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接私活惹禍上身
2024-09-19 18:39:06
作者: 常山漸青
仿佛是為了驗證墨菲定律的正確性,後來他在一次承包工程的過程中果然出事了。他承包的那個不大不小的園林工程所在地是一個城郊村,來找茬的傢伙就是那個城郊村的一個赫赫有名的小痞子。那廝大約二十露頭,比他略小一些,正是不分輕重、不知好歹、不畏生死的年齡。那人滿臉橫肉,一副惡相,腦袋剃得青光發亮,前胸紋著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後背紋著威風凜凜的關二爺,左胳膊纏著一條肥碩壯大的青龍,右胳膊臥著一隻翹臀塌背的白虎,給人一種不把人嚇死也要把人笑死的感覺。紋身男仗著自己是條坐地虎,糾結著三五個狐朋狗友氣勢洶洶地硬要從他手裡把工程搶過去,擺出一副不達目的絕不善罷甘休的架勢。
此前,這伙渾身長滿羽毛的人已經挑釁過多次了,桂明錯誤地以為他們這群烏合之眾不過就是想要幾個小錢而已,所以他也安排工地的人給了他們幾個喝茶買水的錢,並希望他們能見好就收,略微識相一點,從此不再來騷擾和找茬。結果呢,這幾個人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確切消息,知道他是背著單位攬的私活,所以就開始有恃無恐地糾纏起他來了,而且在肆意欺負他的過程中還得寸進尺地萌發了要把整個工程都搶過去的想法。他們十分無恥地認為他的工程不過是就干一些挖坑、栽花、種草的比較簡單的活,壓根就沒有什麼科技含量在裡邊,他們搶過去之後完全能搞定,最不濟的辦法就是把活先搶過去之後再轉手包給他或者別人就是。總之一句話,他們就是吃定了他這個沒根沒梢的莽小子,無論如何也要從這裡面再扒一層皮,因為他們料定他絕對不敢聲張這事,他只有乖乖就範的份。打蛇要打七寸,他們覺得自己已經準確地掌握了他的七寸所在,所有幹這個事那是穩操勝券,百無一失。
這天傍晚時分,天色也顯得有些陰沉,正是紋身男和他的幾個手已然下定下的攤牌決戰的大好日子,他們已做好充分的戰鬥準備了,就等著像影視劇里演的一樣當面向桂明下最後的通牒了。紋身男那幫手下白天已經睡夠了,養足了精神,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又狠狠地大吃大喝了一頓,鋼管、鐵杴、木棍等一應決戰工具早就準備就緒,一場發生在社會底層的野蠻透頂的廝殺或者說震懾已經在所難免了。
面對著迫在眉睫的從天而降的一場惡戰,桂明心裡也是翻江倒海、七上八下的,一刻也難以安寧。首先,他很自然地感到了無端的害怕和恐懼,這是一種完全不可避免的惡劣情緒。雖然此時的他正處在血氣方剛、無所畏懼的黃金年齡,身上理所當然地有著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壯志豪情和英雄氣概,肚子裡也有一顆不願輕易服輸的虎膽,或者說是狗膽也行,但是他畢竟沒真正經歷過和痞子們打架的事情,所以他對打架之後的結果實在是難以預料的,反正應該是凶多吉少吧。另外一點就是,他覺得現在必須得狠狠地幹上一架才能把眼前的局面打開,俗話說得好,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嘛,否則的話他以後將很難在這個行業里混下去,他的創業之路很可能就此打住。他覺得前邊他已經給這幫痞子們足夠的面子了,現在他們再得寸進尺地妄想把整個工程都搶過去,直接侵吞他的勞動成果,這是他絕對不能忍讓和接受的。他極不甘心把自己辛辛苦苦跑來的活拱手讓給別人,而且還是以如此屈辱和憋悶的方式讓出去的。為此,他在覺得害怕和恐懼的同時又感到特別的憤怒,都憤怒到不把對方的囂張氣焰滅掉就會寢食難安的地步了。他煩不勝煩地思前想後,考慮來考慮去,最後還是決定必須得和他們正面碰撞和較量一次,他絕不能在戰鬥之前就先掛出白旗,他咽不下這口氣。
他狠下心來告誡自己:「寧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嚇死。」
這事如果放在他哥哥桂卿身上肯定早就主動放棄了,因為桂卿可不是那種隨便去冒險的人,他會把各種可能的結果都往最壞的方面充分地想像,然後為了自身安全而選擇保存實力,以退為進,以避免發生正面衝突。但是桂明就不同了,他身上一直流淌著奮進、剛強和冒險的紅色血液,他那熱情、爽朗、暢快的外表下無時無刻不在顯露著一種絕不墨守成規和任人宰割的獨特氣質。在憤怒這頭威武的獅子終於全面戰勝膽怯這隻柔順的綿羊之後,他為了傍晚這場凶多吉少的激戰做了精心的準備。在武器裝備上他進行了兩手準備,一個是在後腰別了一把菜刀,另一個就是在褲腿上綁一把剔骨刀。那把菜刀是從在工地上自己做飯吃的老頭那裡臨時借來的,那個老頭主要負責看護工地上的一些設備。那把剔骨刀是他在附近的五金店裡買的,雖然它有一個看起來較為劣質的木頭把,但其刀刃卻是鋒利無比,殺傷力驚人。他選擇菜刀的原因在於這是一把日常使用的廚房用具,算不上精心準備的兇器,而且只要把握好分寸,還不至於把人砍死。而那把不起眼的剔骨刀則是用來在最緊急的關頭保命的,因為他清楚「砍傷刺死」的道理,剔骨刀當然是致命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輕易使用它。
等他騎著自行車趕到工地的時候,紋身男和他的手下已經恭候多時了。這回的生死較量桂明沒找任何幫手,因為他不光是不願意麻煩別人,更重要的是他也找不到合適的幫手。紋身男也不是傻子,甚至還頗有幾分指揮頭腦,他把自己的人分成了兩撥,一撥人直接跟著他站場子助威,另一撥人則埋伏在旁邊的一個沙丘後面見機行事。
看工地的老劉其老家是河南的,總是喜歡把「河南」說成「活蘭」,他瘦得就像一隻上了年紀的老猴子。這隻孫大聖一般的老猴子膽子挺大的,此刻他竟然若無其事地站在自己的小工棚外面笑嘻嘻地等著欣賞一場即將上演的血腥大戲,臉上根本就沒有一點點驚訝和害怕的意思。桂明在走近紋身男的同時不禁歪頭看了一眼老劉,他瞬間就被老劉身上那種完全無所謂的豁達態度給感染了,不由得感到豪情萬丈、氣概沖天,那種醍醐灌頂的感覺讓他覺得眼前的這幫雜碎突然間就變得像螞蟻、蚊子和蒼蠅一樣微不足道了。
「你小子別把我的切菜刀給砍壞了,」老劉豁牙半齒地用他搞笑的「活蘭」腔向桂明喊道,真是看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大,「要是砍壞了你得給我賠個新的,那可是我吃飯的傢伙,一般人我可不借給他——」
未等桂明開口回答,那幫痞子就先笑開了,他們似乎也未見過這個品種的「活蘭」猴子,於是便自言自語地罵道:「一把破菜刀也值得大呼小叫的,真沒出息。」
肆意笑過之後,紋身男大言不慚地高聲告訴老劉:「哎,活蘭老頭,一會你躲遠點啊,千萬別迸你身上的血。」
老劉笑而不語,懶得和他們這幫人計較,一副天塌下來關他鳥事的快活樣子,真是工地有一老,簡直如有一寶。難道他老人家已經見慣了社會上的打打殺殺,還是自恃有什麼絕招護體?誰又知道呢。此時桂明忽然突發奇想,覺得過一會萬一自己慘敗了,這個老劉會不會路見不平挺身而出,使出平時密不示人的絕世武功幫助他呢?他認為也不能絕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是又覺得自己是在發癔症,對於「活蘭人」只有天知道關鍵時刻會有什麼驚人的表現。
霞光如血,殘陽西下,正是斷腸人混在天涯的高光時刻。
在這樣一個金秋送爽、丹桂飄香的秋日午後,去找個不軟不硬的生茬子好好地教訓一頓,趁機逍遙自在地打個小架、斗個小毆,尋個小釁、滋個小事,對於紋身男和他的手下來講絕對是一件讓他們感覺既興奮又激動的大好事。此刻的他們就像一群盯著小孩的屁股等著去搶最新鮮的大便吃的農村土狗一樣,舌頭耷拉得很長,耳朵硬要豎起來,尾巴在後腚不厭其煩地搖來搖去的,把後腚上面不小心殘留的那點黑色的硬屎渣子都給掃得一乾二淨了。
「喂,你這個不知死活的熊孩子,」未等紋身男親自開口叫陣,他身邊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嘍囉就衝著桂明高聲地叫罵道,「我們威哥三番兩次地給你下通知,讓你趕緊滾遠點,滾遠點,乖乖地把這個活讓出來給我們干,結果你就是不識抬舉,放著敬酒不吃非要去吃那個罰酒。你小子也睜開你的狗眼仔細地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在道上混的夥計們都知道,我們威哥也不是那種對誰都不講道理的人,本來威哥是打算給你兩個損失費的,也不讓你白忙活一頓,誰料想你這個龜孫居然就是不知道死活,非要和威哥頂著來。那行啊,既然是你硬往刀口上撞,那就別怪我們威哥不客氣了。」
「哦,威哥的大名聲震半個鹿墟市,久仰久仰啊!」桂明聽後非常輕蔑地一笑,嘴角歪完就沒打算再收回來,他深吸一口氣後又刻意地穩了穩神,然後悄悄地繃了繃早就有點打哆嗦的小腿肚子,努力地控制住自己那副馬上就要因為害怕而發抖變聲的嗓子,儘量用不軟不硬的語氣回應道,「不瞞你們說,也不怕你們笑話,小弟辛辛苦苦攬的這點小活確實也掙不了幾個錢,我覺得威哥既然是個做大買賣的人,還不至於把這點蠅頭小利看在眼裡吧?」
對方聽後自然又是一陣騷動,但是卻無人出頭髮聲。
「所以,我才斗膽繼續幹下去的——」桂明繼續說道。
「少在這裡瞎廢話了,別給臉不要臉!」所謂的威哥同樣瀟灑地笑了笑,同時用骯髒而下賤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光蛋頭,用左手同樣很瀟灑地制止了剛才那個瘦猴想要進一步發言表意的可笑舉動,自以為很老練、很狠毒、很到位地說道,「老子確實是看不上你手裡的這點屁活,反正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恐怕最後也掙不了幾個錢。不過呢,話又說回來,要是讓你就這麼隨隨便便地在老子的地盤上開了這個不好的頭,那以後我還怎麼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混?」
「你讓我的面子往哪裡擱啊?」他像個娘們一樣嘮叨著。
「我說過的話,從來就沒有掉在空地上的道理。」他發狠道。
說完這番表面上聽起來很是耀武揚威的聲震四方的,然而用心一聽明顯就是虛張聲勢的大話,威哥又突然覺得這個話說得著實有點不太合適,顯得太急不擇言了,畢竟「一畝三分地」這麼大的一點小地盤確實顯得他很沒有面子,繼而他又使勁把聲音提高了幾倍,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兩條路:要麼收拾收拾鋪蓋趕緊給我滾蛋,有多遠滾多遠,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要麼你心眼子活絡點,把形勢看清楚,留下來跟我干,這個活就算是我賞賜給你的,反正我掙錢你也跟著掙錢,大家都掙錢嘛。你這傢伙要是真聰明的話,以後有活我還是會優先讓你乾的,好歹你也是懂行的,要發財大家一起發財嘛,和氣生財的道理我也懂。另外一點,你放寬心,只要有我威哥在,而且咱們一塊干,這個活絕對幹得順暢,我保證,誰也不敢來搗亂,最後肯定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看著威哥傲慢狂妄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鳥樣,桂明心底突然燃起一股無名之火,他想著這個孫子明明比他還小上好幾歲,他夠著捧著地叫對方一聲威哥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豈料對方竟然還不依不饒地得隴望蜀,想要一口吃掉自己,著實可惡到家了。其實他在衝動之下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這位混社會的威哥提出來的條件也未嘗不是一種很好的路子,他這條外地強龍和坐地虎適當地合作一下也不一定就是輸,或許這是一個雙贏的結果,只可惜他現在的智商還遠沒達到那個非常恰當的高度,他根本就不理解在特殊情況下和小人進行合作並不會妨礙他的偉大前程的道理,他的思維還依然處在非黑即白的低水平上。
「威哥,我先前已經按道上的規矩孝敬過你和你的弟兄們了,這總不能說我不懂道理吧?」他低頭象徵性地想了片刻,在重重地極為輕蔑地「哼」了一聲之後,著力壓抑著自己的滿腔怒火憤然地叫道,繼續在死不開竅的道路上昂首闊步地行走下去,「是,我承認,你是要吃飯,要掙錢,可是我也要吃飯要掙錢啊,你總得給我留條生路吧?」
他不等對方張口還擊,就緊接著怒斥對方道,想要在氣勢方面再壓一壓他們:「你張口閉口讓我滾蛋,讓我離開這裡,根本就不考慮我的實際情況,不顧我的損失,這我怎麼可能接受呢?」
「行了,你少在我面前叫苦連天了,你能有什麼損失啊?」威哥非常驕橫地咋呼道,根本就沒把桂明的話放在心上。
「再說了,我開頭不是已經給你說過了嘛,我會給一些損失費的,我絕對不會幹那種欺行霸市的孬事的,只不過是你小子的開價太高,讓我沒法接受罷了,這事說起來可怨不得我啊。」這傢伙不等桂明開口辯解又趕緊高聲解釋道,把惡人先告狀的把戲演得精彩極了。
桂明聽後立馬就明白了,眼下也只有豁出去和對方狠狠地幹上一架了,別的也沒什麼好招數可使了,於是他便大聲回應道:「那行,既然威哥你的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就實話告訴你吧,要讓我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你讓我跟你干,那也沒門。我已經和大老李簽訂好了合同,有本事你去擺平大老李呀,他只要願意和我撕毀合同,重新和你簽,我就沒有任何意見,我就乖乖地退出這個工程。」
橫霸一方的大老李作為該工程的發包方,像威哥這種小混混顯然是惹不起人家的,所以桂明這個話說了就等於沒說,面對著不知道進退和機智取捨的外地混小子桂明,威哥不得不非常認真地惱起火來,看來這個架他不想打都不行了,他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行,好小子,你給老子玩硬的,是吧?」他拿出一副不願意再和桂明多囉嗦了的道上大哥的標準勁頭,下最後通牒一般高聲吼道,「我看今天不打斷你的狗腿,你是不服軟了!」
「弟兄們,給我上!」隨後,他便惡狠狠地下達了戰鬥指令。
桂明覺得威哥的話肯定不是說著玩的,尤其是在現在這種劍拔弩張的危急時刻,所以他必須全力以赴地打好眼前這一場惡仗。再退一萬步講,就算是這個孫子只是要拿狠話嚇唬嚇唬他,而並不真想打傷他,但是一旦動起手來誰還顧得上輕重啊?說不定他都可能因此而丟掉性命,在陰溝里翻了船。於是他趕緊把後腰插著的那個玩意拔出來並牢牢地握住,死死地擋在胸前,同時使出吃奶的勁「嗷」地猛叫一聲,頓時嚇得對方的人馬愣了好大一會才回過神來。
就在這個極短極快的空檔,桂明全身的怒火都爆燃了起來,他像個凶神惡煞一樣惡狠狠地叫道:「今天有你沒我,有我沒你,我反正是豁出去了。哼,威哥,我最後喊你一聲威哥,有種你現在就殺過來吧,怕死就不是英雄好漢,怕死就是龜孫子!」
威哥又很狼狽地愣了一下,他一時半會還弄不明白桂明嘴裡的「最後」一詞是什麼意思,今天是他自己會死掉呢,還是對方會死掉?反正不管怎麼說,最後誰死掉都不是什麼好事,至少他是絕對怕死的,因為從內心來講他並不想因為這個事鬧出人命來,那樣的可怕結果也不是他這個街頭小混混所能妥善收場的。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他迅速地評估了一下目前緊張局勢,他忽然感覺到勝算的把握其實並不是太大,為此他竟然非常罕見地有些心虛了,有些冒汗了。但是,作為帶頭大哥的他在這個特殊的時候是絕對不能主動退縮的,尤其是在對方只有一個人的極端情況下,如果這次他一舉拿不下桂明這種愣頭青,那他以後簡直就沒臉領著弟兄們在道上混了。
最後他咬了咬狗牙跺了跺狗腳,煞有介事地對手下幾個小嘍囉高聲地命令道:「什麼也別說了,就一個字,打,給我狠狠地打!」
儘管這些雜七雜八的小嘍囉們差不多都從大哥的語氣里聽到了極其罕見的不自信,但是作為跟著大哥混碗肉湯喝的小弟們,大家還是要按照頭狼的命令使勁往前沖的,好在他們還有一幫子伏兵可以支隨時援這邊,最後的結局未必就不好,這就如同手裡有糧心中不慌一樣。
事已至此,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桂明感覺和平解決這場無妄糾紛的希望已經徹底難以實現了,因為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於是他就被迫拿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來,對準領頭的那個瘦猴主動發起了瘋狂的進攻。正所謂擒賊先擒王,罵人先罵娘,他只有先打掉瘦猴的囂張氣焰才能最終把握住這場打鬥的主動權。
威哥那邊其實壓根就沒料到桂明這小子敢動手,因為他們見他像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孤膽狗熊一樣隻身一人跑出來應戰,連個像樣的幫手都沒有,在這種單槍匹馬、孤立無援、空有一身蠻力的情況下他敢動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不過,他們這幫沒上過大學的人自然不能充分地理解「文化人」的獨特想法,也沒看出來他這回就是要拿身家性命來賭一把的意思。他想一戰定乾坤,通過這次打鬥徹底鎮住這幫人,只有這樣做他才能在以後的工程中順利地賺到錢,掃清各種來頭的障礙。一個是抱著毅然決然的狠心要拼命地保住自己辛苦爭來的飯碗,哪怕受傷流血也要打開一個全新都局面,一個是帶著僥倖無賴的醜惡心理想要就近賺點小便宜,從而達到不勞而獲、坐享其成、空手套白狼的目的,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態和情形就直接導致雙方的戰鬥力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所以混戰剛一發起,桂明就打得對方那幫小混混退也不是,進也不是,一個個都希望別人先上,而自己墊後,畢竟關鍵時刻是個人都怕死。
大概裝模作樣地袖手旁觀了一有兩分鐘之後,威哥的小臉上明顯就掛不住了,他繼續惺惺作態地大吼一聲後就被迫加入了由他這一方主動挑起的混戰。桂明早就看見威哥的舉動了,因而立馬轉過身來全力對付他這條頭狼。其他的小混混一看大哥親自出馬了,趕緊虛張聲勢地一邊大聲地喊打,一邊悄悄地往後撤退,這些傢伙一個比一個撤得瀟灑,一個比一個退得更有藝術性。威哥再傻此時也正兒八經地明白過來了,這幫孫子關鍵時刻原來都會繞他,糊弄他,光在那裡瞎比劃,胡亂喊叫,就是不往前真沖真打,真是陰險卑鄙到家了。但是,他目前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頂多事後去教訓教訓這幫自作聰明的小人,在瞬息萬變的兇險無比的戰場上他的確不能把他們怎麼著。
桂明在情急之下腦袋也比較好使,他逮著威哥一個人使勁揍,根本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順帶著還把瘦猴也給教訓了一下。威哥抽空回頭看了一眼瘦猴那個倒霉鬼之後,猛然抖了一個激靈,又大吼一聲再次向桂明沖了上去。千人萬眼都看著呢,他必須要替小弟報仇,這是做大哥義不容辭的責任,也是他坐大哥這把交椅必然要付出的代價。但是此時的桂明已經越戰越勇了,根本不是威哥一方所能輕易阻止的了。威哥一看眼前的緊迫形勢,感覺情況很是不妙,多年來的無數實戰經驗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三十六計雖多,而且個個都很精妙,但還是走為上策,他還是不要再招惹眼前這個徹頭徹尾的愣頭小子比較好。
當桂明和威哥兩邊都想著找個合適的機會往後撤的時候,事情卻已經不由他們兩個人當家了,因為遠處忽然傳來了令他們這夥人心驚膽戰的警笛聲,警察已經毫無疑問地往這邊趕了。沒有人知道到底是誰走漏的風聲,又是誰背後報的警。威哥那邊都是些一貫氣焰囂張的經常為非作歹的小痞子和小混混們,他們聽到熟悉的警笛聲之後並沒有顯出過分的慌張,只是覺得有些意外而已。桂明看到這種情形,馬上就估計到他們這幫人應該是沒有什麼其他的重大把柄掌握在人家手裡,所以他們才會表現得不那麼懼怕來人的。他迅速地盤算著人家應該馬上就要看見這邊的基本情況了,於是趕緊把防身的東西狠狠地扔到遠處的草叢裡了,他必須得先消滅不利於自己的證據,即丟掉手上握著的東西。
威哥那邊的人當然也是死死地盯著桂明的一舉一動的,他們眼見桂明先扔了工具,已經不具備高度的威脅性了,而且隨著警笛聲的臨近自己也沒有機會再進行戰鬥了,才極其鬱悶地把手裡的傢伙紛紛都往遠處扔去,趕緊把手裡的兇器丟掉,這一招他們比桂明更懂。
此時桂明的手依然有些顫抖,但是他盡力保持住鎮靜,強迫自己立馬冷靜下來,然後從屁股後兜里哆哆嗦嗦著掏出手機給姐姐桂芹打了個電話,非常簡短地把事情說了一下,讓她趕緊想辦法找人幫著處理眼前這個急事。對他而言,手機和武器一樣都是不能離身的好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