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當局者迷

  「什麼...什麼陣？」溫韶華未曾反應過來，直直地看著那扇棺材門。

  「聚陰陣。聚集陰靈鬼祟，繼而納入黃泉鬼棺當中，轉送到另外的空間，你往後站些！」蘇湮嵐似乎還是不放心，又將溫韶華往後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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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間竟還有這樣的陣法....」溫韶華有些說不出話來，每次跟著蘇湮嵐都能見識到不一樣的事物！

  雖然眼前不過是簡簡單單的門，，除了那兩個骷髏頭乍一看還沒什麼可怖的，但是空氣中瀰漫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讓人如同置身於冰窖。

  隨著大門往外敞開，他緊緊地盯著門內，想要一窺內部的情景。

  是和人間一般的熱鬧，還是和世人想像的一樣遍地屍骸鬼氣森森？

  只是他看到的只有一片無窮無盡的漆黑，就像是濃稠的墨汁占據了整個視野。

  不知為何，他的身體竟然也和那鬼棺一樣隱隱有著要往上飄的趨勢，溫韶華瞪大雙眼，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兩隻離地的鞋履。

  他雙肩的小紙人一起揪住了他的唐衫，紛紛用力把他往地面拽，只可惜它們力氣淺薄，根本阻止不了持續上升的溫韶華。

  忽然，一隻溫熱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指，柔軟的食指在他的掌心輕輕的摩挲。

  蘇湮嵐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身邊，神色淡漠如故，說：「你八字太輕，別被這陣法一起帶走了。」

  有了她，溫韶華的雙腳也重新踩在了地面之上。

  他看向了蘇湮嵐那白皙的臉頰，目光深處有幾道漣漪慢慢地擴散開去，「你是怎麼知道我八字的事情？我記得之前你已經提到過了。」

  「我好歹是半吊子的道士，驅鬼降魔不在話下。小小的八字都看不穿我還怎麼混呢？」

  蘇湮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意。

  溫韶華聽了也覺得很有道理，便也不再追究。

  他也並非未曾懷疑過這個神秘女子靠近自己的目的，只是久處之下也沒有發現蘇湮嵐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而且正是她的出現，讓他那一顆本來是死寂的心慢慢地裂開了細小的縫隙......

  蘇湮嵐幽幽地看著敞開的鬼門，目光摻雜了無數的情緒。

  黃泉鬼棺順著敞開的大門往內部移動，就像是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牽引著它往裡面走，本來從裡面不斷傳來的轟鳴聲也歸於平靜，隨著棺材的深入，它也逐漸在溫韶華二人的視線中消失不見。

  四面八方歸於死寂，只剩下鬼門內部的大片漆黑，就宛如是一潭死水，無論朝著裡面投入任何物事，都不會激起漣漪波紋。

  溫韶華慢慢皺起眉頭，他感受到有嗜人的寧靜在啃咬著他的全身，太安靜了。

  這就是陰間嗎？

  死就是歸於虛無，就是失去溫度，就是毫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他竟然感受到一陣惡寒自他後背嗖嗖往上冒。

  忽然一聲巨響打破了平靜，從鬼門裡面傳來了之前的「哐當」聲。

  下一刻便從裡面飛出了一口大棺材，重重地摔倒在地面，棺材板因為撞擊力過大，從松松垮垮的鎖鏈裡面掉了下來，一隻藕臂伸了出來，扶住了棺材板緩緩站起身子。

  正是之前斷了呼吸的白萱。

  她腳步還有點虛浮，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面，溫韶華探頭往棺材一看，裡面空空如也，那片人皮已經消失了，看來果真是和何老爺之前所說的一樣，他和白荷被地府帶走，從此灰飛煙滅了。

  白萱左顧右盼，最後目光落到了蘇湮嵐的身上，疑惑地問道：「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都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她身後的棺材板自行合攏，整個黃泉鬼棺再次順著之前的路線，重新進入了鬼門裡面，兩扇大門「吱呀」一聲再次合上，高達幾米的大門恢復了虛影，在空氣中不見了蹤影。

  白萱震驚地看著後面，愈發地二丈摸不著頭腦。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之前三人一同前往何家的時候，當時她聞到了迷魂引的味道就昏迷不醒。

  「事情有點複雜。」

  蘇湮嵐就把發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白萱。

  白萱聽完後，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看不出是悲是喜。

  「那個男人把我救了回來？」

  溫韶華聽出她語氣里的不尋常，說：「是他一直在救我們。」

  白萱忽然掩唇發出一聲嗤笑，眼角眉梢都是綿綿無絕的諷刺，「白荷叫他薄情郎負心漢倒是沒說錯，男人都是這樣，從來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此話何意？」蘇湮嵐疑惑地問道。

  白萱幽幽地嘆了口氣，靜靜地看著眼前那一口血池，她回頭看著蘇湮嵐，聲音帶著幾分悽然之意，「其實他愛的從來都是白荷。以前我也想不明白，如今算是明白了，穆珏瑜只是白荷的替身，我在他眼中也是過眼雲煙。因為到最後，他選擇的人還是白荷，不是我。」

  白萱揚起頭，輕聲說了一句：「姐姐，還真是當局者迷。」

  溫韶華上前一步，聲音堅定地說道：「無論如何，白荷會做出這些瘋狂的事情，都是源自這個朝三暮四的男人，他要替整件事畫上一個句號也無可厚非。白萱，日後你切勿重蹈覆轍。」

  白萱回頭看他，眼神溫柔而決絕，說道：「你說的對，我不可以繼續沉浸在這些往事裡面故步自封，整整十五年了，我也終於大仇得報，多謝二位恩人的鼎力相助，白萱無以為謝！」

  她說罷就屈膝下跪，竟是對著他們二人要行大禮拜謝。

  溫韶華連忙上前扶住她，「使不得使不得！」

  「小女子真的無以為謝。」白萱抹了把臉，竟情不自禁落下眼淚。

  白荷的壓迫、多年的逃亡，都在今日走向了終結，她整個人都有一種如釋負重的輕快。

  白荷看向一旁神情淡漠的蘇湮嵐，突然開口，目光深沉如兩口幽黑的井洞，「蘇老闆，可否與小女子做一個交易？」

  蘇湮嵐一怔，看向白荷，唇角勾起一絲嫵媚的笑意，皓齒朱唇，眉彎似月，「明日午時來我店中，煙華街1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