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北京大學請黎百度回母校，給新入學的學生做報告。郭曉嵐得到消息，也趕去聽了，坐在了最後一排。

  禮堂內座無空席。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黎百度走到講台前，開始了他的報告。

  他報告的內容，是他從北大畢業後，如何出國留學，如何回國創業的經歷。因為講的是自己的親身經歷，是自己親手做過的事，所以他娓娓道來，講得真實生動，讓聽眾如臨其境，不斷打動著聽眾的心。尤其是他那刻苦鑽研的精神，目標高遠的志向，以及遇到任何困難都不灰心喪氣的堅強毅力，讓在場的聽眾非常敬佩，不斷給他鼓掌，使禮堂內充滿了激情。

  郭曉嵐和大家一樣激動，跟著大家為黎百度鼓掌。她覺得黎百度今天講的要比在五洲大酒店給她說得詳細得多。那次黎百度只給她說了所研製的項目，並沒有說多少為了這個項目所花的心血。今天她知道了，黎百度為了搞成他的天網公司，是吃了很多苦，花了大心血的。這讓她更加看重黎百度。郭曉嵐還注意到，黎百度在講到尋找資金遇到困難的時候，講了是華興投資公司最後支持的他。黎百度沒有提郭曉嵐。她覺得黎百度這樣講也對，當著這麼多的人，他怎麼好說出他們暮然回首相識的故事呢。

  黎百度的報告結束了。全場起立，長時間的熱烈鼓掌。郭曉嵐隨著大家站起來。她想去後台跟黎百度見個面，說句話，也肯定一下他的出色報告。

  就在她往禮堂前邊走的時候，看到許多學生跑到台上去了，其中有男的，也有女的。他們到了台上，爭相擁抱黎百度。其中擁抱黎百度的女生中，有麥霞。黎百度看到麥霞，以為是郭曉嵐，不由動了真情，加力抱了一下她，當他辨清不是郭曉嵐時，趕快鬆了手，並不好意思地向麥霞笑了一下。

  郭曉嵐看到黎百度被許多學生長時間圍著不散，放棄了見黎百度，悄悄轉身走了。

  

  離開北大，郭曉嵐開著車，無精打采地在街上溜。黎百度被好幾個女學生擁抱的情景不斷在郭曉嵐的腦海里閃現。她好像一下明白了，黎百度為什麼很長時間沒有在她跟前露面。黎百度事業有成，人長得又是那樣標緻，瀟灑，他還能少了美女的追求嗎？他是缺少不了美女追求的。一個報告就有那麼多的美女當著眾人爭著搶著擁抱他啊。郭曉嵐想到這裡，潸然淚下。

  中午時分，街上行駛的車輛明顯地少了。郭曉嵐本可以把車開得快些，可她的車越開越慢。因為她心裡難受，不知自己該到哪裡去，華興控股投資集團公司和五洲大酒店，都不是她願去的地方，她不能讓熟人看到她傷心的模樣。後來，她把車停到了路旁，一個人坐在車上消磨時間。

  黎百度在北大吃了午飯，開車返回公司，從郭曉嵐停車的地方過去了。郭曉嵐看到了黎百度的車。她本該想到，黎百度不知道她去聽他的報告，也不會想到她的車停在這裡，黎百度一馳而過是很自然的事。可心情不好的郭曉嵐，卻不願這樣想，她又一次委屈地落淚了。

  老夫人家裡一連多天沒有琴聲。這讓孔玉愛非常不安。她知道都是因為彩虹的事，可兩個老師誰也沒有給她說，她不知道自己該為他們做點什麼，也不便問老師。因為老師不給她說就有不給她說的道理。所以，她每天只能默默地幹活，感到心裡的壓力特別大。

  到了這個周六的下午，老夫人突然把孔玉愛叫到跟前說：「去學校接彩虹吧，我想她了，要她回來住一夜。」孔玉愛聽了，馬上就去了。

  孔玉愛到了學校，對彩虹說：「奶奶特別想你，奶奶自你上學走了以後，每天都想你，有時吃飯都吃不好，晚上總在睡夢裡夢見你，奶奶怕叫你回她身邊，影響你的學習，一直憋著沒有叫你回去，今天實在憋不住了，才叫我來接你回去住的。」

  彩虹聽了很受感動，馬上就隨孔玉愛回來了。

  奶奶和彩虹一見面，就相互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彩虹對奶奶說：「對不起奶奶，我不知道奶奶那樣地想我，使奶奶飯吃不好，覺睡不著，晚都在夢裡夢見我。我要知道，我早就回來了奶奶！」

  老夫人知道是孔玉愛替她做了彩虹的工作，使彩虹這樣親近她，為她做彩虹的工作打下了好的基礎。老夫人對彩虹說：「是孔姨告訴的吧，要讓我自己說，我是羞於向彩虹說那些話的。可能是奶奶老了，情感變得脆弱了。」她說著，就拉彩虹坐下來說話，把準備得好吃的拿出來叫彩虹吃。

  孔玉愛為彩虹做了彩虹最愛吃的晚餐。她看著彩虹十分高興地和爺爺奶奶吃完了晚餐，趕快收拾完畢，離開了老師家裡，好讓老師有更多時間給彩虹說他們想說的話。

  老夫人陪彩虹先在客廳里看了一會兒電視，隨後就拉起彩虹的手到樓上彩虹的屋裡去了。她說她還要和彩虹好好說說話。

  彩虹扶奶奶在她的屋裡坐下，給奶奶沏上茶，讓奶奶坐下邊喝茶邊說話，慢慢地說，把想囑咐她的話，都說出來。

  老夫人為這次談話準備好些天了，她就按照準備的開始給彩虹說。她說她要說的是彩虹個人的事，彩虹已經長成大姑娘了，到了想談戀愛的時候了。這是人生的大事。彩虹的媽媽工作太忙，顧不上給彩虹說這方面的事。奶奶有責任給彩虹說。

  彩虹明白了叫她回來要說的事，頑皮地笑笑說：「奶奶要說什麼說吧，我聽著呢。」

  老夫人說：「談戀愛，搞對象，和誰結婚成為一家人，關係到一輩子是幸福還是不幸福的大問題。社會上幸福的家庭很多，不幸福的家庭也不少。究其原因，大都與擇偶有著很大的關係。」她給彩虹說了一些她身邊一些人的事例。

  彩虹聽著，不斷地點頭。

  老夫人見彩虹聽得很認真，就接著給她說：「我們彩虹必須是那些好的事例，絕不能成為那些不好的事例。奶奶現在想問你，現在可有男孩子追你？」

  彩虹回答說：「還沒有，奶奶。」

  老夫人說：「沒有就好，依我過來人的經驗，大學裡最好不要談戀愛。因為大學裡是學習的關鍵時期，應該集中思想把該學的知識學到手，談戀愛會分散注意力，會影響學習的。」

  彩虹聽到這裡，在腦子裡想，這是奶奶的老觀念，有研究表明，談戀愛有助於激發靈感，提高智商，她覺得也是這樣的。不過，她沒有表現出抵制，依舊認真地聽著。

  老夫人說：「在大學裡談戀愛，不但會分散精力、影響學習，而且往往會感情用事，看不准人。因為年齡還小，還不是一個成熟的大人呢。」

  彩虹對奶奶說的這個更不能接受。她在想，奶奶未免太小看人了，大學生還是小孩子嗎？或許奶奶那時候是這樣，奶奶還活在那個時代里。但她依然沒有動容，依然做出認真聽奶奶話的樣子。

  老夫人又給彩虹說了很多。彩虹全都點頭稱是。彩虹想到幾年前奶奶問過她和大發的關係，就猜想奶奶的話是否還是暗指著大發呢？

  為了證實奶奶是否是這樣，她對奶奶說：「我以後一定聽奶奶的話，大學裡不談戀愛，到該談戀愛的時候，有了對象我會第一個告訴奶奶。奶奶有什麼一定要及時告訴我，絕不要藏著掖著考驗我好嗎？」

  老夫人聽了彩虹這話，差點就要說出大發的名字來，但她的話到嘴邊，還是把大發兩個字咽回去了，只說了一番拉近她和彩虹之間關係的話。

  對於和彩虹的這次談話，老夫人感到還算滿意。

  孔玉愛這天晚上回到家的時候，改庭正在家裡看書。她一邊給改庭做飯，一邊想，她應該通過改庭，問問彩虹和大發的關係怎麼樣。吃過飯，她就問改庭，通過這段時間，和班上的同學處熟了沒有。改庭搖頭說，沒有。孔玉愛就說，要主動和同學們處好關係，儘快適應大學裡的新環境。

  家庭如實反映說：「慢慢來吧，學習的壓力很大，沒有時間主動去跟別人處關係。」

  孔玉愛覺得兒子說得對，對他來說，學習是第一位的，處好關係不著急，可以慢慢地來。但她有她說這話的目的，她不得不把話，往她的意向上引。她問改庭：「你和彩虹處得還好嗎？不那麼怕她了吧？」

  改庭說：「到了學校，我們沒有說過話。」

  孔玉愛吃驚地問：「為什麼？」

  改庭說：「我和彩虹不是一類人，彩虹是在北京在富人家裡長大的，我是在農村在山溝在窮人家裡長大的，沒有共同的經歷，沒有共同的情感和語言，所以無話可說。」

  孔玉愛批評兒子說：「這不對，沒有共同的經歷，不是一樣家庭長大的孩子，就一定沒有共同的情感和語言嗎？你媽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無論是經歷，家庭，文化等等，都和彩虹家裡的人不同，可我和他們相處得很好，情感很融洽，有說不完的話。你之所以是這樣，可能有兩方面的原因，一個可能是你自卑，一個可能是你自傲。兒子你要好好地想一想，媽說得對不對？」

  家庭認識到，他媽批評他，批評得對。他不是自卑。他是自傲。他認為城市裡的同學看不起他，不願意理他。他就覺得他們沒有什麼了不起，他還看不起他們呢。他們不理他，他更不理他們。他們不和他說話，他還怕跟他們說話，耽誤了學習呢。誰牛，誰不牛，等著在學習成績上見。

  所以他對他媽說：「媽您說得對，是我錯了。我不該用對立的態度，對待在城市裡長大的同學。」

  孔玉愛說：「能明白自己錯了就好。作為從農村來的孩子，要特別注意保持謙虛的態度，因為城市裡的孩子受教育的條件比農村的孩子好得多，他們的知識面寬，現代化的思想意識強，要看到人家的長處，要虛心向人家學習。有些城市裡的孩子可能看不起農村來的孩子，不要計較他們。要首先做好了自己。」

  改庭表示接受媽媽的意見。

  孔玉愛說：「對彩虹尤其要尊重，要主動和彩虹搞好關係。你是否因彩虹在家裡開過你的玩笑，你在記彩虹的仇？」

  「我沒有記彩虹的仇。「

  「沒有記仇，為什麼不理彩虹呢？」

  「因為彩虹不理我。」

  「你的錯誤就在這個地方。怎麼能因為彩虹不理你，你就對等地不理彩虹呢？彩虹是什麼人？彩虹是那家的爺爺奶奶，大伯大媽的孫女、女兒。那家人是爸媽的主人，是給了爸媽工作，幫爸媽提高了知識技能，改變了咱家貧困面貌的大恩人。如果沒有他們，你也許來不了北京上大學，懂不懂？」

  孔玉愛說的這段話，對家庭觸動很大，使他立刻站起來說：「媽，我錯了。」

  孔玉愛說：「我都對彩虹高看三分，總想法讓彩虹高興。當然我不是往壞里慣彩虹，也不是教彩虹學壞。彩虹在那樣一個家庭里所受的教育和薰陶，比別的孩子都好。她的本質很純潔。只是她不像農村的女孩子那樣文靜。她調皮活潑。這也是城市裡女孩子的普遍特點。城市裡的人認為，男士要尊重女士，讓著女士，這被稱為紳士的風度。你對待彩虹的態度，就是一個農村男人對待女人的態度，沒有被人家嘲笑，就算不錯的了。」

  改庭慚愧的低下頭，完全接受他媽的批評。

  孔玉愛說到這裡，很想問問彩虹是否和大發來往密切。可沒有老夫人的話，她不能隨便問。她想，要想通過改庭，了解彩虹和大發的關係情況，還得等老師有話才能行。她知道老夫人現在正在跟彩虹談話，不知會是什麼結果。她希望談得好。她想，她要先把兒子的工作做好，一旦需要兒子在中間做點什麼，就不至於出差錯了。她又給兒子說了許多話。

  楊桂淑、趙玉華、白文俠和麥霞來了。她們是來看孔玉愛的。孔玉愛招呼她們坐下來喝茶，說話。

  改庭、麥霞沒有多少話跟三個長輩們說，問候了三個長輩後，就離開她們，坐到一邊相互說話去了。

  麥霞先說了他們北大開學時請黎百度作了一場報告的事。她告訴法庭，黎百度是從北大畢業的，留學回國後開辦了天網公司，是北大學子中很有成就的一位。她把黎百度所作的報告，給法庭簡述了一下，說得充滿激情。麥霞說她很崇拜黎百度，決心向黎百度學習，做個像黎百度一樣的人。

  改庭聽得很激動。他在聽麥霞講述黎百度報告的過程中，注意到黎百度也是從農村里出來的，這讓他尤其受鼓舞。所以他問麥霞，北大從農村來的同學多不多，是否有城市裡的同學看不起農村里同學的現象。麥霞說，北大從農村里來的同學不少，具體有多少，她沒有做過統計，不好說。她們班上有十個。城市同學看不起或看不慣農村同學的現象是有的。改庭說，清華這樣的現象比較多。他因此對城市同學有些反感。他媽剛給他講了些道理，他覺得他媽說得很對。他把他媽說的觀點說了說。麥霞認為家庭的媽說得很好，他們應該照著去做。

  楊桂淑和趙玉華在與孔玉愛說話的過程中，說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楊桂淑告訴孔玉愛，高大被任俊傑選去做他的司機了。因為任俊傑要進軍全國，需要經常坐車長途跋涉，就在公司里選最好的司機，高大是開推土機的，也參加了選拔，想不到高大開汽車開得也非常好，就被任俊傑選中了。楊桂淑說，高大被選去做任俊傑的司機是個好事，開推土機整天在土屋裡作業，又累又髒。以後給任俊傑開轎車，乾乾淨淨，掙的錢，加上路途補助，肯定少不了。她還告訴孔玉愛說，在高大做了任俊傑的司機以後，任俊傑還給高大的老婆調換了工作，以後孫麗就不在工地上送水了，調到銷售部去賣房子了。

  趙玉華接著告訴孔玉愛說，他們公司進軍全國，先要進軍河北和山西，在抽人的時候，沒有抽她和她二嫂，任俊傑說，因為她們倆的男人都在華興公司里做事，是有意照顧她們的。

  孔玉愛聽了楊桂淑和趙玉華給她說的這兩件事，只能說很好，但她對高大有些擔心。

  同一個晚上，季月琴正在家裡，教他們的兒子大發。季月琴對大發說：「到了大學了，該把你和彩虹的關係往前推進了。從幼兒園算起，你們在一個班超過10年了，不能總像孩子那樣相處了。」

  大發明白他媽是什麼意思，卻有意問他媽說：「不能總像孩子那樣相處，那該怎樣相處呢？」

  季月琴說：「我不會養了個情商為零的兒子吧，面對那樣漂亮的彩虹，還沒有做什麼的欲望嗎？」

  大發繼續裝傻說：「什麼欲望啊，我不懂。」

  季月琴又急又氣地說：「不懂得抱彩虹親彩虹是特別好的事情嗎？」

  大發大笑不止，說他媽也太不文明了。

  季月琴知道了兒子在有意逗她，但她覺得該給兒子說的話，還是要說。為了調動兒子的積極性，她想到了改變，對大發說：「別以為你有和彩虹10年同班的基礎和條件，便認為彩虹是你的沒有問題了。不是的！現在就有了一個挑戰者改庭。」

  大發聽他媽說，改庭是他的挑戰者，哈哈大笑。他說：「就那個改庭，也要和我爭彩虹嗎？簡直是笑話。」

  季月琴說：「別小看從農村里出來的人，那些不懂文明規矩的野種，要搞起女人來，會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大發聽了他媽的這個話，回想著還沒有和他說過話的改庭，有點相信了似的。

  季月琴見兒子有點被她說動了，就進一步縱容兒子，要兒子向彩虹下手，當個情場上的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