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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薛薇遇人不淑

2024-09-19 18:37:51 作者: 常山漸青

  桂明另一個女同事叫薛薇,年齡上比尹勝蘭整整小十歲,身材上也比尹勝蘭小了一號。她基本上屬於風姿綽約、嫵媚動人的香甜少婦類型,身上還保留著濃厚的不經意間也會撥動男人心弦的小家碧玉風格。她在給人一種溫潤如水的奇妙感覺的同時,偶爾還會讓人無意間察覺到她骨子裡攜裹的一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漠孤獨的味道。桂明剛進財務部不久,就憑藉著他那並不是太靈敏的嗅覺悄悄地觀察和欣賞到了她那柔順輕軟的外表覆蓋之下的非常獨特的冷漠和孤獨,他甚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沉醉在細細地品味她以及和她有關的一切的活動中不能自拔,仿佛她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就是雪山上神奇洞坑裡的寶藏,對淪落在世俗大坑裡的人充滿了無窮無盡的魔力。

  她是初中中專畢業,學財會的,她畢業之後就在男友程迎春的父親親自安排下進了這家公司上班。上班之後還不到兩年她就匆匆地結婚了,那時候她才剛剛二十歲,還不到法定的結婚年齡,因為她當時懷孕了,不結婚也沒法了,也是個奉子成婚的典型例子。

  程迎春是在和她一塊上中專的時候追上的她,她是他三年中專生活過下來唯一可以向別人誇耀的豐碩成果。為了追她,本就不學無術、吊兒郎當的他忙得連畢業證都沒拿到,最後還是沾了他老子的光,托關係才把他安排進欄山區某局開車的。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如假包換的浪蕩公子,仗著他老子在某系統工作一味地驕奢淫逸、貪圖享受,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責任,什麼叫廉恥。他雖說還沒墮落到那種無惡不作的可悲地步,但是自打懂事以來他也沒拉過幾泡好屎,說他是個混子或痞子真是一點都沒冤枉他。就是這麼一個人見人煩的貨色經過三年恬不知恥的狂轟濫炸,最後居然抱得美人歸,把當時的班花收入在了懷中,真是讓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鏡,以為錯看了她。

  遙想當年中專剛一開學,程迎春這廝一看見如花似玉、含苞待放的薛薇,兩個永遠都睜不開的老鼠眼睛瞬間就綠了,人前人後枉自流了好幾天的口水。不久,他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野狗用滴滴瀝瀝的黃褐色液體標示自己的領地一樣,對全班同學公然宣稱薛薇就是他的女朋友,別人誰都不能碰一下。腥臊無比、味道獨特的狗尿果然非常有用,大多數男同學都不屑於和他計較,從此以後真的沒人再敢隨隨便便地去靠近她了。僥倖的是,當時學校里並沒有老虎、獅子、狗熊之類的大型猛獸來和這條野狗搶地盤爭食物,所以最後野狗成功地占領和守住了它自己擅自劃定的地盤,並且鎖定了它早已瞄準的美味獵物。她當時年齡確實還小,家裡的管教跟不上,又屬於典型的遇人不淑,所以才會從一開始的又驚又怕和完全不知所措,逐漸發展到後來的欲拒無力、半推半就,再到最後眼見實在逃不脫魔掌的控制而乾脆就隨波逐流、放任自我了。

  她在日記本里曾經寫下這樣一句話:「假如魔鬼要和你跳舞,你只能等到曲終鬼散。」她日記里的這句話寫得一點都沒錯,婚後沒多久她就深刻體會到了丈夫程迎春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究竟是怎麼沒日沒夜地花樣百出地「疼」她的了。

  從本性上來講他就是個酒色之徒、無恥之輩,說話辦事都膚淺庸俗得要命,他當年之所以追她純粹就是因為看中了她漂亮的容貌和那少不更事的嬌羞,並不是他有多愛她,他對萬事萬物的理解和感情都達不到普通人通常都能達到的深度和高度。從根子裡來講,他之所以追她還出於一種不能容忍班上最漂亮的女生被別人輕易地追到手的醜陋心理。他從來都是看不得別人過得比他好,是個典型的「恨人富、盼人窮」的傢伙,在農村這種人就屬於斜楞眼子彎角牛、不得便宜亂拾頭的、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臭角。他當時的齷齪心理就是,這麼漂亮純潔的小靚妞,他要玩膩歪了之後才允許別人去撿一下。或者更甚一步,對於過於美好的東西如果他自己得不到,那麼他寧肯親手毀了它也不讓別人輕易得到。可是,等他把她真正地追到手之後才意外地發現,這個女孩確實太單純太善良了,如果玩弄了一陣子後再一腳踹掉又著實有點可惜。於是,他最開始那種僅僅是先追到手玩玩的想法逐漸發生了變化,他感覺就算是自己玩剩下的也不能平白無故地讓別人撿去。再於是,他就在貓戲老鼠一般和她鬧了無數的感情遊戲之後假戲真做地和她結婚了。更重要的一點還在於她當時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他的父母也覺得如果讓年紀輕輕的她去打掉孩子確實有點太喪良心了,於是就苦苦地逼著他這個無法無天的孽障把這個婚先結了再說。

  這貨的父母原指望有了年輕漂亮的媳婦和可愛嬌嫩的孩子的不斷牽掛,就能栓住他那顆放蕩不羈、為所欲為的野心,誰知道這傢伙不僅不浪子回頭、改邪歸正,好好地領著一家人應世過日子,婚後反而變本加厲地去放浪形骸、胡作非為了。他開始覺得婚姻壓根就是一個騙人的緊箍咒,是這個討厭的緊箍咒把他給牢牢地套住了,而他一心要做一個無拘無束、盡情玩樂的齊天大聖。

  對於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花心大蘿蔔來說,薛薇就算是個世外天仙也滿足不了他那顆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心。而且還有一件事情一直令她難以啟齒、說不出口,那就是這個看起來人模狗樣的衣冠禽獸經常會在那方面提出一些在她看來特別出格的要求。她覺得對她來講那是一種難言的屈辱,她實在是難以從命,也難以理解。而恰恰因為這一點又進一步激怒了本就脾氣暴躁、性格古怪的他,使得他更加對她看不順眼了,覺得她連最基本的夫妻義務都不盡,真是太過分了。

  小兩口婚後,特別是在有了孩子之後,那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對她動輒就高聲叫罵、出言不遜,氣急了就拳打腳踢、又打又殺的,毫不憐惜她這個對他的惡性總是選擇逆來順受、不敢聲張的弱女子。從精神到肌體她這幾年可謂是受夠了他的折磨和侮辱,甚至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噁心。

  

  儘管他是如此的卑劣無恥且毫無道德底線,她卻拿這段悲催而無奈的婚姻毫無辦法。她知道,如果她敢像一般命苦的女人那樣提出離婚,他絕對敢拿著刀子去捅死她和她全家的,甚至包括弄死他們的孩子。她可以放棄自己那卑賤無望的生命,但是卻不能拿家人的生命去冒險。

  對於她的這些家庭情況,公司的人多多少少也都了解一些,所以敢和尹勝蘭開玩笑的人很多很多,但是敢和她開玩笑人幾乎沒有,因為她的背後明明白白地站著一條呲牙咧嘴、狂吠不止且隨時都會把人往死里咬的瘋狗,且這瘋狗咬人從來不需要任何理由,只看自己的心情。

  桂明和薛薇一個房間,尹勝蘭在隔壁房間。對桂明而言這是一個世界和另一個世界的區別,但是又和其他的世界有著更大的區別,這區別只在他個人的心裡悄悄地藏著,變化著。

  他在進公司後沒多久就發覺到了薛薇在個人情感方面的異樣,因為有一次他看見她的臉上有一片明顯的微紅的印痕,仔細一瞧那竟是一片深淺不均的巴掌印。她臉上的印痕使他頓生憐香惜玉之感,但是他也知道他完全沒有理由去關心人家,因為那可不是他的本職工作。不僅不能想當然地去關心和撫慰她,而且為了避嫌,他進辦公室後總是習慣性地把門打開著。同時,閒暇時候他也經常招呼同事們進來聊聊天,他自己沒事的時候也有意識地出去走走,防止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時間長了授人以柄。她對他的舉動也是心明肚知,很能理解他的心思,因而並不去戳破他的可笑舉動。

  他雖然是農村出來的苦孩子,但是身體卻頗為健碩,性格也十分開朗,容貌還算得上端正,並沒有農村孩子常見的自卑、多疑和封閉等臭毛病。他除了業務能力很棒之外還會吹笛子、吹口琴等,另外他的籃球、桌球打得也很好,足球踢得也不錯,空閒時間他還經常練習練習毛筆字什麼的,基本上能算個低層次的文武全才了。由於他的這些顯著優點,所以公司的人還都比較喜歡他,大部分人都和他處得很好。當然,喜歡他的人當中自然也包括薛薇在內。

  她在逐漸地了解他的情況之後心裡竟然暗生情緒,悄悄地有了一種相見恨晚的奇妙感覺,令她私下裡惆悵、哀怨、嘆息不已,卻又不敢直白地表現出來,這種感覺一直都積鬱在她的胸中,纏綿不盡,無休無止。不知道有多少個寂靜、清冷的夜晚,她在心裡無數遍地默默念誦著北宋詞人柳永的那首《雨霖鈴?寒蟬淒切》: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待與何人說!

  有時,她會把這首觸痛她心思的詞用娟秀工整的字體謄寫在辦公桌里藏著的棕色小筆記本上,好在愁苦煩悶的時候打開來默念幾遍,以緩解一下自己焦慮不安的情緒,像個懷春的初中小女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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