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三年多就過去了，已經快到了改庭、彩虹他們畢業的時間。

  如今，改庭跟彩虹之間的關係已經比較正常了。改庭在他媽的教育和指導下，不斷改進自己，向彩虹示好，凡能表現對彩虹尊重的地方，他都做到了尊重和禮讓，該說話的時候，他也主動跟彩虹說話。彩虹隨著改庭的變化，也慢慢改變著自己。他們之間的關係，和班裡其他同學之間的關係已經完全一樣了，不是很親密，但也彼此尊重，有話就說。改庭在學習上的用功和突出的學習成績，是彩虹所佩服的。平時改庭說話很少，和班裡同學的交流也不多，但改庭在班級的學習討論會上，發言卻很勇躍，而且每一次的發言都有理有據，說得很好。遇有爭論時，他從不讓人，氣勢夠凶，除非是別人理由充足，他服了，才會認輸。這也是彩虹所佩服的一個方面。彩虹有時還把改庭的優點和突出的學習成績，拿來剌激大發。

  彩虹和大發的關係一直很好。大發在他媽的指導下，把討好彩虹的每一個方面都做得十分到位。比方吃飯，大發每頓飯的飯前，都會把彩虹想吃什麼問好了，每頓都是大發排隊，給彩虹買飯。每頓飯後，都是大發給彩虹洗刷碗筷。反正生活上能夠照顧到彩虹的地方，大發都照顧到了。大發的學習也很好。凡彩虹喜歡的，大家都喜歡。凡彩虹厭惡的，大發也厭惡。他們從幼兒園就在一個班裡，似乎沒有白相處，兩個人的習性愛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情感很融洽。

  班裡的同學都認為彩虹和大發是戀人。但彩虹沒有承認過。彩虹之所以不承認，是她還記著她上小學時，因為又和大發是一個班，奶奶曾給她說過，不要和大發太過親近。那回她給奶奶耍了脾氣，奶奶從此就再也沒有提起過大發。媽媽也曾有過類似的表示。所以她感到她家裡人可能不會同意她和大髮結合。而她自己是很願意的。為了不惹起家裡的麻煩，她認為她不能在同學面前承認。她在想，她還不是要結婚的時候，她大學畢業以後，要到國外深造讀研，到了該結婚的時候再說不遲，會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大發知道彩虹這個意向以後，曾給他媽說了。他媽在拗不過兒子的情況下，勉強同意兒子隨著彩虹的意願。要依他媽的意見，是要大發在同學間承認彩虹是他的女朋友，這樣彩虹家裡人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因為大發不像他媽那麼賴，不敢在彩虹跟前放肆胡來。大發給他媽說的理由是，他一定要得到彩虹，他媽教他的是餿主意，要依他媽說的去做，他早就失去彩虹了。

  老夫人在這幾年的時間裡，也沒有少給彩虹做工作。她從做人，從成家立業反覆給彩虹講，不但講道理，也舉一些事例，每次都會叫彩虹喜歡聽，不厭煩。彩虹也明白奶奶給她反覆講這些的用意，知道是為她好。但她總認為奶奶的傳統思想太嚴重，不太符合現代社會。她不能像奶奶和媽媽，她要活出她自己，做一個與她們不同的人。有著較強叛逆思想的她，在這幾年裡，她一直很想駁奶奶。可奶奶一直對她很好，從未觸碰過她那叛逆的神經，使她每一次都在奶奶的關愛中舒舒服地度過了。而且，奶奶的耐心常讓她感動。所以，她不但沒有和奶奶頂過一次嘴，每次都會給奶奶說些奶奶愛聽的話。她給奶奶留下的印象是，她是個很聽話的孩子。

  現在到了要畢業的時候，老夫人和老先生自然很想知道彩虹和大發的關係到底到了怎樣的程度。因為從改庭那裡傳給他們的信息是不全面的。改庭雖答應了他媽的要求，每周都要給他媽說些彩虹和大發的交往，但因他不可能總盯著他們，由於他學習用功，很少注意彩虹和大發以及其他同學之間的交往，他說的都是他大面上所看到的，彩虹和大發的親密接觸他實際也看不到。

  對此，老夫人和老先生都估計到了。看著彩虹就要畢業了，他們研究決定，通過和彩虹探討畢業以後的打算，跟彩虹進行一次談話。這次談話，老先生也要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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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周六，彩虹回奶奶家裡來了。老夫人和老先生陪著彩虹吃完了晚飯，就在客廳里坐下來了。彩虹意識到爺爺奶奶要和她談話。過去都是奶奶一個人和她談，今天有爺爺參加，知道家裡對這次談話看得很重。彩虹實際早就想駁奶奶的老調兒，心想在畢業前亮亮自己的觀點也好。

  老夫人先對彩虹說：「彩虹就要大學畢業了，該在一起聊聊你畢業以後的事了。你爸媽工作忙，顧不上，這幾年又是我們一直詢問和管著你的學習，所以我們責無旁貸。你是我們這個家裡惟一的小輩繼承人，我們對你抱著很大的期望。在大學這幾年裡，你一直很用功，學業完成得很好。人也長大了，懂得了怎樣做人，為將來的事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今天我們就和你一起，探討探討你未來的事吧。」

  老先生接上老夫人的話說：「彩虹你先說說，自己是怎麼想的，有什麼打算。」

  彩虹聽了以後說：「我想繼續深造，去國外留學，還是學習經濟，同時選修機器人專業。」

  老先生問她，想去哪個國家留學。她說想去美國。老先生又問她，打算去美國留學的同學多不多。彩虹說，據她所知，他們班就有好幾個。她說了幾個人的名字，其中有大發。

  老夫人和老先生聽到大發的名字，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彩虹注意到了爺爺奶奶的這個眼光，心想他們就要說他們關鍵的話了，便在心裡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但老夫人接著說的，是美國各個大學的情況。她對美國的大學很熟悉，哪個大學的什麼專業最好，哪個大學裡最著名的教授是誰，哪個大學裡出過什麼世界名人，她都知道，說得頭頭是道。老先生接著老夫人做了補充，並提出了供彩虹選擇的幾個學校。

  這使彩虹感到很意外，同時感到有些愧疚。當老夫人問彩虹想沒有想過去哪個學校留學的時候，彩虹才意識到，她和大發原來的想法太粗率了，於是她只好說：「具體去哪個學校，還沒有具體想，希望爺爺奶奶幫我選選。」

  彩虹這個時候意識到，爺爺奶奶是真要幫助她，不是要說她和大發的關係。

  老夫人和老先生幫助彩虹把去留學的學校大體選定以後，老夫人說：「彩虹已經是大人了，要離開家去國外了，在這個時候，我不能不詢問一下孫女一個很重要的個人問題。我想問你，在大學裡可有相好的男朋友？」

  因為前面說了留學選擇學校的事，老夫人這個時候問此事，對彩虹來說，就不像一開始那樣存在牴觸的情緒了，在她覺得就比較自然了。所以她就按照她想好的，告訴爺爺奶奶說：「我在大學裡沒有相好的男朋友。我還不是結婚的時候，我要出國好好學習深造，該結婚的時候再說，現在也沒有這方面的什麼想法。」

  老先生聽了說：「學習深造是第一位的，但個人的事也要考慮，以後還是要注意留心，遇到合適的，不要錯過了。」

  老夫人接上說：「是啊，作為一個人，終身大事不能不注意，找個合適的人，會幸福一輩子，找個不合適的人，會痛苦一輩子。反正過去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今後的日子，要在搞好學習的同時，把這件事裝到心裡，遇到合適的，要珍惜，不能錯過了。爺爺和奶奶一天天地老了，彩虹很快要遠行，以後爺爺奶奶不是想見彩虹就能見了，有話就想這會兒囑咐孫女，我們希望彩虹以後能夠幸福。」說到這裡，老夫人哽噎了，老先生的眼睛也濕了。

  彩虹面對哽噎流淚的爺爺奶奶，很是感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老夫人和老先生同彩虹談話的同一個晚上，孔玉愛他們相聚在一個酒店裡。

  這天，成富山被提拔成了副所長。成富山和楊桂淑還按照原先在筒子樓住時的慣例，在酒店訂了一桌飯，把原來在筒子樓住過的四家人請到了一起。因為是周六，三家的孩子也都參加了。

  成富山先說了一番話。說他能有今天，與在座的這個大家庭里的人有很大的關係。

  白文俠插言說：「不包括四個小娃娃。」

  成富山糾正說：「要包括，如果沒有他們四個小輩娃這些年來的大力支持，我們長輩們能在北京待得住，一心一意地干到現在，干出成績來嗎？是不能的。」

  大家都點頭贊成，說成富山說得對。

  王虎馴衝著白文俠，鼓倒掌。白文俠狠狠擰了他一把，疼得王虎馴大叫不止，大家都笑了。

  成富山接著說：「我這個副所長里，有許多許多人的份兒。」他說到了孔玉愛、成躍山、楊桂淑、王虎馴、白文俠、趙玉華、柴永等家裡的人對他的幫助。說到了明所長等公安上的人對他的幫助。說到了老夫人、老先生等人對他的幫助。還說了一些居民和社會上的民眾對他工作支持幫助的故事。

  王虎馴恍然大悟地說：「怪不得二哥進步快，當上了副所長，是二哥遇到幫助的人多。我之所以進步小，是遇到幫助的人少啊。」

  孔玉愛說：「誰說少？最多的是你，那些找你修車的人，都是幫助過你的人。」

  白文俠立刻批王虎馴說：「怪不得你沒有進步呢，連誰幫助過自己，誰是恩人都不知道！」

  王虎馴糾正說：「我不是不知道，是知道的少了些。我也不是沒有進步，是進步不如大哥二哥大。」

  白文俠一如既往地潑冷水說：「還不服氣大嫂說的話嗎？只是知道的少了些嗎？當了那麼個小小小的經理，還想跟大哥二哥比大小嗎？」

  孔玉愛等人沒有阻止白文俠和王虎馴鬥嘴，他們樂意聽他倆鬥嘴，活躍氣氛。

  王虎馴接著白文俠的話說：「我不想和大哥二哥比，我要說我也不容易，大哥和二哥所在的地方是高層，我是最底層，大哥和二哥一定沒有我那麼多難事，我實在是不容易呢！」

  楊桂淑聽了王虎馴這話，就說：「別以為你二哥是警察，是管人的，管社會的，是單位好，困難就小，你二哥不叫給家裡人說，你二哥多次差點丟了性命，你知道嗎？你二哥能有今天，是他命大。」

  孔玉愛接上說：「你二哥不容易，你大哥也不容易。別以為你大哥當個副總經理很牛，他經歷的難事，是你所想像不到的。」

  成躍山聽了孔玉愛的話就想，他那困難都說不出口來，他如果有一天堅守不了自己，就沒有臉見在座的人了，就回不去老家成家山了，就死了。他這樣想著，眼睛就濕了。

  菜上來了，要開席了。成富山和楊桂淑還是要成躍山和孔玉愛說開席的話。成躍山和孔玉愛都說，今天是成富山和楊桂淑做東，他們要先說。成富山和楊桂淑堅持要成躍山和孔玉愛說開心的話，他們說，沒有大嫂和大哥，就不會有他們在北京的這次聚會。

  成躍山只好說：「其實該說的話剛才已經說了，富山被提拔成副所長，是我們這夥人里最重大的事。用我們農村人的話說，富山是國家幹部了，是個官兒了，這是我們大家的光榮。希望富山不辜負國家的信任，一定要當好了副所長這個官。」

  大家一起為成富山鼓掌。

  開席後，都說了各自的祝賀話。成富山表了決心。

  吃喝了一會兒過後，說到了改庭、麥霞大學畢業的事。

  孔玉愛告訴大家，她和成躍山原想叫改庭繼續深造，讀研或者去國外留學，但改庭說，他大學畢了業就要參加工作，為的是減輕爸媽的負擔，還為了早掙錢，在北京買房子，好早一些把爺爺奶奶接到北京來，一家人好住在一起，報答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的恩情。

  大家聽了，都說改庭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但接著又說，繼續深造也是值得考慮的，現在大嫂和大哥掙的工資夠花了，買房子可以往後推，學的知識越多，掙的工資會越多。

  這時，改庭說：「我參加了工作，不會不學習了，我依然要繼續學習，我打算一邊工作一邊在職讀研，不會在知識方面落在脫產讀研的人後邊。」

  孔玉愛有些無奈地說：「我們已經勸過改庭多次了，改庭堅持他的意見，我們就依他了。」

  白文俠問麥霞是什麼打算。

  麥霞說：「我和改庭哥的選擇一樣，畢了業就參加工作，在職讀研。」

  楊桂淑說：「我和她爸原來的意見也是要麥霞讀研深造，麥霞堅持自己的意見，我們也就同意了。」

  麥霞問：「改庭哥，你畢了業去哪裡工作，想好了嗎？」

  「還沒有。」改庭說。

  「我已經找好了地方，去天網公司。」麥霞說。

  白文俠鄭重地宣布：「我兒子立業明年大學畢業後，必須的一定的要繼續讀研深造。因為我們立業奮鬥的目標是當大法官，沒有高學歷是當不了大法官的。我不管王虎馴是什麼意見，也不管立業同意不同意我的意見。否則立業就不是我的兒子，王虎馴就得從家裡滾出去。」

  大家聽了白文俠這話，都注意看王虎馴和立業，只見王虎馴笑著，立業也笑著，知道他們的意見是一致的。

  白文俠看了看杏花，問杏花說：「杏花畢了業要回鳳翔，不用讀研了吧？」

  杏花有些不滿地問：「二嬸咋那樣看不起自己的家鄉呢？」

  聽了杏花這話，白文俠馬上打一把自己的嘴說：「二嬸錯了，二嬸這嘴該打。」

  王虎馴樂不可支地說：「這是你二嬸第一次承認錯誤。」

  白文俠怒視著王虎馴說：「你胡說！這是第二次，忘記知道受了胡東的騙，我是怎麼說，怎麼做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