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坊主有請

  扶聽蓮知道司慕雪是在安慰自己，淡淡笑了笑。

  這時，周圍一陣悅耳的琴聲響起，茯苓手中的筆頓了頓，轉頭望向畫舫的頂端。

  人們順著畫舫上方看去，就見一名身著白衣的男子此時正坐在上面，手中一柄七弦琴，閉著雙眼，悠然地彈奏出潺潺如水一般的旋律。

  茯苓眼神動了動，然後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

  和著旋律，吟唱聲自茯苓口中響起，接著，一幅幅秀美有力的字落地，再由舞女們撿起，懸掛起來。

  眾人鼓掌驚嘆，雷雨般的掌聲連城一片。

  「這字確實寫得好極了。」扶聽蓮評價，「詩句……是她一時興起之作嗎？」

  

  陳盼夏：「應該不是吧，否則也太逆天了。這麼多。」

  「那就是早有準備了。」

  司慕雪輕搖摺扇，目光盯著那畫舫中的茯苓。

  此女筆跡蒼勁有力，筆鋒當中藏著銳氣，雖然刻意收斂，但還是能看得出來，她手腕上是有功夫在的。

  司慕雪對內功的感知並不強，於是杵杵一邊的陳卉：「她也算是個高手？」

  陳卉：「慕兄指哪方面？」

  「內功。」

  「真正的高手是會斂氣的。」陳卉解釋，「譬如你家那位，平日只要不動聲色，基本上你也看不出他內力如何。至於她嘛。雖然刻意隱藏，但還是有些顯鋒露芒。內力或許還好，但招式就不一定了。」

  司慕雪瞭然地點點頭：「這般女子，若是拘泥於婚姻之事，可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這可未必。」陳盼夏說，「這要看她選的夫婿是何人了。」

  「此話怎講？」

  陳盼夏指指顧玄澈的方向：「若是她想選的夫婿是有權有勢之人，給自己夫君當個賢內助，說不定也是她認為的好的歸處呢。不都說妻賢夫禍少嗎？」

  「所以，還是附庸。可惜了。」

  司慕雪看向台上的茯苓，恰巧這時，茯苓也抬眼看向了她這邊。

  四目相撞之時，茯苓似乎愣了愣。

  司慕雪挑眉：「咱們該不會被認出來了吧？」

  陳盼夏嬉笑：「那誰知道？反正民間知道你長什麼樣子的人可不少。不過……你如今打扮得如此謙謙公子，我猜，應該認不出來吧。」

  司慕雪失笑著搖搖頭。

  一曲完，茯苓手中的筆也終於停下。

  她抬眼望了圈周圍之人，蹲了蹲身，在侍女的攙扶下退了回去。

  扶聽蓮：「這就完了？」

  「估計不會。」司慕雪望了眼畫舫上的那名白衣男子，合上摺扇，「走，咱們去另一邊瞧瞧。」

  其他人忙跟上。

  陳盼夏轉頭望向顧玄澈和顧玄英所在的涼亭，皺了皺眉：「他們兩個跑去哪兒了？」

  司慕雪：「不用管他們。那白衣人身手好快。進畫舫了。」

  「等等——」陳盼夏一把拉住司慕雪，「你要進畫舫？這不好吧？沒有邀請，其他人不可擅自進入畫舫。況且，我們進畫舫做什麼？」

  「我也想知道我們能做些什麼。」司慕雪眯了眯眸子，「那茯苓剛剛的字有些不太對勁。而且，那白衣人的曲調也不對勁。」

  陳盼夏不解：「怎麼個不對勁法？」

  司慕雪回想起剛剛在看台上的情形：「這兩個人都在看我。雖然都蒙著面，但兩人的吟唱聲和琴音明顯不合，像是在打架一樣。旁人可能聽得有些熱血沸騰，但你我應該都有所察覺。」

  陳盼夏摸摸下巴：「這麼說來的話，倒確實有些奇怪。可……難道這不會是他們一時興起故意的？」

  「不會是故意的。針鋒相對的意思很明顯。」扶聽蓮說，「不過，若是故意的話，能聽出這弦外之音的人少之又少。他們的目的又是為何？以此來挑選能聽懂之人？」

  司慕雪嘆了口氣：「總歸是要引人上鉤罷了。最重要的是，這茯苓手裡有好幾處字都寫錯了。一個驚才絕艷的女子，旁人可能會覺得是草書，但我看她行筆的章法，可不太像中原人的習慣。那字寫得都異形了。」

  「將硯國文字異形化……」陳盼夏陡然明白了什麼，「難道她是？」

  「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司慕雪撫了撫額頭，「聽說他們那裡人的額頭一般比較低。」

  陳盼夏再次拽住司慕雪：「可若當真是那些人，你我就更不能上去了。他們剛剛那般看著你，豈不是在引你上鉤？」

  司慕雪挑眉：「很有道理。那如此看來，我們是遇到麻煩了。先回去再說吧。」

  「好。」

  一行人轉身便要離開。

  然而，他們剛下了橋，迎面便來了三個蒙著面紗的女子。他們身邊還跟著同樣蒙著面的四個黑衣男人，個個腰間懸著一把長刀。

  陳山見狀上前：「幾位，麻煩讓讓。」

  為首女子一笑，蹲了蹲身：「幾位遠道而來，我們坊主有請。」

  陳山眯眸：「你們坊主有請，我們主子就得去嗎？讓開。」

  女子不急不惱：「我們坊主是誠心邀請，還請厲王妃一定要賞一個面子，而且，厲王殿下此時也在船上。」

  陳山一愣，轉眸看向司慕雪。

  司慕雪挑了挑眉：「竟然知道我的身份。」

  女子笑笑：「厲王妃的畫像在坊間很多人也是見過的。今日邀請，還請厲王妃不要拂了我們坊主的面子，否則，奴婢回去免不了是要受罰的。」

  說著，女子給其他人示意了一眼，大家紛紛伸出了手腕。

  一道道鞭痕顯露在司慕雪面前。

  陳盼夏皺眉，拉住司慕雪：「慕雪姐姐，他們這分明就是利用你對女子的同情心施展的苦肉計。」

  司慕雪沉了口氣：「便是苦肉計也要去會會這位坊主了。這樣吧，你先回驛棧，你是西翎國人，不必摻和進這些事情當中。」

  「那怎麼行？遇到事把朋友推開可不是我的性子。」陳盼夏挽住司慕雪胳膊，「我和你一同去。顧玄英也跟著厲王呢吧？我這個准安平王妃可不能坐視自家夫君在青樓不理。」

  司慕雪：「……好吧。」

  女子側身：「幾位且隨我來。」

  一行人跟著女子一同上了一艘小船，劃了一段之後，終於登上了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