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醉臥玉龍河公園
2024-09-19 18:48:25
作者: 常山漸青
醉酒後的桂卿是怎麼回家的,事後他也完全記不清楚了,因為這次他又不小心喝斷片了。本來鳳賢要留他在家睡一覺醒醒酒再走的,可是他當時非要藉口說家裡有吃奶的孩子,確實不能留下,便硬撐著走了。其實呢,他是因為不敢留下才不留下的,他怕家裡的母老虎罵他。
當然了,即使他不留下,選擇回家,他還是少不了要被家裡的娘們臭罵一頓的。但是,這種情況下挨的罵顯然要比那種睡醒一覺後再回家所挨的罵要輕得多,儘管實際上可能也沒有多大的差別。
「只要是開罵了,她怎麼會嘴下留情呢?」他苦笑著想道,身子雖然處在炎熱的7月,心卻停留在寒冷的1月,「她可沒有那個好習慣,知道在半路輕輕地點一下剎車。」
一想到這個實在難以啟齒的問題,在任何情況下他都會變得不敢回家,只想在外邊徘徊和逗留,更不要說在現在這種醉酒的討厭狀態下了。所謂的家,很多時候是令他感覺非常恐懼的地方,家在他眼裡就是這樣的,似乎比吃人的龍潭虎穴也好不了多少。
其實在回家之前,他是在玉龍河北段那個小公園裡的草坪上睡了好半天的,不然他根本就回不了家,因為他醉得實在是太厲害了,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安全回家的能力。但是,在那之後他並不想再提起這個事,因為他不知道可以向誰提起。同時他也不想承認這個事,因為承認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醉酒的毛病是當然要改的,不然的話也太危險了,他酒後騎摩托車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也知道這樣很不對,會讓她擔驚受怕。
他在仰面躺下的那一瞬間才突然意識到,只有獨自一人躺在夜晚的草坪上,世界才是完全屬於他自己的。他選的位置恰好被一排極為臃腫的布滿各種骯髒浮塵的冬青擋住了,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或者是偶爾來公園裡邊玩的人一般情況下是看不見他的。這種地方平常容易有人過來撒尿,容易有狗過來拉屎,也容易積存一些碎木屑、玻璃渣子、垃圾袋和爛菸頭之類的東西,他當然是知道這一點的,而且他似乎也感覺到了身底下或許就有這些東西,但是他並不擔心,也不覺得討厭,只要沒人來打擾他靜一靜就行,他還能有什麼別的要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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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希望被打擾,尤其是被尋柳打擾,如果有電話打來,不管是誰的,那麼他一定不會接的,他好不容易才下了這個決心。
也不知道幾點了。
空氣是濕熱的,污濁的,骯髒的,卻又不能不呼吸它。
稍微再往外一點,就是那排充滿人情味的冬青樹的外邊,有一些破破爛爛的石桌子和石板凳,白天總有一幫子閒人在那裡打牌或者下棋,晚上也有一幫子閒人在旁邊的空地上聊天或者跳廣場舞。那些行將就木的閒人,那些活著也和死了差不多的閒人們,和他是沒有什麼後天的關係的,他只是因為碰巧在這個破地方躺著了,所以才想起他們的。
他微笑著以為,凡是不能適應孤獨的人,都是不健康的人,所以他極其鄙視那些閒人。可是,那些被他鄙視的人並不知道他是誰,所以他此刻只能鄙視給他自己看。他以為只要想到了這些不成吃不成咽的爛事,便能證明自己還沒徹底醉倒,所以他還是高興的,儘管事實上他心裡的悲傷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決堤的情況馬上就要發生了。
對於尋柳這個看似簡單實則複雜,或者看似複雜實則簡單的小女人,他的心中是充滿了仇恨的,而且是那種難以精確描述的刻骨銘心的仇恨,他現在並不想否認這一點,因為自己欺騙自己沒什麼意義。
他自由自在地把她想了好多遍,以打發這段非常難得的寶貴時光。她對外人很熱情,唯獨對他很冷漠,絕對的冰火兩重天,人前人後的差異之大很讓他震驚。他有充分的理由覺得她一定患有不可治癒的,並且是她本人從來也不願意治癒和改善的,連她本人都多次坦然承認的性冷淡。她對正常頻率的夫妻生活幾乎是完全不感興趣,並且還經常性地說他過於齷齪、低級、骯髒。她對他正常的生理需求總是橫加指責,野蠻否定,從來都不去理會他因此而產生的那種難言的痛苦。除去無計可施的生理期之外,一年到頭她總是有數也數不清的理由和藉口來拒絕他的要求,而且還拒絕得理直氣壯、毫無愧意。
平日裡她堅決不讓他和他的夥計、朋友、同學等所謂的外人接觸,哪怕是正常的接觸也不行,尤其是當對方是女人的時候,她更是在明令禁止的同時加上無數的冷嘲熱諷和挖苦褒貶,殘酷得完全不近人情。除了正常的上下班之外,他剩下所有的時間都必須完全處於她的絕對掌控和了解之下,否則他便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必定會受到她那毫無創意的態度極為惡劣的懲罰。
她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家裡所有的親戚和家人都有這樣或那樣的不可饒恕和不能原諒的,並且是永遠都不會改善的缺點和毛病,同時又想當然地認為她家裡所有的親戚和家人都是和善可親、通情達理和值得尊敬和愛戴的,並且是永遠都不會變瞎和變壞的,即便有時候他們可能做得明顯不對,那也是偶然的失誤,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家的香水都是劣質的,如果他家有香水的話,而她家的茅坑都是香的,她家當然有茅坑。她絕對不允許他說她家裡的人和事一個「不」字,卻又經常無休止地指責和抱怨他家裡的人和事。在沒生孩子之前,她幾乎就不怎麼去櫻峪村他的老家,也不大讓他回去,卻幾乎個個星期都會拉著他回她娘家,尤其是在她媽媽還活著的時候。
在日常生活中,尋柳給桂卿立下了無數的規矩,劃定了無數的底線,他都必須無條件地並且是分毫不差地去遵守和執行這些規矩,去守住這些底線,而對於他所表現出來的寬容和大度卻從來都是視而不見、毫不珍惜,一點也不領情。兩個孩子雖然還小,但她卻溺愛得不得了,對於他善意的提醒,她總是批判得七零八落,罵得體無完膚。她對於包括一切不能直接當飯吃的人文社科類的東西,從頭到腳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並且視之為天大的垃圾和禍害,同時也不讓他喜歡這些東西,更不給他任何欣賞和享受這些東西的機會。
一句話,她若高興,全家便高興,因為全家必須得高興;她若不高興,全家便不高興,因為誰也別想自己高興。
她從早上睜開眼到晚上閉上眼,好像永遠都在抱怨,永遠都在指責,永遠都在生氣,八下里都看不順眼,可以說現實生活中壓根就沒有她滿意的地方。有時候晚上做夢她都能在睡夢中大聲地罵人,有好幾回都嚇了他一跳,事後她卻嘿嘿一笑,說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她這個人就算是當了公主,當了皇后,對生活還是不會滿意的,還是不會感覺幸福和知足的,因為她天生就是那種特別挑剔的人。生活中的任何一件小事她隨隨便便地都能挑出一百個毛病出來,而且還不帶重樣的。
既然她老是用求全責備的苛刻至極的眼光來看待生活,看待這個世界,那自然是永遠都氣生拉死的,永遠都活在惱火加煩心的不好的氛圍里的。特別是在精神和氣質上,她其實就是個簡化版的《金鎖記》里的七巧,只是活得比人家七巧更粗糙,更野蠻,更沒品而已。有無數個不眠的夜晚,他從和她同床共枕的床上慢慢地爬以來,然後在黑暗中靜靜地看著熟睡中的她,心中波瀾起伏,難以平靜,有時候又會悄然流下幾滴全然無味的淚水……
唯物辯證法他當然是認真學過的,全面客觀地看待和分析問題,他也是非常明白的,所以對於她身上所具備的各種優點他肯定也是不會放過的。而說到優點,她這個人總起來講既單純又熱情,心眼也很好,可以說是非常的善良,平時對誰都沒有什麼惡意,即便是有人不小心得罪了她,傷害了她,她也很快就會忘記的。
她在精神上對別人的依賴性很強,她天生就是那種婚前依賴父母,婚後依賴丈夫,老了依賴孩子的人,所以從本質上來講她其實是毫無主見的,並且一點都不堅強。生活中稍微遇見點難事,她便會愁眉不展外加手足無措,既吃不好也睡不好,一心只想閉著眼睛趕緊躲過去。
而與此截然相反的是,在關鍵時刻她又是個特別能吃苦,特別能受罪的女人,孕期的時候反應得那麼厲害,可謂是吃什麼吐什麼,她照樣都咬著牙挺過來了。生孩子的時候碰到可怕的難產,而且還是在那種醫療水平很低的爛醫院裡,並且一度疼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最後她還是咬著牙受過來了。
另外,家裡的總體收入並不高,又是還房貸又是養孩子的,日子過得這麼艱難和窘迫,甚至很多時候都快到了擱鍋斷頓的地步了,而她除了悄悄地抱怨和哀嘆幾句之外,其實也沒做什麼實質性的太過分的事,依然死心塌地地跟著他過這種可憐日子。
還有一點比較可貴,同時也是很重要,那就是她絕對不是那種會有外遇的女人,對此他能完全肯定。她先前死了姐姐,後來又死了媽媽,平常和哥哥嫂子也是貌合神離,面和心不和的,而他的爸爸又是那樣一個人,她能默默地承受這一切確實也不容易……
夫妻之間的感情惟其粗糙而野蠻,方才顯得深刻而無恥,落入其中的人方才絕無逃脫的任何希望。先是痛苦的掙扎,後是麻木的接受,到最後便只能是完全死了心,不再有所思想,有所行動,有所期待。
毫無章法的凌亂無度的婚姻生活已然將他的心變成了禽獸的心,魔鬼的心,這顆原本純淨無暇的心逐漸變得血腥而骯髒,冷漠而殘酷,充滿了不能實現的各種惡毒而卑劣的想法。
在地獄般的日子裡,炙熱的烈火無情地烘烤著他,感官所及的整個空間都充滿了焦臭刺鼻的氣味,這氣味連綿不絕,且一波強過一波。
即便她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他也不忍心拋棄她,更何況她或許還是天使,這中間的變化誰又能說得清呢?
他想當一個大慈大悲的人,這個想法很好。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也很好。
他希望可以得到一塊傳說中的通靈寶玉,可是拿到手的卻是一塊鵝卵石,不過這也沒關係,鵝卵石總比那些扎手的小石子、燒過的煤焦核、硬硬的土坷垃、骯髒的碎磚頭等要強多了,在這一點上他其實是個非常樂觀的人,而且一直都是這樣。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塊鵝卵石最終卻變成了比上述那些遠不如鵝卵石的東西還差勁一萬倍的東西,這就很讓他感覺鬱悶和惆悵了。他經常會深深地自責,覺得是自己毀了那塊上天賜予的精美無比的鵝卵石,好好的一塊鵝卵石,說不定它原本可以變成耀眼的鑽石的,就是毀在他手裡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肯在塵世中不遇見她,如此便是最好,有些事情他真是受不了了。這世上當然是沒有什麼後悔藥可吃的,也是沒有什麼後悔話可說的,他怎麼會不明白這一點呢?
騙你的人永遠比愛你的人會說,這話原是沒有錯的。可是,如果一個人永遠都在對另一個人說著騙人的話的話,那麼大抵也就和說真話差不多了,就像假鈔一直被當成真鈔用,那和真鈔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呢?
他一遍一遍地如此以為著,極其幸福地打發著醉酒後的美好時光,就像是在遙遠的東南亞海島的沙灘上,愜意地曬著金色的太陽,隨意地看著那些穿著比基尼泳裝的漂亮美女們走來走去,走來走去。白花花的修長大腿,緊繃繃的圓潤後腚,波濤起伏的可捧可握的豐滿前胸,這些喜人的東西他盡可以想像,一切都隨便了,放開了,沒有任何約束了。
桂卿此時雖不是江郎,卻也有了才盡的感覺,因此只好猥瑣不堪和消極放蕩起來,覺得持續地邋遢和埋汰下去才是人生最好的歸宿。帶著面具的虛假的人生,他早就已經過夠了,因此再也不願意重來一遍。
真實一點最好,尤其是一個人時。
在無聊之中他忽然想起了一個更為無聊的笑話。
一家子有三個女兒,她們都結婚了。丈母娘就想試試三個姑爺誰最孝順,於是就帶著大姑爺來到後院的水池邊聊天,然後假裝不小心掉水裡了,大姑爺見狀趕緊跳進去救人,丈母娘很是感動,給他買了輛現代轎車。後來她又帶著二姑爺來到水池邊聊天,然後又假裝掉水裡,二姑爺一看也立馬跳水裡救她出來了,丈母娘也很高興,給他買了輛帕薩特。後來她又帶著三姑爺來到水池,還是假裝掉水裡了,三姑爺當時就害怕了,因為他不會游泳啊,這可咋辦呢?結果丈母娘活活被淹死了,再後來老丈人就給三姑爺買了輛奔馳。
透過這個一閃而現的笑話他堅持以為,多年以後他的想法應該和笑話中的那位老丈人的想法差不多,他和人家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他只有兩個女兒,而人家那個老頭有三個女兒。另外一個比較現實的區別就是,他根本就買不起車,但是這個區別其實是微不足道。
在嘆息自己的同時不能不感慨一下對方,也就是他的好老婆,否則便是不對稱和不完美的,也是他向來不喜歡的,於是他順手又想起來另外一個比較樸實的笑話。
有一對非常恩愛的老夫妻,老太婆每天都要熬湯給老頭喝,已經形成習慣了。有一天老太婆意外去世了,就改由兒媳婦負責熬湯給老頭喝,但是卻總也熬不出老頭想要的那種美妙味道,於是老頭就對兒媳婦又打又罵的。終於有一天兒媳婦受不了了,就在熬湯的時候悄悄地放了半瓶農藥進去,打算毒死這個死老頭子,結果老頭喝了之後卻說了句特別有意思的話:哎呀,就是這個味!
他想不明白,在點點滴滴的夫妻生活中難道就只有殘忍地互虐和互傷這一種傳統模式嗎?婚姻的圍城裡難道就真的容不下一點點美好的愛情嗎?他確實搞不懂這些,並且似乎永遠也沒有搞清楚的任何希望了,因為所有的希望都毫無例外地逐一破滅了。
他覺得此刻如果有人過來,或者有條狗過來,然後直接往他身上撒尿,撒出那種溫熱的新鮮的帶著生命氣息的尿,那麼他的內心將是充滿最高等級的喜悅之情的。果核或者果皮、各色的飲料瓶蓋、各種的爛瓶子、用過的衛生巾或衛生紙、厚薄不等的污穢不堪的垃圾袋等等,隨便什麼樣的垃圾都行,無論其味道有多難聞,外觀有多醜陋,只要能把他完整地埋上就行。就在這裡,最好有個樹坑,一個不大不小的樹坑,把他完整地埋在這裡。如果有冬天的雪融化在這個樹坑裡那就更好了,可惜現在只是單調乏味的盛夏。他不怕垃圾髒,只怕垃圾嫌他髒,從而紛紛躲開他,都不願意埋葬他這具臭皮囊。他的最高理想無非就是當一個默默無聞的乞丐,一個大家口中臭要飯的,拿著彎彎曲曲的打狗棍,漫無目的地遊蕩著,乞討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有一天很自然地老去或死去,哪怕離開人世的時候被惡狗追著、咬著、厭惡著,或者被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惡人訓斥著,踢打著……
他歪歪斜斜、踉踉蹌蹌、暈暈乎乎地回到家裡,躺在他們兩口子平時睡覺的那張大床上,很快就入睡了,並且還在夢中見到了久未見面的曉櫻。在金色的可以數得清具體條數的溫暖的陽光里,仙子一般的曉櫻站在一株巨大的白櫻樹下,衝著他微微地笑著,眼神里充滿了無限的依戀和溫馨。她想對他說些什麼,大約又覺得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做,便只是微微地笑著,似在勾引他,又似在提升他,考驗他,融化他。她身後和頭上那株像梧桐一樣高大的白櫻樹上,開滿了像牡丹那麼大的潔白無瑕的花朵,其白色的邊緣還有一抹一抹淡淡的粉紅色。滿樹艷麗無比的花朵映襯得她的臉白閃閃亮晶晶的,灑滿了耀眼的光澤,任誰見了都會頓時心生無盡的愛意和暖意,還有綿延不絕的敬意……
隨後,在一片美麗的紅花林里他又夢見了姐姐。
對於「桂芹」這兩個字他原本是比較討厭的,覺得俗氣得要命,土得掉渣,而且還沒點新意,因為那是父母起的。可是,因為姐姐用了這兩個字當名字,所以後來他便對這兩個字另眼相看、青睞有加了。姐姐是個沒有任何缺點的人,從來都沒有,即便是有,那也是完全可以原諒的缺點,這些缺點也是可愛和可親的,並且是別有意趣的。
無窮無盡的紅花林啊,紅花林,迎面緩緩地推過來,像極了那種「落難公子中狀元,歡歡喜喜大團圓」式樣的電影裡經常會出現的結尾場景,讓簡直他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倍感欣慰和快樂。同時,整個場景里還配著歡快而又熱烈的背景音樂,即所有庸俗的人都喜歡的那種音樂,這種音樂當然也能給高雅的人帶來美好的感受。
這種極不尋常的場面太震撼人心了,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和耳朵所聽到的,覺得一定有一個法力無邊的人戲弄他了。
在長滿紅花林的地上還長滿了火紅火紅的彼岸花,那些花朵下面便是一根根青紅色的細長的梗,這些梗有高有低,就像一群群具備不同性格特徵的孩子,古怪精靈的小孩子。每朵花都是由一圈細細的花絲圍著瘦長的弓著腰的花瓣,搖搖擺擺地在空中挺著,從來也不稀罕有人來觀賞它們。那種深紅的強烈而又純粹的顏色,讓他忍不住產生一種想要哭泣的極度悲咽的感覺,因為它實在是美得讓他心碎,讓他的靈魂無處安放,讓他不得不懺悔自己過往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