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情

  「嗯？」程瑜連忙往後退了一步，「不用了。」

  裴錚笑了聲，「好。」

  程瑜想起二樓那些電玩設備，問：「你怎麼會想到弄個電玩城？」

  「那個啊……裴昭高中的時候迷上了遊戲廳，總逃課，我就在家給他弄了個，隨便玩玩。」

  程瑜：「……」

  窗台上不知什麼時候趴了一隻貓，還是上次跳到裴錚肩上的那隻。

  此時它正伸長了脖子，盯著屋裡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陌生客人。

  程瑜叫了聲：「兜兜？」

  那隻貓立刻跳下窗，邁著悠閒的步子在她腳下蹭來蹭去。

  本章節來源於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

  程瑜蹲下去，摸了摸它的腦袋，說：「兜兜跟人還挺親近。」

  裴錚站在一旁，如實道：「分人，劉煜每次摸都會挨它兩爪子，裴昭倒是還能抱上一會兒。」

  「這是你買的嗎？」

  「不是，流浪貓，餵了一次就賴上我了，乾脆就養著了。」

  兩人又聊了會兒後，程瑜看了眼時間，說：「我該回去了。」

  「好。」裴錚拿起車鑰匙，「我送你。」

  回去的路上，程瑜能明顯感覺到身旁人愉悅的心情，來時抿成一條直線的唇，此刻正彎著。

  相比之下，自己的心情倒是喜憂參半。

  手機收到了微信，程瑜打開，是陳絮發的。

  【不好意思，密碼我換了，是0909】

  私自換了密碼，怎麼現在才說？程瑜有點生氣，但也不想和小女孩計較那麼多，只是回復了句謝謝。

  準備收回手機的時候，聽到裴錚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程瑜一邊操作著微信頁面，一邊說：「那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我們以後可能得……」程瑜在腦中搜索著詞彙，「地下情。」

  這個詞引得裴錚發笑，「噢，懂了，我見不得人。」

  「你怎麼突然茶里茶氣的？」程瑜低頭給他改著微信備註，「在沒把周靳從弘業大股東的位置上拉下去之前，咱倆公共場合就裝作不熟。」

  「那私下裡呢？」

  「誰管你私下裡。」

  「意思是我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別得寸進尺。」

  車子已經停在樓下了，程瑜去解安全帶，手卻被裴錚拉起。

  「如果周靳……第一時間告訴我。」

  「知道了。」程瑜輕輕勾了勾他的手指，「我會保護好自己。」

  ……

  回到房子後，程瑜長了記性，把指紋錄進了門鎖。

  轉頭看到陳絮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秉著不打擾的原則，程瑜沒說話，向自己房間走去。

  路過陳絮身旁的時候，聽到她說：「我要搬走了。」

  程瑜無甚反應，點了下頭，也沒多搭理。

  陳絮又說：「你如果對裴錚哥哥不好，我還會把他搶走的。」

  程瑜在這時候終於明白當初向陳文友借錢時，他說的那句自己孫女苦追一人多年未果並不是戲言。

  這小姑娘的毅力確實驚人。

  但她和裴錚的事，也並不想和外人多說。

  連她自己都覺得是在和命運賭，更何況是外人，他們不會明白的。

  「搶走？」程瑜轉身看向陳絮，眼神冷靜，「你如果有那個本事的話，早就該得手了不是嗎？」

  陳絮聽到這句話，眼睛慢慢紅了，「你以為你手段就很高明嗎？」

  程瑜不再理會，回到了自己臥室，關上了門。

  洗完澡，程瑜越想越氣不過，拿出手機給裴錚發了幾個暴打的表情包。

  裴錚此時正在和劉煜打電話。

  「我把那個車牌號發給你了，你表哥不是在交警大隊嗎？幫我查查這車。」

  「這車是怎麼了嗎？」

  「有點問題，故意闖紅燈，想撞上程瑜。」

  「這年頭還有人這麼猖狂？」劉煜倒吸一口涼氣，「我明天就去給你問。」

  結束通話後，裴錚看到程瑜的一連串撤回消息的提示，便好笑地問：

  【你發了什麼？】

  遲遲沒等到回復，裴錚覺得她應該是睡著了，便也去洗了個澡。

  回到床上，卻有點睡不著。

  翻開相冊，對著那張程瑜的側臉照又看了半天。

  真把人追到了，還覺得有點不真實。

  在嘗試了幾次但始終興奮地閉不上眼後，裴錚乾脆把周氏萬川集團近幾年的財報翻出來看了看。

  ……

  程瑜早上起來，發現陳絮的東西全都不在了，看來是連夜搬出去的。

  猶記得她剛來時，自己還幫著她一起收拾東西，沒想到這合租的緣分會這麼短暫。

  手機上多了很多裴錚的消息，從凌晨兩三點陸陸續續發到五六點。

  有的是拍的兜兜的照片，有的是發的美食問她想不想去吃。

  程瑜看得想笑，給他回了個早上好的表情包。

  收拾完下樓，又遇見了出來遛狗的林纖雲。

  看她臉色很好，程瑜便和她聊了幾句。

  「什麼事這麼高興？」

  自從那晚兩人有了推心置腹的交流之後，林纖雲對程瑜的敵意也減了不少，「周靳來哄我了，還給我買了花。」

  程瑜笑了聲，暗想她還真是容易滿足。

  林纖雲把遛狗繩交給身旁的保姆，和程瑜一起往小區門口走。

  「你上次給我吃的潤喉糖，在哪裡買的，挺好吃的。」

  程瑜想了想，「那個啊，你在外面買不到，我員工研發的，他就喜歡搗鼓這些小零食。」

  「只是我們現在的業務重心還在膨化這一類目上，所以他做出來的那些，大多是被公司內部消化了。」

  林纖雲臉上失望的表情一閃而過，程瑜想到她那些精妙絕倫的畫作，就試探著問：「你今天有空嗎？」

  「白天沒事，晚上要和周靳約會。」

  程瑜趁機發出邀請，「要不要來我公司玩會兒？零食好吃還管夠。」

  「是嗎？」林纖雲狐疑道：「宋時雨可不是這麼和我說的。」

  程瑜反問：「她那張嘴你也信？」

  「說得也是，」林纖雲給保姆打了個電話後，說：「走吧。」

  路上程瑜又問了林纖雲最近的時間安排，得知她剛完成寧家的珠寶設計圖，最近一段時間都有空閒。

  「上次我在你家看到了很多《任平生》的遊戲手辦，你很喜歡這個遊戲？」

  「是啊，崩雲最近不是要上線一款新遊戲嗎？叫《鳳鳴島》，」林纖雲拿出手機給程瑜看了一段視頻，「我媽還投資了。」

  這段視頻是角色的建模過程，程瑜仔細地看著，聽到林纖雲又說：「因為珠寶展的事，我錯過了崩雲角色設計師的邀約。」

  「但現在看來崩雲聘請的設計師水平也不差，這些角色的服飾細節和人物表情都處理地很好。」

  程瑜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

  到了公司後，她帶著林纖雲去了產品中心。

  魏觀和趙雍正在吵架，看到程瑜進來，也不見收斂。

  趙雍是個沒臉沒皮的，即便有外人在場，還是一把抱住程瑜的胳膊，裝得一臉痛哭流涕：

  「外甥女，魏觀罵人好難聽。」

  他嘴角還殘留著偷吃的痕跡，程瑜懶得戳穿，把他的手掰下去，「我也可以罵得難聽點，你想聽嗎？」

  趙雍立刻往後退了兩步。

  魏觀皺著眉把趙雍踢到一旁，給程瑜遞了個袋子，「藕片升級版，嘗嘗。」

  程瑜接過，然後把林纖雲介紹給兩人。

  趙雍又湊過來，一聲聲林妹妹叫得親熱，都不用程瑜開口，十分上道地帶著林纖雲去逛一排排的產品存放櫃。

  程瑜眼看著林纖雲在趙雍的糖衣炮彈之下漸漸有點找不著北，心裡覺得好笑。

  把袋子打開，才發現魏觀說的這升級版的藕片，是在裡面加了小龍蝦。

  程瑜嘗了一口後，很長時間沒說話。

  魏觀問：「這味道怎麼樣？」

  「挺好，這讓人上頭的——」程瑜把袋子抖了兩下，說：「金錢的味道。」

  「你有沒有想過，這種零食刺客很可能把消費者的心刺痛？」

  魏觀堅持道：「所以是升級版，我們要慢慢打開中高端消費市場，上次的『咔吧脆』和這次的小龍蝦藕片，都是機會。」

  「你野心太大，我一時難以適應，等我和市場部商量下再說吧。」

  「關於味道，聯繫到日常消費小龍蝦群體的點單口味，升級版建議只出麻辣味和五香味就行。」

  「好。」

  「小龍蝦保質期你打算怎麼弄？」

  「做成凍干，能延長到六個月。」

  「也行，」程瑜接下來準備跟林纖雲談談約畫稿的事，卻發現趙雍不知道把人帶哪了。

  魏觀把樣品收好，想起最近在公司出現的那些做訪談的人，問：「領航的盡調快結束了吧？」

  「什麼盡調？」程瑜一愣，「領航來過了？」

  領航是國內排名Top1的盡職調查諮詢公司，協助運作資本高達千億，收益也十分可觀。

  程瑜知道一般的公司領航根本不放在眼裡，也不知道是哪股邪風把他們吹過來了。

  「你從陳文友的山莊回來後沒多久就開始了。」魏觀覺得奇怪，「你不知道嗎？他們來過好幾次了。」

  說完又反應了一會兒，「想起來，他們每次來都神神秘秘的，並且你剛好都不在公司，沒見到也正常。」

  也不知道領航查出來問題了沒有，程瑜有些急了：「那你們怎麼沒人和我說一聲？」

  「聽財務說是得到了程董的同意，我們一直以為你是知情的。」

  「平時不管不問的，一聽到投資，就想起來自己還是個董事長了！」程瑜氣得肝疼，出了產品中心的門後，把程禹方的電話拖出黑名單，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