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善妒
2024-09-19 19:37:38
作者: 秋風吹過的章魚
秦不晚道:「我是秦不晚,姑娘是?」
女子咬唇,走上前來,竟是撲通一聲在馬車前跪下。
「求秦大小姐發發慈悲,救救我娘!」
這一跪直接把秦不晚給跪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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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西院。
秦不晚坐在廳室中,指尖在桌案在叩動。她側過頭去看了看低垂腦袋一言不發的霜兒,想起方才在馬車前這霜兒同自己說的那些事情,有些一言難盡的感想。
霜兒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顯得拘促又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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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叔,爹爹回來了嗎?」秦不晚對侍立在門邊的金管家問道。
金管家瞅了一眼霜兒,輕咳一聲答:「方才派人請侯爺回來,應是快到了。」
說話間迴廊那頭就有了動靜,一身深棕長衫的秦康佑快步朝廳室走來,面色嚴峻威嚴。
「見過爹爹。」秦不晚起身福了福。
秦康佑擺手,在上首坐下,目光轉向站在秦不晚身後的霜兒,心情複雜又疑惑。
「不晚……你方才讓人給我報信,說這個姑娘……聲稱是我的女兒?」
秦不晚看了看霜兒,又看了看秦康佑,點點頭。
先前霜兒在馬車前跪下,求她相救,又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字字句句可謂淒淒。
這麼個我見猶憐的姑娘,身世卻是淒涼。
秦不晚道:「爹爹,她是戊戌年九月生的,娘親叫做婉明,您可……還有印象?」
「婉明?」秦康佑負手沉思,腦海里卻沒有這個名字的絲毫印象。「本侯似乎和這女子無甚瓜葛。」
霜兒有些激動,反駁道:「怎麼會沒有瓜葛呢!你和娘親在惠州相識的,她從前愛穿煙藍色的衣裳,愛喝荷花茶,你誇她贊她,還說要帶她回京都侯府安置,你都不記得了嗎!」
秦不晚暗嘆,秦老爹的風流債還真是不少啊。
少女激動的控訴讓秦康佑很是頭疼,他著實是沒有什麼印象的。細細打量少女長相,見她眉眼間確實又與自己有些相似。
見他猶豫,霜兒憤憤地道:「秦侯爺,我也沒有奢望你認我,只是想讓你看在和我娘曾經的情分上,救她一命。」
「她病勢深沉,如今全靠藥吊著性命……可我們母女二人已經山窮水盡,否則也不會上門來叨擾了……」
霜兒眼眶濕潤,提裙就在秦康佑面前跪了下來,嫩生的額頭往地磚上叩,不幾下就通紅一片。
「霜兒姑娘,你先起來。」秦不晚伸手去扶。
「秦大小姐,我知道侯府貴胄門第,我沒有非分之想,只是想救救我娘,求你們發發慈悲吧!」霜兒執意不起,淚水漣漣地抱著秦不晚的小腿肚。
這廂鬧著,廳室外步子匆匆來了人,只見一身柳氏雍容錦衣,妝容精緻明艷,珠翠隨步搖曳叮咚。她邁進廳中,掃了跪在地上哭求的霜兒一眼,端起笑來。
「喲,侯爺這兒這般熱鬧呢。這姑娘是?」
秦康佑微咳一聲:「夫人怎麼來了。」
「妾身想著來問問侯爺今日一同用晚膳。」柳氏溫然,銳利的眼神未從霜兒身上離開,「聽說不晚丫頭帶回個姑娘,口口聲聲稱是侯爺的骨血,這……」
秦不晚暗笑,柳氏的消息倒是靈通,自己前腳帶了人回來,後腳她就迫不及待過來,也不知安的什麼心呢。
秦康佑揉著眉心:「姑娘,你說我與你娘有過情緣,可我著實沒有印象,口說無憑,你有什麼憑證且得亮出瞧瞧。」
「我……」霜兒啜懦地支吾著,「我沒有什麼憑證,是我娘說……」
「你娘說什麼就是什麼不成,沒有半點憑證也敢上侯府來攀親。」柳氏抿嘴笑了一聲,挽上秦康佑手臂,「侯爺,這世上多的是貪慕咱們侯府富貴的人,您可不能輕易就被旁人三兩嘴說信了呀。」
「我沒有貪慕侯府富貴!」霜兒急切地否認,跪挪上前,「秦侯爺,若你不信我,便隨我去見我娘,你見了她便知道我沒有撒謊了!」
柳氏橫眉一挑,眼中滿是不屑之色:「笑話,侯爺事務繁忙,哪裡得空去管這些污糟事情。」
「侯爺這些年一共只有四個孩子,若有什麼外室,我如何會不清楚。你小小年紀就會扯謊,想來也是看侯府高牆大院裡過得滋潤,想渾水摸魚罷了,多的是這般沒有臉皮的人。」柳氏的聲音又尖又利,像一把刀子,直要把霜兒戳得抬不起頭
霜兒滿面淚,旁人聽了這般羞辱怕是早也掉頭走了,可霜兒緊咬下唇,還是死死拉住秦康佑的衣角不放。
「爹爹,我瞧著霜兒姑娘不像是扯謊的人,到底事實如何,咱們總要去瞧一瞧不是。」秦不晚道。
柳氏眼一瞥:「不晚丫頭,我這做母親的有些話不得不說。咱們這般貴重門第,最是容易遭人惦記,若你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家裡帶,改明兒侯爺可就要多出十個八個孩子了。」
「母親這話是何意。」秦不晚笑了笑,「如今事實還未定論,我不過是為爹爹為侯府著想,倘若霜兒姑娘真是爹爹骨血,也萬萬不能讓她流落在外的。只是去瞧一瞧那婦人罷了,母親又何必這般擔憂,左右她病著,也和母親爭不了什麼。」
柳氏這下倒是不能再說什麼,否則沒得落個善妒的名聲。她呵了一聲:「你倒是考慮得周到。」
事到如此,似乎也沒有旁更好的法子。
秦康佑吐出一口濁氣,讓金管家去備車,深深望了霜兒一眼後兀自出了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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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駕左拐右拐,行了半個時辰,進了城西一條破舊的老街。
前頭巷窄,只能步行,眾人便下了馬車徒步。
四周牆瓦斑駁,青苔爬縫,淡淡的瀝青黴味。
霜兒領著她們拐進深巷,在一戶門漆剝落的戶前停步,卸下門鎖直奔屋裡。
「阿娘,我回來了阿娘。」霜兒小聲喚著。
屋中的床榻上躺了一個面色枯槁的婦人,她聽見聲響艱難地從床榻上撐起半個身子,原本低糜的神情在看見霜兒的瞬間便柔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