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
2024-09-20 06:17:00
作者: 祁臨酒鬼
電話打過去一直沒人接,程瑜直接到林纖雲家裡找人,但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回應。
沒在自己的家,程瑜想著可能是回父母家了。
正要離開,林纖雲的電話回了過來。
「什麼事啊?」
「你是不是把我的相機帶走了?我在你家門口。」
「哦那個啊,已經修好了,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我把密碼發給你,你自己進去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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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收到林纖雲發來的密碼後,程瑜進了屋內,很快就發現了那台相機。
拿到手裡後,有些不放心,又在微信上問了林纖雲。
【裡面的儲存卡你拿出來過嗎?】
【只是重新裝了個鏡頭,應該沒有動過動儲存卡吧?】
什麼叫「應該」?她沒在現場嗎?
程瑜雖然覺得這話有些不合邏輯,但沒有細想。把儲存卡拿出來收好後,才放心地帶著相機找寧也吃飯去了。
路上給裴錚發了消息,讓他自己解決晚飯。
程瑜到寧也工作室的時候,她的拍攝還沒結束,一直等到八點多,才看到她從攝影棚里出來。
「我的天!」寧也一臉八卦又興奮的表情,小跑著來到程瑜身邊,「你猜今天我拍的是誰!」
程瑜把相機塞到她懷裡,配合著問:「誰?」
「我哥的初戀!」寧也放好相機後就掏出手機,給某個聊天框裡發了幾張照片過去。
程瑜瞥過去一眼,看到是幾張背影照。
很快,有電話過來,寧也接下,一邊帶著程瑜往門外走,一邊對著電話那頭的人獅子大開口。
「想看正臉?一張一百萬!」
寧緒的聲音繃得很緊,「你就那麼自信她在我這裡值這個價?」
「不值你還打什麼電話啊?死傲嬌!」
後面又說了什麼程瑜沒聽清,但寧也掛完電話臉上都樂開了花。
「你說說我哥,高中那會兒就被這女的騙得團團轉,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對人家念念不忘。」
「別看他平時又拽又傲的,談起戀愛來就是只大舔狗!」
程瑜想到周家被寧緒硬生生啃下一半的那塊地皮,很不理解這樣精於算計的人,怎麼還會被騙。
但別人的事,也不好多問,程瑜拽了拽寧也的胳膊,「吃飯去。」
到了地方後,菜上齊,寧也就問:「這頓飯的主題是什麼?」
「還錢。」程瑜喝了口果汁,「查一下你的帳戶。」
寧也知道說的是之前借出去的那五百萬,倒也沒著急看帳戶,「陳家的錢你還上了嗎?」
「來找你之前,剛還了。」
「好。」
「差點忘了,有一批克什米爾藍寶石運輸過程中出了點問題,珠寶展往後延了一個月,過幾天延期舉行的通知應該會公開,你早些做準備。」
能夠被寧家邀請去參展的,富是最低標準,貴才是基本門檻。
程瑜知道寧也是在提醒自己抓住機會,看能不能結識些人脈。
「名單確定了嗎?」
「還沒有,因為還在接觸一位大佬,難請啊。」
程瑜有些好奇,「是誰?」
寧也神秘道:「潞城,蘇家。」
提到這個姓,程瑜有點印象,「上次在相見歡吃飯時,我們碰見的那個老闆,蘇淮亭?」
「哪能啊,」寧也語氣可惜,「他是養子。」
「準備請的是蘇家現在的掌權人,算是蘇淮亭的四叔吧。」
「叔叔輩的啊?」程瑜蹙眉,「那不好糊弄。」
寧也噗嗤一笑,「人家年輕著呢,只是輩分大,跟陳家的老三陳庭深一樣,都是老來得子,獨得蘇老爺子青睞!」
「他媽媽是蘇老的第三任妻子,聽說是唱崑曲的,你是沒見過他本人,長得那叫一個……」
寧也想了半天,也沒能找到個合適的形容詞。
「算了,到時候你就見到了。」
「再說吧。」程瑜對這些事沒什麼興趣,換了其他話題。
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吃過飯了,再加上有很多事情要吐槽,不知不覺間就吃到很晚。
直到裴錚發來消息,程瑜才發現已經快十一點了。
因為來的時候坐的是寧也的車,出來後寧也就要送程瑜回去。
程瑜看了眼手機,裴錚說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寧也剛到停車場,看到裴錚下了車正往她們這邊走,就故意酸了句:「你這是有人接啊,現在都用不上我了。」
程瑜笑笑,「回去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知道了。」寧也擺手,把車開出了停車場。
現在已經快入秋,晚上的風少了些悶熱,程瑜穿著薄襯衫還覺得有些冷。
裴錚過來的時候,順便把衣服披在了程瑜身上,帶著她往車邊走。
還以為他要問怎麼和寧也吃到這麼晚,不著家。沒想到上了車,他第一句問的是:
「吃得開心嗎?」
程瑜有些想笑,為自己剛才那一瞬間對他的揣測。
「開心。」她偏頭,看向他被裝飾燈映出的側臉輪廓,又強調了遍,「特別開心。」
裴錚笑了,「那以後我們再來。」
……
到了家後,程瑜快速去沖了個澡,吹頭髮的時候,浴室門被推開了。
裴錚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吹風機,動作輕柔地幫她吹著。
兩人的目光在鏡子裡交匯,連成一道帶著溫度的折線。
濕涼的水珠順著發梢滑落在脖頸和肩膀上,又被裴錚用指尖擦過,程瑜覺得那塊被他摸過的皮膚,又熱又癢,就往旁邊躲了一下。
裴錚跟著移動了下,確定頭髮幹了後,才關了吹風機。
他已經在另一個浴室洗過澡了,靠過來的時候有柑橘調沐浴露的味道。
程瑜深吸一口,氣還沒順出來,人就被抱回了臥室。
床墊綿軟,被壓進去時像是陷在一團棉花里,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模糊。
窗戶沒有關,風吹起紗簾,飄動的頻率幾乎要與她同頻。
夜與月都顛倒著,變成一團團起伏不定的灰影。
這一晚,註定漫長。
……
潞城的項目並沒有得到妥善的解決,寧緒扮豬吃老虎的行徑讓周淞大發雷霆,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將怒火發泄在周靳身上。
周靳才剛回到盛苑,就被周淞暴怒下扔出的茶杯撞破了頭。
血順著額角流下,周靳冷冷地注視著周淞,聽著他氣急敗壞的怒罵,忽然就想到了程瑜拿著鐵鍬跟自己叫囂的模樣。
壓在身體裡多年的反抗,好像被這一點星火點燃了。周靳慢慢俯身,撿起腳邊茶杯的碎片,迎著周淞的目光,一點點邁過台階,靠近他。
程瑜都做得到,那自己為什麼不行?
她可以什麼都不顧,敢跟他撕破臉,不過是……有裴錚做支撐。
周靳邁上台階的腳步頓住了,因為忽然想到,自己好像沒有可以和周淞撕破臉的底氣。
圈養的鳥兒飛了,冰冷的籠子裡就只剩下了他。
而他的身後,沒有人。
他站在台階上,沒有再往前走一步,那枚茶杯碎片被握緊,鮮血在指尖匯聚,滴落在深灰色的地面上。
庭院的門外傳來汽車的急剎聲,周靳沒有回頭看,能聽到門口的幾個保安被撂倒了。
再接著就是周淞驟然沉下來的臉色。
高跟鞋落地的脆響在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里格外突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溜進周靳的餘光,握緊了他的胳膊。
「周叔叔,」林紓微笑著,「萬川有沒有能力獨吞下那一整塊地,您再清楚不過了。與其在這裡大動肝火彰顯自己的無能,不如想想怎麼拉攏蘇家。」
「我聽說,寧緒正在借珠寶展接近蘇家。」
周淞皺眉,隔著三四個台階,俯視著林紓。
這個姿勢很容易讓人有高高在上的錯覺,可此時他卻覺得,自己才是被俯視的那個。
「您再好好想想,要不要與蘇家合作。」
見周淞沒有反應,林紓鬆開握著周靳胳膊的手,擋在他的身前。
「我上次說的話,您好像沒聽進去。」林紓還是那樣溫和的語氣,連威脅都像是在噓寒問暖。
「希望您能清楚,我所能給周家帶來的權力遮蔽,永遠是因為周靳這個人,而不是什麼人的兒子。」
林紓根本不給周淞回話的機會,退回去重新握住周靳那隻沒有受傷的手。
「人,我就帶走了。」
周淞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林紓,強硬起來會是這個樣子。
每一句話,都是一根綿針,看似沒什麼攻擊力,卻是衝著心口去的。
而周靳,也是第一次沒有甩開她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樣的心理,會這麼順從地跟著她上了車。
或許是因為她的手很熱,讓他不自覺生出了一點點的依戀。
也或許是因為,她讓他有了種被保護的感覺。
他靠在車后座上,受傷的那隻手正在被林紓清理著傷口,她動作仔細而謹慎。
「疼不疼?」
周靳沒有回答,思緒在此刻游離到另一個頻道。
以前的他不懂,可現在,換了處境之後,他終於明白程瑜為什麼要堅持和裴錚在一起了。
她從裴錚那裡得到的——
是他在周家這個環境裡從來沒有得到過,所以也給不了的偏愛、理解、尊重和支持。
她說得對。
確實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