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平淡如水

  「呵，偷窺者。」黑袍人體內的靈力猛地一盪，兩道力量在虛空之中無聲的對峙，碰撞，再抵消。黑衣人首領幽深的眼眸之中泛起點點光芒，輕啟唇齒，這次卻不再是嘶啞的蒼老聲音，而是清脆的少年音。「有趣。」

  顧成堯將釋放出的神識緩緩收回，面色有些蒼白，究竟是誰，在跟蹤尚悅，而且還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

  自從到了上界，顧成堯便越發的覺得神階到處跑，這讓他有些無力。實力是一切的保障，他需要提升自己。

  顧成堯默下眼眸，深嘆了口氣，或許要開始久違的苦修了。

  「堯，怎麼了嗎？」尚悅揉著眼睛從屋內走出，她最近不知道怎麼的很容易就會犯困，一沾床便會直接陷入睡夢之中。

  「沒什麼。」顧成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同時在體內運起靈力往臉上涌去，試圖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正常些。

  尚悅有些艱難地睜開眼眸，歪著頭問道：「你的臉怎麼突然這麼紅？」

  顧成堯的腳步頓時猛地一頓，整個人有一瞬間的僵硬，將體內不斷往臉上沖的靈力壓制下來。「快進去吧，晚上山裡的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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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悅眸中的疑惑更甚，注意力倒是被顧成堯順利的轉移，鳳眸輕瞥了顧成堯一眼，「那你還不趕緊進來。」

  其實任由山裡的晚風再大，尚悅和顧成堯也不能被吹得感冒之類的，這點小痛小病基本不可能出現在他們身上，甚至修煉的等級越高，一個人的生命也就越長。

  沒有誰會是真正的長生不老，即便是那高高在上，俯視著這芸芸眾生的天神們也有隕落之日。

  當地平線升起第一抹陽光時，尚悅才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眸，卻驚覺顧成堯並不在身邊，手臂探過去，被褥之中已是一片冰涼，顯然顧成堯起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因著尚悅的嗜睡，顧成堯倒也開始調整自己的作息，即便沒有睡意也會守在尚悅身邊，像這樣的情況到還是第一次。

  推開木門，慵懶的陽光便擠進了屋內，尚悅倚在門邊，靜靜地望著盤坐在槐樹下的顧成堯。

  淡雅如霧的初陽在顧成堯的長袍上灑下稀碎的金光，櫻花色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時常倒映著尚悅身形的深邃眼眸此時輕輕闔著，斜飛的英挺劍眉習慣性的輕蹙起，叫人想要伸手去將其撫平。

  雙手攤開放在膝蓋上，周身縈繞著一縷清風，隨意披散在身後的長髮隨風清揚，串串潔白的槐花綴滿樹枝，幾朵槐米飄散下來又被清風帶起，在虛空之中打著圈圈。

  感知到有目光凝在自己身上，顧成堯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這麼早就醒了？不再多休息會兒嗎？」

  「再睡我就要變成豬了。」尚悅打著哈欠，翻了個白眼，一點形象包袱都沒有。顧成堯吐出一口濁氣，擒著淡笑深深凝著尚悅。

  「李嬸早早的便去城內擺攤，說是昨日生意太好，今天得多做些簪子。」不等尚悅詢問李嬸的去處，顧成堯便開口說道。。

  「並且還囑咐我，她今天中午可能就不回來了。」

  尚悅將含在嘴裡的漱口水吐出，有些詫異：「不回來了？李嬸究竟是做了多少簪子去賣呀。」

  顧成堯則是走到廚房內取出一碗香糯的清粥放置在槐樹下的圓桌上，拄著手臂看尚悅洗漱。

  「那竹籃裝得滿滿當當的。」顧成堯淡笑著說道。李嬸起得比他還早，那時天都還未澄亮，一道黑色的身影拖著重物在院子艱難地朝外走著，實在讓人容易誤會是某些心懷不軌的盜賊。

  若非顧成堯眼力極佳，認出了李嬸的面容，手中已然凝成實質的風旋便會直接破空划去。

  尚悅走向顧成堯，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緩緩坐下，前面是顧成堯早已經拿出來特地放涼的清粥，現在溫度正好。

  「然後你就幫李嬸把竹籃送到城內了？」尚悅執起木匙攪拌著面前這碗清粥，忽的發現這粥底下竟然藏著條條細嫩的雞絲，難怪味道如此之香。尚悅心底繞是再冰冷，也不由得泛起絲絲感動。

  顧成堯自然明白尚悅這句話背後的意思，這是在怪他只會搬東西呢。「李嬸的性子你也知道，我就算要勸也勸不過她。」

  這倒是，李嬸看著柔柔弱弱的，其實性子比誰都固拗。除了喜歡指揮人和太過自來熟這些算不上缺點的缺點，李嬸簡直就像是個異界版女強人。

  早年逝夫，獨自一人將孩子養大成人，更是絲毫不吝嗇對孩子的教育，甚至將其培養至天階級別。當然，這其中更不乏那名孩子自身的努力。

  尚悅現在依舊能夠清晰地回想起李嬸說道自己兒子時那掩飾不住的驕傲神情：「那個臭小子，人家都要把他收了當入門弟子都不去，說什麼不想離家太遠。我那時候氣得呀，哪有男子這般戀家的。」

  李嬸嘴上是責怪的話語，眼眸卻是極亮的，顯然也是捨不得自己的孩子去遠門的，畢竟這一去，便是三年不曾回來。

  顧成堯當時望著李嬸，仿佛在透過她尋找著某人的身影，若是他的母親還在世，應該這個樣子吧。一邊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番大作為，一邊又擔憂孩子在外邊受了委屈。

  「堯？顧成堯？」尚悅的聲音將顧成堯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回，睫翼一眨，輕聲說道：「一起去靈溪的源頭吧。」

  「哈？什麼跟什麼嘛，剛才不是還在說李嬸，怎麼現在就突然變成要一起出去。」尚悅有些跟不上顧成堯這跳躍的神經，這兩個話題一點也搭不上邊吧。

  看著顧成堯眸中的堅定神色，尚悅便知道他並不只是簡單的說說。三兩口將清粥吃完，便連忙起身，催促著還靜坐在椅上的顧成堯，「你不是說要去那條靈溪的源頭嗎，怎麼還坐著，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