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二天，楊桂淑和趙玉華到公司上班後，趙玉華問楊桂淑：「大嫂叫把替她登記的劃掉了，劃不劃呢？」

  楊桂淑說：「先別劃，如果他們公司今天告訴了可以要，大嫂一定就要了，還劃什麼呢。」

  任俊傑來到楊桂淑和趙玉華上班的地方。他名義是來這裡視察工作，實際是要從楊桂淑和趙玉華這裡得到信息。

  楊桂淑和趙玉華問候任俊傑，感謝任俊傑為他們辦的好事。任俊傑說是應該的，問孔玉愛說了要嗎？

  楊桂淑說：「我大嫂要等華興投資公司的話。大嫂的房子，我們昨天已經替她登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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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俊傑聽後，走了。

  張濤在辦公室里接到了任俊傑的電話。任俊傑要張濤代表他去下華興投資公司，把他們定的給每個職工一人一套廉價房子的事告訴給劉幼誠，同時要給劉幼誠說，是因為他們公司轉產時，華興支持了他們，所以這個福利他們一定要同時給了華興投資公司的職工。張濤問，除了告訴這個，還有別的話要帶給劉董事長嗎？任俊傑說，沒有別的話。張濤放下電話，就去了華興投資公司。

  劉幼誠聽完張濤轉述的任俊傑的話，覺得任俊傑還是有點良心的人，給他公司職工辦福利時，沒有忘了華興的人。張濤傳完話，轉身就走，劉幼誠這時不由回想起跟任俊傑合作房地產過程中讓他受辱的那一幕，他不由自主地把張濤叫住了。

  張濤回頭，問他：「劉董事長還有什麼事嗎？」

  劉幼誠說：「請你去給郭總經理說一下。」

  張濤問：「這事給劉董事長說了還不行嗎？」

  劉幼誠說：「職工福利的事是她管著，去給她說說吧。」

  張濤見劉幼誠在後邊盯著他，要他去給郭曉嵐說，只好進了郭曉嵐辦公室。

  郭曉嵐一聽張濤說的事，就知道任俊傑是什麼用心了。她毫不客氣地說：「任俊傑給公司職工辦福利，那是任俊傑的事，沒有必要通知華興。華興投資公司職工怎麼買房子，是他們個人的事。華興沒有給職工辦這樣的福利，不用拿任俊傑的大氣買職工的好。你回去告訴任俊傑，這事與我與華興毫無關係，算你沒有給我說，等於我不知道這件事。」

  任俊傑聽了張濤的回覆，氣得什麼似的。他恨恨地說：「你就不該去給郭曉嵐說。」

  張濤分辯說：「劉幼誠董事長在後邊盯著我，我沒有辦法才進得郭曉嵐辦公室。」

  任俊傑揮手叫張濤退下去後，在辦公室里打了好幾個磨磨，他不甘心美好的盤算就這樣被郭曉嵐給堵了。他最後離開辦公室，找了幾個心腹之人，叫他們把他做的決定，散布給華興下邊的職工，要讓華興的職工去找郭曉嵐，使郭曉嵐把她的職工都得罪了。

  華興投資公司的職工，聽到任俊傑傳布給他們的消息，還真讓一些職工動心了。因為這是件大好事。

  於是，就有人去問郭曉嵐。郭曉嵐說，她沒有聽到這個消息，也沒有任俊傑的人給她說過這事事。買房子是他們自己的事，這事沒有必要給她說。問的人又去問劉幼誠。

  劉幼誠聽說郭曉嵐不知道，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說不知道，沒有人跟他說。

  華興的職工向來很聽華興主人的話，聽了郭曉嵐和劉幼誠的話，知道了華興主人的意向，便沒有人張羅這事了。

  這天晚上，孔玉愛他們一大家子人都在家裡聚齊了。這是孔玉愛叫他們回來的。為的是那房子的事。因為孔玉愛他們不要那房子，其餘三戶也不肯要了。其實那三戶人的心裡都想要，只是孔玉愛他們不要，他們也就不好意思要了。孔玉愛的意思是讓他們要，因為其中兩戶有人在任俊傑的公司里上班，白文俠又已經和任俊傑見了面，說了感謝的話。如果這三戶不要，一是傷了三戶的利益，二是會讓任俊傑想到，可能是華興的主人給他們說了什麼。

  所以，孔玉愛要維護三戶人家的利益，也要維護華興主人家的利益。她先給成躍山、成富山、王虎馴和柴永分別打電話，做通了四家男人的工作，接著要他們四個晚上回家，一起開個會，最後少數服從多數，算是全家在一起做出的決定，使得楊桂淑、趙玉華和白文俠不得不愉快地接受。

  他們的家庭會議開得很好，最後全同意了孔玉愛的意見，皆大歡喜。

  任俊傑未能在給華興職工廉價房子上實現自己的盤算，特別不開心。因為他不但沒有實現自己的算計，還丟了人，華興職工竟無一人要他的房子，等於是華興全公司的人臊了他的臉。這使他又一次認識到，郭曉嵐是他的死對頭。華興只要有郭曉嵐在，他對華興的算計就無法實現。他真恨不得找個機會滅了郭曉嵐。

  可季月琴非常反對任俊傑傷害郭曉嵐。在季月琴的算計里，是要和郭曉嵐搞好關係。因為只有和郭曉嵐搞好了關係，他們兒子大發才能和彩虹相好，進而娶了彩虹，實現她的偉大計劃。得罪郭曉嵐或促其離開華興，都不是她的選項。

  這天晚上，季月琴和任俊傑又為這事吵了很長的時間。

  季月琴抱怨任俊傑說：「你用廉價的房子收買自己公司的人心本來就夠了，不該還想收買華興投資公司職工的心，有郭曉嵐在華興投資公司主事，她怎麼會讓你的算計得逞呢？結果敗得很慘，牢牢記住這一次的教訓吧，以後不要再惹她了。」

  任俊傑辯駁說：「我這次不是惹郭曉嵐，我是給郭曉嵐送禮的呀。」

  季月琴不得不耐下性子開導他說：「別把郭曉嵐當傻子，她比誰都精，換了我季月琴，也會明白你的用心。從合作房地產一波三折，你就應當看得出來，郭曉嵐不是善茬兒，她看不上你，不願跟你合作共事。」

  任俊傑不服氣地說：「可我最終挫敗了她，不是跟她合作成了嗎。」

  季月琴毫不客氣地說：「是合作成了，可合作的原因不是你挫敗了郭曉嵐，而是出了車禍，王瑩差點喪了命。」

  任俊傑欲說什麼，臨時咽回了要說的話，改說：「不管怎麼樣，是我勝利了。我現在頂看不過去郭曉嵐那種高傲的派頭了，她有什麼了不起的？」

  季月琴為了不把話說僵，只得緩緩地說：「你難道忘了我的計劃嗎？我的計劃需要好好修復我們跟郭曉嵐之間的關係。郭曉嵐一定記了你過去的仇，我們應當想方設法消除她的仇恨心理，使她跟我們慢慢地親近起來。可你總是不聽我的話，總是想要蓋過郭曉嵐，挫敗郭曉嵐。你這樣做，嚴重背離了我的計劃，讓我很被動呢。」

  任俊傑對自己的才能，看得很高。他回想自己在紛繁複雜的社會實踐里，觀風向，避潮頭，鑽空子，搶機會，干成了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從而有了他現在的身價。他沒有想過誰能勝過他任俊傑。現在卻敗在一個女人郭曉嵐的手裡，他非常不甘心。但他知道老婆不會支持他跟郭曉嵐較量，所以看看老婆，沉默了。

  季月琴知道還沒有把任俊傑說服。她換用溫和的口氣對任俊傑說：「還記得你初到服裝廠是怎麼進步的嗎？我還記著呢，那時你勤奮得很，嘴乖得很，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別人跑不成的業務，你能跑成了。每次外出，不但會帶回業績，而且會給頭兒帶回點禮品，連頭兒的老婆孩子都忘不了，當然也有我的。我那時就知道你會有出息，所以多少人追我，我不跟，就跟了你。

  「知道我為什麼現在給你說這個嗎？我是要你回想回想過去。我覺得你現在太傲了。人的能屈能伸。那時你就是個能屈能伸的人，所以大家都說你好，所以你升得很快，把服裝廠變成自己的服裝公司也變得很順當。現在為什麼連個郭曉嵐都哄不乖呢？」

  任俊傑覺得老婆開導了他半天，開導得對。他點點頭說：「說得對，有道理。我是有點缺乏當初能屈能伸的精神了。可我怎麼對郭曉嵐屈呢？她好像軟硬都不吃。」

  季月琴見任俊傑態度有了轉變，心裡高興，就對他說：「只要你轉變了態度，如何拉近同郭曉嵐的關係，可以慢慢地想，慢慢地來。」

  她接著就給任俊傑說起大發和彩虹的事。說大發和彩虹的關係現在相當好。這是她探到彩虹奶奶如何教育彩虹以後，學著彩虹奶奶的辦法得來的成果。自從彩虹上中學以後，彩虹奶奶每周都要和彩虹進行長達幾個小時的聊天教育，教育的內容主要是學習，那老傢伙是有兩下子的，給彩虹說得入情入理，彩虹特別願意聽，所以彩虹每次考試都是班上的第一名。

  季月琴說她了解到這個情況以後，就想，要想使大發和彩虹一直好下去，好到結婚，就必須叫大發跟彩虹比著學習好，大發要學習不好，彩虹肯定會看不上大發。所以她也轉向狠抓大發的學習了。她叫大發每周都問彩虹，奶奶又給她說了什麼。彩虹也很樂意講給大發聽。這反倒成了他們倆關係密切的一個助力。

  任俊傑覺得季月琴這事做得好，表揚了季月琴。任俊傑說：「我工作忙，你就是要下功夫抓好大發的學習。不管大發和彩虹好不好，以後和誰結婚，大發一不定得學習好，我一定要供大發出國留學，讓大發成為任家頂天立地的後人。」

  季月琴白了他一眼說：「我不用你表揚肯定，我說的意思，還是要大發和彩虹結婚，不要扯到一邊去了。你不是覺得郭曉嵐軟硬不吃，不好和郭曉嵐搞好關係嗎？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就是這個。我發現彩虹的奶奶，清高是清高，但不暗中算計人，還是可交的。從彩虹奶奶給彩虹說的話里，能夠看得出來，她不反對彩虹和大發好。這說明她是很開明的。彩虹的爺爺，我也見過幾回，也是個文化水平很高的文人，對人很客氣很謙和。依我的估計，只要彩虹願意和大發在一起，這兩個老傢伙是不會反對的。所以，這兩個老傢伙會是我們的助手。你以後可以先和這兩個老傢伙搞好關係。有了這兩個老傢伙相助，同郭曉嵐搞好關係就不難了。」

  她還給任俊傑說，她所謀的事，不光是要讓劉家的祖業改姓任，還要優化了他任家的遺傳基因，讓任家的後代文武兼備，讓任家的家業永世不衰。

  任俊傑聽了季月琴的這一番話之後說：「感謝你為任家操了那麼多的心，我以後會想辦法和郭曉嵐搞好關係，不破壞你的計劃。我們兩條腿走路，朝著一個目標走，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郭曉嵐一直很鬱悶。她本想利用女兒刺激爸媽，讓爸媽改變主意，放了她。可女兒提出刺激奶奶的條件總也沒有出現，使她毫無辦法。難道是彩虹在欺騙她嗎？既然她沒有那份擔心，她媽在同彩虹聊天中就應當提及大發。一次兩次不提有可能，這麼長時間了，多少次了，還沒有提及大發可能嗎？

  她又想，是不是彩虹根本就不願意刺激奶奶呢？彩虹願意跟大發相好，不願意叫她和奶奶知道，盡給奶奶說些假情況，使奶奶沒有了那個擔心，所以一直沒有說阻止彩虹和大發相好的話嗎？

  郭曉嵐分析到這裡，覺得彩虹騙她和奶奶是很有可能的。於是她坐不住了，騰地一下從轉椅上站起來，離開辦公室，駕車往彩虹的學校去了。

  到了彩虹的學校，郭曉嵐才發現，她來得過早，彩虹還在上課，只好等到彩虹上完課，給彩虹打電話說，她在學校外邊，要和彩虹一起吃午飯，叫彩虹快出來。

  當時，彩虹和大發剛出了教室，大發看著彩虹接完了電話，問是誰來的電話。彩虹說是她媽來的電話，她媽到了學校外邊，要和她一起吃午飯。

  大發聽了說：「你媽要給你改善伙食，快去吧。」

  彩虹把手裡拿的一本書交給大發，往校外跑去了。

  郭曉嵐把彩虹帶到附近一家餐館裡，要了彩虹愛吃的菜，一邊和女兒吃，一邊說她想要說的話。因為郭曉嵐要探彩虹的私底，她說了一些話以後，就又問彩虹，和大發的關係怎麼樣。

  彩虹知道她媽不願意她和大發走得近，就說她和大發的關係很一般，基本沒有什麼來往。

  聽了女兒這個話，郭曉嵐就知道女兒在騙她。因為她剛才看到，彩虹是和大發一起走出教室的，彩虹接完電話，和大發說了話，還把手裡的書塞給大發後才跑出來的。但她沒有馬上揭穿女兒的謊話，轉而說起了親情。她說，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女兒，晚上常在睡夢裡夢見彩虹，要彩虹知道親情是最可寶貴的，母親與女兒之間沒有需要隱藏的秘密，相互應該是坦誠的。

  彩虹的情緒果然也被帶動了，她說：「我也常想媽媽，常在夢裡夢見媽媽。我愛媽媽、爸爸、奶奶和爺爺所有家裡的人。」

  眼看就要吃完飯了，郭曉嵐只好把話快往她想知道的事情上扯。她問彩虹說：「你和奶奶每周聊天的時候，也是像和媽這樣聊嗎？」

  彩虹如實說：「是，但和奶奶聊的時間長，說的話比今天和媽媽說的話多多了。」

  郭曉嵐問：「今天你給媽媽說的話都是真話嗎？」

  彩虹說：「是啊，我不會給媽媽說假話的。」

  「不對，今天你給媽說的話里，就有假話。」郭曉嵐忍不住說道。

  「沒有啊，我那句話說的是假話，請媽媽給我指出來。」

  「你剛才給媽說，你和大發的關係很一般，基本沒有什麼來往。這話是假話吧？」

  「這話怎麼是假話呢？我和大發的關係就是很一般，基本沒有什麼聯繫的呀。」

  郭曉嵐便把她剛才看到的情況說了出來。

  彩虹一下不高興了。她辯解說：「我和大發在一個班，下了課一同從教室里出來怎麼了？相互說了幾句話又怎麼了？大發挺好的，上回考試，我考第一名，大發是第三名。大發還特別關照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大發每周從家裡回到學校，都要詳細問我奶奶都給我說了些什麼有益的話，每回都說奶奶說得對，說得好，他也要按奶奶給我說的去做。我實在不明白，媽媽為什麼這麼怕我和大發走得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