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反擊

  若祁菲說的那些是真的，那到時候給公司帶來的損失她程稚心便要擔一大半，可看她現在這樣面色坦然語氣堅定，全然沒有心虛的樣子，不少人便開始懷疑起了祁菲方才那些話。

  

  而這正是祁菲不願看到的。

  有些時候謠言與闢謠的時機比內容本身更加重要，若今天她將這一盆髒水潑到程稚心身上之後便直接離開，要不了多久這些便會傳開，到時候無論是真是假，程稚心或者事季宸寧花再多力氣闢謠也沒有用。

  三人成虎，既定印象已經形成了，要改不是那麼容易的。

  可壞就壞在還沒等這些圍觀的人將這消息傳出去，程稚心便開口打破了她一手打造出來的現狀。

  現在圍觀者心中尚未對程稚心與那些行為聯繫起來形成既定印象，她若選在這種時候直接給自己塑造出另一種形象——甚至只要在她的立場上動那麼一點手腳，那圍觀者便會對她今日說的這些起疑，效果定會與她預想中的大打折扣。

  看上去毫無反擊之力的程稚心竟將自己好容易塑造出來的現狀打破了，祁菲大惱，狠聲道：「到底是誹謗還是真的，你自己不清楚麼？」

  將某個晚上某人想在夢境中的表白扔到腦後，程稚心一臉坦然：「我與季總只是上下級關係。」

  先前她面對同事們的猜疑一直不好多說，總怕弄成「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情況，如今倒是借著這個機會澄清了。

  不過與季璟然的關係不適合放在這裡說，想來祁菲的目的也只是季宸寧，故而她頓了下直接繞過了季璟然，只道：「祁小姐若不相信的話大可直接去問季總，您既然是季總的未婚妻，這種話應該隨口便問了吧。」

  話說至此，她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不待深想便直接脫口而出：「還是說祁小姐沒法直接問季總，才來找我的？」

  說完之後那個念頭才漸漸明晰起來，不過有些話點到為止即可，她沒有再開口追問。

  這種原配把小三鬧到明面上來的事，一般當事人都是沒什麼大局觀的潑婦，抑或是與男人感情破裂只想通過這樣獲取最大利益的人，可祁菲一項都不符合。

  看起來她對季宸寧是勢在必得，也受過良好的教育，對她來說想解決這個問題應該是直接與季宸寧商談——或者是通過家族施壓，讓季宸寧必須與她商談，而不是像這樣將一切醜聞散布開去。

  按祁菲說的她可是要當季家少奶奶的人，毀了季家的名聲讓季家蒙受損失對她有什麼好處？

  而他之所以沒有直接跟季宸寧商談而是找到了程稚心身上，便只有一個解釋了。

  ——她接觸不到季宸寧，或者說她沒那麼容易接觸到季宸寧，而季宸寧也不會考慮她的意見，所以她只能來找程稚心，想讓這個潛在「情敵」主動退卻，她才能替補上位。

  能進季氏的都不是傻子，先前是被天大的八卦震驚了腦子沒來得及轉，這會兒被人稍加點撥便明白了過來，看向祁菲的目光頓時不同了。

  看著衣著光鮮，沒想到也是個滿腦子妄想的小丑嘛。

  關注點從季家轉到祁菲身上，眾人便沒有那麼忌憚了，有人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好像覺得有點面熟……是不是前段時間老預約要見季總的那個啊……」

  這話出來，眾人的目光更加不善。

  季總的「未婚妻」？呵，說得好聽，「未婚妻」還用得著來公司預約見季總麼？並且還次次都被拒絕！

  至此程稚心可以說是大獲全勝，她也沒有追著人不放的意思，將身上的污名洗淨了便要離開，可祁菲怎麼能這麼輕易放過她？

  她堅持了十幾年，好容易得到了沈曼雲的青睞，終於有望觸摸到夢中那個人，卻被這個不知從哪兒跳出來的狐狸精搶了先機。

  為此她耗費多少時間精力，甚至還賠著要在季家人眼中留下壞印象的風險鬧到這個地步，可不是要她程稚心幾句話便能全身而退的。

  今天這番話將她也拖入了一個不能回頭的境地，若大勝程稚心還能去沈曼雲那裡哄著她高興將自己從季氏可能遭受損失這事兒里擇出來，可若披露了季家那些醜事卻根本未撼動程稚心，只怕沈曼云為數不多的青眼也要收回去了。

  不管哪個理由，今天她都不能讓程稚心這樣離開，惱恨加上慌亂，她直接攔下了程稚心：「既然程小姐如此理直氣壯，想來真是清白的了？那你敢發誓我剛才說的那些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麼？」

  關於季宸寧那些自然是沒有關係，但祁菲卻牽扯到了季璟然，這讓程稚心猶豫了下。

  而就是這一瞬猶豫，讓祁菲緩了一口氣：「怎麼，不敢了？」

  眼見情況又要「反轉」，圍觀眾人的議論聲再次弱了下來，程稚心不欲頂這口鍋，自是要力證清白：「我跟季總的確沒有關係，祁小姐大可去問……」

  「啪！」

  一聲脆響打斷了程稚心接下來的話，祁菲面色堪稱猙獰：「你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你哄的季大哥有家不回，我還用得著在這兒跟你浪費時間？」

  的確是反轉，圍觀者中可是有人知道一貫冷情嚴謹的總裁將程秘書帶進辦公室「辦公」的，若說是她勾著男人不回家，倒也不像是純粹瞎扯。

  這麼一想，祁菲倒是有些可憐了。

  程稚心全然沒想到祁菲為了潑自己髒水竟然連這種話都能說出來，要知道這不僅將她扣上了「狐狸精」的帽子，更是在影射她祁菲魅力不夠，季宸寧更成了個被美人弄昏了頭的窩囊廢！

  圍觀者顯然一時還沒有想到這一點，大多還只是替祁菲可憐惋惜的，當然更少不了說她「牙尖嘴利顛倒黑白」「騙取別人的同情心」的。

  一時情況再次顛倒，而程稚心被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的腦中嗡然作響，一時間思緒混亂無法開口，只能硬頂著祁菲的眼刀聽周圍人議論。

  而這議論聲也像是在水面上飄蕩著一般忽遠忽近，先前有過經驗的程稚心掐著自己的掌心暗暗做深呼吸——是她沒照顧好的身體趕著現在這個時候「起義」了，若是這會兒暈倒過去，少不得會有人說她是辯不過別人裝病逃避。

  所以不能暈，起碼現在不能……

  程稚心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維持清醒上，直到稍稍緩過口氣來，大腦中的嗡響聲停住了，這才意識到周圍安靜的厲害。

  下一刻她便知道了這異常的安靜源頭來於何處。

  看著攔在自己與祁菲之間的男人寬闊的肩背，理智告訴程稚心當事人的出現只能讓現狀更混亂，可她卻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潛意識中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

  仿佛不管多少風雨多少打擊，這個男人都會盡數擋下，給她留一個寧靜的港灣。

  季氏樓下這間專門為員工服務的咖啡廳是跟季宸寧一起進入季氏的，可他親自到這兒來的次數卻屈指可數，畢竟多數時候助理都會幫他準備好咖啡。

  而今天他的計劃中也沒有來咖啡廳這一項。

  每次出差回來之後的半天他都忙的厲害，尤其是這次去海城待了五天，不僅將宋豊也一道帶走了，期間還沒怎麼聯繫過這邊。林菁送過來的的文件幾乎能堆成山高了。

  也正是因此，早上他沒有計較程稚心躲著他的那事兒，而是一頭鑽進辦公室忙到現在，才終於從「最緊急」的那些文件中出來歇口氣，而腦中竄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程稚心在做什麼」。

  已經習慣了大腦一天幾次的「背叛」，他也幾乎放棄了反抗——總歸他是想知道關於那個人的消息的，不如就順從本心走下去又如何。

  至於那晚表露心意之後程稚心的逃避，則被他當成了成功路上固有的攔路石。

  這種東西他從小到大不知見了多少，而他從不怕它，因為將這塊石頭踩在腳下之後，便會發現離目標又近了兩分。

  所以聽到內心的聲音之後，他自然而然的去了秘書室找人，得了對方「用餐去了」的答案，還有些開心。

  程稚心已經被那「厭食症」折磨了許久了，她的身體也會被這種狀況慢慢拖垮，可這又不是人力所能扭轉的，幾乎成了他一塊心病。

  現在知道人去吃飯了，不管主動被動，他還是有些欣慰的。

  而這「欣慰」在去公司食堂的路上聽到幾個院拱的議論聲時，迅速轉成了憂心與怒火。

  程稚心沒有去餐廳，而是被季疏雨打發去了樓下咖啡廳；不巧又在咖啡廳中遇到了季總的「未婚妻」，現在兩人對峙，熱鬧得很呢——季宸寧沒心情出發拿上司的私事當樂子的員工，幾乎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便衝進安全通道往樓下跑。

  對程稚心的擔憂太甚，他甚至等不得幾分鐘後的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