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祖孫情(3)(3)(2)
2024-09-21 19:18:49
作者: 陳玉福
「不要著急。我們公司的直升飛機救援隊馬上就來了。你現在注意一下現場的秩序,以防發生意外。我們要想辦法讓群眾放心,他們一定會獲救,一定會順利回家。」
「這思想工作我們已經做了。可是郝總,不頂用啊!」
「放心吧,我會讓劉秘書一輛車一輛車地去察看情況,並順便給他們做工作。陳大隊長,你也要注意你的隊員的身體狀況,我看有好幾名年紀大的交警同志都出現了過度疲勞的狀況,讓他們輪換著休息一下,這樣持續工作會很危險,尤其是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
「我明白,不過郝總啊,你光關心我們了,你自己呢?你都受傷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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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關係。」郝立京搖了搖受傷的腦袋,笑道:「我的身體棒得很,這點傷真的沒有什麼!」送走陳大隊長後,劉雪華從前面過來了。郝立京就順便問她與公司那邊的聯絡情況如何了,劉雪華有些哀怨地看著郝立京:「在有信號的時候,我把這裡的情況都用E-MAIL傳過去了,你不用擔心,董事長一定會派支援來的,畢竟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裡嘛。」
「不僅是董事長,還有其他的董事,如果把公司全部的直升飛機都派過來,這麼大的舉動我爸一個人也不能決定。」
「我知道。」劉雪華挨近郝立京,輕聲問道:「你的腦袋怎麼樣?」
郝立京輕鬆地說:「沒事的,我的傷口已經好了。你快去替我看看大家吧。」「你怎麼這樣?」劉雪華撇了撇嘴,委屈地紅了眼睛:「作為一個男人,你就忍心眼睜睜看著一位女士在你面前凍得一個勁發抖嗎?」
郝立京有些尷尬:「對不起,你要是冷的話就把這件大衣拿去吧,我……」「你快住手!」劉雪華連忙按住郝立京的手:「你開什麼玩笑,你已經把大衣給人了,這件大衣是我的,你必須蓋著。」郝立京見狀,馬上回應了劉雪華一個遵命的微笑。後者的眼淚唰地一下流了下來:「你真是……」
「那個,你得去看看其他車輛的情況,要不……你扶著我,我們一起去?」郝立京看劉雪華哭了,更加尷尬,只好慢慢的坐了起來。劉雪華趕緊扶住了他:「你真的能行?」後者使勁地點點頭:「當然。」
「好,我扶著你去。」劉雪華擦掉了眼淚,點了點頭。
郝立京在劉雪華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可是,還沒有走上幾步,劉雪華就一腳踩空了。郝立京一把拉住了劉雪華,因為傷口疼痛,他一下子栽倒了,緊接著,就滑進一個雪窟窿里去了……
87、皆大歡喜
郝設華和吳颯颯帶著兒子下了火車後,就直接坐計程車趕往了吳颯颯家。對於先回到誰的家,在路上他們還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爭執。吳颯颯說先去章小風那邊,郝設華則說一定要先去見岳父岳母,這也是章小風的意思。雙方爭議無果,最後通過這個家庭的第三位成員——郝立升同意,決定先回到吳颯颯的父母家。
「為什麼要先回姥姥姥爺家呢?」吳颯颯問郝立升。
「因為過年了啊。」郝立升回答得非常理所當然。吳颯颯笑了:「是啊,以前我們都是在姥姥姥爺家過的年。」「但是以後我們要去奶奶家過年了。」吳颯颯看了郝設華一眼,對兒子說道。「不,我們以後還是到姥姥姥爺家過年。」郝設華趕緊更正。
「你們不用再爭啦,我們以後可以先到奶奶家過年,然後再到姥姥姥爺家守夜。」郝立升看爸爸媽媽好像又要爭了,就發表了自己的見解。他的話讓郝設華和吳颯颯都驚訝得愣在了那裡。是啊,這麼好解決的問題,為什麼他們就沒有想到呢?
「你真了不起,立升。」郝設華誇讚兒子。
「那是當然,也不看我是誰的兒子!」郝立升相當自豪地說道。
於是郝設華把吳颯颯母子送到岳父母家後,慎重其事的給吳文化夫婦磕了頭,吳文化夫婦馬上拉起了郝設華。他們說不怪他,看到郝立升的樣子,別說是郝設華了,就是他們也不相信郝立升的郝設華的孩子呀……
郝設華趁熱打鐵,把在北京、上海進行DNA鑑定的情況說了一遍。吳文化夫婦這才抱住女兒吳颯颯痛哭,直到郝設華父子來拉,他們才放開了女兒。吳文化抹去眼淚後,對郝設華說:「你趕緊回去,給你母親和奶奶把這個好消息送去。然後,你再來接颯颯。」郝設華覺著老岳父說的有道理,就回家去通報好消息去了。
吃完晚飯後,郝立升被媽媽留在客廳里玩,說是要和姥姥姥爺在書房裡說點很重要的事情。他們進書房後,郝設華來了,他要接母子兩個回到他們真正的家裡去。他進門後沒有看到吳颯颯,看到的確實郝立升一張拉得長長的小臉。
「立升,你怎麼了?為什麼不高興?」
「媽媽在和姥姥姥爺在說悄悄話呢。」郝立升指著書房悶悶不樂地說。「悄悄話?」郝設華不太明白。「他們把門關起來,不讓我聽到。」郝立升望著書房門如是說。「哦……我明白了。」郝設華笑了:「因為媽媽在和姥姥姥爺說大人的事,所以,她不讓你聽。」
「我知道。我也不想聽你們那些大人的事,我也聽不懂。可是不應該只要對待我呀。他們應該先問問我是這麼想的。」
郝設華聽到這天真的童言,哈哈大笑:「是啊,他們應該先徵詢你的意見。」「不要看我是小孩子,就這樣對待我。」郝立升為自己找到了有力的申辯理由。「對,爸爸支持你!」郝設華笑著對兒子說。
「年」的滋味
遼海的春節在大雪紛飛中如約而至。這對於習慣冰雪的北方人來說,這是祥瑞的兆頭,「瑞雪兆豐年」嘛。所以北方人總是會喜滋滋地在漫天大雪中追趕春天的腳步。嚴寒擋不住他們慶賀節日的熱情,冰雪反而成為了他們裝點城市的飾品。當白河裡的冰被一大塊一大塊地運走時,當霧凇上面掛滿彩燈時,當孩子們聚集到販賣煙花爆竹的小攤前時,又一個「年」要到了,也就意味著,又一個冬天要離開了。
北方的人不僅習慣了冬天,而且深愛著冬天。因為冬天是他們最深刻的記憶,北方的冬天太濃烈了,勝過了任何一個季節。也因此,人們對北方的印象,都是冰雪天地的記憶。
或許,2008年的冬天,不僅對於北方,或南方,都記憶深刻。尤其是習慣於過春節的中國人,這一個年,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
這個冬天有那麼一點冷,卻比以往任何一個冬天都要溫暖。
章小風家照常是「年」的中心。每年這個家庭的成員都會在這一天聚集到這裡來,包餃子,吃年夜飯,看春節晚會,然後一起守夜,在歡聲笑語中過完除夕。
為了這個除夕夜,章小鳳從早上開始就和駱子開始準備了。在郝建華的幫助下,先是去買東西,然後回家收拾。春聯貼上了,窗花剪好了,燈籠也掛起來了,茶几上放著什錦糖果盒,餐桌上堆滿了水果、瓜子、點心和零食。
五點的時候,黑一海和郝慧思一起進的門,爺孫倆滿身滿頭的雪花,章小風奇怪他們為什麼不坐車,他們不是都有自己的車嗎?
「今天難得有時間和機會,就走著來了。」黑一海一邊拍打著身上的雪,一邊笑著說道。「爺爺說,不想在雪地上留下車痕,會破壞美感。所以我們只在雪地上留下了自己的腳印,這一路走來,讓我想起了踏雪尋梅的意境,雖然聞到的都是年夜飯的香味,還有爆竹的火藥味,但比梅花的暗香更令人陶醉,還有耳邊落雪的沙沙聲,和著腳下的咯吱聲,就像是一支春天的奏鳴曲,太羅曼蒂克了!」郝慧思嘰里呱啦地說了一串,最後咯咯地笑著,被章小風拉進客廳,按在了沙發上。
「你這個傻丫頭,好好的有車不坐,大雪天自己走路來,萬一摔交了可咋辦?」章小風板著臉低聲訓斥著郝慧思。「奶奶,沒事兒,我結實著呢。」郝慧思笑得沒心沒肺,但臉上還是有那麼一點飄紅。
「說啥傻話呢,現在可不比平時,尤其是頭三個月……」
「奶奶——」
「哈哈哈,都快當媽媽的人了,還害羞啊,來,讓奶奶摸摸,看是男孩還是女孩。」章小風笑得眼睛都要眯成縫了,喜滋滋地伸手在郝慧思肚子上摸索。
「哪能摸得出來啊?奶奶,男孩女孩沒差別,生啥都一樣哩!」
「我知道,喲,這肯定是男孩,你可要給我小心著點,聽到了嗎?」
「聽到了,奶奶,你重男輕女哦。」
「哈哈哈,沒那回事兒!不管生男生女奶奶都喜歡!」
「奶奶,我去廚房幫駱子爺爺和媽媽做飯吧。」郝慧思說著要起身,但被章小風一把按住了:「你別管,給我好好歇著,你駱子爺爺今天要大顯身手呢。就算打下手,也是你婆婆的事情。」
「嘻嘻,我知道了,奶奶,我陪著你說話。」郝慧思笑著靠在沙發上,章小風用手指戳了她一下,自己推著輪椅到廚房那邊去了。
「還有誰沒來?」在廚房裡大顯身手的駱子探出頭來,輕聲詢問一直不安地徘徊在門口的章小風。「還有設子他們一家。」章小風有些不確定地說:「他們說好要一起過來的。」
89、憂心忡忡
「再等一下吧,可能他們要先到颯颯父母那邊去一趟。」駱子說。
「也對,他們就颯颯這麼一個女兒,應該讓設子留在那邊,陪兩位老人過年。」章小風點著頭說道。
「這不是第一次嘛,你不也盼著見你的孫子麼,連壓歲錢都準備好了,你能捨得?到時候讓他們早點回去就行了。」駱子笑著說完,又縮回廚房去忙了。
客廳里電視的聲音被擰得很大,整點新聞開始,最先播報的是南方雪災的現場。黑一海祖孫三代神情專注地盯著螢屏,關注著中國大地另一邊的人們。
章小風瞄了一眼客廳,心裡有些嘀咕,今年這是咋的了,郝家的人一個都沒來。郝立京前些日子帶領中國龍汽車破冰車隊去了南方,他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趕回來過年,郝祖國兩口子應該沒啥事呀,怎麼也到現在還沒出現,甚至連個電話也沒有。郝祖國是公司董事長,或許有什麼要緊的事耽擱了,可羅綺一個閒人,也到現在了還不就影子。往年都是她頭一個到的,最賢惠的媳婦也就是這麼比較出來的。是不是出啥事了?章小風的眼皮有些發顫,向來大咧咧的她也迷信了起來。
「啊,是立京!」郝慧思突然歡喜地大喊起來:「奶奶,快來看啊,是你的孫子郝立京,他在電視裡呢。」
「那有什麼稀罕的,我的孫子可不是一次兩次在電視上了。」章小風自豪地砸著嘴,雖然這麼說,她還是樂呵呵地推著輪椅過去看電視了。
「這些不是看過了嗎?」章小風發現新聞里播報的是幾天前已經放過的畫面和內容,不滿地鼓起了嘴:「我還說這些天怎麼沒他的消息了,想說看看他怎麼樣了,結果還是放舊的出來。」
「奶奶……」
突然有人在這時候敲門,章小風「哎」了一聲,忙不迭地推著輪椅往門邊去:「是不是我的乖孫子來啦?」
門開了,隨著一股夾著雪花的風,崔銀姬如風一般地進來了:「媽!過年好!」「啊?是你!亭花,你咋來啦?」章小風驚得張大了嘴,使勁盯著崔銀姬看。
「媽媽,你怎麼了?很奇怪嗎?還是說不歡迎我?」崔銀姬看到屋裡的所有人都是和章小風一樣的神情,噗嗤一聲笑了,故意開玩笑地說道:「不歡迎我啊,那我走好了。」
「誰說不歡迎你了!」章小風抓住崔銀姬的手,眼裡瞬間噙滿了淚水,「你這孩子,要回來也不知道提前打個電話,你想把老媽我高興出心臟病啊……」「我不是想要給你們一個驚喜嗎?」崔銀姬笑道。
「的確是很大的驚喜。」郝建華過來,帶著驚喜的眼神,上下看了崔銀姬一遍,接過她遞上來的大衣,對上她含笑的眸子,他反而有些窘迫了。
「這麼大的雪,你是怎麼來的?」郝建華問道。
「我並不是從韓國那邊直接過來的,前天我到香港出差,本來是要返回去的,但正好趕上過年,我就想不如回家來過,已經多少年沒有在自己家過過年了。」
「香港?那邊不是正在鬧雪災嗎?你是坐飛機?沒受影響嗎?」
「就是因為雪已經停了,飛機開始通航,我才能離開香港。但火車和汽車還不行,我也是從電視上看到的,很多旅客都被卡在了車站回不了家,他們看來得在外面過年了。」崔銀姬不無遺憾地搖搖頭:「我是很幸運的一個,可以回家過年。」
「是啊……」郝慧思喃喃地應著,眼睛卻不曾離開過電視。
「我們家立京也在那邊呢,剛才電視上還報導了他們,立京這一次真的是做了大善事,功德無量啊!」章小風歡喜地一手拉著郝慧思一手拉著崔銀姬,一臉滿足。
「我有些興奮過度呢,好不容易可以和大家一起過年啦。」崔銀姬搓著章小鳳的手,喃喃地說道:「大哥一家在這裡了,設子一家呢?還有我們的祖國呢,咋還沒來啊?」
「真是的,這祖國兩口子咋還不來。」章小風也跟著抱怨道。
「小風,祖國沒有跟你說嗎?他昨天帶著公司的直升飛機救援隊趕到立京那邊去了。」黑一海站起來對章小鳳說。
「啊?哎——祖國好像是打了個電話來,說他要回家裡來的,可是又說是不能來了……嘿,你看我這記性!我怎麼給忘了?還在這裡盼著他呢,可這話說回來,祖國難道連他的老婆也帶去南方了嗎?羅綺到現在也沒來,他們是一家人打算在災區過年哦?」章小風機關槍一樣地就爆出了這麼一大串來,郝慧思好像也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輕呼一聲「哦!」
「怎麼啦?」
「嬸嬸可能去看她的一位朋友了。」
「慧思你怎麼還把你婆婆叫嬸嬸啊?」崔銀姬驚訝地問道。
「嘻嘻,叫錯了哦!沒辦法,都叫二十年了,不容易改口。」郝慧思調皮地吐了一下舌頭,又縮回沙發,繼續盯著電視螢屏。
「我聽說女人一懷孕,智商就會受到影響,我看這孩子八成是受到影響了,反應也變得慢了。你那天才的腦袋瓜看來也不管用了。」崔銀姬笑著把侄女抱住:「大哥跟我打電話說起你懷孕的事時,那個高興勁呀,別提了!」
「慧思,立京有沒有給你打電話?」章小風問。
「嗯,前些天打了一個,說那邊的情況真的很糟,當時他正好要趕到一個災情比較嚴重的地方去,後來就沒消息了。可能那個地方太偏僻,電話沒有訊號。」郝慧思這樣說著,其實她的心裡一直都揪著,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她心神不寧,坐立不安。但為了不讓長輩們擔心,她才裝出一副輕鬆的樣子來,強顏歡笑,表示沒事。
「上陣父子兵這句話可算是用到他們父子兩個身上了。一個前鋒一個後援,媽,你別擔心,雖然那邊災情嚴重,但實際上是沒有什麼危險的,主要是交通阻塞,物資運送不進去,很多人都在餓肚子,祖國他們把直升飛機帶過去,一定能幫上大忙。」郝建華安慰章小風道。
「兒行千里母擔憂啊。我們在家熱熱乎乎地吃餃子,他們父子卻在冰天雪地里餓肚子,唉,雖然是做善事去了,我這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生。」章小風嘆了口氣。
90、愛心巧克力
郝祖國帶隊的中國龍汽車直升飛機救援隊經過長途跋涉,終於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趕到了左岸高速公路上。他們在當地武警救援隊的幫助下,搜尋到了被大雪困在路上的群眾和立京帶領的中國龍汽車鏟冰車隊。
郝祖國從飛機上下來時,並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他看到的現場一片忙亂,由於被困時間超過了三個星期,這裡的大多數人精神狀況都出現了問題,還有幾名重病患者,沒有得到及時醫治,生命垂危。在郝祖國他們之前趕來的武警救援隊已經做了一些緊急處理,所以一等中國龍汽車的直升飛機救援隊抵達後,就緊急將需要運送出去搶救的重病患者抬上了直升機。郝祖國在人群里尋找那些熟悉的身影,可他沒有找到郝立京,卻找到了交警大隊的大隊長。
陳大隊長得知郝祖國就是中國龍汽車的董事長,並且是郝立京的父親時,連忙將他帶到了一輛交警的吉普車前。陳大隊長不住地給郝祖國道歉:「對不起,郝董事長,實在是我們太疏忽了……對不起,郝總他……」
「立京他究竟怎麼了?」郝祖國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話音未落,劉雪華從吉普車上下來,眼睛紅紅的,還在抽噎。她看到郝祖國,愣了一下:「董事長……」
淚水嘩嘩地從劉雪華的眼中流出,郝祖國的心一沉,問:「立京他——」
郝祖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吉普車裡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嚷嚷:「我說了我要留下來!第一批要送出去的是老人和孩子,還有那些發燒感冒了的人,我沒事!不就擦破了一點皮嘛!幹嗎大驚小怪的?」
是郝立京的聲音,就算嗓音已經變得非常沙啞,但還是熟悉得讓郝祖國的眼眶發熱。他拉開吉普車的門,向裡面看去,就見立京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身上蓋著軍大衣,被兩名交警按著不讓動。他著急地一個勁扭頭掙扎。
「你在幹什麼?」郝祖國低沉且嚴厲的聲音立刻讓郝立京安靜了下來,他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有那麼一時間的愣怔,但馬上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爸!哦,不,董事長!」
「你怎麼……受傷了?」郝祖國巡視著郝立京頭上厚厚的白紗,還有上面隱約的血跡。
「是這樣的,郝董事長。」跟在後面的陳大隊長連忙做出了解釋。昨天下午,郝立京給前線鏟冰車隊的同事送食物的時候,為了救一名疲勞過度當場昏倒在車前的交警,他的腦袋撞倒了破冰車的車輪上,受了傷……就在剛才,他為了救劉雪華,又掉進了路基下面的雪窟窿里……
「爸,我的傷沒事。」郝立京笑著摸摸裹著紗布的額頭。劉雪華心痛的插了一句:「董事長,都怪我,是我沒有照顧好郝總。」
回到救援隊大客車上時,劉雪華向郝祖國董事長匯報了救援隊來到此處的情況。
原來,中國龍汽車鏟冰隊到達湖南災區後,還沒有找到當地政府,就發現了在左岸高速困著的好十幾輛長途客車。郝立京當機立斷,決定就地救援這幾十輛被困車輛和數百名被困的乘客。劉雪華帶著人找路時,正好遇上了前來救援的當地左岸高速交警大隊的陳大隊長。之後,陳大隊長帶著十幾個交警,在劉雪華她們的帶領下,徒步來到了救援隊。中國龍救援隊在郝立京的指揮下,又有陳大隊長等交警的協助,一路鏟著冰雪來到了救援現場。他們找到被困的群眾時,這批都是回家過年的人們在這裡困了已經一個星期了。現在,班車的燃油都已經燒完了,所帶的食物早就吃完了,現在他們都開始吃雪了。他們又冷又餓,饑寒交迫。就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中國龍救援隊來了。中國龍的到來,對這些面臨死亡的人們來說,無疑是天降福音。可是,郝立京他們帶來的物資和食物也很有限,很快,在堅持了幾天後,食物就開始緊張了。幾百號人,老老少少,都眼睜睜看著郝立京和忙忙碌碌的鏟冰救援隊。
三天前的一個晚上,郝立京又命令把留給救援隊僅有的食物全部統一安排,有句話的給群眾分發。這樣一來,大家吃的雖然很少,但每個人每天都能吃到一點,還不至於有生命安全。但是,郝立京幾次都把分給自己的那一份偷偷地給了別人。將近三天以來,他在受傷的情況下,基本上沒有吃什麼東西,實在餓的不行了時,就吃雪球充飢。
「董事長,郝總是為了救我才掉進雪窟窿里去的。」劉雪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郝祖國安慰道:「小劉,他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不要再傷心了。」
劉雪華忍住哭泣後,繼續說:當大家把立京從雪窟窿里救出來搬到指揮車上,發現他的身體冰涼,就又把他送到了還有燃油可以取暖的吉普車上。整整一個晚上,他都沒有甦醒過來。直到凌晨地方派來的武警救援隊趕到,隨行的醫護人員在檢查過郝立京的身體後,說他是因為飢餓過度造成的暫時性休克。於是,醫生趕緊給他靜脈注射了兩管營養液後,他才終於醒了過來。他一醒來就嚷嚷著要下車……
「董事長,已經是這樣了他還鬧,我們都沒有辦法了,現在只有你的話他才肯聽。」劉雪華抽抽搭搭向郝祖國傾吐著委屈。
「我只要吃點東西,就沒事了。」郝立京無奈地看著郝祖國。
郝祖國沒有說話,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把巧克力,放在郝立京手中:「給,把這個吃了。」
「哦!爸,是慧思給你的嗎?」郝立京一看這個,愉快地接過來給周圍的人各分了一塊。然後把留給自己的一塊小心翼翼的剝下包裝紙,吃到了嘴裡:「大家嘗一嘗,這個是最有熱量的營養品,吃了就馬上能暖和起來,比壓縮餅乾還有效。這可是我媳婦從遼海給我捎來的。」
「你不准下車!給我好好休息一陣吧。」郝祖國看了兒子一眼,說了這麼一句,走開了。郝立京愣了愣,看著父親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巧克力包裝紙,馬上就想起她和郝慧思在一起時,曾經吃過的這種巧克力——GODIVA。劉雪華笑著說:「郝總,這種巧克力真好吃。」郝立京一字一頓的說:「這是一個有著優美傳說的巧克力品牌,起源於比利時布魯塞爾,正如你說的,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巧克力。」劉雪華一下子來了興趣:「郝總,什麼樣的傳說?給我們說說吧。你現在不用擔心大家了,因為,我們董事長調來了集團的全部直升飛機,帶來了不少食物呢!」
郝立京點點頭,心安理得的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對大家說:關於GODIVA的傳說,是特別喜歡這種巧克力的那一位告訴我的。大約在1040年,統治Coventry城市的Leofric the Dane伯爵決定向人民徵收重稅,支持軍隊出戰,令人民的生活苦不堪言。伯爵善良美麗的妻子Godiva夫人眼見民生百姓疾苦,決定懇求伯爵減收徵稅,減輕人民的負擔。Leofric伯爵勃然大怒,認為Godiva夫人為了這班愛哭哭啼啼的賤民苦苦衷求,實在丟臉。Godiva夫人卻回答說伯爵時間久了,定會發現這些人民是多麼可愛。於是,伯爵就決定打賭──Godiva夫人要赤裸身軀騎馬走過城中大街,僅以長發遮掩身體,假如人民全部留在屋內,不偷望Godiva夫人的話,伯爵便會宣布減稅。翌日早上,Godiva夫人騎上馬走向城中,Coventry市所有百姓都誠實地躲避在屋內,令大恩人伯爵夫人不至蒙羞。這件事情讓伯爵非常震驚,所以,他信守諾言,宣布全城減稅。這就是著名的Godiva夫人傳說。後來,巧克力大師Joseph Draps以這位傳說中尊貴的Godiva夫人命名他的巧克力,故取得了極大的成功。由此,GODIVA一直暢銷不衰,至今已經有75年的歷史了。
「郝總,你說的非常喜歡這種巧克力的那個人一定是慧思姐姐吧?」
郝立京接著說:「你慧思姐姐確實非常喜歡這種巧克力,她說這種醇厚的香甜有母親的味道。」「母親的味道?」劉雪華已經被郝立京的故事吸引了。郝立京點點頭說:你慧思姐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們都坐在一個陽光充溢的小房間裡,窗台上的玻璃瓶里盛開的是你慧思姐帶來的康乃馨,她用優美純正的法語朗讀著《小王子》,她柔軟的聲音和著巧克力的香濃在小房間裡飄蕩。偶爾,會夾雜著一兩句重疊的聲音,一個清脆一個柔軟,被疊聲念過的地方,我還能跟著說上幾句。
劉雪華激動的問:「郝總,這是為什麼呢?」
郝立京意味深長的說:「這就象花一樣。如果你愛上了一朵生長在一顆星星上的花,那麼夜間,你看著天空就感到甜蜜愉快,所有的星星上都好像開著花。」
劉雪華將小塊巧克力含在口中,馬上驚訝地捂住了雙頰:「郝總,你這麼一說,這個巧克力……真的是太好吃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巧克力耶!」
劉雪華見郝立京不說話了,仔細一看,郝立京已經沉入了深深的睡夢之中。
91、遺傳之謎
吳颯颯一邊幫母親擀餃子皮,一邊抽空去看一眼牆上的時鐘。郝設華被基地叫去,到這個時間還沒有回來,他們已經說好了要先到這裡吃年夜飯,然後再去立升奶奶那邊去的。眼看時間就要到了,吳颯颯開始有些著急,看時鐘的頻率就有些頻繁。吳母其實早已經發現了她的心神不寧,但也裝做不知道,飛快地捏著餃子。
客廳里,吳文化正陪著外孫搭積木。
「立升,這樣來。」吳文化在立升搭好的積木上加了一個樓頂,但立升卻不高興地把樓頂拿掉,並對他的姥爺說:「姥爺,你別搗亂。」
「那我不陪你玩了。」吳文化討了個沒趣,只好訕訕地站起來,坐到沙發上,順手拿起遙控器,調著自己喜歡看的電視節目。
「我媽媽非常尊重我的勞動成果,從來都不干涉我的內政。」
吳文化啞然失笑:「立升,你還有內政啊?一個小孩子家……」
「姥爺,小孩子也是人,我當然有內政了。」
「好,立升,給姥爺說說,你的內政是什麼?」
「恩,譬如說吧,我蓋房子就是我的內政。」
「哈哈哈……你這個孩子……哈哈哈……」
吳母看了一眼客廳里笑成一團的爺孫倆,又看到女兒越發焦急地往時鐘那邊看,就幽幽地嘆了口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埋怨道:「這設華是怎麼會事?這都幾點了,他是不想在我這裡吃飯了還是怎的?」
「媽,沒那回事。我們不是說好了在你們這裡吃飯,然後去立升奶奶那邊的嗎?」
「既然知道還不回來!他忘了這些年是怎麼對你的啊?我就是心裡不痛快,他讓你吃了那麼多苦,這說回來就回來了,他以為你們母子是路邊的石頭啊,想踢就踢,想撿就撿。」吳母一想到這些年所受的那些委屈,就心裡憋屈,雖然女婿已經跪在他們面前請求原諒了,但一個人的積怨並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
吳母一直都不喜歡郝設華,覺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兒。他不但不知道顧家,不懂得體貼妻子,而且還是個工作狂。作為母親,一般都不會喜歡這種女婿人選。只是女兒喜歡,就沒有辦法了。俗話說有錢難買我願意,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女兒都願意了,她還能說什麼?
「媽,設華是被基地叫去了,他是怎樣的人你還不知道?至於過去了的事咱們就不提了好嗎?設華他對我真的很好。」吳颯颯說著臉紅了一下,眼睛卻有些潮濕。吳母怔怔地看著女兒,能夠體會出她是真正的幸福著:「唉……我也知道不能全怪設華,我們也……」
吳母紅著眼睛,有些說不下去了。吳颯颯連忙放開手中的活計,拿了毛巾遞給母親。她知道母親要說什麼,也知道母親在愧疚難過,為了她平白無辜地承受了這麼多年誤會……
昨天,吳颯颯向父母解釋了DNA得出的結果,立升長成那樣是因為家族裡有過俄羅斯人的血統,但由於基因的隱性遺傳,所以造成了體徵的隔代遺傳現象。吳颯颯詢問父母,兩家的上一代或者是上上一代是不是有俄羅斯的血統。因為郝設華那邊已經查到了祖上三代,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吳颯颯的話剛問出口,發現父母突然之間對望了一下,就開始慌亂起來了,支吾著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到底有沒有?」吳颯颯當然想要問清楚,不然她的清白就無從在現實里得到證明了。
「颯颯……」吳母轉開身去不說話,吳文化則一臉為難,欲言又止。吳颯颯見這情形,突然跳出一個不好的感覺……但是,她趕緊打消了自己的念頭,讓情緒平靜下來,靜靜地問道:「爸,媽,你們跟我說實話吧,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女兒對嗎?」
「看你在說什麼胡話呀!你當然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閨女!」吳母說完就又抱著臉,開始在一邊黯然落淚。吳颯颯更加搞不清楚了,她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著父母給她一個交代。
「孩子,我們有責任告訴你真相。」吳文化嘆了口氣說道。吳母一聽,起身就要往外走,但被吳文化拉住了:「你不要走,當著孩子的面,跟她說清楚吧。這種事又不能怪你,都到啥年代了,你也不要……」
「爸,媽,有什麼不能說的事嗎?」吳颯颯不忍心看母親那麼難過,猶豫著問。
「孩子,沒什麼,應該告訴你,你也是這個家庭中的一員,不應該瞞你,尤其是出了立升這樣的事後,更應該讓你知道。」吳文化連連搖頭,他抓捉著妻子的手,輕輕撫摸,直到妻子平靜了下來。
「你說吧。」吳母輕聲對吳文化說道。
「颯颯,這件事就我們一家人關起門來說,你要不要告訴設華隨便你,但我希望我們今天所說的這一切,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吳父鄭重地問自己的女兒。
吳颯颯點點頭:「爸,我明白。」
「好。」吳文化再次和吳母對視,然後,告訴了吳颯颯這麼多年埋藏在他們心底的那個秘密。
1945年,日本投降,蘇聯軍人幫助把固守東三省的日本關東軍趕走後,開始接管日本人留下來的武器和工廠。對於剛從日本鬼子的腳下爬出來的老百姓來說,這個時期他們並沒有感受到被解放的喜悅。蘇聯人不僅大量地拆走了工廠設備,還到處騷擾民眾,搞得雞犬不寧。當時的遼海人其實都在心底里罵著老毛子。
有一天,老工人朱紅軍剛回到家,就聽到屋裡傳來了慘叫聲。他家裡只有一個獨生女兒,那慘叫聲正是女兒發出的。朱紅軍在門口操了一把榔頭就往屋裡沖,剛衝進門,就被兩個蘇聯軍人推了出來,然後,他就見一名蘇聯軍官提著褲子從裡屋出來,女兒悽慘的哭聲也隨著傳來。
朱紅軍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上去抓那個軍官,但被一腳踢開,朱紅軍眼都紅了,不顧死活地就要去搶旁邊那個士兵的槍,但卻被另一名士兵用槍托砸在後腦上,暈了過去……
朱紅軍要為女兒討公道,但他走到哪裡都沒人受理這件事。最後鬧到了駐遼海蘇軍司令部,雖然對方說會調查此事,也讓朱紅軍指認了那名軍官,可幾天後他再找去問結果,人家就跟他裝聾作啞,他眼睜睜看著那名軍官耀武揚威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直到有一天,女兒在家上吊自殺,幸得他及時趕到救了下來。女兒雖然沒有死成,但卻幾乎瘋掉了。朱紅軍只好打落牙齒連血吞,把這筆債忍了。九個月後,朱紅軍的女兒在鄉下的親戚家,生下了一個沒爹的孩子……
「那個孩子就是你媽……」吳文化把這句話說出來後,吳母號啕大哭。吳颯颯連忙抱住母親,為自己聽到的這個事實感到萬分震撼。
「就這樣……所以說,你身上的確流著那個俄羅斯混蛋的血。但這種事畢竟不光彩,所以我們沒有告訴你,也一直都瞞著大家。我們更沒有想到會和立升有關係,孩子,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
「爸,我只是受了點委屈而已,正在被傷害的人應該是設華呀……我只知道當初蘇聯人跟強盜沒兩樣,把原本應該屬於我們的工廠一搶而空,他們從我們這裡搶走的財產不計其數,沒想到他們還做下這種事情來……簡直是禽獸不如!」
「所以不管到什麼時候,自己都要硬氣,不然就會被別人欺負。」吳文化悵然地長嘆一聲:「當年老毛子為啥敢明目張胆地欺負咱中國人?不就是因為我們軟弱好欺負唄!現在你再看看,誰敢動咱一根汗毛?國家強盛了,人民的腰杆也就硬邦起來了。」
「爸,你說得太對了!所以我們一定要讓國家富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