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掌柜的安排

  聽万俟掌柜說有辦法見到程煜，清淺眸中一亮。

  「大掌柜，你真的有辦法？」

  

  万俟掌柜向清淺拋了一個媚眼，得意又神秘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你是誰？你是程煜殿下的相好的呀！

  這麼想來，清淺倒是覺得万俟掌柜的話頗有說服力。

  「那……万俟掌柜，你有什麼辦法，可否透露一二？」

  万俟掌柜拿起酒杯站起身來，笑道：「將軍且先回府等著，我保證，五日之內，必讓你見到殿下就是。」

  「要五日？」

  清淺咋舌，這也太久了，有五日的時間，估計侯府都能被抄家三遍了，她想儘快找程煜，說服他幫忙保守秘密。

  万俟空本已經捻著酒杯向門口走去，聽清淺不滿的語氣，他也不滿地轉身道，「五日怎麼啦？嫌久？」

  「太久了，能不能想想辦法，今日便見到。」

  「你當皇宮是我的南院啊，我一聲令下，你隨便進出？五日已經夠快了，若不然等殿下解除禁足，說不定要拖上一兩月，將軍你到底還用不用我安排？」

  「用用用！」清淺無奈嘆氣，「那就有勞万俟掌柜。」

  「不有勞，不有勞！五百兩銀子，回頭和剛才那一百兩一起拿給我。」

  清淺險些吐出一口老血，這大掌柜莫非是錢串子轉世？張口閉口都是錢錢錢！

  可有求於人，明知被宰也要伸頭，於是清淺點頭，「好，那我回府等著万俟掌柜派人來。」

  「我不會派人去找你。」

  「那我五日後再來南院？」

  「也不用，你回府等著，我相信以將軍的聰慧，不出三日，你便能明白我的安排。」

  這万俟空講話還真是愛故弄玄虛，不過眼前，也只能先相信他了。

  清淺出了南院，一路往侯府走，一邊走，一邊思考烏蟾酥的事，是不是有必要跑一趟百結城。

  對了！魏先生似乎對藥草之類的事也略懂一二，而且博聞廣識，要不要向魏先生也打聽一下？

  一路想一路走，清淺回到侯府，一等就是三日。

  雖然還沒有等到万俟掌柜說的安排，倒是等到申屠衡順利甦醒。

  這幾天，侯府的人大都以為申屠衡在軍營，知情者對申屠夫人更是守口如瓶，好不容易申屠衡睜了眼，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清淺也一直在盯著竹園的動靜，聽說申屠衡醒了，連忙過去探望，只是探望是真，問個真相也是真。

  面對清淺又氣又心疼的一連串疑問，申屠衡倒是不像魏先生那般直接堵回去，而是虛弱道：「姐姐先別問了，先讓我養傷吧。」

  這才讓清淺更生氣，武力逼問她可再也不敢了，可被人當面給蒙在鼓裡，而眼前人明知一切就是不說，自己隱隱有猜測又不能確定，也不想確定……

  矛盾，糾結，擔憂，想幫忙但又幫不上……清淺可太難過了。

  見她這副樣子，申屠衡安慰她道：「姐，我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你最好給我沒事，不然饒不了你！」

  申屠衡這外傷，也需要養一養，清淺又回想起魏先生的話，只好忍住了脾氣，「算了，我也不逼你，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等到你想說的時候再對我說吧。」

  「小姐，夫人派人傳話到梅園，叫你午膳去紺香園吃。」綠枝稟告。

  清淺點頭，想來母親一定是有事要同自己說，於是又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竹園。

  「賞花宴？」

  午膳時，母親提起雙親王府來下帖子，請女眷們過府參加賞花宴，這讓清淺倍感意外。眼看著快到中秋了，這該開、不該開的花都該謝了，開哪門子的賞花宴？

  申屠夫人道：「別人家賞花宴都是在春夏舉辦，可雙親王王妃獨愛菊，為此，王爺在府內單獨建了一花園，還專門從各地搜羅來各種名品菊花，聽說今年九華園內，幾百株菊花同時開放，場面甚是壯觀，所以王妃才急著下帖子邀人去賞，怕過了花期就看不到了。」

  原來如此，清淺點了點頭，只是這賞花宴，她實在沒有興趣，也沒有心情參加。

  見清淺興致不高，沈圓慧笑道：「淺淺不想去？」

  「確實沒什麼興趣。」

  「不想去就別去，只是母親想著，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看看這些貴女中有沒有中意的。」

  清淺眼前一亮，立馬來了興致，「母親是要給常安物色物色媳婦？」

  申屠夫人笑著點頭，「是，畢竟常安母親開口一次，我不能不上心。而且衡兒也快十五了，給常安娶了親，下一個就是他，先一塊兒相看著。」

  母親倒是真的對常安的婚事上了心，清淺暗暗嘆了一口氣，笑道：「那母親心中可是已有人選？」

  申屠夫人搖頭，「沒有，我這幾日細細想了想，不想常安娶個門第太高的大小姐，容易挨欺負。可也不能門第太低，配不上常安，讓人覺得我對常安不上心，實在犯難。」

  沈圓慧笑道：「母親，能參加雙親王府的賞花宴，門第能有多低？我看母親這是緊張了，生怕幫常安搶不到一個高門貴女。」

  清淺聽了也跟著笑，衝著這份熱鬧，她倒是對賞花宴有了些興趣，可是她這幾日還要在府內等候万俟掌柜的安排。

  三日，万俟掌柜說自己就能知道是什麼安排，今日已經是第三日，還是沒人來給自己傳話，府上也沒什麼異常……

  等等！

  第三日！

  突如其來的賞花宴？

  難道這便是万俟掌柜的安排？可是他南院再有錢有勢有人脈，他有本事安排到雙親王府的頭上嗎？！

  想到這裡，清淺連忙問：「母親，賞花宴定在了哪天？」

  「後天便是。」

  後天，又正巧是第五日，也是万俟掌柜承諾讓她與程煜見面的時間，若說是巧合，這也太巧了；若說不是巧合，這万俟掌柜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說他能一手遮天也不算過分了。

  不過，邀請的都是女眷，她昨日明明是以申屠衡的身份出現的，難道万俟掌柜這兩日知道真相了？

  「淺淺，想什麼呢，你到底去不去呀？這幾年各府的內眷宴請你都沒露過面，許多人背後猜測你是不是身有殘缺，或者樣貌醜陋，母親都被氣壞了，這次你可要為母親出口氣。」

  「我身有殘缺？樣貌醜陋？」

  清淺有點哭笑不得，「幼時大家又不是彼此沒見過，我怎麼就又丑又殘啦？不就是三四年沒見嘛！這幫嘴巴毒的，我看她們是在閨閣中待得太久，憋出了閒病，就會磨舌頭。」

  沈圓慧問：「那你今年去不去？」

  清淺思量一下，點頭道：「去啊！本小姐也許久沒戲弄那幫丫頭們了，看我怎麼教她們做恪守本分的大小姐！」

  聞聽此言，申屠夫人頓感不妙，看了一眼沈圓慧，然後連忙拉住清淺躍躍欲試的拳頭。

  「叫你去是賞花吃酒的，可不是去惹禍打架！若是你還像從前一樣把人家府邸嚯嚯個雞犬不寧，看我不擰當眾你耳朵！」

  清淺縮了縮脖子。

  「母親，我就是開個玩笑，隨便說說。以前我那是年紀小不懂事，如今長大了，做事自有分寸，從前的事，往後您少提。」

  沈園慧在一旁倒是好奇了，笑著問：「淺淺從前這麼調皮嗎？」

  「淺淺那何止是調皮，簡直要上天！大人們講話的空當，她偷偷跑去人家雞舍，把雞拎出來挨個拔毛，還一手棍子一手骨頭的去追人家的狗，結果人家好好兩條看家護院的良犬，被她給弄得當眾表演起了雜耍，要不是最後去馬廄偷偷拔馬尾鬃時，讓馬一蹶子踹暈了，估計她能把人家府邸拆了！」

  又提丟人的過往，清淺捂著臉不想說話，太丟人了！

  沈圓慧卻聽得津津有味，笑道，「這是誰家這麼倒霉啊？淺淺，你還記得嗎？」

  清淺表示不想說話，申屠夫人回答道：「就是你們沈府啊！」

  「啊？」沈圓慧的笑僵住，擰眉想了想，卻實在不記得有這種事。

  申屠夫人笑道，「那時候我們兩家才剛剛開始議親，你人還在蘇州老宅，沒有進京呢。」

  難怪了！沈圓慧遺憾的嘆氣，「真是錯過了一齣好戲。」

  到了賞花宴那日，申屠夫人簡單打扮了一下，換了身新衣。沈圓慧依舊不施粉黛，一身青衣白紗，木簪挽發，玉鐲掛腕，還是清水芙蓉的模樣。

  可是沈圓慧自己不施粉黛，卻是把所有裝扮的精力全花費在了清淺身上。

  天還沒亮，沈圓慧便帶著三隻木箱來到梅園，把還沒睡醒的清淺拉起來打扮。

  「嫂嫂，我不想穿綠色，我想穿紅色。」清淺看看嫂嫂帶來的衣服，打著呵欠說。

  「你整日都穿紅，等到嫁人那天就不驚艷了，穿綠，你穿綠色更好看，相信嫂嫂的眼光。」

  「那麼大一盒子的步搖簪環都要插到我頭上嗎？看起來好重啊，脖子會被墜折吧，能不能不戴？」

  「不行！今日你什麼都不用管，只管美美的就行，其他的交給嫂子。」

  「要不，我不去了？」

  「不去更不行，你要是困就閉眼歇會兒，嫂嫂一會兒就給你打扮好。」

  可是這「一會兒」，整整兩個時辰過去了，清淺坐在那裡腰酸背痛，終於能起身換衣服，清淺伸伸懶腰，疏鬆疏鬆筋骨，卻被嫂子打了手。

  「注意儀態，你要去的不是軍營，是雙親王府。」

  「知道了知道了。」清淺無奈想抓頭，又被沈圓慧攔下，「淺淺，每次給你打扮完，你能不能老實一點，別把額頭的花鈿弄花了。」

  嫂嫂還給自己畫了花鈿？

  清淺好奇，這才舉起手中銅鏡照了照，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嫂嫂，你這是給我易容了嗎？會不會有點太誇張了？」

  只見鏡中人畫著桃花妝，蛾眉青黛、俏目玲瓏，最驚艷的是嫂嫂在她黑色的美人痣旁邊又點了兩粒碎寶石，讓她凌厲的眼神中有了兩分嫵媚。

  「哪裡誇張了，這才像個大小姐的樣子……等等！我忘了口脂，哎呀！怎麼能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驚嘆著，沈圓慧連忙找到口脂盒子，在上百個小盒、幾十種顏色中選了又選，最後選中一個，打開蓋子，用無名指輕沾著點塗在清淺的唇上。

  「嫂嫂……」

  「別說話！」

  終於塗完，清淺才舒了一口氣，扭頭看看那一大木盒的口脂，咽了咽唾沫，「嫂嫂，你平日也不打扮，怎麼有這麼多口脂？」

  「我可以不打扮，但是不能沒有啊。」說完，沈圓慧莞爾一笑，「是你大哥說的，這些也都是當年他送的。」

  提到大哥，清淺怕嫂子又難過，連忙岔開話題，於是伸著胳膊原地轉了個圈，笑著問：「嫂嫂，我今日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