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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大創業故事(3)(3)

2024-09-21 19:18:22 作者: 陳玉福

  在公司大樓前見到崔銀姬的第一眼起,她就被鎮住了。崔銀姬一身華麗的時裝和濃淡相宜的妝容,修飾著她並未老去的韶華,看上去優雅而威儀,儘管點綴的那些首飾在她身上光芒四射,但並不顯庸俗,反而造成了一種逼人的氣勢。她曾經的那股野丫頭的灑脫和叛逆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女王般的高貴與威嚴。一句話,她徹底的改變了,可以說,變得比以前還更具殺傷力了。這一切,對於魏軼力來說,是一大威脅。因為這個對手太強大了,當初要不是大家都不知道他們的身世,自己是絕不可能從郝亭華手裡搶回郝建華的。現在,幾十年過去了,自己在她面前仍然相形見拙,完全不具備和這個老對手抗爭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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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銀姬見到魏軼力,仍然非常高興,笑著迎上來:「軼力,你好……」

  魏軼力卻因為產生了強大的敵對意識而表現得冷若冰霜,並沒有伸出手去回應,只是冷冷地問:「你回來幹什麼?」

  崔銀姬一怔,察覺出了魏軼力的敵意,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輕笑一聲:「我回來幹什麼?軼力,你很想知道嗎?」

  魏軼力毫不掩飾地狠狠瞪著她:「當然。」

  「那好,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吧。」崔銀姬從魏軼力身邊走了過去,徑直進了元房子集團公司大樓的大廳。魏軼力連忙追上她,兩人一起進了會客室。

  在沙發上坐下後,崔銀姬看著魏軼力,唇角帶著一絲微笑:「魏軼力,你變了很多呢。」

  魏軼力的臉沉著,在一邊坐下:「我變了什麼。」

  「很多地方。」

  魏軼力當然知道她指的很多地方是什麼。的確,二十多年的時間讓所有的人都改變了,最明顯的就是這張臉。魏軼力當年還可以自傲的臉而今已經被歲月剝蝕得早已爬滿滄桑,青春舊顏消失無蹤,換上的是黃臉婆那種毫無吸引力的呆板和陳舊。雖然同樣是名牌加身,鑽石寶石做修飾,但卻也只能弄得個珠光寶氣,庸俗不堪的貴婦人模樣。所以魏軼力一身職業女性的裝扮和老氣橫秋,在郝亭華目前,根本就找到一點自信和尊嚴。

  「大家彼此彼此吧。」魏軼力冷冷地回道。

  崔銀姬不在意地笑了笑:「說吧,你想問我什麼事?」

  「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到遼海來?」

  「呵,這個問題有點沒道理哦。大嫂,你別忘了,我也是遼海人,我回家來看看還需要理由嗎?」

  「是啊,你是不需要什麼理由。不過這麼多年了,也沒見你回來過一趟,為什麼現在要回來?」

  「當然是因為現在才有空啊。」崔銀姬笑道。

  「你以前很忙嗎?」魏軼力話語裡充滿了譏諷。

  「是啊,我可不像有些人有老公有靠山,可是我和你不一樣,我得靠一個人打拼天下,為了贏得今天的地位,我可是付出了很多呢。」崔銀姬說到這裡馬上譏諷道:「我很羨慕你呢,大嫂。如果我結婚了,就不用這麼拋頭露面辛苦上班,我會在家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當一個開心的太太,伺候老公,養育兒女,全心享受充滿溫馨的家庭生活。」

  魏軼力聽出了崔銀姬的話中話,於是馬上反駁:「你以為你是韓國公司的董事長就了不起嗎?我告訴你,我現在也是元房子集團公司的總經理。建華雖然是公司的董事長,但其實公司上下完全是我在打理。」

  「哦?沒看出來,大嫂原來是事業型的。看來你不僅僅是大哥的賢內助呢。」

  「你知道我們元房子集團有多少資產嗎?」

  「這個所謂的元房子集團不就是當年大哥搞的那個電氣焊服務部嗎?你別忘了,我也曾經是元房子集團的元老呢!」崔銀姬明顯表示出輕蔑的樣子,並不在意魏軼力所說的話。

  「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元房子集團今年一年的產值是20個億,利潤是3億多。」魏軼力把語氣加重,強調如今的元房子集團已經是今非昔比了。同時,她努力的壓抑著對崔銀姬的氣憤。心裡在暗暗地罵著,幾十年了,這個可惡的女人一點都沒有變,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把誰都不看在眼裡,難怪一直嫁不出去,像她這樣孔雀一樣自戀的女人,誰會要啊!

  「不錯啊。」崔銀姬輕描淡寫地說道:「作為一個鄉鎮企業,能取得這樣的效益的確很了不起。」

  聽了這話,魏軼力就頗為自負地說:「那當然,我們可是付出了代價的。」

  「大嫂你不用跟我說這個,元房子是怎麼發起來的,我清楚得很。所謂資本積累就是不擇手段嘛,我非常理解你們所謂的代價。」崔銀姬挑起修剪得非常整齊的細長柳眉,衝著魏軼力別有用意地笑著。

  魏軼力的臉一紅,怕她說出郝建華曾經被抓的那件事來,便連忙將話鋒一轉,問崔銀姬:「崔董事長,還請你告訴你此行來遼海的目的呢。」

  36、較勁

  「沒問題,雖然這也算是商業機密啦,不過我相信大嫂是不會做出那種出賣別人的卑鄙勾當的。」崔銀姬又對魏軼力笑了笑:「你說是嗎?大嫂。」

  「我怎麼會出賣你呢。」魏軼力不甘示弱地回給崔銀姬一個微笑:「那種小事也不值得我出賣。」

  「我這次來遼海啊,有三個目的。第一,回來看望養育了我幾十年的我親愛的母親,和家人聚一下。然後呢,去給已經去世的父親上一柱香。其次就是來看看我與祖國的合作項目進展得怎麼樣了。崔氏集團和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有我與祖國的合力,已經促成了好幾個項目。最近合資建成的『中韓合作中國龍手機製造有限公司』也馬上就要開工了,所以,我就代表董事會前來視察了。」

  「僅僅就這些原因嗎?」魏軼力知道崔銀姬沒有說實話。

  崔銀姬吃驚的望著魏軼力:「怎麼?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魏軼力的手緊緊扣著沙發的邊沿,神色有些耐人尋味:「你不是有三個目的嗎?那第三呢?」

  崔銀姬故意裝糊塗:「第三?沒有第三了。」

  魏軼力冷笑一聲:「我替你說了這第三個目的吧,你並不是來看你的什麼事業來的,你是專門來見你的老情人來了,對不對?」

  「老情人?誰呀?」崔銀姬笑吟吟的明知故問。

  「我說的是誰,你心裡明白。」

  「我不明白,我可不記得我把我的老情人丟在了這裡。」

  「你不要跟我裝糊塗了,在李家村那會兒,你為了搶你大哥,跟我找了多少麻煩,你把我當作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我死了才好。起先我不明白你是啥意思,只以為你單純的是不喜歡我。直到你們家說出建華實際上是抱養來的後我才弄清楚了,你那是在嫉妒我。郝建華不就是你最愛的男人麼,怎麼,現在不敢承認了?」

  崔銀姬微微怔了一下,淡淡笑道:「你要這麼說,也未嘗不可。」

  「不是我這麼說,這根本就是事實吧!」魏軼力終於不再掩飾她內心的憤怒,衝著崔銀姬大喊。

  崔銀姬並沒有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她只用充滿挑釁的眼光看著魏軼力,說道:「怎麼,你吃醋了?」

  魏軼力當然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在吃崔銀姬的醋。但這口氣她卻怎麼也咽不下去。崔銀姬的態度實在太過明顯了,她擺明了是不懷好意。實際上,就是來跟她搶老公的。魏軼力怎麼可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跟著別的女人跑了,更何況那個女人還是自己曾經的小姑子。

  她把自己窩了很久,腦子裡一直翻騰著崔銀姬得意洋洋的笑容和尖酸刻薄的話語,還有憤恨一點一點地累積了起來。她也是個好強的女人,所謂輸人不輸陣,她就算打不贏這一仗,也要拼個魚死網破,至少弄得兩敗俱傷,誰也得不到好。

  兩個女人不歡而散後,魏軼力就躲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打著這些肚皮官司,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郝建華打來電話催促她:「你在幹什麼?媽都等急了,你趕快過來!」

  郝建華這種不容分說的態度和生冷的話語,再次深深刺傷了魏軼力的心。在她看來,自己的確已經年老色衰了,無論哪一方面都比不上崔銀姬了,所以丈夫就明顯的冷淡她了。

  她稍加整理了一下儀容,乘電梯下了樓。在包廂門口外,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她再次感到自己的力量薄弱,敵人的後備勢力強大,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一家人,而自己永遠是外人。這一點她首先就輸給崔銀姬了。

  拍了拍自己的臉,給自己打足精神後,魏軼力推開了包廂門,章小風一見是她,就埋怨了兩句:「軼力你怎麼才來,我們為亭花接風,你這個做東家的怎麼還遲到?」

  魏軼力連聲道歉,抓起酒杯:「對不起,我來遲了,我自罰。」

  她在眾人的目光中將滿滿一高腳杯酒一飲而盡。在坐所有人都有些被她的豪氣嚇到,女兒郝慧思在一邊擔憂地問:「媽,你沒事吧?」

  「媽沒事,媽今天特高興,因為你亭花姑姑大老遠的來了麼。我們那會兒下鄉在一個生產隊裡,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要不要我跟你們講幾件啊?我們青年點的好多驚心動魄是事情,都和你亭花姑姑有關係呢。她那時候是我們隊裡的活寶啊,她走到哪裡,哪裡就會有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

  「真有這事兒?你快跟我們講講。」章小風來了興趣,催促魏軼力。

  魏軼力就講了亭花當年帶女知青去農場偷水果的事,說到她用自製餌食吊到大黃狗時,大家都笑得東倒西歪……章小風不住地掐著崔銀姬的胳膊:「我的小冤家呀,你看你乾的這事兒。」

  「還有呢。」魏軼力又說了那次開荒,郝建華及時的補充了炮捻子被小羊一泡尿沖滅了的情景,再次逗得大夥笑個不停,郝立京衝著姑姑豎大拇指,大加讚賞:「姑姑,你太厲害了。」

  「厲害什麼呀,你姑姑可是沒少給我找麻煩。」郝建華搖著頭說。

  「大哥你亂說話,我什麼時候給你找麻煩啦?」崔銀姬雖然笑著,但拒不承認。

  「建華,你不懂,亭花那樣做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魏軼力說道。

  「好了,過去的事就不要提它了。軼力,你來遲了,給長輩們敬一下酒吧。」郝建華有意識地把話岔開了。

  「好,我先給爸爸敬一杯。」魏軼力端起酒杯饒著桌子走到黑一海身邊,黑一海接受了她的敬酒,然後她敬了章小風、駱子,一路順著下來,一個人喝了一圈。等回到自己的位置時,腳步已經有些踉蹌了。

  「媽媽,別再喝了。」郝慧思不放心,低聲對母親說。魏軼力擺擺手:「我沒事,媽媽我的酒量好著呢。」

  魏軼力接著又站起來:「來,亭花,我和建華一起敬你一杯。」

  崔銀姬端起酒杯,笑道:「不該是敬酒了吧,咱們三個就作為老知青一起碰一杯吧。」

  「好,就三個老知青碰一杯。」郝建華笑道。

  喝完這一杯後,魏軼力又說:「建華,你不和亭花妹妹喝一杯嗎?」

  郝建華愣了一下:「也對,亭花,咱們兄妹也喝一杯。希望我們這次能夠順利合作。」

  「呵呵,那大哥你得多喝幾杯哦。」崔銀姬沖郝建華甜甜地笑道。那笑容看在魏軼力眼裡就如針扎在了心裡,別提有多難受,當下就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可不,建華你可得多喝幾杯,人家這麼多年,想你想得多苦啊。」

  37、借酒發瘋

  崔銀姬的臉色雖然變了,但她還是忍住沒有吭聲。而郝建華的神色卻顯得有些亂了,他狠狠地瞪了魏軼力一眼,放下酒杯,低聲斥責:「你在胡說什麼啊!」

  「我說錯了嗎?你們哥哥妹妹的想念彼此,這難道不是事實嗎?」魏軼力大聲說道。

  「大嫂說得沒錯,我最想念的就是我的兄弟們。祖國,來,我的好弟弟,咱們也碰個杯。」崔銀姬說著和郝祖國一起舉杯共飲。

  「想念兄弟沒錯,但如果是別有用心,那就有問題了吧?」魏軼力冷笑著挑釁。

  「你在說什麼混帳話?」郝建華感覺出了魏軼力的不對頭:「喝多了吧,怎麼說話顛三倒四的。」

  「我沒喝多。我也沒顛三倒四。你用不著這麼緊張,難道真的被我說中你們的心事了?」

  「魏軼力!你不要在這裡無理取鬧好不好?」郝建華覺得魏軼力太過分了,就用眼睛瞪著魏軼力。

  「看我這個黃臉婆不順眼了吧?我說什麼都成了無理取鬧了吧?你要新人換舊人了,是吧?你還是忘不了哥哥妹妹幾十年的感情對不對?既然這樣,當初你為啥不選她要選我?」魏軼力可說是完全喝高了,啥話都敢說,她把心裡的委屈和憤怒全都傾吐了出來。

  魏軼力這樣露骨的話,讓在場的人大感意外。尤其是章小風和黑一海,更是吃驚的不得了。他們說什麼也沒有想到,魏軼力會在這樣的場合里撒潑。章小風生氣的就要發作了時,被兩邊的黑一海和駱子拉住了。章小鳳左右看看,兩個人都搖搖頭,不讓她說話。駱子還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你不用發作,你兒子會發作的。」章小鳳只好用手掌心按住了憤怒的心情。

  果然不出駱子所料,魏軼力的表現已經把郝建華給惹毛了。他一把揪住魏軼力的胳膊:「你瘋言瘋語沒完了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扇你嘴巴,要是不想呆就給我滾蛋!」

  「我知道,新的既然來了,我這個舊的當然要滾蛋了!」魏軼力越發憤怒,流著淚反揪住了郝建華的衣服:「郝建華!你這樣對我,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你……」

  「你們夠了沒有!」黑一海一聲厲喝,打斷了兩人的糾纏:「成何體統!這還是家宴,不是你們自己的廚房,要鬧也請你們看一下場合。今天我們是在這裡給遠道而來的亭花接風,長輩都還在座,你們也太放肆了。還不趕緊給大家道歉?」

  「父親,對不起……」郝建華連忙放開魏軼力,低頭向父親道歉。

  魏軼力被郝建華按著坐下了,有些悻悻地冷笑道:「是啊,今天是給人家接風的,人家不遠萬里來到遼海,可不是要熱烈歡迎麼?」

  崔銀姬微笑著站起來,端起酒杯對魏軼力說:「大嫂,來,我敬你!你消消氣!」

  「黃鼠狼給雞拜年,」魏軼力沒有起身,也沒有喝酒,只是冷著臉小聲的嘀咕:「沒安好心。」

  郝慧思過來,小聲地對母親說:「媽媽,你過分了啊!」

  魏軼力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我過什麼份呀?你一個小孩子家,你知道什麼呀?」

  郝建華再次火冒三丈,騰地站起來,指著魏軼力怒吼:「魏軼力,你今天就是想找抽!」

  郝立京見勢不妙,連忙起身過去拉住郝建華:「爸爸,你不要生氣,你坐下吧。」

  郝建華一把甩開女婿:「你給我一邊去!魏軼力,我說話你沒有聽到嗎?你給我滾出去!」

  「你好……」魏軼力幽怨地看著郝建華,最終擰身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崔銀姬,往門邊走去。

  黑一海猛地一拍桌子:「都給我坐下!」

  郝建華直著脖子嚷嚷:「父親,你讓她滾!」

  「混帳話!要滾也是你滾!你給我坐下!」

  在父親威嚴的呵斥下,郝建華乖乖地坐下了。郝慧思聯合郝立京把魏軼力拉回原位置坐好。駱子見狀低聲對章小風說:「小風,這個時候,該你說幾句了。」

  章小風點點頭,先安撫住了氣得吹鬍子瞪眼的黑一海:「大哥你別生氣,氣大傷身,小輩的事我們用不著太計較。」

  「可是,你看他們這樣……太沒規矩了!」

  「哈哈,你是沒見過啦,小孩子總免不了吵吵鬧鬧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也犯不著為他們生氣。不然啊,我早就被他們給氣到閻王老兒那裡去了。」

  「他們都不小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再大也還是孩子,尤其是在父母面前。」章小風笑道:「我讓他們給你道歉,建華,軼力,快跟你們的爸爸道歉。」

  郝建華和魏軼力互相擰著脖子生氣,沒有起身。崔銀姬有些歉疚地對黑一海說:「大伯,對不起,好像是因為我的關係,我向您道歉。」

  郝建華見崔銀姬都道歉了,他的臉上實在掛不住,忙起身說道:「是我們不對,亭花,實在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郝建華說著扯了扯魏軼力,低聲說:「趕緊起來呀!」可魏軼力還是無動於衷……

  章小風也是牛脾氣,因為有駱子壓著,所以她一直都想做一個旁觀者。可是,她確實看出了問題,是魏軼力無理取鬧,也知道她心裡犯的什麼病,所以並不想責難她。看到接連兩次都只有郝建華在道歉,她根本就不搭理……她實在沒想到這個魏軼力居然狂傲到了這種地步,就算是借酒撒瘋也得有個分寸不是麼。這麼一想時,她那沖天的火氣就啊喲按捺不住了:「魏軼力!你太過分了!」大家見章小鳳發火了,都吃驚的放下了筷子……

  章小鳳看淚眼婆娑的崔銀姬時,一下子心疼了。她感覺這輩子沒有讓郝建華、郝亭花這兩個孩子在一起,是她最大的遺憾。於是,她心平氣和的說:「亭花,你坐下吧,你沒有錯,你是無辜的。」崔銀姬見媽媽這樣說,就慢慢地坐了下來……

  停頓了一下,章小風口吻非常嚴厲的說:「軼力,按道理說,我是不能說你的,因為你是我媳婦。」

  黑一海一聽,反駁道:「小風,你這是什麼話?她是媳婦,就是晚輩,這當長輩的說兩句又怎麼啦?」

  「因為媳婦是外人啊。」魏軼力不咸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章小風強壓住怒火,苦口婆心地說道:「軼力呀,今晚上的矛頭我早就看出來了。但是不管怎麼說,你都是一個快要當奶奶的人了,不應該在這種場合說出那種話來,你那樣說,別說是建華了,我們,還有亭花,我們大家當然要生氣啦!當然了,建華是過分了點,但他就是那脾氣,你和他當了二十多年夫妻,應該比誰都了解吧。他是你丈夫,你總得顧著點他的面子是不是?」

  魏軼力冷哼:「兒子是你養大的,你當然要向著他說話了。你給他顧著點面子,那我的面子呢?我就可以讓人隨便在我的臉上拉屎拉尿嗎?」

  郝建華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站起來大發雷霆:「魏軼力,你簡直是放屁!滾!立刻給我滾出去!」

  「你用不著這麼著急讓我滾,你放心,我會給你心愛的妹妹騰出位置的。」

  「你這個瘋婆子,信不信我揍你!」郝建華擼起袖子,就要上去打魏軼力。

  「建華!」黑一海、章小鳳企圖喝止兒子的粗暴。

  「大哥!」崔銀姬也用眼神制止郝建華。

  「爸爸!」郝慧思、郝立京也急了……

  一旁的郝祖國在緊要關頭衝上去,抱住了郝建華,制止了他的暴行:「大哥你瘋啦!」

  魏軼力「哇」的一聲爬到桌上號啕大哭起來。黑一海和章小風沒想到場面竟然會發展到這種狀況,都有些傻眼,過後是更加的氣悶,章小風「嗚哦」一聲按住胸口:「氣死我了!」

  駱子連忙給她揉背順氣,黑一海面色發著青,郝慧思忙從後面幫他按摩太陽穴,舒緩壓力。

  郝祖國把大哥按下後,也沉不住氣了:「按道理說,有這麼些長輩在場,我是沒有資格在這個家庭聚會上說話的。但是,我想我應該幫你們澄清一下誤會比較好。大嫂,我想是你誤會了,亭花姐首先是來視察我們的合資公司的,這你也知道,我們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和韓國崔氏集團合作的項目發展非常好,她作為韓方的董事長,來看看自己的投資項目,這沒有錯吧?」

  38、218號房的交易

  羅綺過來拉住魏軼力的手,遞了一塊手巾給她擦眼淚:「大嫂,別哭了。」

  郝祖國繼續說:「另外,我大哥的公司現在要股份制改造了,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你是元房子的總經理,這一點比誰都清楚吧?所以,我才向大哥建議和亭花姐的集團公司合作,亭花姐實際上是來幫我們大家來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我有沒有想太多,有些人自己心裡最清楚。」魏軼力說著忿忿地看向了崔銀姬。

  崔銀姬的表情也終於冷了下去:「我郝亭花向來是明人不做暗事,想什麼就說什麼。祖國你也不用做什麼解釋了,別人執意要庸人自擾,就請便吧。」

  「亭花,媽相信你的為人。」章小風和駱子換了位置,疼惜地拉起了崔銀姬的手說。

  「孩子,你不要生氣,你大哥的公司還要靠你幫忙。」黑一海也對崔銀姬說道。

  「放心啦,大伯,我可是公私分明的人,合作沒問題,只要符合我們集團的要求。」崔銀姬自信地笑道。

  魏軼力知道自己這一仗打輸了,輸得很徹底。她推開拉著她的羅綺,沖了出去。

  郝設華沒有去參加歡迎亭花的家庭聚會,其根本原因並不是工作,而是他不想在那種場合一個人出面。別人家庭的幸福美滿,總會引起他對自身的聯想……他知道,如果自己去參加這樣的聚會,大家就會關心他的個人問題,甚至於,還會有人勸他離婚的。所以,他不願意被大家說起自己的事。

  經過努力,他差不多已經快要忘記自己的煩惱了,任何能夠讓他勾起回憶的可能都讓他敏感地閃開了。這一次也不例外。他希望遲一點去見姐姐,這樣一來既避免了尷尬,也能夠讓自己順利逃避重揭傷疤的機會。

  當然,工作忙也不是謊言。在工業園的基地已經建設完備,國內外的定單紛紛飛來,活越來越多,效益也越來越好。身為總工程師的他如今可說是日裡萬機,忙得不可開交。

  此時此刻,郝設華正在賓館套房裡對著一張設計圖思考,門突然被推開,機殼基地焊接分廠廠長張連偉進門就大呼小叫地嚷嚷:「郝總,怎麼辦啊?」

  郝設華沒有受到什麼干擾,仍然聚精會神地低頭看著圖紙,只是順便接口問了一聲:「噢,是張廠長,什麼怎麼辦?」

  張連偉跳著腳撲到郝設華旁邊:「郝總,這德國人的圖紙遲遲不交,影響了工程進度,責任不在我們呀!你看看,這西部石化的老總又飛來了。」

  郝設華這才抬起了頭:「他什麼時候飛過來的?現在在哪裡?」

  「剛下飛機,現在住在我們賓館218號。」

  郝設華丟開手中的鉛筆:「走,看看甘總去。」

  郝設華和張連偉乘電梯下樓,來到218號房間。張連偉上去敲門,一位精瘦而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應聲而出,看見郝設華,有幾分慌張,又有幾分驚喜,連忙把二人迎進門去。

  張連偉大咧咧地坐在床上:「甘總,我們郝總可是日理萬機啊!聽說你來了,放下手上的工作就來看你了。」

  「謝謝!謝謝!」甘總一邊點頭道謝,一邊去端茶倒水,郝設華客氣地攔住了他:「甘總,我們不喝水,我就是來看看老朋友。」

  甘總一把抓住郝設華的手:「郝總,我可是來求您來了,我們的貨你們不能延期啊!」

  郝設華不緊不慢地說道:「甘總,你先坐下,慢慢說。」

  「我們在等米下鍋呢,不能慢啊!」

  張連偉一聽這話不高興了,眉毛挑得老高:「哎,甘總,你這話怎麼聽著讓人不舒服啊?當初我們郝總再三說了,我們給你們設計圖紙,你們千一個萬一個的說德國人的設計是世界一流!可現在怎麼樣?德國人一流的圖紙到現在沒有來!你應該去找德國人,這跟我們機殼基地沒有任何關係呀。」

  「是是是,張廠長說的對。事到如今,我們也是後悔莫及啊!郝總,我們可沒有一點點責怪你們的意思啊!」

  「甘總,你們現在的意思是什麼?」郝設華給張連偉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心平氣和地問甘總。

  「那個……郝總,能不能借一步說話?」甘總突然降低聲音,對郝設華說。

  張連偉從床上跳下來,瞥了甘總一眼:「噢,我是個多餘的人,郝總,我先走一步。」

  「張廠長,稍安毋躁。」郝設華叫住張連偉,跟著甘總到套房裡間。甘總從旅行箱裡取出一個小密碼箱,拿到郝設華面前,一副神秘的樣子,低聲說道:「郝總,這裡是50萬元,是我們公司的一點點心意。請郝總笑納,也請郝總幫忙。」

  「甘總,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設計費嗎?」郝設華依然很平淡地問。

  「不是,是給你個人的。」

  「甘總,我明確告訴你,別說是現金了,就是禮物我郝設華也是不收的!」郝設華的臉色有一些沉,聲音雖然平和,但卻含著不容抗拒的威嚴,甘總怔了怔,有些尷尬地笑道:「那,就當做是重新設計圖紙的訂金,怎麼樣?」

  「那你就把錢交到我們基地的財務去吧。」郝設華說完,出了房間,「張廠長,我們走!」

  甘總追了出來,想要挽留:「郝總,你別走啊!」

  郝設華頭也沒有回地走了。

  張連偉跟在後面,幸災樂禍地給甘總丟下一句:「活該!」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郝設華接到弟弟郝祖國打來的電話,說是家庭聚會已經散了,如果有空的話,出去和亭花見個面。郝設華看時間還早,就答應了。他把祖國和姐姐約在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廳。

  39、手足情深

  郝設華到那家咖啡廳時,看見和郝祖國坐在一起的女性,由於燈光比較暗,幾乎沒認出她就是當了自己十多年「雙胞胎姐姐」的郝亭花。崔銀姬倒是一眼就認出了郝設華,高興地給他招手:「設子,快過來呀!」

  「亭花姐……」郝設華有些拘謹地和崔銀姬握手,然後接受姐姐的擁抱。崔銀姬笑道:「設子,你怎麼還是一點沒變啊!」

  「哪裡沒變啊,都老了。」郝設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去,少在姐姐我面前提這個字。」崔銀姬笑道。

  郝設華坐近了,借著燈光這才把崔銀姬看清楚,眉目神采還是當年的模樣,只是更加成熟也更加有女性魅力了。的確「老」這個字眼還用不到她的身上,雖然按年紀來說她和他一樣都已經跨過那道50大坎了,可在她的臉上卻絲毫看不出這個年紀的痕跡來。郝設華忍不住在心底暗暗稱奇。

  郝祖國和崔銀姬都沒有提今天在家庭聚會上發生的事,三個人都談論著各自的生活和事業,然後開始玩牌。郝祖國還是喜歡耍賴,而崔銀姬就和他爭搶,姐弟兩的口角不斷,打鬧如常。恍惚間就像是又回到了多年前,他們還都是小孩子的時候,常常像這樣三個人在一起玩耍嬉鬧。

  由於大哥內向的性格,不怎麼和他們湊堆堆,再加上大哥年齡大的原因,總是顯得很成熟很厲害的樣子。所以,大哥是他們共同的偶像和追逐目標。時光荏苒,逝者如斯。兄弟姐妹再聚首,卻已經兩鬢染霜,人生數十年不過白駒過隙,往事只可追憶不可回,所以才要珍惜相見的每一秒時光。

  郝設華心中難免唏噓,突然間想到自己的人生,更是感慨萬千。他想,等這陣子有空了,再找個理由去看看小立升吧。自從那一次鼓起勇氣敲開離開將近三年之久的家門後,他便開始斷斷續續地回去「找東西」,每次呆不上十分鐘,但卻看到了小立升的成長和變化。小男孩一次比一次要高,也一次比一次懂事。見到他也總是格外的親,叔叔長叔叔短的,圍繞在他的膝邊,問一些有趣的問題。從吳颯颯的口中,聽到似乎章小風和駱子也是時不時就會來一趟。實話實說,他喜歡上了活潑可愛的小立升。於是,買了不少的玩具給孩子。

  郝設華一邊和姐姐、弟弟玩著,一邊想:大概,真的要不了多久,心裡的那個疙瘩就會解開了吧。

  郝祖國把郝設華拉出來陪崔銀姬,其實是為了給他散心。至於崔銀姬對大哥的那份特殊感情,郝設華可以說基本上不知道。小時候郝祖國總是嚷嚷姐姐偏心,只對大哥好,郝設華也從來沒放在心上過,更不用說會去敏感到兄妹間的那種微妙感覺。他不是那種會猜度別人心思的人,正如他對自己的感情也很單純一樣,對於別人的感情,只要當事人不說,他是絕對不會過問的。他這樣的態度並不是冷漠,而是一種天然,說白了就是一種無言的信任。在他的世界裡,感情這種東西是不可琢磨的,更是非常個人的問題。所以,一旦感情出了問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解決。然而,面對自己的婚姻,他到現在了還沒有想出解決的辦法。

  翌日,已經到中午下班時間了,郝設華還在機殼生產基地總工程師辦公室里設計圖紙。張連偉帶著甘總來拜訪,郝設華打過招呼後,看向張連偉,等他說明來意。他記得這位分廠廠長張連偉,也是自己的師兄,原本是對甘總意見很大的,怎麼今天突然變了樣,態度十分親切和藹,甚至都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

  張連偉果然先開了口:「郝總,是這樣,甘總呢,覺得昨天晚上的事情有點兒不合適,一大早就跑到我們分廠來了,請我幫忙再跟你說一說。他們的情況的確很急,再說,我們已經合作了很多年了,郝總,看在老交情的份上,你就幫個忙吧!」

  郝設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張連偉,就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樣。他的這個師兄實際上很精明,真不愧師傅給他的那個「猴精」的綽號。他可不僅是會耍嘴皮子,而且還非常講究語言藝術。那個「老交情」一詞雙關,既抬出了他們多年的師兄弟情誼,又把這個名分用在了和甘總的合作關係上,這話說得那個妙,讓郝設華在心裡把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甘總有些手足無措地巴望著郝設華:「郝總,你無論如何得救救我們廠啊!」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郝設華接起來,是廠長在找他,就對甘總說:「抱歉,我有點事,你先坐著等等,我一會兒就回來。」看著郝設華離去,甘總神色慌張地對張連偉說:「張廠長,情況不妙啊?」

  「怎麼個不妙法?」

  「你剛才幫著我說話時,郝總好像看出什麼來了。」

  「看出什麼來了?他是神仙,昨晚上你到我們家去了,他看見了?你放心吧,那是不可能的!」張連偉雖然這麼說,其實心裡也很虛。昨天晚上,甘總在郝設華那裡碰了軟釘子後,就又跑去找張連偉,請他在郝設華那裡幫忙求情。張連偉答應了他,也收下了他的十萬元。

  「你給郝總50萬,給我就10萬啊?」張連偉悻悻地說。

  「如果你能幫我們畫出圖紙,我也給你50萬。」甘總毫不客氣地對他說:「張廠長,我們可是有言在先,我的離心壓縮機你要是給我晚交貨的話,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甘總,這就是你不仗義了。你確實來晚了,你要是早來,興許還能按期交貨,現在不行了,我們就是不睡覺,也按期交不了貨了!」

  甘總聽出張連偉話中有話,眼睛骨碌碌一轉,湊到張連偉跟前,低聲說:「張廠長,你心中一定是有數了,對不對?」

  張連偉一改嬉皮笑臉的模樣,正經地說道:「只要我們郝總設計出圖紙,可能得晚交貨一個月。」

  甘總大為驚喜:「一個月?」

  「我們加班加點,一個月,足夠了。」

  甘總抓住張連偉的手猛搖:「謝謝!謝謝張廠長!不過……」

  「不過什麼?」

  「據我知道,你們郝總也沒有設計過這麼大的機殼啊!這就是當初我們找德國人的原因。可誰知道,德國人居然敢大張旗鼓的違約!」甘總終於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了

  40、心知肚明

  張連偉輕蔑地瞥著甘總:「你是擔心郝總設計不出來?」

  「不,我知道他一定能設計出來!我擔心的是,一來我們當初沒有請你們設計得罪了郝總,二來你們廠里現在這麼忙,他隨便找個理由就把我給打發了呀。」

  「吶,你已經找我了呀。沒問題,我保證準時交貨!」

  「你肯定?」

  兩人正交鋒著,郝設華回來了,他有些抱歉地說:「甘總,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甘總連忙笑臉相迎:「沒關係沒關係!我等您是應該的,誰讓我當初不相信您哩!這就叫一報還一報啊!」

  「甘總,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請直說,今天找我有什麼要求?」

  「郝總,是這樣,我們已經和你們的供銷公司接觸了一下,他們說要晚交貨四個月。可是,如果遲給我們交貨四個月,我們就會損失產值100個億。就是遲交貨1個月,我們也受不了啊!那就是25個億啊!」

  郝設華微微一笑:「我知道了。這樣吧,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們就加班,我剛才已經跟幾位工程師打好招呼了,我們連夜給你設計。」甘總喜出望外:「啊呀,郝總,真是太感謝您了!」

  「張廠長也和我一樣,他的活已經排到了半年以後。如果張廠長答應給你加班加點的話,你這個大型的離心壓縮機我們可以考慮按期交貨。」

  「按期交貨?張廠長,我沒有聽錯郝總的話吧?」甘總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你剛才不是跟我說,就是加班也要晚一個月交貨嗎?怎麼和你們郝總說的不一樣?」

  張連偉的臉有些發紅,他躲開郝設華詢問的視線,囁嚅著說道。「我沒騙你……郝總,我昨天晚上算了一下,我們說什麼也按期交不了貨啊!我認為晚交貨一個月,我們克服一下困難,還是一定能做到的!」

  郝設華笑了笑:「張廠長,你算的非常正確!按正常情況,晚一個月就能交貨。」甘總連忙說:「郝總,只是一個月的話,我們能接受。就按張廠長說的,那就推遲一個月交貨吧。」

  郝設華沒有理會甘總,對張連偉說:「張廠長,現在給甘總他們生產的離心壓縮機除了機殼的圖紙沒有到外,80%的生產任務已經完成了,對不對?」

  「郝總,是這樣。」

  「那如果我們的設計任務也完成了80%呢?你算算,是不是就能按期交貨了?」

  張連偉驚訝地看著郝設華:「郝總,你是說,你已經提前進入設計了?」郝設華點點頭:「是的。」

  在一旁的甘總早已經激動得熱淚盈眶,上前一把握住郝設華的手:「郝總,你可真是我們公司的觀音菩薩啊!」郝設華掙開手,淡淡地說道:「甘總,別高興得太早了。」「咦?」甘總重新掉進雲霧裡,對著張連偉大眼瞪小眼,不明白郝設華的意思。

  「我剛才可是有言在先,能不能按期交貨,我說了不算啊!」

  甘總馬上明白了郝設華的意思:「郝總,你是說得由張廠長說了算?」「是啊。如果張廠長能保證在不影響正常工作的情況下……」

  「郝總,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做到!」張連偉連忙搶先一步許下承諾。郝設華不經意地笑了笑:「做到什麼?」

  「一、不影響正常合同訂單的生產任務,二,加班加點讓甘總的離心壓縮機按期交貨。」

  「再加上一條。」

  「郝總,是保質保量吧?」

  「質量是企業的生命!」

  「是,我張連偉以生命保證!」

  郝設華笑著看了一眼甘總,發現他果然被張連偉突然改變的態度鎮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張連偉,便在心底發笑。在旁人眼裡,他這位師兄總是一副吊兒郎當不負責任的樣子,讓人不敢輕易交付重任給他。但郝設華非常了解,這位師兄是那種一旦認真,就會玩命的人,所以,他才會推薦張連偉當這個焊接分廠的廠長。儘管一開始連大廠長都有些懷疑,但郝設華卻為他打了保票,因為,他相信張連偉有那個能力。

  為了將元房子集團作為遼海市第一家上市的鄉鎮企業,路鳴派出鄉鎮企業局局長季允石,組建了一支工作隊,去幫助元房子集團進行股份制改造。因為上市需要融資,郝祖國找來崔氏集團幫助注入資金,但對方提出的條件是元房子集團必須先建立現代企業管理制度,實行股份制。雖然融資和上市對於元房子集團來說,非常有利今後的長足發展,但股份改造卻遇到了難題,而這個難題並不是出在企業本體上。以季允石的話說,那就是元房子現在有個掌握實權的「武則天」。郝建華垂簾聽政,使得大權旁落,如今的元房子集團並不在郝建華的控制之中了。魏軼力一把手遮天,獨攬大權,郝建華的命令能不能執行下去全在她聽與不聽之間。所以季允石首先要說服的對象,就是這位元房子集團的「女皇帝」。

  「魏總經理,你們元房子鎮李家村現在已經是中國北方第一村了,你們元房子集團公司又是我們全市鄉鎮企業中效益最好的企業。這一切是怎麼來的呢,就因為我們市有一位最優秀的女企業家呀!」季允石先給對方戴個大高帽,這是談判的第一守則。他看得出面前的這個女人非一般角色,從她眼中透露出來的精明和狠辣都說明她相當的不好對付。

  「局長過獎了。」魏軼力淡淡地說道。

  「這些年來,我們市的國營企業搞得紅紅火火,有不少企業都上市了,同時,我市的工業園也建到了大海邊。市上『面朝大海謀發展』的宏偉藍圖已經畫好了。」季允石繼續為自己後面要說的話鋪路。

  41、捉摸不透的的心

  「是啊,我小叔子他們的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上市以後,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魏軼力點點頭如是說。

  看來她是一個明白人,既然什麼都明白,你們她的工作就好做多了。季允石心裡不由得慶幸的時候,便說出了工作組的來意:「魏總,我們這次下來,就是為了幫助你們集團上市。」

  魏軼力抬了抬眼皮,卻沒有表示任何喜悅之情,還是非常冷淡的口吻:「那好啊,那我得謝謝季局長了!」

  「你們公司上市有兩大問題要解決。一是資金問題,二是建立現代企業管理制度的問題。」

  「資金問題我們可以貸款啊!」魏軼力瞥了一眼季允石,自負地說道。

  「你們根本就用不著貸款嘛!我聽銀行的同志說,元房子集團過去的貸款還沒有還清,現在在遼海建大廈又貸了不少。按國家的政策,銀行重點扶持的是國有企業。我們鄉鎮企業貸款,可是有難度啊!」

  魏軼力的眼睛眯了眯,看著季允石:「季局長,你說我們用不著貸款,指的是?」

  「銀行給你們貸不貸款有什麼關係呢?」季允石自信的說:「因為,你小姑子崔銀姬有是錢啊……」

  魏軼力呼地站了起來,斬金截鐵地說:「不行!她的臭錢我們不要!」季允石吃驚地看著她:「魏總,你……你這是怎麼了?」

  魏軼力一臉令人恐懼的恨意,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對季允石說:「季局長,你給我聽好了!我們元房子集團不上市可以,但讓她來注入資本,門都沒有!」

  季允石連忙說:「魏總,你不要激動嘛!有話好好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崔董事長之間……」

  「崔銀姬注入資本幫助我們上市是假,她不懷好意是真!」

  「不懷好意?魏總,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啊!」

  「你不明白?好,那我告訴你。」魏軼力冷冰冰地說道:「她就是想假借融資之名,侵占我的家庭,搶走我的丈夫。」

  「那你總得告訴我理由吧?如果沒有理由的話,你這樣說可是不合適喲!」季允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合適?笑話!我魏軼力說得話句句屬實,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季允石見事情要砸鍋,馬上耐心的說:「魏總息怒!魏總息怒!我怎麼可能不相信魏總說的話呢?」

  「季局長,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告訴你吧。這個崔銀姬是我丈夫、也就是元房子集團董事長郝建華的初戀情人。他們擺明了就是想要舊夢重溫,重修舊好啊!你說說季局長,我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嗎?」

  「啊……」季允石就是砸破十個腦袋也想不出,魏軼力拒絕融資的原因竟然是這種理由!真的是太荒唐、太沒有說服力了!他暗自問著自己,這樣的事情有可能發生嗎?季允石相當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已經被嫉妒之火燒紅了眼的女人,她的思考方式不太正常,今天大概沒有再討論下去的必要了。

  見季允石似乎不相信她說的話,魏軼力繼續咄咄逼人地衝著季允石喊道,幾乎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你想想,我怎麼可能引狼入室,讓一個第三者來破壞我的家庭呢?」

  季允石轉過了身子,擦著臉上被濺到的吐沫星子,然後把椅子往後拉了拉:「魏總經理,你說的這個情況,我們確實不知道。可是,問題是郝建華董事長已經決定了,元房子集團要上市,也要股份改造啊。」

  「他說了也沒用。」魏軼力冷笑道:「現在的元房子可不是他說了算。」季允石擦了把冷汗,發現對付一個女人遠比對付一個女企業家要艱難許多。他面前分明是一個粗俗的女人,而不是一個女企業家呀:「魏總,你可是優秀的企業家啊!」

  「企業家怎麼了?企業家也不能把老公讓給別人吧?」

  「這個……魏總,你這麼激動,我們的話題就不能繼續進行下去了。這樣吧,今天就談到這裡。我們下次再談。」「季局長,我魏軼力再說一遍,除非我死了,否則,這件事免談!」

  季允石又發現,這個女人的大腦一定有問題:「魏總,你看能不能再考慮一下?」「季局長,你就死了這個心吧!」魏軼力說著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魏總,你等一下……」季允石站起來喊道:「我們不能就這麼回去吧?」可是,魏軼力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季允石在給路鳴匯報時,無可奈何地攤開手:「路書記,你說這可咋辦哩!」

  路鳴剛聽完季允石電話里的抱怨和牢騷,就放下了聽筒,還沒消停半分鐘,電話又響了。他揉了揉眉心,重新接起了電話:「哪位?」

  「路市長嗎?我是王亞彬啊。」

  「亞彬?怎麼了?」路鳴突然敏感到有什麼事發生了,不是小事而是大事。結果,他的第六感很準。王亞彬告訴了他一個相當糟糕的消息——今天早上,發現孫大峰死於看守所的衛生間,經過法醫鑑定,他是死於心肌梗塞加腦溢血並發。

  路鳴心情一時間非常沉重,他不知道是否應該把這個消息通知郝祖國,再由郝祖國通知孫大峰的女兒孫小明。但這樣做似乎有些太殘忍了,無論對郝祖國還是孫小明來說。或許由別人來告訴孫小明會更容易一些,這個消息必須讓她知道,因為她是孫大峰惟一的親屬。猶豫了許久,路鳴還是撥通了郝祖國的電話。

  郝祖國聽完路鳴的話後,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路書記,這件事能不能暫時保密。」

  「你想瞞著她?」路鳴問。

  兩年前,郝祖國在他面前坦然承認了自己對妻子之外的另一個女人的感情,而那個女人就是孫大峰的女兒孫小明。出於對一個生命的珍惜,路鳴幫郝祖國完成了孫小明的心愿,讓孫大峰去見了自己的女兒。之後孫小明就接受了手術,使她的生命得到了延續。路鳴知道郝祖國這兩年來都在照顧孫小明,因為她基本已經是孤身一人了。孫小明的丈夫吳美珩在得知妻子患了癌症後,便出面澄清了孫小明與之貪污無關,並交出了大部分贓款。而後吳美珩因殺人罪被判處死刑。孫大峰由於年齡因素,暫時被關進了看守所。

  總之,這一貪污行賄大案已經塵埃落定,各得其果了。但路鳴的心情從來就沒有因此而輕鬆過。不知道為什麼,他也受到郝祖國的影響,開始牽掛起孫小明這個人來了。孫大峰的死,當然能瞞著她最好,但是,不可能永遠隱瞞下去吧。再說,孫大峰也還不至於十惡不赦到死後都沒有人送終的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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