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心心,不哭
2024-09-20 01:22:37
作者: 簡尾喵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好友這般狼狽,像是被裡逼到了陽光底下的老鼠,急著躲回下水道。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個藉助酒精來麻木自己的癮君子,意圖躲避現實。
季宸寧盯著虛空,慢吞吞地喝著酒,若不是提著酒瓶,他倒真像是個品酒的一般。
裴以川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喝到了天黑,目光掃過桌子上一堆東倒西歪的酒瓶,以及坐在沙發上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男人後,走向一邊角落裡打了個電話。
打完這個電話後,裴以川走到季宸寧身邊,伸出一根手指頭對他晃道:「這是幾?」
季宸寧似似是真的喝醉了,以往也許都懶得抬眸看一眼他,這會兒卻認真仔細地研究地他伸出的手指,過了半晌後肯定地說:「這是一根手指!」
裴以川無語,聽見門口隱隱傳來的敲門聲後鬆了口氣,他收回手走向門口,在貓眼中看過來人後,這才將門打開,
外面夜色已經降臨,女孩映襯著夜色,披著冷風像是從九天而來,她朝開門的男人略略一點頭,目光便忍不住越過他朝著公寓裡面張望,在瞧見沙發上的人影后,霎時便屏住了呼吸。
「進來吧。」裴以川給她讓開道,待將人放進來後,才又關上門,「應當是喝醉了,我看他神智都有些不清楚。」
程稚心屏住呼吸慢慢地靠了過去,像是在面對什么小動物一般,唯恐嚇跑了它。
但這情緒在瞧見桌子上東倒西歪的酒瓶時瞬間便繃不住了。
之前雖說聽宋豊講過了他夜夜買醉的事,但未曾親眼看見從來都不知道他心裡原來有諸多苦悶,不然何以要喝到爛醉如泥。
她小心翼翼地過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身邊挨著心愛的人,感受到熱意的同時也有一股濃重的酒氣朝她撲了過來。
程稚心卻恍若未聞,她注視著許久未見的人,忍住嗓音的顫抖,輕輕地喊了一聲:「宸寧。」
儘管喝醉了,但本能到底還在,男人動了動,將頭慢慢還轉了過來。
如同刀削般冷清的俊顏此刻毫無保留地向她展露了脆弱,往日深不見底的黑眸此時純淨一片,注視著程稚心的時候,像是其中蘊藏的星光都在璀璨熠熠。
女孩紅了眼,再也忍不住,上前撲入他懷中,雙手抱住他的脖子,頭埋在男人的胸口不住地聳肩哭泣著,淚水潸潸而下。
你瞧她多沒用,只在他酒精麻痹的情況下才敢出現在他面前。
男人身子此刻是軟的,聽見懷裡人一聲又一聲的哭泣後,他放下酒瓶舉起手拍了拍她的後背,笨拙地哄道:「不哭不哭。」
聽到這句話,程稚心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裴以川感嘆了一聲,隨後便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公寓,將這片空間留給他們。
「宸寧,你知道我是誰嗎?」
女孩悶悶地聲音從胸口震動的地方傳來。
男人將她的小腦袋給挖出來,雙手捧著,眼神迷離地看著她,聲音因為醉酒而染上了一絲沙啞:「心心,不哭。」
眼珠撲簌簌地往下掉,程稚心淚流滿面地看著他,心裡的不舍此刻濃郁到了極點,只有在這個人身邊,她躁動不安的心才能尋到歸處。
男人看著她,忽而垂下頭吻去她眼角邊的淚水,引得女孩眼尾一陣發癢,她任由男人親吻著,直至一路蜿蜒下來貼上她的唇。
柔軟的唇瓣貼上他的薄唇,只一剎那她便感受到了他唇上的鹹味,那是她的淚,蘊藏著苦澀以及見到他的甜蜜。
她忍不住舔了他一下,誰知這一下卻像是捅了馬蜂窩似的,男人迷離的眼神中逐漸攀爬上一抹欲色,他禁錮住女孩的後腦勺,用力地吻了下去。
程稚心這次沒有推拒他,兩條雪白的手臂如同水蛇一般勾纏上他的脖子,柔若無骨的身軀越發貼近這具火熱的身軀。
濃郁的酒味伴隨著兩人的親密接觸在彼此的口腔中蔓延開來,程稚心眯眼望著近在咫尺的容顏,仿佛也醉在了他的眼眸中。
半晌後,她輕輕地喘著氣被鬆開,原本泛著些粉的櫻唇此刻紅潤透亮,開闔間充斥著一股難擋的誘惑。就連臉頰也飛上了一抹紅霞,更顯得她嬌俏誘人。
男人喘著氣,眼神終於露出了一抹霸道的欲望,他再次低頭攫取住她的唇,一雙大手在她的腰部開始游移,引起懷中女孩陣陣戰慄。
這一刻,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欲望。
但出奇的是,她竟然沒有什麼想要抵抗的念頭。
事到如今,她與季宸寧之間也不過才經歷了兩次而已,一次是她被下了藥,陰差陽錯,一次是他強迫了她,兩次都算不上什麼美好的回憶,只有這次才算是她心甘情願。
她今晚本想過來只見見他,抱著他訴衷腸,但事到如今便是他想要又如何,她都要走了,哪怕與他春宵一度也未嘗不可。
想通了之後,女孩軟倒在男人的懷裡,秀髮披散到一邊去,露出白皙的一截脖頸,她抬眸看向他,勾住他的脖子,軟聲道:「宸寧,我們回房間好不好?」
男人似乎沒什麼反應,只在她下一秒不依的驚呼中才頓了頓將她打橫抱起,抬腿朝著一樓的客房走去。
將虛掩的門撞開後,男人將懷裡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程稚心順勢踢掉自己的鞋子,露出的腳秀氣可愛,她下意識地縮了縮,但很快便被男人抓住腳踝給拉扯了回來,還不待她出聲,一副高大的身軀便壓迫而下。
衣物一件一件地扔了滿地,虛掩的房門間透著客廳朦朧的燈光,未開燈的房間似是被隔絕在了另一片世界,但卻隱約有曖昧的聲響混合著床的「吱呀」聲傳來。
折騰了大半夜,窗外天邊微亮時,房間裡的動作才慢慢地停歇下來。程稚心香汗淋漓地窩在男人的懷裡,身上蓋著薄被,露出的一方香肩上露著曖昧的吻痕。
她滿足地靠在自己愛人的胸膛上,聽著通過鼓膜的一聲聲心跳,仿佛整個人都寧靜了下來,他們緊緊地挨靠在一起,不著寸縷,仿若亞當和夏娃,仿佛她生來就是他的一根肋骨。
程稚心腦袋往後靠了靠,正好能從下到上地觀察到男人的下巴以及沉睡的容顏,他此刻正沉睡著,但即使沉睡著也依然禁錮著她的腰,似乎唯恐她逃走。
「宸寧。」她小聲地叫了他一聲,但男人卻睡得很熟,沒有半點反應,她放下了心,卻也有一抹失望。
她既希望能跟他清醒地談一談,卻又害怕看見他眼眸中的冰冷和漠然,不復半點往日的溫柔。
她是很貪心,也被季宸寧給寵壞了,既離開了他,卻又妄圖他能依舊對她溫柔以待。
「宸寧。」她重新將頭靠回了男人的胸膛上,黑色的墨發披散,襯得她唇紅齒白,多了幾分嫵媚與勾人。
但此刻美人眼中卻有著傷感和悲痛,她喃喃道:「我不想離開你,以前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季宸寧對她可以說是百依百順,他站在南城頂端,卻將她捧在他之上,讓向來不安穩的她第一次有了家的踏實感,她曾經是真切地幻想過和他過一輩子的。
但幻想永遠趕不上現實變化。
女孩的眼角落了一滴淚,順著臉頰浸濕了耳旁的髮絲,她帶著哭腔小聲道:「我……我有一個小小的自私請求,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等我一段時間?」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仿佛生怕身邊的人聽見。
她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太過分,分明是她提的分手,離開了他他們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他又憑什麼等她呢?
以季宸寧的條件,找個比她好看,比她家庭背景好,比她出色的女孩太容易了。
她原想不通為何他會偏偏喜歡了她,現在想來她不過是憑藉著一點先機在他心裡紮下了根而已,又憑什麼奢望他會念叨她一輩子?
越想越絕望,程稚心咬著唇默默地流淚,半點大聲也不敢發出。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以後,她抹去眼淚,轉頭看向窗簾縫裡透出來的微光,心裡一寸寸地跌落下去。
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必須要走了。
程稚心手撐著床鋪從被窩裡出來,有些臉紅地悄悄把男人的手從她腰上慢慢地掰扯下來,又輕輕地放了下去。
她從床上慢慢地下來,躡手躡腳地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雖然感覺身體有點不大舒服,但也只能等回到家的時候再換洗了。
程稚心將裙子拉鏈拉好,走到床邊,注視著仍在沉睡的男人,眼眸中浮現出痛苦和掙扎之色,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平靜,只帶了點不舍的傷感。
她俯下身在他額頭印下一吻,難過地看著他:「你會來機場送我嗎?」
房間中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她。
程稚心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房間,順手將門給關上,房門掩蓋了一切,只留下床上毫不知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