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碰壁

  她扭過頭看向季宸寧，平淡無波的眸子出現了驚訝的神色。她原以為是肖姨又來勸她吃飯了，她知道阿姨是個好人，是為了她好，只不過她受不起罷了。

  「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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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宸寧面上似乎免疫了她的冷言冷語，走到她的身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你先準備一下，明天和我一起去上班。」

  程稚心的頭髮隨意攏在耳後，幾絲稍短的黑髮散放在臉龐旁，她冷笑一聲，愣是在這三伏天帶出些蕭索的意味：「怎麼？怕我在家裡出什麼事？還是覺得養不起我了？」

  「……」季宸寧沉默著沒有說話，起身準備離開，只留下一句話，「如果你不願意去，那我只能強迫你了。」

  「你現在就是強迫我。」一句話一字一字的擠出齒縫，其間恨意仿佛都揉碎了摻進去了。

  季宸寧沒再說話，只是跨著穩健的步伐離開房間，再關上房門，留下程稚心一個人坐在床上發愣。

  隨之時間的推移，原本高高掛起的太陽已經慢慢降落到西邊天際線，紅艷的陽光染上了潔白的白雲顯得美麗無比，但世界無論有多麼美麗她可能都「看」不到了。

  肖姨真的怕程稚心餓暈了，晚上的時候又送來晚餐，又在肖姨的監視下吃了幾口飯，喝了幾口湯。肖姨滿意的端著飯碗離開房間，送進了廚房清洗，緊張而又尷尬的氛圍似乎緩解了幾分。

  不管各人心思如何，這邊表面上還算平靜，而另一邊就不太平了。

  季疏雨陰沉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地上滿是她發泄怒氣扔在地上的茶杯和酒杯，至於那些個文物可都是她大哥的，她可不敢動，只敢摔些茶杯。

  昨天被祁菲拉著說了那些話，她實在是無法繼續忍著程稚心了，可如今程稚心被她那大哥保護的密不透風，什麼消息都打探不到。

  上次她親自去問季宸寧反被對方警告不許動程稚心，這次隨時不敢去問了，但向來被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大小姐季疏雨怎麼受得了這些？

  她把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男人，正是這兩天幫她查消息的那個：「插在大哥身邊的眼線怎麼樣了？」

  「季先生只讓小時工在樓下工作，根本沒有機會上樓，但據她傳來的消息看，您要的人應該沒在那處公寓了。」

  季疏雨煩躁的很，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男人可以走了，隨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天花板上的吊燈的光芒映襯著她的精緻面容，只可惜戾氣蓋住了她的美貌。

  看來還是要去借那人的力量了。

  深吸了口氣拿過被扔在一旁的手機，季疏雨拉開通訊錄摁了一串號碼出去，很快那邊便接了起來：「小雨兒？」

  季疏雨不自覺的皺了皺眉：「我說過別這麼叫我。」

  「哎呀這樣多好聽啊，小雨兒小雨兒，可愛的呢。」

  那邊依舊是笑嘻嘻的語氣，季疏雨仿佛能看到對方面上討好的笑容，語氣不自覺的便柔和了些：「聽說你回來了？」

  「才回來不到24小時你就知道了！」那邊聲音又是驚訝又是喜悅，「小雨兒我就知道你是關心我的！」

  季疏雨捏了捏眉頭：「裴以川，你還能不能好好說話？！」

  聽出來了她話中的不耐煩，那邊裴以川瞬間正經起來：「姑娘突然致電，該不只是慰問於我？」

  跟這人溝通真是累……

  季疏雨暗嘆了口氣，可偏她大哥那邊的消息這個人最靈通，這會兒她也只能忍著氣道：「猜對了，有點事想問你。」

  「哎——」

  裴以川拉長聲音故作哀怨的嘆了一聲，又趕在季疏雨炸毛之前安撫：「什麼事直說就行了，咱們之間還用得著這么九曲十八彎的？」

  這正合季疏雨的意：「那我可就直說了？」

  不等裴以川再開口，她便直奔主題：「你昨天見我哥了吧？他跟沒跟你說過程稚心的事兒？」

  裴以川方才被接到季疏雨來電的驚喜沖昏了頭，這會兒被問了一句才像是被一盆冷水潑醒了，頓時想起好友昨天說時不自覺摻的幾句抱怨家人對愛人有意見的事兒來。

  現在看來何止是有意見，一方寶貝著將人護的嚴嚴實實，一方又緊著打聽他倆的下落，這分明是用盡了一切手段想將那程稚心趕走吧？！

  越想越是不對，裴以川下意識的站在了好友一邊：「程稚心？就是你哥那個心上人？」

  季疏雨忍了半天的火叫他一句話瞬間點爆：「你胡說什麼！什麼心上人，明明就是個狐媚子！」

  雖說自小就因為那點心思對季疏雨有超出常人的包容度，裴以川還是被這句話刺的皺了皺眉：「小雨，那是你哥選的人，就算你覺得不好，也不好這麼編排人家吧？」

  「什麼我哥選的人，明明是她不要臉的勾引我哥！」

  季疏雨一通火發出去才覺不對：「怎麼，你也見著那程稚心了？她也給你下藥了？不然為什麼替她說話？」

  「我雖然不知道你對人家哪兒來的偏見，但總知道看人要辯證的從兩方面看，你不能只看她的缺點……」

  「那你就去看她的優點吧！」

  季疏雨猛地打斷了裴以川的話，狠狠摁斷通話之後將手機直接扔了出去。

  就這她還不解恨，茶几上的東西被她摔得七零八落，她便又拿著沙發上的抱枕墊子摔打了一番才算好。

  但她實在不明白程稚心這女人有什麼好的，害死了二哥不嫌夠，現在又害得大哥不回家。她好心勸大哥清醒點，反倒被警告不允許再到家裡找他。

  這也就罷了，連裴以川那個從來都是唯她之命是從的竟然也為了一個程稚心「教育」她了！

  本以為從裴以川這裡入手能簡單些，卻不想碰了這麼大的釘子，這女人還真是好大的「魅力」！

  找不到便找不到吧，我就不信大哥能一直藏著你，我就不信你不去公司上班！季疏雨眼眸里滿是算計和憎意。

  你既然不放過我季家，我就要讓你血債血償！季家有我在的一天，就絕對不會讓你好受！

  -

  大約是昨晚睡得早的原因，大約五六點的樣子程稚心便醒了，由於今天要和季宸寧一起去公司，基本的洗漱和化妝還是要的。

  簡單的洗漱完，化妝檯只剩下一支口紅和一個眉筆，正巧她也懶得化複雜的妝容，索性隨手畫了個淡妝後就出門下了樓。

  肖姨看到她之後喜笑顏開，和正在說話的傭人擺了擺手，急忙走了過來：「程小姐，你想吃什麼？我現在就讓傭人們去做吧。」

  程稚心剛想拒絕就看到肖姨阿姨為難的神色，最終還是說道：「不用麻煩其他人了，我吃點麵包就可以了。」

  麵包是肖姨現烤好的，味道清淡得很，她吃過一塊安了肖姨的心，便坐在椅子上同人聊天。

  說是聊天，其實大多是肖姨說話，她陪著笑聽著而已。

  兩人均未發現，樓梯口有個人一直站在那兒，默默地注視著這邊。

  其實季宸寧昨晚一夜失眠，堪堪睡了幾個小時，從程稚心出房門開始他就在一旁默默的看著。

  半晌他才邁著穩健的步伐慢慢走下樓梯，看著她和肖姨聊的投機也沒說什麼，肖姨目光所及處瞟到季宸寧，急忙站起身來，微微躬身行禮：「先生，您醒了。」

  季宸寧扭了扭脖子，有些疲憊的說道：「嗯。」

  肖姨見此抱歉的看著程稚心，起身去廚房給季宸寧端來晚餐，程稚心也只是淡淡的微笑點頭示意沒有關係，倒也沒避開，只是默默的低頭坐在椅子上。

  季宸寧看著面前的姑娘，明明有許多赤誠肺腑的話卻無法吐露，接過肖姨端來的早餐，道謝之後便開始食用。

  而她雖然是低著頭，目光卻像是與對面的人發生了不知名的化學反應，莫名其妙的目光總是落在他的身上。季宸寧早餐是一貫的吐司煎蛋，他的手極為好看，而那副純銀的餐具更襯得他貴氣優雅。

  程稚心知道他是天之驕子，同時才華橫溢，面相更為出眾，而這樣的人肯為她卑躬屈膝，甚至沒有怨言默默守護，本是她三生修來的福分，如若換著別人只怕趕著趟著往上跑，而她卻唯恐避之不及，甚至對他的好自動忽視，冷言冷語，恨不得立刻逃離他的身邊。

  她自嘲一笑，閉上眼睛，誰讓她這麼不識好歹呢？

  不過這又怎麼樣？

  季宸寧是個講究辦事效率的男人，很快便吃完了早餐，擦了擦嘴後站起身子，對著對面的人道：「今天和我一起去公司，跟著我。」

  程稚心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站起身子走到他身後。

  肖姨在原地默默地看著兩人漸行漸遠，一前一後的背影，看起來莫名相得益彰，極為相配。她不禁露出了如同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場景，而感嘆又祝福的姨母笑，小聲感嘆道：「哎呦，要是一直這樣就好嘍……我也就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