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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無路可逃(3)(3)(3)

2024-09-21 19:19:45 作者: 陳玉福

  「那哪行啊,你去北京了,我們的新娘子找誰來替?」郝慧思開玩笑地說道。

  「誰敢替?」章小風眼睛一瞪,然後又哈哈大笑:「我們的婚禮能在北京奧運會這一天舉行,其意義重大。我當然哪兒也不會去!你們也別想找人來替我!就算我答應,我駱子哥也不答應,駱子哥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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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子有些赧然,笑著肯定地點了點頭。

  「奶奶,你說得對,奧運會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再辦他幾場,但明天的這場婚禮卻是千古難遇,過這村就沒這店了。就讓那些參加不上的人可勁後悔去吧!」郝慧思說完調皮地給郝立京擠了擠眼,郝立京無可奈何地聳聳肩:「得,你就氣我吧。」

  「誰讓你肩負重任,是我們家的大人物,大英雄呢。」郝慧思說完咯咯地笑倒在章小風懷裡。

  目前可以說小夫妻的心結已經完全解開,兩人又恢復了以往的親密無間,嬉戲打鬧一如往常,看在長輩眼裡,也都感到欣慰。郝立京自然更加滿足了,通過這一次的教訓,讓他更加了解了自己的妻子,也更加了解了婚姻是怎麼回事。在與郝慧思和解之後,他又和父親有過一次長談。他跟父親說他依然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因為此次事件自始至終都是由郝慧思引發的,也是她結束的,而他到最後依然是稀里糊塗。郝祖國就告訴他,別企圖去真正的了解女人,那是所有男人永遠都完成不了的任務。所以,他能夠做的,就是好好地去愛自己的女人,做她自由翱翔的天空,包容她,呵護她,支持她,並讚美她。

  「你要明白一點,無論她是什麼樣的女人,首先,她都是一個女人。」郝祖國給兒子忠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爸。」郝立京也很受教,馬上心領神會。

  經過一場小風波,郝立京和郝慧思的感情似乎又更深了一層。小小的離別倒讓郝立京有些依依不捨起來,在臨出門時,他的心底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依戀,他痴痴地看著妻子正在低頭為他整理行李的臉,有一種想把她揉進身體裡去的衝動。他一點都不想和她分開,他只想時時刻刻都和她在一起。似乎,他將再也看不到她,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溫暖和氣息。他突然之間莫名其妙的開始害怕起來。

  被那種不安所驅使,郝立京來到了妻子身後,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慧思……」

  「怎麼了?」郝慧思略微有些吃驚,回頭問道。她柔軟的身體被包容在郝立京寬闊的懷抱中,再沒有一絲抗拒。她安靜又柔順地任由著他的熱烈擁抱。很快,她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她什麼都沒說,只用手心輕輕地摩挲著他的臉,無聲地詢問著他為何會如此不安。

  「慧思……跟我一起去……」

  「你啊……」郝慧思看著這個已經邁進三十歲門檻的副省長,卻仍然在她面前像個孩子一樣的男人,有些欣慰地笑了:「我跟你去,那誰來主持婚禮啊?」

  「誰都可以吧……」郝立京悶聲說道。

  「那可不行,奶奶會生氣的,無論如何我們兩個中間都得留下一個。好啦,我答應你,下次無論你去哪裡我都陪你去,好不好?快別磨蹭了,該出門啦。你再不走,就要誤機了。」

  「嗚……你竟然趕我……」郝立京賴在郝慧思身上假哭。

  「唉……」郝慧思合上行李箱,轉過身來,伸臂摟住了郝立京的脖子:「來,HONEY,乖乖的,姐姐給你一個獎勵。」

  郝慧思在郝立京的額頭親了一下。

  「我不要姐姐的……」郝立京嘟著嘴:「我要老婆的……」

  「好,就給你老婆的……」郝慧思嫵媚地笑著,將柔軟的唇貼在了郝立京的唇上……

  93、愛可不可以重來

  「那麼,我再來為大家請出今天的第三對新人!」

  人們再次驚訝,只不過他們不再議論,全都帶著好奇和期待的神色看向入口處。

  一輛中國龍轎車開過來,最先跳下車的是一個身穿白色燕尾服帶著紅色小領結的男孩,他幾乎是蹦著下來的,然後他就一手拉一人,將新郎和新娘從車中帶領了出來。

  金髮碧眼的男孩,加上那身合體的西式禮服,讓他看上去就像婚車前的洋娃娃。小男孩的出現,迎來了雷鳴般的掌聲……儘管今天的男女花童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但是當這個男孩一出現後,他們全都黯然失色了。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驚訝著這個孩子的容顏,也幾乎在每個人心中都發出了同樣的感嘆,天使!這不就是畫中的天使嗎?

  郝立升從沒有這麼開心過,他左手牽著爸爸,右手牽著媽媽,左看看,右看看,覺得爸爸真是帥極了,媽媽更是無以倫比的美麗。他充滿著自豪,昂著頭,挺著胸,邁著正步將爸爸媽媽帶到了主席台上。

  「奶奶!爺爺!」郝立升看到章小風后就立刻飛奔上去:「奶奶你好漂亮哦!」

  「你真會說話,我的乖孫子。」

  「大伯、大媽,恭喜你們白頭到老!大媽你今天也好漂亮嗷!」郝立升好像嘴上抹了蜜一樣,笑眯眯地對郝建華夫婦送上了祝福,也為他們送上了恭維。

  「謝謝你,立升。」郝建華和魏軼力都拿出了紅包給郝立升。郝立升回頭看看爸爸和媽媽,得到了允許,便高高興興地收下了紅包,然後他很有禮貌地給大伯大媽鞠了一躬:「謝謝大伯大媽!」

  「給,立升,爺爺奶奶也有紅包給你哦!」

  郝立升開心極了,他把四個紅包捏在手中,小臉因為興奮而紅彤彤的。章小風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我的立升今天真漂亮!」

  「謝謝奶奶,我媽媽才是最漂亮的!」

  「哈哈哈,你說得對,你媽媽最漂亮!」章小風大笑。

  吳颯颯穿的是白色婚紗,她清秀的面容被潔白的婚紗襯著,由於羞澀而增添的緋紅,看上去嫵媚動人。郝立升說得沒錯,他的媽媽是今天最美麗的新娘。

  「這一對新人大家都認識他們對嗎?」郝慧思問著全場的賓客。

  「認識!」大家都熱烈地回應。

  「在介紹他們之前我想要解釋一下他們為什麼在今天也會站在這裡。我們都知道,這對新人他們原本就是恩愛的夫妻,為什麼他們還要再次走上紅地毯呢?當然是為了要向我們宣告他們堅貞不屈的愛情!他們的故事可以寫一本書了,所謂上天註定,說的就是他們。曾經,在長時間的等待後,他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彼此,然後相愛,結合。但卻因為一個天大的誤會而分開了一段時間。然而真愛是阻擋不了的,所以,他們再次找到了彼此,確認了彼此就是此生的惟一伴侶。這是一段憂傷而美麗的愛情,也讓我們明白了一個道理,幸福得來不易,當幸福來臨之時一定要緊緊抓住它,讓我們珍惜我們身邊的人,愛我們所愛的人吧!也讓我們同樣為這對新人送上滿滿的祝福!」

  掌聲再次熱烈地響起。

  「那麼,接下來就來介紹我們的新郎新娘。我們的新郎可了不得,他是我們遼海著名的工人工程師、全國勞動模範郝設華先生。他用自己的上千項技術革新、幾十項具有世界級水平的技術專利挽救了遼海製造廠。又因為在工業創新的領域裡做出了突出的貢獻,於兩年前參加了全國科學技術大會,他的科技成果獲得了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最後補充一下,他也是章小風的兒子,我的二叔。」

  掌聲……

  「我們的新娘也毫不遜色。她同樣是我們北方省國營企業的優秀工程師,當然這並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一個理工學的工程師竟然還擁有如此驚為天人的美麗,是不是令人羨慕呀?」

  人們大笑。郝慧思回頭對著郝設華說道:「二叔,你真是有福氣呀,這裡所有的男人一定都在嫉妒你!」

  「沒關係,她只會愛我一個人。」郝設華自信的說道。

  眾人再次大笑。在歡笑聲中,路鳴作為證婚人上台為三對新人宣讀了婚書,新人們向來賓道謝。儀式舉行到一半的時候,一輛中國龍小轎車急速駛到了賓館門口,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崔銀姬行色匆匆地從車上下來,她在紅地毯上一路小跑,來到了觀禮台,看到三對新人後,長舒了一口氣:「啊,總算趕上了。」

  「亭花?」對於突然出現的崔銀姬,章小風意外的不得了。

  「媽,對不起,我知道你們今天舉行婚禮,我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一步,都怪飛機晚點了!儀式還沒有結束吧?我還算是趕上了吧?」

  章小風怪嗔地瞪了她一眼:「來得及,還沒完呢。可你這樣子突然出現,嚇人一跳,你怎麼不早說你要來?知道你也會來的話,就讓慧思安排人去接你呀。」

  「媽,我不是想要給你們一個驚喜嗎?」崔銀姬笑道:「媽,你和駱子叔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無論如何都要當面跟你道聲喜。這下,你的心愿可算是了了,恭喜你,媽,還有駱子叔!」

  「姐,你該叫駱子叔爸了。」郝設華提醒她。

  「哦,對,恭喜你們,爸,媽!」崔銀姬分別給了章小鳳、駱子一個實實在在的擁抱……

  「謝謝,謝謝!」

  「也恭喜你們,設子,颯颯!」崔銀姬擁抱過郝設華、吳颯颯後,來到了郝建華和魏軼力面前:「恭喜你們,大哥,大嫂!」

  「謝謝你,亭花……」

  「大嫂,是不是以為我是來搶婚的?」崔銀姬開玩笑地問。

  「亭花……」

  「哈哈,怎麼會呢!我是專程來祝賀你們的!我真心祝願你們白首到老,牽手一生。」

  崔銀姬上前和魏軼力擁抱了一下:「你們一定要幸福哦!你們要是再不珍惜彼此,珍惜這個婚姻,珍惜你們的緣分,我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姑姑,你放心吧!」郝慧思替父母做了保證:「我保證他們會珍惜這個緣分,珍惜這個家的。」

  94、中國龍車隊成功拉開奧運序幕

  婚禮進入了第二個階段,在歡快的音樂聲中,香檳被乒桌球乓地打開,酒杯斟滿了,蛋糕也在三對新人的合力下切開,分給了來賓。大家向新人舉杯祝賀,然後新人們回敬來賓。

  中午12點30分,背景音樂突然換了,由《喜洋洋》變成了《運動員進行曲》。飯店主體樓上的電視牆的畫面也突然鎖定在了某一場景。然後,人們就聽到中央電視台的解說人員響亮的聲音:「各位觀眾、各位聽眾,這裡是中央電視台現場直播的奧運特別節目!大家請看,由全國抗震救災勞動模範、北方省人民政府副省長郝立京同志親自帶隊的北京奧運『中國龍人文風采』車隊方隊開過來了!這個車隊展示的是中華民族5000年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中國龍人文風采』車隊由北方省人民政府、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組建,他們曾經派員抗震救災、抗冰救災,體現的正是一種人文關懷、人文奧運、奧林匹克的精神。『中國龍人文風采』車隊倡導人們陶冶情操,實現人的身心和諧發展,展示精彩紛呈的多元文化,展現中華兒女和諧之美的優良傳統。」

  隨著解說詞的展開,畫面上出現的是浩浩蕩蕩的車隊,第一個方隊的字牌上寫著「中國龍人文風采」七個字,全部由小轎車組成的大型方隊整齊地緩緩前行,從背景的建築物的特色可以看出,車隊在長安街上行進。

  在座的賓客中大多是中國龍汽車集團的員工,他們看到這樣的畫面,都激動地站了起來,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電視牆上,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那一排排開過來的中國龍車隊。

  「這是北方省人民政府、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組建的第二個汽車方隊。『中國龍時代風貌』車隊,表達的是我們中國人自強不息、奮發有為的精神風貌和我們中華兒女積極進取、昂揚向上的朝氣和活力,還表達了世界人民共同追求和平、友誼、進步的強烈願望!」

  「中國龍時代風貌」車隊是由「中國龍」牌豪華型轎車組成,氣勢比之前的「中國龍人文風采」要更加宏偉,也氣派。人們開始熱烈地討論起來,現場變得更加熱鬧。

  解說員繼續介紹著後面的車隊:「『中國龍大眾參與』車隊要展現的是占世界人口五分之一的13億中國人民和廣大港澳台同胞以及海外僑胞積極參與奧林匹克運動的風采。這次北京奧運會既是在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舉辦的一屆奧運會,也會成為群眾參與程度最廣泛的一屆奧運會。」

  「中國龍大眾參與」車隊則全部是中國龍集團出產的各類專用車,白色的救護車、銀色的警車和藍色的學生專用車,三種色彩拼合在一起,就像是一條碩大的彩帶,在北京長安大街上飄過。

  直到最後一輛中國龍車開過長安街,畫面才切轉到其他地方,婚禮現場的人們由於情緒激動而不斷地開啟香檳,舉杯慶賀。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駱子重新登上觀禮台,將他已經重新整編過的快板《看看我們這六十年》表演給大家。在天大身後,中間是坐在輪椅的章小鳳,左邊是郝建華夫婦,右邊的郝設華夫婦……

  「……

  連衣裙,羊絨衫,旗袍上鑲的是金絲邊。

  短袖襯衣把領翻,還有世界名牌皮爾卡丹。

  冬穿絨,夏穿裙,早穿綠,晚穿紅,

  各種式樣換的勤,遼海城裡頭出了名。

  哎我把衣服換的勤,不是為了我個人,主要意思有一層。

  我要為這個時代長精神,

  我要穿出社會主義優越性,

  把改革開放來歌頌。

  來歌頌,來讚揚,一年更比一年強。

  我們努力了60年,今天舊貌換新顏。

  我們拼搏了60年,明天還要再向前。

  再向前,不怕難,永遠記住這60年。

  60年的水,60年的山,60年的日月換新天。

  60年的冬,60年的夏,60年的春秋美如畫。

  60年的天,60年的地,60年的奮鬥創奇蹟。

  60年的苦,60年的甜,60年的精神代代傳。

  60年的精神代代傳……」

  雷鳴般的掌聲……

  95、惡耗

  與此同時,一輛中國龍轎車從北京東三環大道上駛出,向京津高速方向馳去。就在一個轉彎口,突然從對面車道里衝過來一輛康明斯。那輛康明斯就像是一個喝醉的大漢,搖搖晃晃地斜插過馬路,直奔中國龍轎車而來。

  中國龍轎車想要躲開那輛直衝過來的康明斯,急速向右邊打方向盤,但是,那輛康明斯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中國龍轎車只躲過了車頭,車身還是被康明斯重重地撞上了。就見中國龍轎車尖厲的呻吟著,從馬路上飛了出去,在路基外翻了幾個跟頭,最後重重的落在了路基下的一個水泥斜坡上……

  康明斯也摔下了路基……

  十分鐘後,警車和救護車拉著警笛來到了車禍現場,醫護人員從那輛殘破不堪的中國龍轎車裡抬出了兩個人,一個當場死亡,一個已經奄奄一息。

  救護車在開道警車的後面,拉著那個尚有呼吸的倖存著,呼嘯而去……

  與此同時,遠在遼海市中國龍飯店的婚禮現場,駱子表演完節目,在掌聲中剛從台上下來,章小風拿出手帕為他擦額頭的汗時,郝祖國的電話響了。

  章小鳳見接電話的郝祖國的臉一點一點的沉下去,額頭也一滴一滴地滲出汗來。

  「祖國,怎麼了?」章小風發覺兒子的不對勁,問道。

  「沒什麼,媽,這裡太吵了,我進去裡面聽電話。」郝祖國慌忙地站起來,幾乎是小跑著離開了婚禮現場,進到了一個房間。

  章小風和駱子對視了一下,駱子明白章小風眼中的擔憂,推著她跟了過去。他們剛進房間的門口,就聽到了郝祖國接電話的聲音:「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立京他才三十歲……他不能死……不……請你們一定要救活他……求求你們……」

  「祖國,立京發生什麼事了?」章小風推著輪椅,倉皇地來到郝祖國身後,急切地詢問。

  郝祖國吃了一驚,連忙捂住電話,但卻來不及擦掉眼角的淚水:「媽,你怎麼……立京沒什麼……什麼事都沒有……」

  「你別瞞我!跟我說老實話!」章小風嚴厲地吼道。

  「媽……對不起……立京他,他在北京遇到了車禍……剛才他們打電話來,說……說立京已經……」

  「已經怎麼了?」

  「搶救無效,已經,已經……」郝祖國說不出那個字來,他一擰身,將頭抵在牆上,雙拳砸著冰冷的大理石牆壁,傷心的淚水奔涌而出……

  「我的孫子……啊……」章小風愣愣地看了郝祖國一會兒,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她倒抽了一口氣,兩眼向上一翻,整個人就倒下了……

  「小風!」駱子大叫,連忙去抱住章小風:「祖國,快來,你媽昏過去了!」

  隨著救護車的警笛遠去,剛才還熱鬧非凡的婚禮現場,突然之間鴉雀無聲了。新人全都跟著去醫院了,賓客也逐漸散去了。這樣的一個結局,是每個人都無法接受的。本來放晴的天這時候也風雲突變,黑沉沉的雲突然就從西邊卷了過來,一會兒工夫就蓋住了大半個天空,驕陽似乎是無法忍受它所看到的悲傷,飛快地躲進雲層後哭泣去了。

  緊接著,風大了起來,吹得會場外那些氣球不斷來回晃蕩,還互相碰撞。紅地毯上的彩紙碎片被風捲起,揚在空中,忽起忽落。飯店的服務人員擔心會下暴雨,都趕緊把東西往裡收……很快,婚禮現場就只剩下孤零零的幾隻氫氣球,還在半空晃蕩……

  郝慧思在聽到這個噩耗時,也是當即就昏了過去。羅綺抱著孫子一臉蒼白,渾身顫抖得幾乎站立不住。

  醫院對章小風實施了緊急搶救,駱子不顧醫護人員的阻攔,衝進了急救室,撲到章小風身邊:「小風,你不能丟下我啊!小風,你答應了我的,你要是走了,我可怎麼辦啊……」

  最後還是郝建華和郝設華兄弟兩個共同把駱子帶出了急救室,將他按在了椅子上:「爸,你別急,媽不會有事的。」

  「小風啊……」駱子捧著臉,哀哀哭泣。

  半個小時後,章小風被推了出來。

  「暫時是搶救過來了,但還需要住院觀察。」醫生說。

  也跟著來到醫院的路鳴問:「老人家還有危險嗎?」

  「是的,先讓老人住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吧。」

  路鳴堅定的對走過來的醫院院長說:「一定要全力以赴救治章小鳳同志。」院長點點頭:「請路書記放心,章小鳳同志已經脫離危險了。治療一下,就會好起來的。」

  路鳴又對郝祖國夫婦說,你們準備一下,馬上飛北京去看郝副省長。隨後,省委省政府會馬上派員去處理郝副省長的後事的。郝祖國沉重的點點頭,帶著妻子和郝慧思馬上去了機場……

  留下來的郝建華和郝設華夫婦以及崔銀姬都守候在醫院裡,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對於他們來說,也是難以接受。崔銀姬在醫院走廊的勁頭不住地吸菸,魏軼力和她站在一起,抱著胳膊看著牆角愣神。郝建華和郝設華坐在長椅上,都沉默著,誰都不想說話。

  晚上,吳颯颯把郝立升送回父母家後,就又趕了回來,還順便給大家帶了吃的。但是她拿來的飯盒誰都沒動,此時此刻,沒有人有心思吃飯。

  住院部那邊的電視裡正在播放奧運會開幕式,為了讓那裡的病患都能夠感受身為中國人在那一刻的自豪,電視的音量比平時要放大了許多,主持人激情澎湃的聲音遠遠地傳到了這邊,但是,卻沒能傳到郝家人的耳朵里。

  在這個舉國歡慶的夜晚,原本應該是最該感到自豪和喜悅的人們,卻都因為一場意外的災禍而陷入了深深的悲傷之中,無法與其他人那樣,去感受那份快樂。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醫生從重症監護室里出來,告訴郝建華他們可以進去探視了。他們進去時看到駱子跪在病床邊,拉著章小風的手,不住地流淚。章小風已經醒了,但很虛弱,從插在她鼻孔里的吸氧管里發出了很重的呼吸聲。

  「媽……」崔銀姬撲到病床的另一邊,將頭埋進了章小風的胳膊里。

  郝建華看到這個情景,神情有那麼一點恍惚,在他眼前突然出現了許多年前的一幕。也是這樣的場景,母親趟在病床上,無聲無息,駱子守在她旁邊哀哀而泣,妹妹亭花則像株被風吹折了的草,脆弱地靠在母親身上。

  魏軼力輕輕地抽泣著,靠在丈夫身邊。郝建華伸出胳膊,摟住了她。在一旁,郝設華夫婦也依靠在一起,悲傷地望著母親。他們誰都沒有過去,把章小風身邊的位置留給了駱子。

  「小風……小風……你看看我呀!」

  章小風一點點地睜開眼,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轉過臉來,看著駱子:「駱子哥……」

  「小風……老婆……你總算醒了……你總算看著我了……」

  「駱子哥……不……駱子哥……我還活著嗎?」

  「老婆,你難道想丟下我一個人走嗎?我絕對不答應……要走我們也得一起走……我們、我們今天才結婚啊……」

  「駱子哥,對不起……可是我的孫子……我的立京……我的好孫子沒了……」

  「老婆,你還有我呀!你想跟著立京走,我理解,可是,你走了我怎麼辦?你要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留下來嗎?你好狠心啊……你這樣,立京一定不會答應,立京不會讓你跟他去……」

  「對……呀……立京不讓我去……他讓我回來……」

  「你看是不是,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立京才會高興……」

  「你說得對……我要好好活下去……立京說……要我長命百歲……」

  「老婆,你一定要長命百歲,我們要把這輩子沒有在一起的遺憾補償回來,還有,我有一個一直埋藏在心裡的秘密,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想告訴你啊!」

  「你的秘密……我知道……」

  「你知道?」

  「嗯……我知道……黑一海大哥……告訴過我……你其實是……日本人……」

  「那你怎麼還……還願意……嫁給我……」

  「不管……你是什麼人……你都是……我的駱子哥……」兩滴淚水從章小風的兩邊眼角滑落下來:「你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我都不管……我就是要嫁你……」

  「小鳳,我的父親是日本人,可我的母親是中國人,所以我也是中國人,我永遠都是中國人……」駱子抓著章小風的手,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大聲喊出了他藏了一輩子、也折磨了他一輩子的秘密,然後就嚎啕大哭。這樣盡情地放開情緒大哭,對駱子來說,可以說是畢生第一次。

  96、甜蜜的回憶

  郝立京的遺體被運回遼海安葬。北京方面派出了專機負責這次運送。在飛機上,郝慧思一直陪在丈夫身邊。她看著自己的丈夫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她貪婪地看著他,就像是要把他的每一個細微之處都刻在記憶里。她看著看著,嘴角勾起了心中甜蜜的記憶。

  她想起了他們還只有十來歲的時候,那時候他們都才剛上中學。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正值學校放暑假。郝立京跟著她到李家村去玩耍,原本男孩子一到農村去就野了,可立京沒有。他不去跟村裡的同齡男生們玩,他還是只跟著郝慧思。郝慧思作息很規律,夏天中午必睡午覺。可郝立京精力旺盛,沒有這個習慣。所以,每次她在睡午覺時,他都會守在她身邊,哪怕無聊到追著蒼蠅跑,他也不會自己出去玩。慧思每次醒來,都會看到他湊在跟前的臉,而且,好多次都是紅紅的,非常可疑。那個時候的她還沒有那麼敏感,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這個小男孩喜歡上了。後來長大了,她才明白了郝立京臉紅的原因。

  那年,他們去了少年大學。還是夏天,他們參加了海邊夏令營,雖然去的都是少年天才,但也玩得很開心。郝慧思依然保持著睡午覺的習慣,可是集體活動沒有這個內容,於是她利用她的聰明才智為自己尋找睡午覺的機會。有幾次,她都是假借有事情而偷偷的跑出去,然後在無人的沙灘上美美地睡一覺。當然,她不會讓任何人跟著她,以防破壞她的計劃,被她防備的人也包括郝立京。可是,郝立京的腦袋就像是一根天線,無論郝慧思去哪裡,他總能找到她。他在沙灘上找到她後,往往都不會叫醒她,而是安靜地守在一旁,順便為她把風。有一次,她其實已經醒了,但發覺到郝立京在旁邊,就繼續裝睡。突然,郝立京俯下身來,將火燙的嘴唇貼在了她的唇上,只是輕輕的一下,也很匆忙,但是,她卻被他嚇壞了。

  而後,她就明白了郝立京的心思。

  少年羞澀的偷吻,帶著一點海水的咸澀,卻非常柔軟、甜美。從那以後,那個吻常常攪擾著郝慧思的夢,隨著夢的長大,她發覺自己也喜歡上了郝立京。

  以後,這個長大了的夢,被他們各自珍藏著,直到他們成長為謙謙君子和窈窕淑女。

  郝慧思俯下身,在郝立京的唇上印下了一個吻。然後,淚水順著她的鼻翼落下,掉在了郝立京的眼窩裡。

  曾經炙熱的雙唇,現在卻已經冰冷。

  郝慧思哭泣,是為她沒有好好珍惜這一個人。他愛她,而她卻更愛她自己。

  明明知道他的心思,她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在日本留學期間,有個日本富家子弟非常迷戀郝慧思,整天跑來纏她,她都是淡淡地應付著,因為她那時候還在找爺爺,所以有用得著他的地方。但是郝立京卻反應非常強烈,每次見到那個男生,都會冷眉冷眼,過後也會跟郝慧思賭氣。郝慧思因為他的反應很可愛,到最後都已經是惡作劇了,故意裝做與那個男生很親密的樣子,故意惹郝立京生氣。這之後,立京漸漸的卻消沉了下去,開始不再跑來妨礙他們見面,而是見到郝慧思和那個男生在一起的時候,就靜靜地走開。慧思問他為什麼不搞破壞了,他卻說:「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是日本人也沒關係,我都會支持你。」

  不管那時候她有沒有真的愛上郝立京,她的眼裡也從來沒有放進去過別的男生。她告訴郝立京她並不喜歡那個男生,只是因為爺爺的事才和他做朋友的。郝立京就譏諷她:「因為他是日本人!所以……」郝慧思拉住了郝立京:「傻瓜,跟是不是日本人沒有關係。我也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統,難道你也會討厭我嗎?」

  「我怎麼會討厭你!」郝立京大聲地說道:「就算你完全是日本人,我也不會討厭你!」

  「你真的很傻……」郝慧思輕輕地撫摸著郝立京冰冷的臉龐,他英俊的臉上還帶著一點點憂鬱,這是別人看不到的,在別人的眼裡,他是充滿陽光的熱血男兒,很難想像他被什麼困擾而憂愁的樣子。但是,他不論是陽光的還是陰鬱的模樣,都會毫不保留地呈現給她,而她,卻不願意讓他看到她的脆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大概是看多了身邊的女性的生存狀態,郝慧思開始有了女性主義思想,她的性別爭鬥意識也逐漸的強烈起來。在德國期間尤其突出。德國的男人大都很沙文主義,郝慧思不太願意和他們交往,卻也不願意落在他們之後。也是因為如此,她在學習必要的課業之後,翻閱了大量的西方哲學著作,由此她掌握了拉丁語系的好幾門語言。她和郝立京不同,她所抗爭的是這個世界的所有男性及服從於男權的女性,而郝立京卻是一個民族主義者,他強烈地熱愛著自己的國家和民族,絕對不容許別人對他的國家和民族有絲毫詆毀。所以,他才會在那次留學生辯論會上慷慨激昂,以他的氣勢將那些列強國家的留學生擊倒。郝慧思理解他的這份感情,但是,郝立京似乎並不理解她的真實內心。在這一點上,她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是我太傻了……」郝慧思對著靜靜地猶如一尊雕像的郝立京喃喃地說著:「我怎麼能強求你理解我呢,那本來就是我個人的極端主義……」

  是的,要求一個土生土長的哪怕他的智商超出一般人的中國男子理解女性主義,實在是太難了。何況,她也從來沒有去努力讓他理解。他鼓起極大的勇氣向她表白感情,她卻告訴他她想獨身。他問她為什麼不接受他的感情,她就告訴他,除非他能夠接受與她以柏拉圖的方式戀愛:「不結婚,不要孩子,不約束彼此,不干涉對方。」郝慧思提出了四個不。「我做不到。」郝立京說:「我想要和你一起生活,並和你一起養育兒女。」

  橫亘在郝慧思心上的那塊堅冰被郝立京一點一點地挖掘開,她的堅持也一點一點地被他軟化,直到屈服。因為,她可以戰勝一切,卻戰勝不了愛。

  「我愛你……就像你愛我一樣……立京……為什麼你卻要離我而去……你說你愛我,會永遠陪著我,難道都是在騙我嗎……」

  郝祖國和羅綺就坐在郝立京的腳邊,他們看著兒子,也看著在兒子身邊哭泣的郝慧思。他們沒有哭。黑髮人送白髮人,世間最悲哀的事莫過於此,不是他們不傷心,而是他們已經難過得哭不出來了。

  小郝震躺在搖籃里甜甜的睡著,不時發出可愛的咕噥聲。羅綺不忍聽到兒媳的慟哭,她扭開臉去,看搖籃里的嬰兒。小小的生命正在通過充足的睡眠迅速成長,在他的臉上已經能夠看到他爸爸的影子。雖然他更多的像了他的媽媽,但是,眉目間依然還是有著郝立京小時候的神態。大概是處於同樣的心態,郝祖國的視線也落在了搖籃上。失去了兒子,至少還有孫子給他們安慰。這就是生命的輪迴。子孫後代,生生不息,生命如此強大,死亡並不會帶來毀滅,因為,有死亡才會有新生。

  郝祖國悄悄地握住了羅綺的手,羅綺稍微有點驚訝,但她也回握住了丈夫的手。兩隻經過半世滄桑的手終於緊緊的握在了一起,他們投向搖籃中小生命的視線也逐漸堅強起來。

  97、神奇的呀呀之語

  郝立京的追悼會是在省政府的禮堂舉行的。北方省委省政府、遼海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及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的領導都參加了追悼會,郝立京被追認為烈士,省委書記路鳴親自致悼辭。

  當天下午,郝立京的骨灰被安葬在了烈士陵園。

  天空湛藍如洗,陽光明淨而透徹。遠處的群山蒼翠欲滴,烈士陵園裡的松柏高聳入雲。郝立京的墓碑前,心中只剩下郝家的人了,由於章小風還在醫院被監護著,所以駱子也沒有來參加葬禮。原本章小風堅持要來,但被郝祖國等人攔住了,他們不讓她去的原因有二,一是她的身體不容許,二是她的輩分也不應該去。郝立京雖然被政府追認為烈士,但在民間以他的死亡年齡應該算是少亡,按風俗,少亡者是不能入祖墳的。現在破除了封建迷信,已經不講那一套,但讓父母送葬已經是不孝,怎麼還能讓祖父母去送孫兒呢?

  墓碑上的遺像是郝立京不久前才照的,他平時照相都喜歡笑,惟獨這張照片因為要做證件照用,所以他難得嚴肅起來。濃黑的劍眉在寬闊的額頭下像是書法家一揮而就的兩筆撇捺,筆鋒犀利而剛毅。挺直的鼻子下薄薄的嘴唇抿出一條柔和的曲線,俊朗的臉龐稍顯有些緊繃,他笑起來可是最有魅力,也最能感染人的。看過這張照片的人幾乎都會這樣想。所以,他們都深深地懷念著他那有如夏日晴空般明朗的笑容。

  路鳴在離開陵園的時候,仰頭看著藍天,他突然很想跟身邊的王立說:「你看,今天的天空好像是立京對著我們微笑的臉。」

  但他終究沒有把這句突然從腦海里蹦出來的話說出來。畢竟,他並不是那麼詩情畫意的人。

  其實,不止是今天的天空,就連今天的風,今天的陽光,都像郝立京,都有他的風格。仿佛郝立京這個人就存在於這天地之間,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化成了這天地間的一部分。

  路鳴在下山時,最後看了一眼烈士陵園的方向,他微眯起眼睛,出了一會兒神,這才上了車。

  「路書記,我們是去……」司機問。

  「去基準市,立京同志上次向我匯報,那邊的工程進展速度很快,我要親自去看一下。」在路上,王立問路鳴:「路書記,立京同志走了,那郝副省長留下的工作……」「嗯,會有人接替的。」路鳴沉默了片刻,又說道:「立京同志雖然離開了,給我們留下了深深的遺憾,但是他還會繼續帶著我們往前走。遼海也會繼續往前走,而且是大踏步地往前走!」

  我們再把鏡頭搖到郝立京的墓碑前,抱在郝慧思懷中的郝震看不懂人們的神情,也不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但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圓圓的像是玻璃球般的眼睛骨碌碌地不停轉動著,頭也一左一右地搖晃著,口中不斷發出「呀,呀」之聲。當郝慧思將他抱著正對墓碑時,他向前伸出了稚嫩的雙手,像是想要人抱抱,然後「巴,巴」地喃喃出聲。郝慧思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這個不到三個月的嬰兒,他竟然會叫「爸爸」了!

  「爸,媽,你們剛才聽到了嗎?郝震他在叫爸爸!」「我聽到了!」郝立升舉起手響亮地說道:「我聽到小震震叫爸爸了!」「真的嗎?」其他人便都圍了上來,「小震會叫爸爸了嗎?」

  「是個偶然吧。」郝祖國說道。魏軼力接上說:「應該說是有靈感吧。」「什麼靈感啊?」郝建華瞪著她,有些不滿地說道。魏軼力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小孩子是能夠感知到某些東西的,他一定是聽到了他爸爸的聲音。」

  「有可能。」郝設華喃喃的說。「你怎麼也相信那些東西?你不是黨員嗎?」郝建華瞪了一眼弟弟。「嗯,其實我也相信人是有靈魂的。」吳颯颯輕聲說道。「嘖……」郝建華很不以為然地撇了一下唇角。

  「小震,再叫一聲給奶奶聽聽。」羅綺伸出手去逗郝震的小下巴,這時候,大家就都真真切切的聽到了小嬰兒發出「巴,巴……」的聲音。

  「他真的叫了!」

  郝建華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嬰兒,喃喃地說道:「要不他是個天才……」郝立升打斷了郝建華的話:「再叫啊,再叫一聲!小震震……」

  所有人的心思和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這個神奇的小生命身上,每個人都施展著各自的手段,想讓小嬰兒再叫一聲「爸爸」。郝祖國甚至還勉為其難地想要讓三個月大的孫子叫他一聲「爺爺」!

  郝家人的悲傷情緒已經被小嬰兒的呀呀之聲一掃而光,至少,悲痛已經不再壓著他們的所有感情。郝慧思回頭看了一會兒墓碑,輕輕地對郝立京說:「你放心,我會把我們的兒子養育成一個不輸於你的人。」

  風輕輕吹過,墓碑前的鮮花在風中輕顫,似乎在回應著郝慧思的話。

  當郝家人離開陵園時,一個清瘦的身影悄悄地來到了墓碑前。她一到墓碑前,就哭倒在地。她一直哀哀慟哭,直到天色昏黃。她抱著墓碑不知道哭了多久,似乎天地都因為她的哭泣而黯淡了一般。夜,帶著淒迷的風聲,將她蒼白的身影掩埋在了黑暗中。

  98、追愛到天堂

  郝慧思接到劉雪華的電話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鐘。劉雪華在電話里輕輕地抽泣著,郝慧思默默地聽著她哭,沒有出聲。

  「慧思姐,對不起……」

  「傻丫頭,幹嘛跟我說對不起。」郝慧思說道:「立京已經走了,你就盡情地哭一回吧,哭夠了,就好好的休息一下。現在就剩我們自己了,生活還得繼續下去,不是麼。」「慧思姐,我做不到。」劉雪華說道:「所以我要跟你說聲抱歉。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慧思姐,我不會忘了你的恩情,請原諒我……」

  「你不要干傻事啊!」郝慧思感覺到劉雪華口氣的不對,緊張地從床上翻身坐起來:「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找你!」「我這個地方你找不到,慧思姐,我要跟他一起走了,對不起,我只跟你道別,再見……」

  「萌萌!」郝慧思大叫,但是電話已經掛斷了。郝慧思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交劉雪華以前的名字了。儘管她本人以整容為代價完全否定了她以前的人生,但郝慧思在心裡依然保持著這個叫法。她曾經對劉雪華說:「正因為有之前的你,才成就了現在的你。你沒有必要否定你自己。」

  但是,劉雪華不但否定了在遇到郝立京之前的自己,現在也徹底地否定了沒有郝立京後所在的世界。當郝慧思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找不到劉雪華時,她只能求助於警方。

  次日凌晨,當籠罩在大地上的那層薄霧被初升的朝陽衝散得四分五裂的時候,長白山的雪光熠熠的影子清晰地映照在藍天下。經過警方的周密搜尋,終於在烈士陵園後山的懸崖下找到了劉雪華殘破的屍體。她的手機就放在她跳下去的那個山崖上,最後一個電話是撥給郝立京的,顯然,那是一個永遠都撥不通的電話。

  劉雪華臨死前穿著白色婚紗,當郝慧思看到她時,她被一片白色與紅色包裹著,白色純淨如長白山的積雪,紅色就像雪地里灑落的梅子。一位警員指給郝慧思看,山腰上一顆老松的枝幹上掛著一段從婚紗上撕下的白綾,那段輕紗在風中飄呀飄……

  (全文完)

  2013年9月11日下午於北京東寓所

  2013年12月2日下午二稿於北京東郊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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