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結皇親攀龍附鳳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和珅除了做好本職工作外，還額外花了很多心思去討好乾隆。他知道要討好一個人，去討好對方喜歡的人更為方便有效。而乾隆最寵愛的莫過於十公主，即固倫和孝公主。

  因此，當長子誕生後，和珅欣喜若狂，因為乾隆最小的女兒也在這一年誕生，這個小公主排行第十，因此被稱為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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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公主日漸長大，乾隆因其相貌與自己相似而對她極為寵愛。和珅下定決心，要讓長子娶到乾隆最寵愛的小公主。

  和珅的長子自幼眉清目秀，繼承了和珅俊朗的長相，活脫脫一個小和珅。乾隆也很喜歡他，賜名豐紳殷德。「豐紳」二字在滿語中是 「有福澤」的意思，即希望豐紳殷德福祉長遠。

  和珅非常疼愛豐紳殷德，豐紳殷德3歲時，和珅便給他請了先生，等到7歲時，豐紳殷德已經能夠熟讀四書五經。

  由於和珅與乾隆關係十分密切，和珅又經常帶豐紳殷德進宮與小公主一起玩耍，所以豐紳殷德和十公主可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和珅很喜歡十公主，常常說笑話逗她開心，還給她買一些小玩具，如小雞、小狗。有時奉乾隆之命去外地巡察，和珅也會帶當地的特色物品回來供十公主賞玩，因此十公主一見到和珅，就會飛奔前去，撲進他的懷裡。

  豐紳殷德長得挺拔俊秀，乾隆非常喜愛他，有意將十公主許配給他，而和珅也正想攀龍附鳳，於是豐紳殷德和十公主很早便訂立了婚約。

  乾隆五十三年 （1788年），十公主13歲，被冊封為固倫公主，並開始留起頭髮，準備出嫁。留頭髮是滿族的風俗，未婚女子出嫁前都要留起頭髮，意為該女子馬上要結婚了。同時，乾隆還賞給她許多綾羅綢緞、珠寶玉器。

  在清代，一般只有中宮皇后生的女兒才能被封為固倫公主，其品級相當於親王。十公主乃惇妃所生，按理只能被封為和碩公主，其品級相當於郡王。乾隆破格將十公主封為固倫公主，可見他對十公主的寵愛程度之深。

  乾隆五十四年 （1789年），乾隆下旨命十公主與豐紳殷德完婚。大婚當天，整個北京城張燈結彩，朝中文武百官齊聚和第慶賀。乾隆給十公主送的嫁妝非常豐厚，不僅賞賜大量土地和莊丁，還有各種奇玩珍寶。

  從此，乾隆與和珅不僅是君臣，還成了兒女親家。

  十公主與豐紳殷德婚後不久，乾隆就下令在北京為十公主建立公主府，因為按照清朝規制，公主出嫁後不能將駙馬家作為永久居所。公主出嫁後三年之內，內務府應撥款為出嫁的公主建造公主府，公主府建成之後，駙馬必須隨公主一起入住並將公主府作為自己真正的家。作為皇帝的女婿，駙馬不准納妾，就算公主死後也不能續弦，必須為公主守節。

  豐紳殷德與十公主的婚後生活還算融洽，但兩人性格卻迥然不同。豐紳殷德是一個典型的書生，老成持重，不苟言笑；而十公主性格外向，天性好武，經常去郊外打獵。兩人在一起時，經常出現公主一人談笑風生，而豐紳殷德默然無語的場面。

  作為和珅唯一的兒子，豐紳殷德一出生就可以繼承爵位，成為駙馬後更是志得意滿，擔任朝廷各種要職、肥缺。一天夜裡，豐紳殷德來到公主的房間，隔著帘子向公主請安，公主讓他進去，豐紳殷德才與公主同枕共眠。兩人激情繾綣一番後，公主對豐紳殷德說：「你父親在朝中的名聲不太好，你若不趁著現在年輕建功立業，將來你父親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得跟著你受罪。」豐紳殷德嘆道：「父親為官不良的事情我也知道，至於將來的禍福，聽天由命吧。」

  他們婚後不久便生了一個兒子，十公主全身心地投入到幼子的撫養教育上，而豐紳殷德公務繁忙，所以兩人的感情也出現過裂痕。所幸豐紳殷德很喜歡自己的兒子，一家人總的來說還算是其樂融融。可惜天意弄人，他們的幼兒早夭，十公主和豐紳殷德為此悲痛欲絕。和珅聽到消息後也傷心不已。

  一天，十七皇子永璘到豐紳殷德家做客，豐紳殷德與十公主殷勤接待，三人相談甚歡。十公主嫁給豐紳殷德後，永璘經常過來探望，一來二去的，豐紳殷德與永璘的關係也變得非同一般了。

  自詡為 「十全老人」的乾隆一生文武兼修，年逾八旬還經常外出打獵。有一次，乾隆出門打獵，幾位皇子皇孫隨行，十公主也奉詔陪同。到了木蘭圍場後，隨行的御林軍排開陣勢，方圓十里盡在覆蓋之中。乾隆命令皇子們各自出擊，看誰能夠滿載而歸。十公主也不甘落後，奮勇爭先。圍獵結束後，乾隆命人清點獵物，十公主巾幗不讓鬚眉，捕獲了很多獵物。乾隆見狀不禁感嘆道：「十公主若是男兒身，朕必封其為太子。」

  作為年輕人，豐紳殷德和十公主都富於浪漫情懷和冒險精神。十公主從小在皇宮長大，豐紳殷德也幾乎沒有出過北京城，所以，他們對外面的世界十分嚮往。豐紳殷德有個沙俄朋友叫高盛，是西伯利亞人，出於對中國的好奇而到中國遊學，豐紳殷德經常聽他說東方的中國不過是世界的一隅，在西方的土地上還有無數神秘的國度。

  十公主和豐紳殷德結婚數年後，兩人上奏乾隆，想要出國旅遊。乾隆回復道：「朕早就知道大清之外異邦甚多，你二人既然想去外面探索未知世界，朕支持你們！只是有一點要謹記，出國後，你們每到一處都要密切留意當地的政治、經濟、軍事和民生問題，回國後向朕提交一份言簡意賅的考察報告。」

  十公主和豐紳殷德滿口答應下來，隨後，他們請高盛當嚮導，從北京出發，經東北三省一路北上，然後向西橫穿西伯利亞來到沙俄的首都莫斯科。

  當時的沙俄也是一個農業國家，農民靠天吃飯，很多方面跟中國大同小異。離開莫斯科後，他們一路向西來到沙俄的 「歐洲之窗」聖彼得堡，聖彼得堡是沙俄的陪都，其繁華程度不亞於北京。

  在沙俄逗留一段時間後，高盛帶著十公主和豐紳殷德橫穿東歐大陸，進入西歐大陸，首先來到法國，當時法國正處於大革命時期，政局很不穩定。一連數日，高盛帶著十公主和豐紳殷德徜徉在巴黎的大街小巷，他對豐紳殷德開玩笑說：「巴黎什麼都好，就是不像北京那樣有那麼多的花街柳巷。」豐紳殷德笑而不答。

  在法國各地的所見所聞，使豐紳殷德和十公主感覺到，與沙俄、中國不同，法國是一個工業國家，工人比農民多得多，工廠裡面有不少先進的機器設備，生產效率非常高。法國的老百姓也普遍比較富裕。

  高盛告訴十公主和豐紳殷德：「法國和英國是歐洲最強大的兩個殖民國家，它們在非洲和美洲擁有大量殖民地。工業革命的興起使得英、法兩國率先進入工業時代。」

  法國之行結束後，高盛又帶著十公主和豐紳殷德巡遊了南歐的巴爾幹半島和北歐的斯堪地那維亞半島。一年多後，十公主和豐紳殷德由原路返回中國。

  回到北京後，豐紳殷德寫了一篇敘述歐洲見聞的文章呈送乾隆。他在文章中特別提到了機器工業給歐洲帶來的日新月異的變化，以及英法兩國的海外殖民擴張政策等。

  乾隆看完文章後，親自召見了豐紳殷德，對他說：「你所說的機器工業對我們國家來說是不可行的——幾千年來，我國一直是一個農業國家，如果讓農民都去工廠里做工，那國人都得餓死。至於對外搞殖民擴張，大清的疆域已經夠大的了，沒有必要那樣做。」

  豐紳殷德說：「我和公主去過歐洲的很多大城市，就繁華程度而言，北京絲毫不亞於那些城市，美中不足的是北京的花街柳巷太多，搞得整個城市烏煙瘴氣的。堂堂天子腳下，這樣成何體統？請皇上下令整飭！」

  乾隆說：「朕早些年與你父親探討過這件事，他反對打破傳統，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豐紳殷德繼續進諫道：「在全國範圍內進行整頓確實不太現實，但至少應該在北京清除妓院和賭場，逐步改變社會風氣。」

  乾隆笑道：「既然你有此壯志，朕就命你負責此事，務必在三個月內徹底清除北京的妓院和賭場。」

  隨後，豐紳殷德親自帶兵查封了北京的所有妓院和賭場——很多妓院和賭場的老闆被逮捕，交了保釋金後又馬上被釋放——沒有了花街柳巷，北京老百姓走在大街上頓感風氣一新。

  乾隆限令豐紳殷德在三個月內清除妓院和賭場，而他三天之內就辦完了。就在他沾沾自喜之時，下屬報告說，北京的妓院和賭場又死灰復燃了。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自從朝廷下令關停妓院和賭場後，很多妓女和賭徒都失業了，不得不暗中尋找新的途徑來重操舊業，於是，很多招牌上寫著旅館、客棧的場所紛紛成為妓女和賭徒的藏身之所——大街上一下子多了很多拉皮條的掮客。

  豐紳殷德通過暗訪了解到北京地下妓院和賭場的實情後，有條不紊地指揮下屬嚴查每一家涉嫌參與經營黃賭的場所。他還親自帶領屬下官員深入民間，宣傳黃賭的危害，鼓勵民眾揭發社會上的不法行為。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北京的妓院和賭場紛紛轉移出了京城。

  由於豐紳殷德在肅清北京妓院和賭場的工作中成績斐然，乾隆任命他為正黃旗護軍統領。後來，為了表彰豐紳殷德在工作中的雷厲風行，乾隆又任命他為二品散秩大臣，負責警備皇宮。

  在官場的磨鍊中，豐紳殷德逐漸領悟到了能言善辯的重要性，加上他本人平易近人，完全不像他的父親和珅那樣玩弄心機、盛氣凌人，因此他很快就和同僚們熟絡起來。乾隆見他成長迅速，也大加讚賞，感嘆自己沒有選錯人。

  另外，在家學淵源的影響下，豐紳殷德對詩詞歌賦頗感興趣，他的詩作多流露出一種恬淡無為的道家精神，後來他還曾自號 「天爵道人」。

  為了讓豐紳殷德到軍中歷練，和珅請求乾隆恩准豐紳殷德到湘黔清軍中視察，把握軍中的兵士動態，積累資歷，以利於日後的提拔。

  和珅的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很好，可惜兩三年之後，一條白綾奪走了他的性命，也宣告了豐紳殷德政治生涯的基本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