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不一樣

  地方是寧也挑的，一家古色古香的私房菜館。

  因為寧緒和這家店的老闆關係很好，所以寧也沾了自己哥哥的光，在沒有提前訂位的情況下，拿到了老闆平時只對友人開放的包間。

  整個菜館是仿園林式的設計，繞過曲折的迴廊亭台，才算進了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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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瑜進之前抬頭看了眼招牌，是筆鋒走勢凌厲的三個字——「相見歡」。

  裴錚還沒到，程瑜三人在服務員的引導下進了包間。

  才剛坐定，一道溫潤平和的嗓音自蘇繡屏風後傳來。

  「嗯，剛到，讓她少喝點酒？」

  有低笑聲傳來，「這個，我可管不了。」

  寧也聽出來這是寧緒在多管閒事了，衝著屏風就大聲駁回去：「亭哥，別搭理我哥，早知道他這麼囉嗦，我就不來你這兒吃飯了。」

  屏風內的人影由遠及近，慢慢進入幾個人的視野。

  程瑜正低頭問裴錚到哪了，再次抬頭後，看到對面站了個男人。

  氣質文雅，長身玉立，像是從江南水霧中走出的人。

  膚色白淨，淡眉黑目，此刻在低頭聽寧也說話。

  程瑜簡單打量一眼，注意力又回到了手機上。

  裴錚回了消息，說已經到了，但在和別人談點兒事。

  有什麼重要的事非得在飯前談？程瑜想著忽然覺得眼前的光被擋了一下，疑惑抬頭，看到那位老闆已經站到了自己面前，友好地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蘇淮亭，今晚客人有點多，如有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程瑜趕緊放下手機起身，禮貌地回握，「你好，我是寧也的好友，程瑜。」

  蘇淮亭笑了笑，又跟韓江說了幾句話後，就離開了。

  可能是因為和老闆有這層關係在，菜上得倒是挺快。

  經典的淮揚菜，松鼠鱖魚、水晶餚蹄還有白袍蝦仁等。

  裴錚進來的時候，菜剛好上齊。

  寧也打趣道：「你是聞著味上來的吧？」

  「是啊。」裴錚手裡拿了個小袋子，自然地坐到程瑜身旁，「她的香水味很好辨認。」

  寧也立刻哎喲了一聲，忙詢問韓江能不能聞出來自己的。

  「很濃嗎？」程瑜抬起手腕聞了聞。

  「不算濃，」裴錚靠過來，用極小的聲音道：「昨晚聞多了，就記住了。」

  「你……」程瑜注意到他的襯衫袖子卷到了手肘處，傷口上的紗布已經換過了。

  剛想問問還疼不疼，就看到他把那個袋子打開，放到了自己面前。

  袋子裡是一盒香草冰淇淋。

  明明只是想引開他的藉口，他居然還惦記著。

  程瑜心裡樂了一下，把冰淇淋的蓋子打開，又被裴錚按住了手腕。

  「涼，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寧也看著對面兩人的小動作，猜到了幾分。

  「今天約你們吃飯，是想向你們正式介紹一下。」她抱住韓江的脖子，在他側臉親了一口，笑嘻嘻道：「這是我男朋友，韓江。」

  韓江明顯臉皮要比寧也薄一些，被親的這一下，面上看著淡定，耳根卻紅了。

  硬漢害羞，還挺好玩。

  程瑜一臉看熱鬧的表情，沒想到這瓜很快就開到了自己頭上。

  寧也的眼神來回掃射著，問：「你倆，有情況了？」

  裴錚不說話，轉頭看著程瑜，表情耐人尋味。

  這場面落到寧也眼裡，就變成了程瑜這個渣女遮遮掩掩不打算負責任。

  那怎麼能行呢？

  就在程瑜想清楚了，準備開口時，寧也的質問搶先丟過來了。

  「你不會是吃干抹淨，又不想跟人好了吧？」

  「我……」程瑜只恨坐在寧也身邊的不是自己，不然就能堵上她那張毫無顧忌的嘴。

  「我還沒吃到嘴裡！你別瞎說！」

  裴錚頭偏向一旁，笑出了聲。

  程瑜聽得臉有點熱，手從底下摸過去想拍他兩下，又被他握住。

  想了想後，還是決定跟寧也說實話。

  「我們……也算在一起了吧，但不想太張揚。」

  寧也明白了，「放心，我們都不是多嘴的人。」

  說著就舉起了酒杯，「來！慶祝一下！」

  裴錚和韓江沒喝酒，但也拿起飲料一起碰了杯。

  今晚寧也興奮異常，喝了很多酒，但程瑜還保持著理智，只淺淺喝了一兩杯，就停下了。

  兩人東拉西扯聊了很多，大多是小時候的糗事。

  饒是韓江這種性格悶點的，也聽得時不時發笑。

  即將散場的時候，程瑜扶著寧也去了洗手間，裴錚和韓江到包間外等著。

  寧也醉得不輕，洗了把臉後，趴在程瑜肩頭，含混不清道：「看到你……嗯，現在這樣，真好。」

  程瑜笑了笑，摟著她往外走，看到韓江和裴錚正站在迴廊下說話。

  檐下的小燈籠發出橙紅的光，灑在兩人身上，勾出模糊又溫柔的背影線條。

  韓江身材是偏健碩的，相比之下，裴錚則瘦了些。

  好在兩人骨架都極為優越，遠遠看去，只覺得身姿欣長，各有各的味道。

  寧也緩緩睜眼，在看到韓江的時候，丟開扶著程瑜的手，邁著醉步走過去，抱住了他的腰。

  韓江低頭把人攬在懷裡，跟程瑜和裴錚告別，「我們先走了。」

  「好，路上慢點。」程瑜說完摸了下身側，發現剛才只顧著扶寧也上廁所了，自己的包忘在包間了。

  「你在這等我會兒，我去拿包。」

  裴錚往上走了一個台階，「我陪你。」

  「就這麼點兒路，不用了，我很快的。」

  程瑜拿完包出來，在即將路過某個包間的時候，猝不及防撞見了剛從裡面出來的林纖雲。

  兩人在橙紅的光暈里對視了幾秒，都有些震驚。

  程瑜看到她身旁還站了個眉目溫和，著一身素色旗袍的女人。

  有點印象，好像是她的姐姐，林紓。

  林紓衝程瑜微微一笑，下了台階，轉身離開。

  程瑜很快想起了早上林纖雲說的話，她今晚和周靳有約。

  那既然她出現在這裡，說明周靳肯定也在這兒。

  這個猜想很快得到了證實。

  拐角處，燈籠照不到的地方，一道清瘦利落的身影慢慢從黑暗中顯現。

  程瑜眉心狠狠皺了下，手扶著迴廊的柱子往後退了幾步。

  在他的臉即將落在燈光下的瞬間，林纖雲忽然伸手又把他往後推了幾步。

  周靳的視線沒能轉過來，只餘一道含著怒氣的質問：

  「你幹什麼？」

  同時，程瑜聽到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很快自己就被護著擠進了另一個包間內。

  這個包間才打掃過，燈是關著的。

  雕花鏤空的窗大開，月光柔和地照進屋內，在裴錚臉上暈出朦朧的光影。

  周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最近沒有時間再和你約會了。」

  林纖雲有些不滿地問：「為什麼！」

  「忙。」

  周靳走了一步，林纖雲還停在原地，她似乎是故意要在這裡逼問，「跟程瑜吃飯，你就有時間是嗎？聽說還是你主動要求的？」

  周靳的步伐頓住，冷聲反問：「你調查我？」

  在林纖雲沉默的時間裡，程瑜聽到裴錚的呼吸聲漸沉。

  門外周靳的回答雖遲但到。

  「你和她不一樣。」

  程瑜感受到了身側人逐漸升騰但又刻意壓制著的火氣，怕他鬧出動靜，就想著先拉開安全距離，事後再安撫。

  但沒想到腰被抱得緊，掙不開。

  接下來林纖雲是怎麼哭鬧的程瑜已經沒心情去管了，因為裴錚抬起了她的下巴，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