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風流的朋友妻
2024-09-19 18:47:57
作者: 常山漸青
春天的天氣通常都是溫暖宜人的,但並不總是溫暖宜人的,3月底的這一天晚上便是如此地與平日不同。風,像是北風的風,颳得很猛,且後勁十足,天像是冬天的天,陰沉得很厲害,使人覺得春天大概是後悔來到這人世間了,所以想使勁地往回縮,希望能找個可以避風的好地方。在這種屬於逆流和回潮的天氣里如果能發生什麼好事的話,那就真有點奇怪了,也對不住某些人那渴望波瀾和曲折的騷動內心。
躁動和輕薄的季節既然來了,那麼自然又到了動物們萌發傳宗接代之意的時候了,人類當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對於荷蘭豬李忠良的老婆王歡來說更是如此。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那是多情而又惆悵的女詞人喜歡幹的事,普通小女人過的還是普通的小日子,真正喜歡的還是錢財這等俗物,需要填補和打發的還是實實在在的空虛和寂寞,只要這個小女人所謂的有空虛和寂寞。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獵奇和攀比之類的古怪心理,在縣城東勝超市當售貨員的王歡近期和一個開寶馬的已婚男人勾搭上了,而且大有希望能永遠如膠似漆地合二為一下去的強烈趨勢。
儘管這個十分庸俗的過程里也許充滿了許多意想不到的驚險和情趣,但是對於外人來講卻都是難以一睹其中真正風采的,因此也就只能停留於自以為是的想像當中了。又因為唯有如此,才可以將其想像得更加精彩,更加動人,也更加齷齪和下流,所以古往今來樂此不疲的人數不勝數。因為被《紅樓夢》里的警幻仙姑不經意間發明出來的「意淫」二字向來都比真淫更為瘋狂,更為誇張,也更能刺激人的感官,地球上是個人都知道這個小小的道理,所以這個世上從來都不缺乏那種喜歡偷窺或圍觀別人偷情敗露之事的看客。
也許是因為偷情的人雖然不少,可是真正敗露出來的情況卻不多,所以偶有這類事情發生時便如同鮮血引來鯊魚或糞坑招來蒼蠅一般,必定會搞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且好不熱鬧的。王歡現在就處在這個馬上就要爆出重大新聞的極其危險的邊緣上,可是她本人對此卻渾然不覺,依然忘我地投入其中,且忙得暈頭轉向、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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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忠良已經懷疑她多時了,甚至在一周前的某天晚上,他還曾在自家小區門口親眼見到她從那個野男人的寶馬車上偷偷地下來呢。顯然,當時這對狗男女已經順利地幹完苟且之事了,這從他們分別時欲蓋彌彰的動作里就能輕易地看出來。作為正兒八經的過來人,男女之間那點破事他豈能不懂?他這個做事一貫比較衝動和任性的傢伙之所以當時沒採取什麼斷然的行動,是因為他需要一個捉姦的最佳時機,好把這對如假包換的姦夫淫婦徹底地釘死在厚厚的案板上,永生永世不讓他們再度翻身,然後他再好好地收拾收拾她,當然還有那個膽敢挖他牆角的狗※的,唯有如此他才能略微解解氣。
他知道,罵那個傢伙是狗※的,就有罵自己老婆是狗的意思,進而也是罵了自己,所以有時候他也考慮著千萬不能這麼罵,可是他又想不出什麼其他更好的罵法,只好這麼先將就著了。
刻骨銘心的沖天仇恨當然是有的,而且必須有,因為畢竟亮閃閃的綠帽子戴在誰的頭上都不舒服,都不光彩,這種於他而言亘古未有過的仇恨甚至一度還超過了那種窩囊、自卑和無能的糟糕感覺。自打偶然發現這個倒霉的情況之後,他的情緒和思維就變得很混亂了,一直也不知道該怎麼妥善地處理這個事。
想了好久之後他才覺得,別的事先不說,把那個欠揍的寶馬男暴打一頓絕對是必不可少的一個步驟,至於王歡這個同樣死不要臉的浪娘們嘛,得容他日後再辦。正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他雖然本身就不是什麼能拿得出門的好鳥,在男女關係方面犯的錯誤也並不少,但是卻也知道男人應該心疼和體諒媳婦的樸素道理,所以他還真不知道究竟該拿王歡怎麼處理才是最合適的。活著的世人確實都應該豎起大拇指來佩服他這樣一個天生資質愚鈍的粗人,上次在小區門口親眼看見那對狗男女下車的時候並沒有當場衝上去使用暴力,因為這對於他來講已經相當不容易了,他居然知道採取策略,居然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桂卿能夠有幸親眼目睹整個精彩異常的捉姦過程的後半場,其實全仗著忠良的一個電話,當這個傢伙發現那輛萬惡的白色寶馬車瀟灑地拐進他家小區的時候,他便第一時間聯繫了桂卿,讓其來幫忙處理這件事情,然後他就開始採取具體的行動了。等桂卿懷著激動和擔憂的雙重心情騎摩托車火速趕到現場打算進行救援的時候,被堵在小區最裡邊一個死角處的寶馬車的前擋玻璃已經被忠良給砸爛了。桂卿抬眼看了看寶馬車內的情況,裡邊也是一片狼藉,可謂是慘不忍睹,想來應該比原來這對男女在車上進行激烈運動時的戰場還要亂許多。儘管當時的光線十分昏暗,車外面還刮著詭異的大風,空氣中還夾雜著細細亂亂的帶著濃濃土腥味的雨絲,但是藉助樓上住戶窗戶里透出來的陣陣燈光,他還是大致可以看清當時整個局勢的。
至賤無比的寶馬男看起來大約三十來歲,肯定不到四十,身材高挑而消瘦,頭髮較短,沒挨揍之前的面相應該還可以,不然王歡也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和他玩的。他上身穿著的一件帶無袖羊毛衫的厚布花襯衣,和下身穿著的一件藍色水洗牛仔褲,已經被撕扯得爛七八糟了,黑色的褲腰帶子也早就不知去向了。他的臉上花瓜流茄的幾乎全是黑紫黑紫的血跡,估計個別門牙也被打掉了,嘴裡也全是或大或小的血斑或血塊。
他現在就像條臨死的公狗一樣,哆哆嗦嗦地蜷縮在一戶儲藏室鐵門前冰涼的水泥斜坡上,不嘴裡住地哀嚎著,哀嚎著,哀嚎著。儘管他的爛嘴裡發出來的那種慘痛入骨的哀嚎聲已經是末期了,過了悽慘難捱的最高峰,但是依然讓人聽著唏噓不已且感慨萬千。
這傢伙連凍帶嚇的,加上前邊又被忠良狠狠地胖揍了一頓,再加上更前邊不知在哪裡和王歡苟且過幾次時所消耗掉的相當大的精力,現在的他已然是狼狽得不成人樣子了。
看到眼前令人不禁瞠目結舌的悲催景象,天然的憐憫之心頓時在桂卿的胸腔里油然而生了,他本能地覺得即使可惡至極的寶馬男真的偷了忠良的老婆,那也不該被打成現在這個可憐的樣子,想來忠良這廝剛才下手的時候未免也太狠毒了些。
但是他轉念又一想,世間又有幾個有血性的男人能夠在發現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偷歡的時候冷靜從容地處理這個事呢?《水滸傳》里的武大郎一開始倒是做到了,且真誠地希望貌美如花的潘金蓮能回心轉意,以後好好地跟他過日子,不再和西門慶那個羽人鬼混,可那畢竟是古代的小說,況且最終的結局也很慘烈,自然不能拿來當樣子參考。
須臾之間他進而又想道,若是自己倒霉透頂攤上並親眼目睹了這種噁心人的窩囊事,恐怕也會忍不住要當場動手的,至於最後能打到什麼可怕的程度,還真是不能隨意預測的。不過有一點是非常肯定的,即他是斷然不會把對方打到眼前這種可憐程度的,因為那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他暗暗地想了又想,覺得他最大的可能還是會麻利地和媳婦離婚,讓對方直接滾蛋,而不至於傻到去親自捉姦的地步。當然了,若是能把婚姻和人生看得更加通透一些,他說不定會繼續和媳婦過下去,只要她能從此改過自新並不再出軌。
由別人想到自己,再由自己回想到別人身上,他最後發出感嘆,他縱然能管得了自己,可是卻管不了人家忠良的,因此他又不免替王歡這個婦人抱起屈來,覺得她是嫁錯了男人的。
一個不肯原諒自己的女人出軌的男人,是好男人嗎?
他覺得肯定不是,至少不是個真正的男人。
在女人堆里王歡的個子其實並不高,可是她平時卻非常喜歡穿高跟鞋,因而她的身材一貫顯得比較高挑。她有著寵物貓一樣的小圓臉,眼睛不大不小,不雙也不單,但是看起來卻比較風流有味,一如她那不白也不黑,但也算是吹彈可破的皮膚一般。
她若是打扮得孬了,和普通的村姑就沒什麼兩樣,若是打扮得好了,倒也有幾分撩人的姿色,完全可以去勾引旁人。
她給外人的總體印象還是比較溫柔可親的,平時說話也很有女人味,多少還是有些賢妻良母的影子和基礎的。即便是在桂卿這種外人看來,她也是屬於那種差不多可以娶回家當老婆的人,儘管他未必就想娶她。但是,如果機緣恰好合適,她能夠放下身段來主動追他的話,他還真不能保證自己就不動心,不失身。
總而言之,這個女人既可以做個恪守婦道的好女人,也可以做個紅杏出牆的壞女人,至於到底做個什麼樣的女人,她本人是不怎麼堅決和可信的,一切都取決於其他的某種不確定的東西,而這種東西近年來在社會上越發地泛濫起來了,一般人根本抵擋不了。
桂卿一邊試著勸解和安撫依然躁動不安的忠良,防止他再生事端,一邊在心裡慢慢地琢磨著這個事,以便下一步做出合情合理的判斷和動作,因為他既然被忠良一個電話叫來了,那就絕對不能辜負對方對他的充分信任,畢竟這是個天大的醜事,誰也不想滿世界宣揚。
那麼,王歡她缺錢嗎?
應該是不缺,儘管她在超市幹活實際上也掙不了幾個錢,可是忠良掙錢不少啊,他掙的錢已經足夠養活她的了。
那麼,她缺男人生理上的滋潤嗎?
好像也不缺,忠良平時也沒少在他跟前吹噓自己的床上功夫如何如何好,自己又是如何如何會結合實際玩各種花樣。
那麼,她缺乏那種細緻濃密而又驚喜不斷的浪漫愛情嗎?
這個就不好說了,因為連他都覺得忠良這廝平時確實過於粗俗了些,若不是有些可以輕易追溯的歷史交情在裡面起作用,他還真不一定願意和這種動輒就喜歡找小妹玩耍的人做鐵桿朋友呢。
思來想去之後他毅然斷定,她出軌的主要原因還在於長期以來逐漸形成的對忠良的失望和厭倦之感,但是這個話她肯定是不願意承認的,也是拿不上檯面的,說不定連她本人都沒能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有很多事她只是這樣或那樣慢慢地做了,但是未必就知道其中的原因,女人通常都是這樣感性和隨意的,她應該也不例外。
七年之癢早該癢了,何況她的定力又不夠。
「行了,點到為止,你別再動手了,」看到忠良忍不住又要上去踢打已經奄奄一息和不堪一擊的寶馬男,桂卿連忙上去拉住他,然後很認真地勸道,「再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的,我覺得這個事最好還是和平解決,你這麼硬打下去總歸也不是個法……」
「說,你個※※※到底叫什麼名?」忠良又使勁踢了一腳那孩子隨便什麼部位之後,依然惡狠狠地問道,絲毫不在乎對方再一次發出的鬼哭狼嚎和苦苦哀求,「家是哪裡的?你今天要是再不說,老子非弄死你不可,我看看你這孩子的嘴到底有多硬!」
豪車也砸了,賤人也打了,咋咋呼呼地也鬧騰老半天了,想不到忠良這傢伙居然還沒問出來對方的關鍵信息,可見對方也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貨色,也可見忠良的功課並沒提前做好他就倉促上陣了。
桂卿對此心裡有些想笑的意思,但是又覺得這樣做顯然是不合適的,便硬忍住了沒笑。眼下,他是既十分同情忠良和王歡兩口子各自不同的人生際遇,又比較同情在地下躺著的那個寶馬男,而且總覺得是忠良對這個事處理得不好,不夠圓滿。當然了,忠良要是能把很多事情處理得圓滿,他媳婦也許就不會出軌了,只是這個話不好挑明罷了。
桂卿初步判斷,破壞力最強的暴風驟雨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剩下的事就比較瑣碎和腌臢了,他必須得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來處理妥當好,絕不能再徒生事端和節外生枝了。
他是來滅火的,而不是來煽風點火的。
「我說,你報警了嗎?」他懷著避免夜長夢多的心情把忠良拉到西邊一截只有一人高的矮牆底下,悄悄地問道。
「剛報完,怎麼了?」忠良氣喘吁吁地回道,好像在慶幸正因為自己提前報警了,所以才沒在老朋友跟前栽了面子。
「你缺心眼子呀?」桂卿立即責罵道,也沒想到關鍵時刻這廝竟然這麼愚蠢,「這種事情怎麼能報警呢?」
「怎麼了,為什麼不能報警?」忠良不解地問。
「哎呀,看來你平時真是瞎能了!」桂卿直截了當地抱怨道,然後又直白地指出,「你要是真經公處理的話,最起碼你得賠人家的車錢,那可是寶馬啊,修起來得不少錢的。」
「他開的就是奔馳,我照樣也會給他砸個稀巴爛的,」忠良立即高聲罵道,好像奔馳就比寶馬高多少個檔次似的,奔馳公司要是不給他發點GG費的話真是有點說不過去了,「他還敢問我要錢,看我不剁死他!」
「你咋呼什麼的呀?」桂卿稍微提高了點聲音呵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得把話說得硬氣一點才行,不然的話鎮不住對方的混蛋,「咱弟兄們二溝里先商量商量,看看這個事到底該怎麼辦,你再吱聲,懂嗎?」
忠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你先不要咋咋呼呼的,好不好?」桂卿又安排道,生怕眼前這頭倔驢再甩蹄子,「關鍵時候你辦事也忒莽撞了。」
「噢,俺媳婦出了這樣的事,你說我還能沉得住氣嗎?」忠良兩眼噴火地說道,直到此時他還是覺得自己委屈得要命呢,「我要是真能沉得住氣,那我還是男人嗎?」
「你怎麼就不是男人了?」桂卿「噗嗤」一聲笑了,然後像個德高望重的老和尚一樣揭示道,「你越是在這個時候能沉得住氣,就越說明你是個真正的男人,懂嗎?因為現在根本就不是生氣的時候,咱還是好好地考慮一下怎麼收這個場吧?」
「那你說怎麼辦?」忠良歪著頭問道,一副好歹不知的蠢樣子,連頭上落了幾瓣樹上飄下來的櫻花他都沒注意到,讓桂卿不禁感覺有些又氣又急的,「難道就這樣放這孩子走嗎?」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他又大聲叫嚷道。
「叫我說呀,你當時就不該出面的,既然你都知道有這個事了,你當場逮著和不當場逮著,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呢?」桂卿直言不諱地說道,也不怕忠良生氣,反正這傢伙早就氣過頭了,肯定也不在乎這一下兩下了,事情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你現在當場逮著了,而且還弄得整個小區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這只能讓你丟更多的人,現更多的眼,你說是吧?」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忠良不吭聲了。
「你要是悄沒生息地來處理這個事,知道的人肯定沒幾個,你的名聲,還有嫂子的名聲,說不定還能保得住,以後別管什麼事也都有個迴旋的餘地,你說對吧?」桂卿又娓娓勸道,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締造一番和平事業,從而避免一出更為巨大的人間悲劇發生,「所以說,你現在這麼幹,其實是非常愚蠢的,說實話我是很不贊成的。」
「而且更為可笑的是,你這傢伙居然還打電話報警了,你說你傻不傻呀?」在表明自己的基本立場和看法之後他又褒貶道,「我且問問你老人家,你想讓派出所的人怎麼處理這事?」
「噢,車是你砸的,人是你打的,」見忠良的思想開始鬆動了,他又趁熱打鐵道,「而且車砸得稀巴爛,人打得還很厲害,要是較起真來,別的先不說,賠錢你是肯定跑不了的,說不定還得判你刑呢。」
「就當時那個情況,我沒一刀捅死他個※※就已經是便宜他了。」忠良又壓低聲音罵道,但是氣卻消了不少。
「哼,別傻了,你當時要是真的捅死他,」桂卿又較為無奈地嘆道,同時將嘴角一歪,以示自己的鄙夷和同情之意,「到時候恐怕神仙下世也救不了你啊,因為這就不是該衝動的事。」
「我給你說,這個事到此為止,你趕快讓這孩子走,明白嗎?」他接著勸道,且覺得自己的主意拿得非常正確,「你也別一個勁地問他叫什麼,家是哪裡的了,沒點意思。」
「你要是真想問啊,就回頭問問嫂子,什麼情況問不出來?」他隨即又略帶諷刺地說道,說著說著自己心裡倒是先笑了,「再說了,他的車又不是沒有車牌號,最後還能飛了他嗎?」
「你呀,無論辦什麼事就是不喜歡動腦子,動不動就幹這個,干那個,這樣有用嗎?」他最後又總結性地評論道。
「怎麼沒用?」忠良這個時候還是嘴硬。
「有用,有個屁用!」桂卿見對方依然有點不入路便趁勢狠狠地罵道,也不打算給他好氣受,「你就別硬皮了,趕緊先按我說的辦吧,讓這孩子走,過會要是那邊的人來了,你也別咋呼,慢慢地把這個事說清楚就行,千萬不要逮著不放,非要讓人家抓那個傢伙,明白嗎?」
忠良面無表情地想了想,這就等於是認可了。
「實際上最該抓的人是你,」桂卿又嚇唬忠良道,說的也是實情,並非都是誇張和逞能,「是你動手打的他的人,砸的他的車,所以說你的罪比他的罪更大,也更直接,這都是很顯然的事……」
「※※※※,」忠良又忍不住罵道,在這個事上他真是太不甘心了,「我剛才還想著問這孩子要幾萬塊錢呢——」
「哎,你千萬別干那個糊塗事啊,」桂卿趕緊勸道,他聽後也是嚇了一大跳,沒想到忠良居然還有這個心思,「你要是問他要錢的話,那這個事的性質可就變了,他回頭可以告你敲詐,你懂嗎?」
忠良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你想想啊,他要是一口咬死是恁兩口子給他設的套,一門心思要黑他的錢,玩仙人跳,到時候你怎麼辦啊?」桂卿板起臉來揭示道,這回確定不是嚇唬人的意思了,「這種事你能說得清嗎?」
「你要是能證明這不是仙人跳,」他又從另外一個角度闡釋道,好讓忠良徹底弄明白這裡邊的道道,「那麼這孩子和嫂子的事就是一般的婚外情,從法律上來講你還真不能怎麼著他。」
忠良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
「當然了,」桂卿又道,「從道德的方面來講這孩子確實欠揍,所以你剛才狠狠地打他一頓,讓他經經心,長長記性,也沒什麼多大的錯誤,但是確實不能打得太厲害了,要不然不好收場……」
還有諸如「一個巴掌也拍不響的話」之類的話,他就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再說就有點嘲諷和諷刺老夥計的意味了,他現在可不能幹這個落井下石的事,否則的話本來沒事的也會惹出天大的事來。
當忠良正猶豫著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的時候,公家的三個人拿著強光手電和記錄本就走進小區來了,小區外停著的他們的工作用車還不時地投來紅藍相交的亮眼光線,不斷地閃耀著整個小區。黑黝黝、昏慘慘、朦朧朧的背景包裹著那三個工作人員,讓一切看起來都有些不真實的虛幻感覺,恍若驚恐電影中才會發生的特定情景和故事。因為時間已經太晚了,更因為怕濺自己一身血腥,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小區里並沒有一個外人出來圍觀這場捉姦盛宴,儘管每個窗戶上都趴著可能不止一雙耳朵,都架著可能不止一雙眼睛。
好奇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在面對這種狗血劇情的時候。
桂卿此刻又覺得忠良這廝未免太會演戲了,同時也太愚蠢了,太搞笑了,因為當人家按照程序詢問到她媳婦這個時候上哪去了的時候,他竟然一點面子也不顧,當眾放聲大哭起來,委屈得和張大裂似的,而且還邊哭邊絮叨著:「俺媳婦上哪去了,俺媳婦上哪去了,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呀,她又沒給我說她去哪了……」
真是笑話,她難道還能站在這裡展覽給人看嗎?
「哎呀,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桂卿不禁想道,而且是很直接地想,因為根本就沒有任何委婉的必要,「寶馬男今天純粹是因為理虧,幹了見不得人的下流事,而且也弄不清忠良的路子,所以才裝孫子任由忠良宰割的,一旦這孩子轉過想來,或者眼下的害怕勁過去了,難保不回過頭來報復忠良。」
「壞人幹了壞事,」他又稍微總結和升華了一下自己的核心意思,好讓自己長長心眼子,也不白經歷這個事情,「好人正常情況下是不能隨便去制止或者懲罰的,否則的話事情一般就要倒過來,最後搞成好人被壞人記掛著了,好像好人幹了什麼壞事似的。」
「忠良顯然還沒想明白這個道理,」他又將抬高的思路重新拉回到具體的問題上來,畢竟萬丈高樓也得有個根基才行,「所以才一時衝動砸車打人的,最後才搞得自己這麼被動的。其實他完全沒必要搞這麼一出鬧劇,從而把自己置於極其兇險和難看的位置,這樣做非常划不來,稍微有點腦子的男人都不會這麼幹。俗話說捉賊容易放賊難,那麼同樣道理,捉姦也是如此,捉好捉,放就難了。」
「嗯,真是一手好牌硬生生被他給徹底打爛了,」桂卿又看了看咧著個※嘴在那裡哭得嗚嗚啕啕的忠良,心裡覺得既好氣又好笑,同時暗暗地想道,「怎麼著也不至於鬧到眼下這種地步呀,真是服了這傢伙了,一腦子的糊塗漿子,簡直無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