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莽就一個字

  「你不懂，照我的話去辦……」

  梅翰林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大門被撞開的聲音，還有慘叫聲。

  緊跟著管家一瘸一拐的跑進來，「老爺，少爺，順天府的官差破了門，說是要釐清家中藏匿的人口田地。」

  「欺人太甚。」

  梅芝望怒不可遏，只是沒等他起身，外面已經闖進來二三十個衙役，四五十個幫閒，這些人簇擁著為首的正是順天府通判賈瑞。

  只是在賈瑞身後還跟著拄拐的薛蟠，袒胸露懷的倪二。

  梅芝望見過薛蟠，見薛蟠跟著過來，愈發認為賈瑞等人是公報私仇。

  賈瑞對身側的順天府推官說道：「李推官，念！」

  李推官嘴角咧了咧，卻不敢違抗賈瑞的命令，拿出一張紙照本宣科。

  「今查，翰林院侍讀學士……藏匿田產四百八十一畝，丁口二百六十三人，歷時十年之久，偷稅漏稅累計白銀一萬七千兩，順天府今天清繳，望梅翰林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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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李推官念完，賈瑞朝倪二一努嘴。

  倪二帶著幾十個潑皮無賴開始「抄家」，李推官則拿著順天府的人口黃冊跟著點名。

  沒有身契的掛靠梅家的人，悉數被拿下。

  倪二更狠，搜尋梅家的銀子還不算，凡是金銀器皿，乃至內眷的頭面首飾全都沒放過，甚至鍋都砸了算是鐵器充數。

  再看梅家，不過小半個時辰，已經像是蝗蟲過境，又如被颱風掃尾，上上下下都搜刮的乾淨。

  賈瑞還是帶著稱來的，零零碎碎針頭線腦都稱量一番，得出的折算金額是白銀九千餘兩，賈瑞讓李推官給出了一個證明。

  梅翰林家還欠順天府稅賦多少，限時繳納，至於那些沒有身契掛靠依附梅家的人，也全被帶走，按照本朝律法處置。

  賈瑞等人來去如風，梅翰林一家卻在風中凌亂。

  梅芝望氣的險些吐血，梅翰林渾身哆嗦，他把自己的袍服一扯，鬍子抖動道：「來人，備轎，老夫要去嚴首輔門前告狀。」

  街上，薛蟠拄拐都走出了閃亮登場的氣勢。

  「痛快，瑞哥，沒說的，狠狠的幫兄弟出了一口惡氣，梅翰林那廝的臉色看著著實解氣，這才叫一個砸鍋賣鐵呢！」

  李推官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不滿的瞥了薛蟠一眼。

  「駙馬爺，這事兒才起了一個頭而已，梅翰林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與首輔嚴歡是同年，也頗得嚴歡器重，首輔一旦插手，駙馬爺的壓力就大了。」

  「誰大？天老大我老二，嚴歡是吧？裘良那邊估計已經動手，咱們回去看看是不是捉了嚴小可。」

  賈瑞此言一出，把李推官嚇的一個踉蹌。

  惹了梅翰林不算，還要捏嚴歡的虎鬚找嚴小可的麻煩，這位駙馬爺有點拎不清啊！

  賈瑞就是存心搞事，拾掇梅翰林的確是給薛家出口氣，大頭還是首輔嚴歡。

  他肯定不能對一朝首輔動家什，但是嚴小可他可以碰一碰，最好是讓皇帝頭疼把他的順天府通判官職給一擼到底，那就清靜了。

  裘良的確把嚴小可拿下了，硬著頭皮拿的。

  也是嚴小可倒霉，居然當街帶著豪奴強搶民女，人證物證俱在。

  裘良是真的畏懼嚴歡，拿到人之後直接扔到了順天府衙門，事後嚴歡追究，板子也落不到他身上。

  賈雨村頭皮都麻了，臉色如土。

  他能擔任順天府府尹，走的是王子騰的門路沒錯，但也是首輔嚴歡點頭才行。

  前腳賈瑞去端了梅翰林的家，後腳就把嚴歡的兒子拿到順天府，賈雨村整個人都近乎呆傻，最後索性躺平，任賈瑞折騰。

  嚴小可仗著自家老子是當朝首輔，自己也是蔭封的開國縣子爵的身份，即便被拿到順天府衙門，也渾然沒當回事。

  看到賈瑞的時候還嘖嘖幾聲，「你就是那個走了狗屎運的賈天祥？」

  賈瑞瞥了嚴小可一眼，這傢伙賣相不錯，比梅翰林的兒子帥氣多了。

  就是為人舉止輕浮，給他一種狗肚子裡裝不下二兩香油的感覺。

  「來人，先打他五十大板。」

  賈瑞沒跟嚴小可閒扯皮，直接下令打人，結果衙門裡的衙役誰都沒動。

  在京城混飯吃，誰不知道嚴歡和嚴小可，當今皇上登基伊始就任命嚴歡為當朝首輔，權傾天下十年，衙役們還指望腦袋吃飯，可不想被人拿去祭旗。

  賈瑞失笑一聲，見嚴小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朝倪二看了一眼，「你們動手。」

  倪二可不會慣著嚴小可，儘管也知道嚴小可身份背景不可小覷，但是他跟隨的是賈瑞。

  當即沒有二話，指揮手下的潑皮把嚴小可按倒，搶過衙役手裡的水火棍噼啪開揍。

  嚴小可是真的沒想到賈瑞敢讓人打他，板子打在屁股上是真的疼，三兩下過後就繃不住了，哭天喊地的叫喚著。

  五十大板打完，屁股蛋子都近乎被打飛了，血跡嫣然一片。

  和李推官一樣，躺平的賈雨村一邊察汗一邊說道：「駙馬爺，您真是我的爺，這下麻煩大了，我頭上這頂烏紗帽下午怕是就得飛走。」

  賈瑞掏出一根菸捲點上，「賈大人，你覺得嚴歡首輔如何？」

  賈雨村愣了一下，在他的觀感中，首輔嚴歡是當今皇上的左膀右臂，朝廷權臣，去年還被封了成國公的。

  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紅人，紅得發紫，但是他知道賈瑞肯定不是問這些。

  再一細想，嚴歡身為首輔，當朝國公，一品大學士，別的不提，弄權一流，跟人斗從來沒輸過。

  被嚴歡擠走的政治對手沒有十個也超過了五指之數，是公認的不好對付。

  賈瑞不等賈雨村回答，繼續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嚴歡不但不會因為嚴小可動怒，反而會誇讚咱們幫他執行了家法，維護了國法，反倒是梅翰林的事情才有點小麻煩。」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賈瑞上輩子看過的影視劇不知凡幾，接受的資訊信息爆炸程度不是賈雨村可以想像。

  他是不懂官場傾軋，但稍微一過腦子就知道嚴小可之事頗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