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湖心亭

  「嫂嫂，我忽然想去方便一下，你一個人先逛著。」

  清淺向沈圓慧小聲說完，對一旁隨侍的姑姑道：「勞煩您帶我去方便一下。」

  沈圓慧卻有些不放心的跟了過來，「淺淺，嫂嫂陪你一起。」

  「不用了，別壞了你逛園子的興致，有綠枝和姑姑陪著呢，走不丟的。」

  沈圓慧還是不放心，想了想，「那我就站在原地等你回來。」

  「不用啦！方才王妃不是說要去那個秋逸閣料理兩位小姐打架的事嘛，我也想去看看熱鬧，說不定王妃還有要問我們的事，嫂嫂且先過去，我稍後便到。」

  沈圓慧遲疑了一下，點頭答應，於是帶著丫鬟先行一步。

  清淺暗暗鬆了一口氣，隨著姑姑來到了茅房的院子，綠枝本想跟著清淺一起進院，可清淺也讓她在外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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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過一個拐角，見四下無人，清淺連忙將裹在石子上的紙條拆開，上面卻只用寫了三個字：湖心亭。

  什麼湖心亭？看著像個地名，難道這王府內某處亭台的名字？

  可是自己對這裡完全不熟，要想辦法打聽打聽才行。

  想到這裡，清淺靈機一動，看看周圍的樹木和牆頭，小聲喊：「六爻，六爻兄，你在附近嗎？」

  等了一會兒，無人回應。

  緊跟著清淺便覺得自己有些蠢，再怎樣，趙六爻也不至於尾隨自己到茅房來。

  綠枝和那位姑姑在門口守著，清淺從院子中走出，笑道：「沒想到連這個院子裡也種了許多花草。」

  王府姑姑道：「這個院裡種的都是些驅蚊蟲的花草，沒有什麼名貴的。」

  清淺點頭，沒話找話說：「剛才王妃說的秋逸閣在哪邊啊？離九華園遠嗎？」

  「不遠的。」說著，那位姑姑揚手指著一座樓閣道：「小姐您看那邊的三層閣樓，那裡便是秋逸閣，站在那邊的頂樓之上，可以俯瞰整座九華園。」

  清淺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一座飛檐翹角、碧瓦紅牆的樓閣。

  「就是那裡呀，看著倒是不遠，走過去恐怕也要些時辰吧？」清淺問。

  姑姑笑笑，「走主路的話大概要走一炷香的時間，可是王妃常常是從秋逸閣下來便到這園中走走，所以還有條小路。一盞茶左右便能到。」

  「走主路的話是要繞到九華園外面去了吧？」

  「是，從九華園正門出去，從方才過來的遊廊走回去，然後向東繞過一個院子，再繞過一個湖才能到，是有些遠了，不過小姐想去秋逸閣，奴婢可以帶著你們走近路。」

  聽到有湖，清淺心裡在琢磨，湖難道湖心亭就是建在那個湖中的？

  「這位姑姑，想必您也看出來了，我是第一次進這雙親王府，許多的景致看著都新鮮，所以能不能勞煩您，帶我從主路去往秋逸閣？我實在是想多逛逛。」

  聽清淺講話如此客氣，姑姑笑道：「小姐這話是折煞奴婢了，既然小姐想逛園子，那奴婢便帶您走主路，也不勞煩什麼，小姐不必客氣。」

  清淺帶著綠枝跟隨在姑姑身後，出了九華園，往秋逸園走去。

  這一路園子中的風景確實不錯，也見了一些稀奇的花草和別樣的景致，只是清淺無意留心這些，直到走上臨水的一條青磚路上，清淺這才打起精神。

  清淺問：「姑姑，您剛才說要路過一個湖，這便是了嗎？」

  姑姑答：「是，在小姐右手邊的正是。」

  清淺仔仔細細看了那所謂的湖一遍，發現竟是活水，細細的水流在緩緩的向一個方向流動。

  清淺驚訝道：「這湖中竟然是活水！」

  姑姑笑：「是活水，其實這湖和府內所有的小池都是相通了，幾乎環了府內一周，而這湖底又有一處泉眼，與地下暗河相通，所以是活水。」

  「竟是如此，倒也有趣得很！」

  「是啊是啊，從前老王爺在世時，常常拿個魚竿在這湖邊釣魚釣蝦，樂此不疲！常常一釣便是一天，小的放生，大的便被送去後廚，那時候府里常年飄著魚香味兒，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跟著飽口福。」

  清淺聞言，咯咯笑出聲，「想來老王爺也是個有趣之人。」

  「是啊！老王妃常說，老王爺就是個頑童。」

  「那現在的雙親王如何？也那般喜歡玩嗎？」

  姑姑搖頭，神情有些無奈，卻沒有說話。

  「姑姑為何不搭話？是有什麼不好說的？」

  「倒是也沒什麼，只是現在的王爺勤於政務，也不是個活潑的性子，而且之前受廢儲之事牽連，如今有些鬱郁不得歡，這些都是朝局之事，我一個奴婢不懂，也不好置喙。」

  清前點頭，沒有再問下去，姑姑說的事她能懂。程煜為太子時，在朝中最大的助力便是雙親王趙莽，程煜倒台，除了太子三師受到重責外，受創最大的便是這雙親王了。

  只是不知道，經過廢儲之事後，這雙親王府與廢太子程煜是否還敢有往來。

  都說皇室之中無父子無兄弟，皆是冷血之人，為了那至尊寶座，手中沾染親人之血的事也並不少見。

  而依附於皇權周圍的各方勢力，也沒有一個是單純因為親朋關係去支持某一方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清淺不禁在心中感嘆，什麼真龍天子、天家皇族，歸根結底也是有七情六慾的凡人罷了，不過評價了一番別人，自己其實也是在這俗塵之中，難道自己便沒有私心和欲望？

  有的，而且為了這份私心和欲望，清淺自己和侯府全府上下都在如履薄冰。

  往前又走了幾十步，折過一道小彎兒，清淺竟然在湖面上看到一座六角涼亭。

  說來也是奇怪，那涼亭建在了水面正中，兩側卻沒有橋，是一座孤亭。而且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六根柱子已經掉漆，頂部的瓦片損毀嚴重，甚至破出了一個大洞。

  湖中心的孤亭，難道這就是紙條上寫的湖心亭嗎？

  想到這裡，清淺倒是沒有急著向姑姑問話，而是向身後的綠枝道：「綠枝，你瞧那邊湖面上漂著什麼東西？看起來奇奇怪怪的，好像個小房子。」

  綠枝看了看，笑道：「小姐，你看錯了，那邊湖面上不是漂著小房子，好像是一座湖心亭。」

  清淺假裝自言自語道：「做什麼孤零零的要在那裡建一座亭子？又沒有橋，看起來好生奇怪呀！」

  姑姑聽見了主奴二人的對話，笑道：「那邊原本是有過橋的，後來被拆了，那亭子便再也無人上去過，年頭多了，亭子也便荒廢了。」

  清淺似乎還是不明白，一臉好奇的問：「因何要拆掉過橋啊？」

  姑姑臉上的笑開始變得有些不自然，不過在清淺的再三追問下，只說過了湖便算是外院，怕有外客不知情的會順著過橋走到內院來，實在會給內宅女眷造成困擾，也讓客人尷尬，於是才拆掉的。

  「原來如此，王爺想得周到。」

  清淺雖然嘴上如此說著，心裡卻一點也沒信，若是真有這樣的擔心，當初建它做什麼？其中必定另有隱情。

  不過眼下清淺要找到湖心亭，而不是探聽王府以往的秘事，所以好似無意的問了一句：「府上只有這一座湖心亭嗎？」

  「不是，一共有四座，分別建在府內的東西南北，是對稱建的。」

  聽到這話，清淺心底一沉，四選一嗎？她找到這一個就不錯了，還四個？見程煜殿下怎麼和捉迷藏一樣，還得使勁兒找哇！？

  想到這裡，清淺有些上火，且不說能不能完全找到這四個亭子的位置，就算是輕車熟路，這位姑姑也說了，四個亭子分建在四方，可這王府地形她也只熟悉了這一角而已，怎麼找？上房找？王府肯定有府兵，大白天的，她又一身累人的裝扮，不被抓才怪。

  而且，即便都找到又怎麼樣？說不定她最後才找到對的那個亭子，但是等她找到，恐怕程煜殿下早就走了。

  正在發愁，向前又行十幾步，轉換了一個角度，清淺又抬頭看了一眼那個湖心亭，忽然發現亭子上掛著匾，匾上有字，卻看不清。

  她心中驚喜，連忙又追問那姑姑，「姑姑，那匾額上寫了什麼字呀？太遠了，我有點看不清。」

  這時候姑姑忽然駐足，看了清淺一眼，有些警惕地說：「清淺小姐對王府的湖心亭倒是頗有興致呢！」

  清淺沒想到對方這麼大的反應，仔細看了看姑姑的臉色，並不是因為被問了很多問題而顯得不耐煩，倒像是一種心虛，可這湖心亭有什麼秘密值得她警惕的？

  這時綠枝卻忽然笑著上前道：「姑姑有所不知，我家小姐的園子中也有一方小池，最近正想在池旁蓋一座小亭，可是我家小姐挑剔，看了不少圖紙都不喜歡，我看今日小姐對那湖心亭問東問西的，奴婢猜，怕不是小姐喜歡上那亭子的樣式了？」

  此話雖然是在為自己解圍，可還是讓清淺心中一驚，綠枝這番幫襯是何意思？巧合，單純的出於衷心給自家主子打圓場，還是這丫頭知道了什麼？

  「是這樣嗎清淺小姐？」那位姑姑狐疑地看向清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