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2024-09-19 20:26:04
作者: 寶雞人需
成躍山自那天被郭曉嵐撞見,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郭曉嵐推門看到他和冰岩的那個情景,就像是他的罪惡證據一樣,無時無刻不在他的眼前出現。郭曉嵐是酒店的頂頭上司,是決定他命運的人。被她看到了,她會怎麼做呢?
他知道郭曉嵐是嚴厲的領導,向來對下邊要求特別嚴格,她不會目睹後不管的。當時他就那樣狼狽地跑走了,不但沒有向郭曉嵐表示自己的過錯,甚至還撞了她。他就等著她處置嗎?他該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成躍山已經問過自己無數次了,一直沒有答案。回想起來,他覺得完全怪他,冰總經理關愛他,查看他的傷痕,在她動了情的時候,他就應該站起來走了,可他沒有。不但沒有走,還很享受。如果沒有郭總經理推門進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想到這裡,他不寒而慄。他覺得,實際是郭總經理救了他。
成躍山不知道他跑了以後,冰岩是給郭曉嵐怎麼說的。在這幾天裡,他沒有敢去找冰岩,冰岩也沒有找他。
怎麼辦?他不斷在心裡這樣問自己。
這天,成躍山剛忙完手上的工作,冰岩來電話要他去。他不知冰岩叫他會給他說什麼,心情慌亂地來到冰岩辦公室外邊,敲了敲門,聽到叫進的聲音以後,慢慢地推開了門。當他往裡邊看的時候,不由一驚,裡邊坐的不是冰岩,是郭曉嵐。
郭曉嵐叫成躍山進來,關上門。成躍山膽戰心驚地進了門,把門關上,到郭曉嵐跟前,怯生生地叫了聲郭總經理,便低下頭,等郭曉嵐發話。郭曉嵐要他坐下。他不敢坐。郭曉嵐說:「我說了叫你坐,沒有聽見嗎?」
成躍山趕緊坐下了。
郭曉嵐注意看了看成躍山,問他說:「知道我為什麼要叫你來說話嗎?」
成躍山低頭回答說:「知道。」
郭曉嵐說:「知道就好,那天你跑得很快,沒有叫你回來說話,因為知道你那時很慌亂,說話說不好。過了幾天了,該不慌亂了吧?也一定反覆地想了吧?所以今天就叫你來,說一說。」
成躍山低頭不語,等著郭曉嵐下邊的話。
郭曉嵐說:「你是怎麼想的?這事怎麼辦?說說吧。」
成躍山能說什麼呢?他低頭沉默不語,只等待對他的懲罰。
郭曉嵐見成躍山低頭不語,就說:「不好意思說是嗎?那我問你,你可以只回答是,或不是。我問你,冰岩是不是很優秀,很漂亮?」
「……是。」
「冰岩是不是很愛你?」
「……是。」
「你覺得冰岩是個值得愛的女人嗎?」
「……是。」
「你很愛冰岩是嗎?」
成躍山想他該怎麼回答,不能說不愛冰岩,他的愛不是愛情的那種愛,可不等他把這話說出口,郭曉嵐就說:「你們相愛的舉動,我那天已經親眼看到了,我要成全了你們。」
成躍山被嚇出一身冷汗來。他站起來,萬分悔恨地說:「郭總經理,我犯了大錯,我該死的啊我!請郭總經理嚴厲地處罰我吧。」
郭曉嵐還是叫成躍山坐下。成躍山不得不又坐下後,她說:「我沒有處罰你的理由,你和冰岩都有相愛的權利,這是好事,我只能成全你們了。」
「可我,我是有妻之人,不能啊!郭總經理。」
「請你不要因此自責,你雖是有妻之人,但現代社會不要求夫妻從始而終,隨著各人的情況變化,如果各自有了新愛,是可以離婚,重新組織新家的。這不但對男女雙方都有好處,對社會也是有好處的。散了一個舊家,可以組成兩個新家,社會會更和諧,人們會更幸福。」
成躍山聽了郭曉嵐的大道理說:「郭總經理說的道理對,但我不行,絕對不行。」
「你為什麼絕對不行呢?別以為你和冰岩的事別人不知道,好多人早就知道了,難道這樣下去就行嗎?」
「我以後堅決改,請郭總經理相信我。」
「據我所知,孔玉愛也有相好的人了,你與冰岩相好了,對孔玉愛也是好事。」
成躍山聽了郭曉嵐這話,看了下郭曉嵐,似要問什麼,又沒有問,低下了頭。
郭曉嵐知道成躍山想問什麼。她說:「想知道孔玉愛跟誰相好是嗎?你要答應了和冰岩相好,我就告訴你,和孔玉愛相好的那個人是誰。」
冰岩就在裡屋里聽著。她聽到這裡,高興地屏住了呼吸傾聽,心裡想,老佛爺真有辦法,成躍山只要一張口答應了郭曉嵐的要求,成躍山就是她的人了,她和郭總經理的事就都成功了。
但成躍山沒有答應。他知道這不是簡單一句話的事,他不能隨便說。他採取了低頭沉默不語。
郭曉嵐見他半天不吭聲,就催他說:「你說話呀,你難道不想知道孔玉愛跟誰相好嗎?」
「我不想知道。」成躍山說。
「那你和冰岩的事怎麼辦?」郭曉嵐催問。
「我錯了。」
「錯了就能完事嗎?」
「我有罪。請郭總經理狠狠處罰我。」
接下來,不管郭曉嵐說什麼,成躍山都是垂頭不語。郭曉嵐見無法叫成躍山同意和冰岩相好,心想只能緩一緩再說了。她說:「那就下去想想也好,相信你不會違背一個優秀未婚女人對你真誠的愛,不會辜負我的美好期望。」
成躍山聽說叫他下去想想,趕快就離開了。
冰岩從裡屋出來說:「就差那麼一點點了,老佛爺為什麼不再堅持堅持呢?」
郭曉嵐說:「再堅持,就成了逼迫躍山說不同意的絕活了,我這樣做,是給你留了個再爭取的空間。」
冰岩覺得郭曉嵐說得有道理,感謝老佛爺花費的心思。
郭曉嵐說:「不必說感謝我的話,我們兩是命運共同體。你沒有看錯了成躍山,在整個過程中,成躍山始終只說自己錯了,沒有說你半句不對。」
冰岩點頭說:「就是,我都聽見了,成躍山實在太好了,我絕不能失去了他。」
郭曉嵐鼓勵她說:「你繼續努力吧,最後成與不成,全要看你的了。」
冰岩要郭曉嵐繼續想好的辦法,說她沒有郭曉嵐的好辦法,肯定難成了。兩人說定,要一起努力。
成躍山這天晚上回了家。他想他遇到的這事太大,必須給孔玉愛說。
孔玉愛見成躍山的臉色不好,就問他可有什麼事。成躍山說,是發生了一個很大的事,是他犯了大錯誤,他得給她說一說。
孔玉愛叫成躍山在沙發上坐下來,給他倒了杯水說:「發生了什麼事,慢慢地說,有錯就改,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成躍山如實坦誠說:「冰總經理一直很看重我,關懷我,特別是我從汶川地震災區回來以後,認為我是英雄,更是有些崇拜我。那天我去給冰總經理說崔小蕊和王德的事,說完之後,冰總經理要我坐下來說話,我就坐下了。冰總經理說了一大堆我的好,就要看我身上的傷是否真的完全好了,我沒法不讓她看。在看的過程中,冰總經理就撫摩我的傷痕。我錯就錯在沒有動,任她撫摩。結果就在這個時候,郭總經理推門進去看到了。」
孔玉愛聽了說:「這有什麼事呢,冰總經理是你的領導,看你的傷,撫摩你的傷痕,是關心你,愛護你。被郭總經理看到了,還能有什麼事呢?」
成躍山聽了孔玉愛這話,心裡輕鬆了許多。但他說:「冰總經理是關心我,愛護我,可冰總經理是女的,我是男的,男女應該有別的,我在冰總經理那樣地撫摩我的過程中,我應該站起來躲了,或走了才是對的,但我沒有。」
孔玉愛看著成躍山很羞愧的面容,就完全明白了。她說:「我知道了,在這個過程中,你們動了男女之情。冰總經理那樣看重你,甚至到了崇拜你的程度,在接觸到你的肌膚的時候,肯定是情不自禁了。你恐怕也是有點,對吧?」
成躍山承認說:「我也是,有點。我很後悔沒有及時走開。」
孔玉愛笑笑說:「來北京十多年了,應該已經了解城市裡的人了,人家是自由開放,心裡怎麼想,就要表現出來,不要感到奇怪,看不慣。要見怪不怪,做好自己。只要知道底線在哪裡,不越過底線就行了。這次沒有及時走開,記著下次及時走開,也不要傷了人家領導的面子。」
成躍山聽了孔玉愛這話,心裡就又踏實了一些。
孔玉愛想起被郭曉嵐撞上的情節,就又問成躍山:「不是被郭總經理看到了嗎,郭總經理沒有說什麼吧?」
成躍山見孔玉愛沒有特別看重這個事,就沒有給孔玉愛說郭曉嵐怎麼問他,要他跟冰岩相好的事。他只說:「郭總經理也沒有說什麼,當時我感到特別丟人,就跑了。」
孔玉愛聽了說:「我還以為郭總經理會說什麼呢,她沒有說什麼,就更不要往心裡去了。」
成躍山跟孔玉愛睡完覺以後,在被窩裡想,也許郭總經理是在和他開玩笑,也許是冰總經理托郭總經理在探他的虛實,如果他真有意與冰總經理相好,郭總經理肯定要替冰總經理做主了,如果他無此意,冰總經理就該尋她的人了。
這樣想下來以後,成躍山便決定,他明天上班以後,要把他的意思明確地告訴冰總經理,他不能傷害她。她是他的大恩人,好領導,他要好好地聽她話,感她的恩,他也要牢記自己的底線,千萬不能再犯那樣的錯誤了。
第二天,冰岩正在辦公室里琢磨著郭曉嵐給她留下來的話,如何繼續努力,把她和成躍山的事搞定了。只聽有人敲門,便說了聲進來。想不到進來的是成躍山。
成躍山進門後,站在那裡就說:「感謝冰總經理看重我,提攜我,愛我。也感謝郭總經理替冰總經理問了我。我對不起您們二位領導,因為我沒有那樣的資格了,等來世吧。」他說完,鞠了個大躬,轉身就走。
冰岩把他叫了回來,要他坐下說話。
成躍山說:「我的話說完了,得快去工作了。」
冰岩想不到成躍山想了一夜竟然是這個結果,哪能甘心,一定要成躍山坐下,說她有話要說。
成躍山執意說:「我那裡有工作在等我,冰總經理有話以後再說吧。」他說完又鞠了個大躬,轉身跑了。
冰岩欲叫成躍山回來,卻沒有叫出聲來。她沮喪地連連搖頭。
杏花和立業如願考上了北京師範大學和中國政法大學。
孔玉愛和白文俠他們為了慶賀這一喜事,周日的晚上在一家小飯店裡訂了桌飯菜,辦了個慶祝宴會,原來在筒子樓里住過的幾家人都參加了。
成家山村的四個孩子今天在北京坐到了一起,都感到沒有辜負家裡人的希望和自個的意願,既高興,又自豪。
家裡的父母也都感到興奮和驕傲。在飯桌上,大人和孩子都說了好多話,抒發內心裡的喜悅和激動。白文俠說的話最多,她在讚揚兒子立業的同時,又損了好一陣子王虎馴。
成躍山在說話中,回顧了他們離開成家山以後,孩子們所遇到的種種困難,說他們不畏艱難困苦,始終積極樂觀地與困難作鬥爭,堅持天天向上的學習成績,所以才有了今天。
在說孩子們的過程中,成躍山想到了自己來北京以後所遇到的艱難,尤其是不好給人說的那種無奈。說著說著,他就流淚了,哽咽了。
成富山、王虎馴和柴永受了成躍山的影響,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四個大男人在這個時候忍不住地痛哭流涕,說明他們所受的艱辛和痛苦都是相當大的。
四個孩子看到四個大人在高興中突然哭了,先是不解的面面相覷,隨即便都理解了,知道不光是他們不容易,他們的父母更加的不容易。
相比之下,孔玉愛、楊桂淑、白文俠和趙玉華,比四個男人堅強,她們只是眼睛濕了,並沒有哭出聲來。
孔玉愛為四個男人解釋說,他們是高興地哭了,深知娃娃們走到今天不容易。
王虎馴糾正孔玉愛說:「大嫂說得不全對,我們是高興,也是想到了自己遇到的困難。我就想到自己剛來北京時,替人洗兩輛車,才能得到一個盒飯充飢。後來拜師學習修汽車,天天一身泥水,一身油。現在雖然好多了,可連個懶覺都沒有睡過,還得不到家人的尊重,白文俠是每天都罵我。」
聽了王虎馴這話,白文俠立刻就跟王虎馴斗上了嘴,惹得大家又全笑了。
改庭、麥霞緊挨地坐在一起。麥霞鼓動改庭,代表他們四個小輩說幾句。改庭便說了一段話。
他說:「我們四個小輩過去也知道父母在外很辛苦,不容易,但知道的不全面不深刻,通過今天在一起相聚,我們知道得更多更深了。我們要好好向長輩們學習,不怕艱難困苦,一定把學上好,學出好成績,掌握儘可能多的知識,將來好好建設國家,不辜負長輩們對我們的期望。」
孔玉愛看著改庭、麥霞坐在一起,相互說話,十分般配,就又萌生了把他們倆捏合在一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