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女
2024-09-20 06:21:19
作者: 酒瓶子殿下
看清是程煜,申屠衡一驚,連忙單膝跪地施禮道:「臣申屠衡參見殿下。」
「行了行了,在外面都沒這麼客套,到你府上了你倒是會裝。」
程煜擺手,讓申屠衡起來,便單刀直入問道:「昨夜你救回來的那名醫女在哪兒,可否還在你的府上?」
申屠衡愣怔,眨巴眨巴眼,沒敢吱聲,什麼醫女?他不知道啊,難道姐姐又漏掉了什麼重要事情沒同自己講?
見申屠衡不說話,万俟掌柜急道:「你搭救下的那位孕婦是一名醫女,是殿下尋了許久的人,原本今日要請那醫女去南院,可是昨天半夜她家醫館突然失火,她也失蹤了,聽說是被你半路搭救,所以我們來找你。」
申屠衡大概聽明白了,可是他真不知道那醫女在哪裡,於是說道:「臣聽明白了,不過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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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衡假做思量在屋中踱步,一直踱步到了側廳。
程煜一見便蹙起眉頭,問道:「申屠衡,本宮以為昨夜酒桌上一敘,已足夠坦誠相待,我們算得上是朋友了,可今日這一點小事找到你幫忙,你卻如此猶疑,思量不定,看起來將軍對本宮,並非如本宮對將軍那般有誠意。」
「殿下莫要多心,臣不是猶疑要不要幫殿下這個忙,是……」
說著話,申屠衡已經走到了側廳遮擋後門的屏風旁,這時屏風後的清淺小聲道:「答應,叫綠枝帶人來。」
申屠衡這才心裡有了底,快步回到正廳,躬身道:「臣思量的是要帶殿下過去,還是將醫女帶來此地。」
聞言,程煜這才長出一口氣,語氣緩和道:「客隨主便,隨你安排便是。」
申屠衡點點頭,「帶你們入內院不太方便,就在此地見吧,臣叫人將醫女帶來。」
說罷,申屠衡走到門口,喚來一個小廝,小聲吩咐道:「去叫綠枝把昨夜小姐帶回的那位女子請過來。」
小廝應聲,轉身去傳話,申屠衡偷偷鬆了一口氣,再回身,卻見万俟掌柜站在了自己身後,嚇了一跳。
可沒等他跳起來,万俟掌柜一條胳膊已經搭上他的脖子,眯著狐媚眼滿是狐疑道:「申屠衡,我怎麼感覺你今日怪怪的,可是這一夜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申屠衡身體一僵,臉上露出極其不自然的笑。
「我只是不太習慣與人如此親密,被人這樣勾肩搭背,我渾身不自在。」
說完,申屠衡客氣的把万俟掌柜的那條胳膊從自己肩上拿了下來,然後又是衝著万俟掌柜尬笑。
万俟掌柜眸中依舊閃著狡猾的光亮,」申屠衡,你不會打心眼兒里瞧不起我吧?所以才不想我碰你?」
「沒有,万俟掌柜莫要玩笑,誰碰我我都不自在,不是只對你,莫要多心。」
二人對視片刻,申屠衡漸漸開始心虛,万俟掌柜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一臉無所謂道:「不是就好,我還想呢,你若是瞧不起我,也不至於砸重金與我交好,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申屠衡暗暗鬆了一口氣。
万俟掌柜轉身回到屋裡,從袖內取出一把摺扇,百無聊賴地扇著風,一邊在待客廳內蹓躂,一邊品鑑屋內的字畫和擺件,最後他站定在偏廳的那扇屏風前,卻不動了腳步。
申屠衡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緊張地盯著万俟掌柜,生怕他一探頭就看向屏風後面。
可怕什麼來什麼,万俟掌柜果然邁步走向了屏風後。
申屠衡一驚,已經喊著万俟掌柜搶步要去阻攔,可為時已晚,万俟掌柜已經轉到了屏風後面。
不過讓申屠衡擔心的結果沒有出現,万俟掌柜只是繞著屏風轉了兩圈,細細品鑑著每一扇屏風上的風景圖,似乎完全沒有發現屏風後的人。
姐姐從後門又溜走了?
申屠衡這麼想著,走進偏廳,偷眼四下打量一番,沒見到清淺,又假裝不經意踱步到屏風後,終於看見暗間的樑上躺著的清淺。
清淺悄悄沖申屠衡擺手,示意他別往這邊看。
申屠衡假做無意的放下一邊的紗帳,擋住了暗間的半邊,口中還遮掩著問:「大掌柜對這幾扇屏風感興趣?」
万俟掌柜點頭笑道:「是啊,千里江山圖,四國風貌中的名景全在這八扇屏風上,若是我沒看錯,這大概是四國第一畫師九宗的親筆。」
申屠衡搖頭,笑道:「大掌柜這次可是打眼了,這畫確實是千里江山圖,卻並非出自第一畫師,而是我家私塾先生的筆墨。」
万俟掌柜詫異,又圍著這屏風仔仔細細看了一圈,疑惑道:「雖然九宗自稱只善畫美人圖,不過畫景也是無人能出其右,這幾扇屏風卻是很像九重的筆鋒和構圖,難道你家私塾先生是做假高手,可仿出以假亂真的贗品?」
申屠衡搖搖頭,「魏先生確實喜歡寫寫畫畫,也常臨摹名家字畫,但是他應當不會故意仿製贗品,畢竟他也不缺銀子,冒那個風險做什麼。」
「如是說,有機會我倒是想會會這位魏先生,說真的,我有幾幅藏畫,可是被幾位高官權臣看中了,非要叫我讓出去。我不讓,勢必給南院招惹麻煩,讓了吧,我又心疼,不如讓你家先生幫我仿幾幅畫,我把假的給出去,銀子好商量……」
「這個……」
正在此時,門口小廝稟告,說人已經到了門外,申屠衡回身來到正廳,卻發現程煜微蹙眉頭,一言不發,一直在用一種探察的眼神在打量自己。
「殿下如此看臣作甚,有何不妥嗎?」申屠衡問。
程煜這才發覺自己打量得太出神,疑慮又掛到了臉上,連忙收了神,淺笑著搖搖頭。
申屠衡也沒在意,只對小廝道:「叫人進來。」
綠枝便攙扶著一個跛腳的婦人慢慢進了待客廳,可還沒等二人站定,那婦人抬眸瞥了一眼程煜,忽然身體一僵,「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叩頭道:「奴婢拜見太子殿下。」
屋內人皆是一怔,綠枝被婦人這一跪驚得不知所措,看了看坐在客位上那位清風霽月卻眼神冷厲的公子,又看了看突然跪下的婦人,也慌張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万俟掌柜是最先反應過來的,沉聲道:「申屠衡,關門!」
申屠衡才反應過來,連忙到門口,吩咐院中人退下,不許有人靠近待客廳,然後將門緊閉,這才又回到屋中,將綠枝拉起,然後抱拳道:「殿下,可否要臣迴避。」
程煜看了看綠枝,問:「這丫頭是你府上的親信嗎,可信?」
申屠衡點頭,「綠枝是姐姐身邊的一等丫鬟,信得過。」
程煜挑眉,「綠枝?她也叫綠枝?」
申屠衡點頭,不明所以道:「也?殿下何意,也認識個同名的人?」
程煜這才仔細瞧了瞧綠枝,看起來是個機靈的丫頭,突然想起之前因為和人提起母后過世真相而落水喪命的那名宮女,也叫綠枝,遺憾的嘆了一口氣。
程煜蹙起的眉頭終於舒展,卻沒有回答,只是道:「將軍不用迴避,這是你的府上,沒什麼你不能聽的,本宮信得過你。」
說完,程煜這才看向跪伏於地的婦人,換成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問道:「你!認得本宮?」
那婦人惶恐道:「是,奴婢曾為太醫院的藥女,專門負責為皇后娘娘煎藥,有幾次太子殿下給皇后娘娘侍藥時,奴婢也在旁邊。」
「抬起頭來。」藥女瑟縮的直起身體,將臉輕輕揚起,眼睛怯怯的看了一下程煜的表情,又迅速垂眸。
程煜仔細看了看這張臉,沒什麼印象。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丹珠,賤姓吳。」
看了看丹珠隆起的小腹,程煜道:「你身子不便,起來說話吧。」
綠枝過去將丹珠扶起,万俟掌柜很有眼色的搬了一把椅子過來,笑著對丹珠道:「你還是坐著回話吧。」
丹珠沒敢坐下,瑟縮的站在原地,程煜嘆了一口氣,擺手示意她坐下,丹珠這才在綠枝的攙扶下半坐在椅子上。
「丹珠,本宮有一些話問你,你實話實講便可,本宮不會為難你,可是若你扯謊,本宮也不會心慈手軟。」
「殿下,其實您要問什麼,奴婢知道。」
程煜又驚又喜,正要張口詢問,可丹珠又道:
「其實奴婢也是後知後覺,具體個中緣由也不清楚。皇后娘娘剛剛過世,柳太醫就急著告老還鄉,之後不久,聽西宮的一個宮女說漏嘴,什麼皇后娘娘並非單純病故,奴婢當時嚇壞了,生怕有什麼會牽連到自己,好在沒多久就到了奴婢出宮嫁人的日子。只是出宮後沒多久,又聽說柳太醫在告老還鄉的路上被土匪截殺,奴婢仔細回想太醫院時的種種,心中便更是不安。」
聞言,程煜追問道:「你可是察覺太醫院有異?」
「當時並沒覺得,但是事後越想越覺得不對,柳太醫每次在奴婢煎藥時,都是在場的,這是規矩,煎藥必須兩人以上在場,而且每次煎完藥,柳太醫都會親自將藥湯灌進碗裡,不過在倒藥時,柳太醫總會指使奴婢去做這做那,本也是沒什麼的,可若是那藥真有問題,想必一定是那個時間做的手腳。」
「所以你覺得母后是被毒害的?」
丹珠搖頭,「奴婢不確定,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