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滾
2024-09-20 04:15:27
作者: 花火
回到御園,三個人坐下來商量正事。
「賀家沒有人找你麻煩吧?」顧勝楠問。
路遙搖頭,「還沒。」
「你要小心點。」顧勝楠已經從戰世勛那裡知道了賀行之的身世,戰世勛有意告訴她,讓她在必要時刻提醒路遙提防賀家人。
「嗯,我會的。」路遙用了一個周的時間,制訂了自己的復仇計劃。
她轉頭看向楊康:「楊律師,聊聊咱們的事吧。」
楊康微微頷首,他從醫院到這裡,一直都在觀察路遙,感覺她好像變了個人。
這種變化很細微,隱藏在眼神、語氣和態度里,卻依然沒有逃過楊康敏銳的眼睛。
他做這一行,最善於識人和捕捉微表情。
他能肯定,路遙在心裡謀劃了什麼事,憋著一股子勁兒呢。
其實之前他有些私心,對路遙的好感一點點流露,但之後經歷了路遙懷孕,還有這次車禍,他及時斬斷了還未發芽的情思,適時地拉開了同路遙間的距離。
他向來很有分寸,不然也不會單身至今。
「路遙,因為開庭時間拖了太久,王強等不及了。」楊康緩緩道來,「他的肝癌已經是晚期,惡化得非常快。如果你想繼續打這場官司,我可以想辦法爭取儘快開庭,也可以呈請法庭准許王強事先錄下影像資料,不過,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如果不是發生後來的事,楊康知道路遙會繼續堅持起訴江亞蓉,但依照目前的情況,他必須要再次確認路遙的想法才能進行接下來的工作。
「楊律師,我決定撤訴了。」路遙的這個決定,不僅在楊康的意料之中,也在顧勝楠的猜測中。
楊康沒有任何意外地說:「好的。」
「抱歉的,耽誤你那麼久,浪費了很多精力來為我打這場官司。」路遙有些歉意。
楊康一如既往的溫和,避而不提重點,反道開玩笑說:「你又不是不給錢,違約費我可是按照合同照收的。」
「當然。」路遙笑道。
「你們重歸於好了?」楊康借著這個話題問下去。
路遙輕輕點點頭:「算是吧,現在還是我單方面的。」
「嗯?」楊康不解地發出一聲疑問。
路遙笑了笑:「他可能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們的離婚證是真的。」
楊康啞然,他和顧勝楠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時間不早了,我留兩位大律師吃一餐午飯,就當表示感謝了。」路遙起身,安排傭人多做兩個菜。
「好啊,正好下午有個會,吃完回去剛好來得及。」顧勝楠一點都不客氣,楊康也沒推辭。
家常便飯很快上桌,路遙在午餐時問了不少技術方面的法律問題。
比如公司的技術秘密算不算商業機密,如果被泄露或者被抄襲一般怎麼處理……
楊康舉了幾個案例拿出來探討,讓路遙有了更加直觀的感受和理解。
末了,楊康說:「這類智慧財產權的案子很難打,不過勝楠的合伙人尚林倒是很擅長。」
「我只是隨便問問。」路遙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送走了顧勝楠和楊康,路遙正準備去圖靈,家裡就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傭人著急忙慌過來通知她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賀行之出了什麼事,等她接起後才知道這是江亞蓉所在醫院的電話。
因為賀行之的手機打不通,醫院便把電話打到了家裡。
路遙本不想管,可她想到賀行之還在昏迷,只能讓耀武來接她去跑一趟。
等她趕到時,江亞蓉正瘋瘋癲癲地想要動手打一個年輕女人,年輕女人非常淡定地站在病房裡,臉上是挑釁的笑容。
「你好,請問是病人江亞蓉的家屬嗎?」護士匆匆問。
路遙咬著牙關,「我是家屬的委託人,家屬不方便過來,有什麼事和我說就可以。」
護士一聽,略有些為難,但緊要關頭顧不得多慮,她憂心忡忡地說:「這裡面是家務事,我們不方便管,你進去看看吧,病人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
「不穩定就上鎮定劑啊!」路遙一下子抬高了聲音。
護士嚇了一跳,不明白剛才還很和氣的路遙情緒怎麼變得這樣突然,她為難地說:「不好意思,我們還沒有採取強制治療方式。」
路遙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自己的失態,她歉意地笑了笑,問護士裡面的年輕女孩是誰。
「說是親戚,是賀先生的妹妹。」護士解釋。
路遙皺眉,病房裡的女人雖然年輕,但不至於到做賀行之妹妹的地步。
這樣看起來,護士口中的賀先生,或許另有其人。
路遙走到房門處,門虛掩著,裡面的對話聲傳出來,讓她停住腳步。
首先聽到的是江亞蓉氣急敗壞的聲音:「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你以為賀遠山會娶你進門?別做夢了!你不過也是只上不了台面的雞,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哼!笑話!」
「江亞蓉,這些年我在暗你在明,我一直對你忍讓有加,從不來賀家找事。反倒是你,隔三差五找我的事,我也從不和你計較。如今,你變成這副鬼樣子,還要暗中對付我們母女,我怎麼能請饒了你?!」女人的語氣不落下風。
路遙很快就聽明白,這個女人應該是賀遠山在外面的情人,這會兒是來找江亞蓉算帳的。
「遠山已經告訴我了,你那個兒子和他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老賀家白養了你們母子二人這麼多年,還幫你把兒子栽培起來,對你們也夠仁至義盡了。」女人繼續咄咄逼人地說。
路遙在門外聽著,心想這女人真是厲害,和江亞蓉有得一拼。
江亞蓉現在失了勢,比不得從前那樣囂張硬氣,所以她才找上門來,一雪多年的恥辱吧?
「張瓊,你這個下賤胚子!當年我就不該留你一條賤命!」江亞蓉的嗓門忽然變得悽厲,緊接著就傳來東西摔在地面上的聲音。
「你不是在遠山面前表現得很大方嗎?怎麼現在像個潑婦一樣?真得瘋了嗎?那你可不能住在這裡了,得去瘋人院才行。對了,這次來看你呢,和你敘舊是一方面,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通知你……」
名叫張瓊的女人故意賣了個關子,房間突然安靜下來。
路遙聽得都有些緊張起來,她屏息凝神,等張瓊接下來的話。
「我有了遠山的骨肉,你說,他會不會讓我坐正了賀夫人的名分?」張瓊不緊不慢,口吻雖然是淡淡的,可其中的得意就算是不刻意流露也能讓人心領神會。
尤其是這麼敏感的話題,江亞蓉得受多大的刺激?
「你做夢!」一聲尖利的嚎叫震動路遙的耳膜,繼而便是重物落地聲。
她無法再坐視不理,推開門走進去,便看到江亞蓉撲了空趴在地上,而張瓊明顯躲過了對方的攻擊。
江亞蓉的眼睛裡布滿紅色血絲,髮髻鬆開,披頭散髮地坐起來,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路遙。
「你來幹什麼?!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滾!」她以為路遙是在看她的笑話,更加暴跳如雷。
路遙見她狼狽的樣子,心中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既沒有高興,也沒有同情,就像在看一場完全沒有帶入感的表演。
「我是替行之來的。」路遙的聲音穩穩的。
說話時,她的目光落在張瓊臉上。
這個女人應該在四十以內,臉和身材保養得都很好,散發著一種略帶憂鬱的氣質,難怪賀遠山會留她在這邊這麼多年。
對於賀遠山這個年紀的男人,二十幾歲的小姑娘遠不如三四十歲的女人有韻味。
那些小女生逢場作戲還行,但養情人,他們一定選的是聰明懂事,又善解人意,甚至還能在生意場上幫他出謀劃策的,這些,小姑娘可不行。
路遙又看了看江亞蓉,高下立判。
江亞蓉雖說在保養方面也是下了血本,但女人過了四十歲,年齡的差距就很明顯,更何況江亞蓉比張瓊大了至少五歲。
「行之,行之他怎麼不來?你憑什麼代替他?他都已經把你休了!」江亞蓉歇斯底里,視路遙為仇人一般。
路遙冷聲道:「現在你兒子在ICU生死未卜,我勸你還是少惹麻煩,不然,沒人幫你善後。」
江亞蓉先是一愣,接著歇斯底里要來打路遙:「你胡說什麼!你給我滾!」
路遙早就料到江亞蓉不會相信她,她看了眼張瓊,再對江亞蓉道:「你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我想你很清楚。待在這裡除了任人羞辱外,在行之醒來之前,恐怕要找你的人遠不止她一個。」
話正說著,病房又進來一個人。
路遙認得他,這人是賀遠山的親信淼叔。
賀家人迷信,賀遠山命里缺水,老夫人就找到淼叔這麼個人,從年輕時一直跟著他到現在。路遙偶然聽說過這個淼叔,知道他來自一家落魄的豪門,幼時受恩於賀老先生,自此便一直留在賀家。
雖稱呼他淼叔,但他只有四十有餘,看起來很年輕,說風度翩翩也不為過,氣質舉止皆能看出兒時受過極好的教養。
他進來後,張瓊的眸色一黯,顯得有些慌張,但也很快斂起。
「張小姐,你也在。」淼叔聲音低沉,稱呼中不失禮節。
「阿淼,你來得剛好,把她們都給我轟出去!」江亞蓉好像終於看到了一個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