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劉蓓蓓說：「還有多遠啊，望不到什麼啊，到現在我們怎麼一個人也沒看到。」

  許文力說：「這條路很偏吧，放心，秀麗山中學肯定就在前面。」

  劉蓓蓓說：「在前面肯定沒假，地球是圓的，走著走著都可以回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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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文力笑了笑，說：「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你肯定欺負著他吧。」

  劉蓓蓓笑了笑，說：「那當然，他喜歡被我欺負啊，我不欺負他，那就是不愛他了。哎，我打算下午去他出事的地方祭拜他，呆會兒你陪我去。」

  許文力說：「好啊，還得買點香燭鞭炮吧。」

  劉蓓蓓說：「學校附近肯定有小賣部賣這些的。」劉蓓蓓的一隻手緊緊攥住許文力的一隻手，她應該是有點害怕。許文力覺得如果沒有她在身邊自己也會害怕的。行李箱倒不顯得怎麼重，劉蓓蓓一隻手拉著也走得飛快。

  兩人又走了不知多久，可能是一個多小時，天快要黑了。

  「真見鬼，怎麼還沒到啊？」劉蓓蓓抱怨地說。

  許文力說：「應該快到了吧，山路不好走，我們才走得慢。」

  劉蓓蓓說：「我感覺不慢啊，我們走得飛快的吧，倒也不覺得累，可能我們走錯路了嗎？」

  許文力說：「那路口的指示牌不是寫著秀麗山中學往這條路的方向嗎？也許我們記錯了路有多遠，說不定從那個路口到秀麗山中學有幾十里呢？

  劉蓓蓓說：「媽呀，那天黑也走不到，幸好有你陪著我，不然我一個人走在這荒路上會被嚇死的。」

  許文力說：「我只是隨便猜猜，可能快到了。」

  兩人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黑如墨，天空沒有星辰和月亮，路兩邊的景物模糊不清，蒼白的路倒能看清。

  「不行了，我走不動了。」劉蓓蓓蹲了下來，索性又坐在了地上，其實她不是累，而是心慌。許文力朝前方看了看，又朝四周看了看，感覺秀麗山中學還離得很遠。

  許文力說：「那我們就休息一會兒。」

  劉蓓蓓說：「還不到，真是來受罪的。」

  許文力說：「你後悔來這裡了？」

  劉蓓蓓搖了搖頭，劉蓓蓓把頭靠在雙膝上睡起來，許文力坐在她身邊。幾分鐘後劉蓓蓓猛地抬起頭看著許文力，表情哀求地說：「你可別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許文力說：「怎麼會呢，你放心睡一會兒吧。」

  劉蓓蓓說：「我不睡，我怕一醒來你不在我身邊了。你帶打火機了嗎？」

  許文力搜了搜身上，掏出一個打火機，「你要打火機幹嘛？」

  劉蓓蓓說：「祭拜一下我男朋友，我懷疑是不是他在跟我開玩笑。」

  劉蓓蓓接過許文力的打火機，然後在路邊扯乾草，許文力也幫著扯乾草。很快他們扯了一堆乾草。

  許文力拿出一包香菸，劉蓓蓓把乾草堆點燃了，許文力拿出幾根香菸點著，然後並排放著，算是祭拜劉蓓蓓的男朋友吧。

  劉蓓蓓蹲在乾草堆前，雙手合在一起放在額頭前，然後說：「童童，我是蓓蓓，來看你了，本來打算到了秀麗山中學後再去你出事的那裡拜你的，但可能走錯了路，都走天黑還沒走到，只能在這裡拜你了。我還打算在秀麗山中學支教一段時間，以後可以經常來看你，不過等到冬天的時候我可能就要回家，然後開始新的生活，你同意嗎？如果你還是捨不得我，

  就託夢給我。」

  劉蓓蓓說完這些，等乾草堆燒完了才站起來，許文力說：「我們走吧，希望再走一會就能走到。」

  不知又走了多久。劉蓓蓓哭泣著說，「媽呀，我的媽呀，怎麼還不到啊？」

  她緊緊拽住許文力的一隻胳膊，在夜色下她盯著許文力的臉說：「你千萬別丟下我一個人，我肯定會嚇死在這裡的。」

  許文力說：「不會的，蓓蓓。」許文力也有些害怕。

  劉蓓蓓問：「我們又走多久了？」

  許文力說：「應該一個多小時了吧。」實際上許文力覺得應該有四五個小時了，他希望劉蓓蓓還能繼續堅持。夜空里仍沒有月亮和星星，路面還是能模糊地看見。

  劉蓓蓓說：「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受罪，不過很奇怪，有的時候我覺得很累腿很痛，有的時候又覺得沒什麼。」

  許文力說：「是一種心理作用吧，我們只要堅持下去，一定可以走到的。」

  劉蓓蓓說：「那當然，難道我們還要在這條路上走一輩子啊，哎，你餓嗎？我們也好久沒吃東西了。」

  許文力說：「說餓也餓，說不餓也不餓，我們現在也沒有東西可吃吧。」

  劉蓓蓓看了下自己的包，說：「連水也沒有了，奇怪，我們走了這麼久，怎麼沒想過要喝水呢。」

  劉蓓蓓又問：「你老婆會擔心你嗎？」

  許文力說：「應該會擔心吧，她肯定打過我的手機，但我的手機又沒在身上。」

  劉蓓蓓不說話了，她的手拽許文力的胳膊拽得更緊了。不知道又走了多少彎彎曲曲起起伏伏的路，劉蓓蓓停了下來，說不出話來，只是抽泣著，這時夜色仍很黑。

  許文力說：「算了，我們坐下來休息，休息到天亮再走，我們燒一堆火。」

  劉蓓蓓仍只是哭泣，她緊緊拽著許文力的一隻胳膊不放，許文力只好放下行李箱後用一隻手扯乾草，周圍沒有樹枝，扯的乾草也燒不了多久。

  兩人坐在火堆前，遠處依稀可以看見山的輪廓，像一隻只什麼東西。

  劉蓓蓓盯著火堆看，她把身子緊緊挨著許文力，一隻手仍緊緊握著許文力的手。

  許文力說：「你睡吧，天亮了我們再走。」

  劉蓓蓓搖了搖頭，「我不睡。」

  許文力說：「你放鬆自己，相信我，我不會走的，也不會有事的，我們都是好人，我們還應該相信科學，不會有鬼的。」

  「嗯，我沒事，我不想睡。」劉蓓蓓看了看許文力，然後又看著火堆。

  火堆漸漸要熄滅了。

  「啊！」劉蓓蓓尖叫起來。

  「蓓蓓，怎麼啦，怎麼啦，蓓蓓？」許文力問她。劉蓓蓓的身子在發抖，她把頭低向許文力的腿邊。似乎她剛才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許文力朝前方看去，沒看見什麼，再往遠處看去，似乎有一個人影，但許文力覺得應該是幻覺，他再仔細看，又沒什麼東西了，他繼續往遠處看，似乎看見和山一樣高的巨人影在舞動著。

  是幻覺。是幻覺。但許文力對劉蓓蓓說：「蓓蓓，沒什麼啊，你害怕就靠在我的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