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幫我一個忙
2024-09-20 01:22:33
作者: 簡尾喵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程小姐比出門前還要憔悴了。
程稚心回到了自己房間裡,呆坐了一會兒後便開始將自己的一些衣服從衣櫃中拿出來,打包起來扔進行李箱裡。
她沒什麼要帶的,所以不過一會兒便整理好了。
嘆著氣將地上小巧的行李箱擺在床邊後,她終於有了點出遠門的感覺。
程稚心將東西扔下,打開房門走了出去,越過走廊,就在要下樓時,忽然眼神一瞥看見了走廊另一頭緊閉的房門,腳步一轉走向了那裡。
房門緊緊地闔著,她緩緩擰動門把手後踏了進去,不過幾日沒有人住,這裡便冷清得像是一個行宮客棧般,配著周圍的冷色調,仿佛只是一個落腳點,哪有半分那人當初所說的「家」的模樣。
程稚心摸了摸床鋪,是新鋪上去的,哪怕沒有人住,這床單被罩也是要撤下來一天一洗的。
程稚心四處仔細地瞧著,她從來沒有這般看過他的住處,像是在看一件最後的藝術品,要將這最後的景光給刻在腦海里。
她慢慢地走到了裡面的衣帽間。作為經常出席各種會議以及晚宴的集團總裁,季宸寧的衣服一點也不比任何一位明星大腕要少,各類禮服、常服、西裝以及各類小飾品、領帶等,幾乎填滿這一方空間。
他將衣服幾乎都搬到了這裡來,突然住在了外面,想必衣服大概都是宋豊去臨時添置的。
她走過去,伸手拽住了一個衣袖,熨燙平整懸掛而起的衣服被她抓出了一道褶皺,但程稚心卻鼻頭一酸。
她實在太想見他了,如今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都忍不住要落淚。
然而衣物終究不是真人,程稚心鬆開了衣袖,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琳琅滿目的衣帽間後,慢慢地退了出去,闔上了門。
她在外間逛了一圈,最後在一個裝飾的博古架上發現了一張放倒的相框。程稚心將它拾起來,當看清上面的人時,卻忽然怔住了。
少年長身玉立,面容俊朗,透過玻璃也能感受得到那股銳利,比起如今沉穩斂勢的模樣那時候季宸寧可以稱之為鋒芒畢露。
許是剛剛高中畢業,他一身白襯衣和黑西褲,正是女孩子初戀里的模樣。
即使知道了季宸寧是當初救她的那個人,程稚心還是很難從印象中拼湊出來他當年的模樣,如今看著照片上的少年,恍惚間像是回到了那段眼盲的日子,耳邊清冷的音調終於迎來了主人。
程稚心注視著照片上的少年,心裡慢慢地平靜下來,所有的惶恐不安仿佛都消失了,一如她當年八歲的時候。
「謝謝。」她小聲地將這聲遲來的道謝隔著時空送給了少年,隨後她將相框擺放回原位,悄悄地出了房間。
回到自己的房裡後,程稚心想了想拿了自己的手機,她翻出通訊錄,往下找了找後終於鎖定了目標。
電話很快便被接通,那頭傳來了懶洋洋的問候聲:「喂,程程,是有什麼好消息要來與我分享嗎?比如說你不走了之類的?」
聽聞這話,程稚心苦笑兩聲,緩緩開口:「抱歉,我帶來的消息你可能不怎麼愛聽。」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住了,半晌後才開口,似是有些不滿:「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宸寧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又為什麼還要跟他走?」
「憑他的腿是為我斷的。」程稚心安靜地說完,隨後將這個話題挑過,「我給你打電話是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說來聽聽。」男人窩在軟椅里,一雙長腿觸地,晃晃悠悠地轉著椅子上左右搖擺,「我能幫你就幫你。」
「我後天下午的飛機,在走之前,我想見一面他。」女孩的聲音很是堅決。
「他又不肯見你,我總不能綁了他送到你面前去。」男人面色古怪,他要真那麼做了,估計第二天季宸寧就將他徹底地列入黑名單。
「你有辦法。」程稚心很確信,所以她才將這個電話打給了他,「我聽說宸寧每天晚喝酒時,你都會在身邊陪著他一起。」
「宸兒的底都快讓宋豊給掀完了,果然罵他是應該的。」裴以川剛說完,忽而低笑出聲,「可以,我就幫個這一回,就……明天晚上吧,我保證他喝得爛醉如泥。」
電話那頭隨後就沒了聲息,而後一聲道謝,便掛了電話。
裴以川挑了挑眉,將手機扔在了桌子上,收拾一通後便起身要往外走,秘書正好在這個時候進來,看見他要出去立刻攔住。
「小裴總,您這是要上哪兒去啊?」還不等裴以川回答,他又苦著臉道,「是不是又去季氏?您跑季氏比跑自家公司還勤快,裴總已經有所不滿了,昨個兒找不到您人,把總裁辦的人都訓了一通……」
「行了行了!」裴以川聽著這碎碎念大感頭痛,他眼珠子轉了轉後,轉身坐回了軟椅上,「我不去了總行了吧?」
秘書鬆了一口氣,把手中的文件呈送上去,開始匯報工作情況。
裴以川在公司乖乖待了一天,翌日趁著秘書不注意,還是偷偷地溜了出去,開著車直奔季氏集團。
他這段時間都已經是這裡的常客,季氏的前台和高層對他的出現見怪不怪,打了個招呼後便錯身而過。
裴以川慢悠悠地晃到了季宸寧的辦公室,推門進去時男人正低頭瀏覽一份文件,提筆剛要簽字,聽見動響後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
「程程明天就要走了。」
這冷不丁的一句話讓季宸寧的筆尖在簽名處多停留了三秒,他精神似乎有點恍惚,但很快又眼神聚焦,面無表情地將大名書寫完畢,每一鉤每一划都臻至完美,只可惜開頭那一筆的點重了些,力透紙背。
裴以川勾唇笑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看向他:「怎麼樣?要去送她嗎?」
季宸寧將簽好字的文件放置一旁,神情冷漠:「走了便走了。」
言下之意,有什麼好送的。
你就嘴硬吧!
見過這人整宿整宿地宿醉,甚至喝醉抱著抱枕低頭喊「別離開我」的模樣,裴以川才不會相信他面上這無波的模樣,指不定心裡現在都已經驚濤駭浪了。
眼見著沒什麼趣味的男人,又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我昨天去找她告訴了她,其實你才是當年那個把她從孤兒院中救出來的人。」
季宸寧凌厲的目光瞬時便凌遲到了裴以川的臉上。
「誰讓你跟她說的?」
「我那天晚上問了你啊,你自己默認答應的。」裴以川笑嘻嘻地跟他耍賴,末了又將嬉皮笑臉的神色一收,有些落寞,「我沒想到的是,即便告訴了她事情的真相,她也依然要跟璟然去墨西哥。」
只這一句話便讓季宸寧面上的完美面具霎時碎裂,他頹然地靠在椅背上,滿腦子都是裴以川那句「即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依然選擇了要跟璟然去墨西哥」。
裴以川一連為他帶來了兩件重磅的消息,如今他心裡何止是驚濤駭浪,簡直要山崩地裂。
他從不知道原來她這麼快便要走了,也從不知道原來她已經得知了當年的那個人是他,那麼,為何……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傳過來,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平靜得仿佛這條消息激不起她心裡半點波瀾,動搖不了半點她想要離去的決心。
他與季璟然在她心裡的比重便是如此失衡嗎?
季宸寧閉上眼,想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攤開了文件卻發現半個字都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她的模樣。
他在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心裡像是冰火兩重天,一重告訴他要冷靜,一重恨不得現在就站在她面前,告訴她不要走,不要離開他。
「砰!」
季宸寧踢了一腳桌子,伸手將領口的領帶拉扯開,眉宇間有幾分心浮氣躁的不安定。
裴以川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唇。很多時候人的情緒都是不受控制的,尤其是在戀愛當中。如今他不過帶了兩條消息給季宸寧而已,後者就已經腦補得患得患失了。
他嘆了口氣,英雄難過美人關,繞是季宸寧這般冷硬的角色也成了繞指柔。
這一下午季宸寧半點效率都提不起來,最終他在裴以川的視線中起身就往外走,後者摸不准他去幹什麼,便立刻跟在了後面。
如果他因為嫉妒去找了程稚心那當然最好不好,也省得他再運作一番了。
但令他失望的是,季宸寧開著車最終還是回到了那幢單身公寓中,他隨手將車鑰匙一扔,從酒櫃裡拿了瓶酒,拔開塞子便衝著自己嘴裡灌了一口。
充實綿密的口感霎時填滿了整個口腔,也在一瞬間緩解了他灼燒難耐的心臟,麻木了大腦。男人大口地喘著氣,嘴角一絲酒液順著下頜線一直流到了脖子上,直至最後沒進胸膛。
他提著酒瓶坐在了沙發上,裴以川頭一次沒有來攔他,只是斜倚在門邊,眼神複雜地看著季宸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