真的丟了什麼不得了的藥材?若真是程煥拿了,本宮定讓他交出來,絕對不讓御藥房為難。」
「沒,沒有,現在還沒收拾完,還不知道……」
霍公公明顯開始心虛起來,不過依舊嘴硬。
程煜沒放開手,可眼淚卻掉了下來,一臉可憐巴巴地開始賣慘。
「霍公公,你也知道,本宮如今就只有這麼一個弟弟還有些來往,自打被廢儲之後,本宮在這宮中過得可是悽慘得很,各種酸楚旁人不知,霍公公你在宮裡二十餘年,肯定明白。」
哎呦喂!這程煜這眼淚掉的,跟不要錢似的,說出的話也是愁腸百轉的,弄得霍公公一陣手足無措。
霍公公正要開口勸慰,程煜捂著臉蹲在地上嗚嗚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碎碎念,什麼「母后您怎麼不乾脆帶孩兒一起走」,什麼「皇祖父在天之靈也不保佑我」,什麼「程煥這臭小子還天天給我添麻煩,乾脆本宮抱著他去跳河」……
這哪還是個儀表堂堂的皇子,分明就是深閨怨婦,不對,是深閨怨婦加上市井潑婦的合體。
霍公公被他哭得腦仁兒疼,實在受不了了,蹲身勸慰。
「我說殿下,您別哭了,您先起來,不管有什麼事兒,都有辦法解決不是……」
這話有門兒!
聞聽此言,程煜捂臉的雙手錯開兩個手指縫,眼睛順著指縫看向霍公公,哭唧唧地問:「怎麼解決啊?這要是程煥真從御藥房拿了什麼不該拿的,就算無意,你有謀害父皇之嫌,活不了啊!他活不了,我更沒法活了……」
然後又是更大的哭聲。
霍公公有些著急,看看門口,生怕此時有人進來看到這個場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怎麼欺負皇子了呢!
而且程煜這副樣子,老實說,他一個太監看著都覺得有點噁心。
看起來宮裡傳言這位殿下有龍陽之癖也並非空穴來風……
霍公公這麼想著,掏出手絹擦了擦程煜剛剛拉過的那隻手,生怕自己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還是趕緊把這位活爹打發走吧,真是惹不起!
打定主意,霍公公道:「殿下,殿下,您別哭了,老奴跟您實話實說就是。」
此話一出,程煜的哭聲戛然而止,然後雙手搓了搓臉上那幾滴眼淚,連忙道:「公公您快說。」
這收的也太快了吧!自己是不是上當了?
霍公公腦海里一個閃念,還沒反應過來,程煜又扯住他的手,一臉期待地盯著他。
長皇子這張臉平時看著挺好看的,此刻霍公公看著卻有點生怯,還有點反胃。
「殿下您先起來,坐。」
找藉口推開程煜的手,讓程煜坐在椅子上,霍公公這才悄聲說道:
「殿下,我就給您一個人透漏口風,您可千萬別往外說,不然老奴這腦袋怕是也保不住。」
程煜點頭,「放心,出你口入我耳,本宮只想保幼弟無恙,不管什麼事,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其實還真就有幾味藥材暫時沒找齊,別的倒是還好說,主要有一味藥,是一等秘藥,沒有皇帝陛下特准,是堅決動不得、也根本出不了庫的。」
程煜問:「什麼藥?」
霍公公猶疑,程煜又催問,霍公公這才不情不願道:「烏蟾酥。」
又聽到烏蟾酥這個名字,程煜心頭一動。
看起來這烏蟾酥真是牽扯了不少人和事,只是不知道這些人和事是否都在一張網中,是巧合還是人為策劃,背後是不是同一個謀劃者……
程煜的思慮一下子又活躍起來,不過眼下不是多想的時候。
程煜假裝不懂,裝傻充愣道:「烏蟾酥是什麼東西,很貴重嗎,還要父皇特許才能出庫?丟了多少,重新採買回來成不成,要多少銀子?」
見程煜慌亂,急著拿銀子補虧空,霍公公擺手笑,也放下了些許戒心。
「殿下有所不知,這烏蟾酥產自百結城,三五年才能購得十幾錢,實在稀缺得緊,那可是比黃金還貴重的東西,這御藥房的密庫中原本是有五塊存貨,可是秦王殿下鬧完這一通後,我們再盤點,就只剩下了兩塊……」
說到這裡,霍公公尷尬地笑笑。
「老奴倒不是說這東西就是秦王殿下拿走的、或是弄丟的,畢竟這庫房還沒收拾完,也許就掉在哪裡沒看見呢,不過萬一真找不到了……」
後面的話沒在說下去,霍公公只尷尬的笑笑,卻是表明了態度,若是真找不見了,這鍋也只能秦王程煥背。
程煜心中一凜,今日幸虧他有事來了一趟御藥房,萬一沒來,等御藥房收拾利落,霍公公轉身再去父皇那裡告上一狀,恐怕程煥就真的要被誣陷成功了。
可是能唆使程煥去偷東西的能有誰?父皇絕對不會做這種事,那就只有自己了,歸根到底,矛頭還是指向自己。
程煜想到這裡,連忙追問霍公公,程煥可曾進過密庫。
霍公公這個老油條意味深長的呵呵笑了起來。
「這怎麼說呢,秦王小殿下來,我們也沒專門找人看著,也不知道他到底去過哪兒、進沒進過密庫……」
「那程煥鬧過一遭,密庫的門有沒有打開過也不知道嗎?」
「這……嘿嘿嘿,殿下您什麼意思?您不能為了給秦王殿下開脫,就要栽贓我們御藥房的玩忽職守吧?」
這老狐狸,明明就是自己心裡有鬼,現在倒是先反咬了一口。
程煜眯縫起眼睛,「霍公公何出此言,本宮只是問問當時的情況,怎麼就扯到了玩忽職守上?霍公公是在心虛什麼,還是不想同本宮說明真相?」
霍公公聞言變了臉色,端著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道:「殿下今日來到底是做什麼的?若是得了公差來審問老奴的,還請您拿出文牒,若不是,那請殿下恕罪,老奴這手底下還有許多活計要忙,也沒多的時間同您在此閒聊。」
說完,霍公公施禮要走,程煜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在他開門出去前,朗聲道:
「霍公公,您也是宮裡的老人兒了,本宮雖然被廢,可手段您是知道的,如今能站在此處與你好言好語,也是敬您,你可別把路走絕了。」
聞言,霍公公開門的手一頓,腳下步子也停住,扭回身,有些怒意地問:「殿下這是在威脅老奴?」
程煜依舊笑,笑得人畜無害,笑得清風朗月。
「霍公公何出此言,本宮怎麼是在威脅你呢,只是在幫著你、幫著御藥房想辦法補虧空不是。說起來,若是丟的那幾塊烏蟾酥真的就找不見了,此事真的捅到父皇那裡,即便程煥要擔責,霍公公您就一點責任沒有嗎?」
霍公公站在原地轉了轉眼珠,心中細細琢磨著程煜的話。
程煜見狀,繼續道:「再怎麼說,程煥也是父皇的親骨肉,父皇也不至於賜死程煥吧?可是霍公公,烏蟾酥畢竟是從你這御藥房丟的,您再無辜,也擇不開干係,若是父皇真怪罪,誰來保你不死?保你之人又憑什麼必須保你,不能舍了你?」
程煜語氣和善,甚至是笑著說的,可是這一番話卻讓霍公公背後冒涼氣,他一個管事太監而已,死了一個還有兩個,沒有什麼非他不可的……
想到此,霍公公重新走到程煜跟前,訕笑著說:「殿下這話說得不對,哪有什麼保我的人,在這皇宮裡哪個不是蒙恩於陛下的,都是各司其職罷了。」
看到霍公公還算識相,程煜也沒窮追猛打,笑了笑,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程煜道:「這烏蟾酥若是真丟了,霍公公你著實難辦,咱們得提前留個後手,想想辦法補上虧空。」
「殿下想得周到,可是這虧空卻不好補。」
「怎麼不好補?銀子本宮出,路子你手裡有,再多買一些就是了,大不了價錢翻倍,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怕買不到?」
霍公公聞言苦笑,若是真像程煜說的只要有錢就能買到,他這兩日夜不至於急得上火。
「殿下,這磨怕是大羅金仙來了也難推。」
「還真買不到?」
「您有所不知,這烏蟾酥只有百結城的城主手裡有,據說運氣好,每年一共也就能得二斤左右,年景不好的時候一點都沒有。而且城主出售烏蟾酥的時間不定,一年四季,他隨時可能會拍賣烏蟾酥,有一年竟然是在除夕宴上售賣,這實在難買。」
程煜心中感嘆,感覺買烏蟾酥比天上掉餡餅砸到自己頭上還難。
程煜:「那平時都怎麼買?」
霍公公苦笑:「咱們有常駐在百結城的使官,每年都是使官幫忙盯著,聽到消息就買下一點,然後寫信送回京城,咱們採買藥材的人再去取。」
「使官中間不會……」
「不會不會,就那麼些東西,四國之人都盯著呢!而且每次百結城在第二日都會張榜,哪一國的誰誰誰購得烏蟾酥幾塊、幾兩……做不得手腳。」
聽起來中間倒是沒什麼問題。
程煜想想,又道:「那將其他購買者手中的烏蟾酥高價買下來呢?」
霍公公搖頭,「都是各國皇室採買,都是公差,誰敢私自販賣給他國?那可是掉腦袋的罪過……」
程煜蹙眉,「這麼說就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