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待產

  沈曼雲眼角濕潤，她傾身過去輕輕地給了程稚心一個擁抱，拍著她的背說道：「幸好你跟宸寧的緣分沒有斷，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你是個好孩子，安心在這裡養胎，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媽媽。」

  擁抱過來的女人身體軟軟的，懷裡有一股好聞的馨香，溫柔得讓程稚心想要落淚。

  她失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一天也沒有享受過母愛，但上天待她終是不薄，給了她一個近乎完美的戀人，又給了她一個媽媽。

  「嗯。」她帶著哽咽輕輕地應了一聲。

  沈曼雲放開她，笑著替她沾了沾眼角：「別哭，哭了孩子也不高興了。」

  程稚心笑著拭去眼角的濕痕，輕輕點頭。

  「對了，你父親知道你回來的事嗎？」沈曼雲突然開口問道。

  「他應該還不知道。」程稚心猶豫了一下，「我今天去找過他，發現他沒在店裡，就先回來了。」

  「那我回頭讓人通知他一聲，你懷孕的消息怎麼也得跟他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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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曼雲對程稚心有愧疚，不僅讓她差點跟季宸寧真分了手，剛認下的父親也留在了國內，所以現在極力想補償她。

  「好，麻煩您了。」父親也很擔心她在國外的生活，她回來了有必要跟他說一聲。只是她如今身子笨重，不便行遠路罷了。

  季宸寧下樓的時候便看見准婆媳兩個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閒聊，他眼中露出一點笑意。看了看時間走到程稚心身後道：「該去睡覺了。」

  這會兒已經九點多，程稚心十點的時候必須上床睡覺，好保證充足、質量高的睡眠。

  「那快去吧。」沈曼雲急忙起身，扶著程稚心起來，瞪了一眼自己兒子，「扶著點心心。」

  兒媳婦懷孕，他倒像是多餘的那個人了，季宸寧無奈地挽住程稚心的手臂，跟她一起上樓去。

  越離房門口越近，程稚心臉越紅，男人瞧得清楚明白，低聲一笑也不說話。

  結果女孩臉更紅了，但想像中的旖旎之事半點也沒有發生，季宸寧很規矩，甚至躺在同一張床上，兩人之間隔著孕婦枕，他也刻意離她稍稍再遠了一些。

  「睡吧。」季宸寧將燈摁滅，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這是他第一次睡這麼早，也沒有在睡前處理公文。

  男人身上海洋般的沐浴露氣息迎面而來，好聞又舒爽，程稚心頓時安心下來，閉上了眼睛，淺淺的呼吸聲均勻地響起。

  黑暗中，她感覺一抹炙熱的氣息越靠越近，男人在她額頭印下一吻，低聲道：「我會做一個好丈夫，好爸爸。」

  他僅僅用了半天時間便熟悉了准爸爸這個身份，並已經做好了迎接新生命的降臨——他和程稚心之間愛情的結晶。

  程稚心眼睛迷迷糊糊地睜開一條縫，隨後又再度合上沉沉地睡去。

  許是心裡踏實了，這一夜睡得極好。程稚心睜開眼時，天光已經隱約從窗簾縫裡透出來，她瞟了一眼身旁空空的位置，雙手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

  這點兒空擋，房門已經被別人從外面推開，程稚心迷迷糊糊看過去，就瞧見了穿戴整齊的季宸寧。

  男人深灰色的襯衫，領帶系得利落整齊，藏在黑色的西裝馬甲里，錮著的勁瘦腰身將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展露無遺，更襯得雙腿修長。

  「醒了？」季宸寧走到窗旁將窗簾拉開，鋪天蓋地的光涌了進來，落在男人如刀刻般的側臉上，仿佛成了米開朗琪羅手下最完美的藝術品。

  程稚心眯了眯眼，心情頗好地歪頭欣賞美男。

  雕塑不再佇立窗前，而是走到床前彎下身，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鼻子：「起床了，的要不要先吃點餅乾？」

  他示意一旁床頭柜上的烘焙餅乾。

  程稚心瓊鼻皺了皺，搖搖頭：「不想吃，我起床洗漱去吃早餐。」

  季宸寧直起身子，雙手向前想要去攙扶人：「要我幫你麼？」

  女孩好笑地挪下床：「不用，我只是懷個孕而已，又不是癱瘓了。」

  她穿著拖鞋下床，打著呵欠進了洗手間，不一會兒裡面就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等到程稚心出來後，季宸寧已經幫她把要穿的衣服給挑了出來。

  程稚心一陣咋舌，要不是懷孕，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男朋友能開發這麼多項功能。

  換好衣服下樓，幾乎所有人都在下面坐著，沈曼雲瞧見她來了，笑意盈盈地朝她招了招手：「快來，想吃什麼讓宸寧給挑。」

  季疏雨一邊咬燒麥，一邊含糊不清地念叨：「大嫂，今天早餐都是媽按照你的口味一樣一樣吩咐下去的，你快來嘗嘗。」

  「這也太麻煩您了，我早上吃不了多少東西。」程稚心有些受寵若驚，沈曼雲親自照顧她的飲食，這簡直是要折煞她了。

  「不麻煩，我閒著也是閒著。」沈曼雲笑眯眯的，照顧程稚心她心甘情願，照顧她未來的孫子或者孫女，她更沒有什麼不樂意。

  季疏雨瞅著季宸寧在對面坐下，補充了一句：「大哥說這段時間就不去公司了，換成爸去公司坐鎮，他在家裡處理工作。」

  程稚心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怪不得今天早上她醒來的時候看見了季宸寧，之前疏忽了這點還沒發現。

  「你不去公司可以嗎？」她有些擔憂。

  「沒關係。」季宸寧替她盛粥，「爸也一直有在關注公司，讓他去坐鎮，我從旁輔助，不會出什麼問題。」

  程稚心點點頭，低下頭開始認真喝粥，但沒等她喝兩口，門口便有傭人領著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女孩抬頭一看，眼圈便紅了，她情不自禁地站起來，哽咽著喊了一聲：「爸！」

  程青雲焦急的神態在看見她時化成了濃濃的驚喜，他應了一聲，快走兩步上前站在程稚心面前，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瞧著女兒沒有半分不妥後才放下心來。

  「好啊，好好。」程青雲一時之間也很是感慨，當初女兒走得匆忙，他也沒來得及好好跟她道別，只知道她必須要走。昨天收到她回來的消息，若不是時間太晚，他恨不得立刻就來季家看看。

  「爸，讓您擔心了。」程稚心心中很是愧疚，她臨走時，只覺得對不起兩個人，一個是季宸寧，另一個便是父親程青雲。

  明明才剛和她相認，沒想到卻又要面臨分別。

  「沒事，只要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程青雲也很是激動，最後還是季宸寧起身將他在桌邊安置下來：「伯父，您還沒吃飯吧？一起坐下來用個餐。」

  沈曼雲也配合出聲：「是啊，先坐下吧。」

  「哎哎。」程青雲連聲應著，眸光複雜地看了一眼季宸寧。

  後者這段時間和那個小明星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他也是知道的，只是自己女兒先離開了，他也沒什麼好說的，最多感嘆好好的一段姻緣就這麼散了。

  沒想到心心竟然懷了他的孩子，現在兩人重歸於好，真不知道是因為孩子還是以前的舊情。

  季宸寧感知敏銳，立刻便明白過來程青雲在想些什麼，他暫時沒有出聲，只想著這些事過會兒解釋清楚便好了。

  這一頓早餐算是人都聚齊了，大家熱鬧地聊了一會兒後，程青雲看出季家對自己女兒的態度，放下心來，便起身離去了。

  程稚心心裡的鬱結一一解開，終於專心地養胎，有沈曼雲和季宸寧事事替她操勞著，她最後生產的兩個月都安排得妥妥噹噹。

  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個禮拜的時候，程稚心住進了醫院，季宸寧乾脆將工作移到了病房裡，等她睡著的時候處理文件，等她醒了，便陪她聊天解悶。

  預產期前一天的早上，程稚心忽然感覺到了肚子一陣陣痛，她面色慘白地緊緊抓住了一旁的床單，看得季宸寧臉色大變，毫不猶豫地按下了緊急呼救鈴。

  醫生很快便安排著推車帶走了程稚心，手術室已然近在眼前。

  程稚心身體本能地一陣顫抖，眼角湧出了淚水，季宸寧一直陪在她身邊，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此刻見到她這副模樣也只能心疼地安慰：「別怕，別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他早就有了想要陪產的念頭，心愛的女人生產，他怎麼能放任她一個人在產房裡痛苦。

  程稚心緊緊拽著他的手，搖了搖頭，被陣痛撕碎的話語斷斷續續地從她嘴裡吐出來：「不，不要，你不要進來……」

  生孩子很痛苦，她表情到時候一定很醜，才不要他看見。

  女孩的哭腔像是一隻手緊緊地拽住了他的心臟，季宸寧從未向現在這一刻這般焦慮過，他恨不能以身代之，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所有的鎮靜自持，這一刻全都消失無蹤。

  「你不要進來！」

  女孩用了最後的力氣，胸口一陣劇烈起伏。

  她這麼一喊，他有什麼不能答應的，連聲應下：「好，我不進去，我就在外面等你出來，我就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