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鄉鎮夫妻> 第11章 貴人出手相助

第11章 貴人出手相助

2024-09-19 18:37:24 作者: 常山漸青

  這一紙開除決定正如某些其他公告一樣,當事人都不希望更多的人看到,只渴望它能儘快到期。可是偏偏事與願違,唐星偉和徐世林兩人都在恰當的時間和地點碰巧看到了這個決定。他們當然都要追問桂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是他們天然擁有的權力,他們都沒有那個心胸和頭腦去裝作忽略這件事,然後再去悄悄地了解一番。

  

  桂芹已經料到終究會有這一刻的,瞞當然是瞞不了的,況且她從來也沒想過要對他們隱瞞什麼。她分別簡單地向她的男朋友和她的追求者講述了一遍事情的大致經過。她不願意欺騙任何人,尤其是不想欺騙這兩個至少在表面上來說仍然深愛著她的男人。從內心裡來講她一直覺得自己是無辜的,是需要得到同情和呵護的受害者,她也相信他們最終能夠能理解她和接納她。如果對方實在不能這樣做,那麼她也不打算強求什麼。她在安靜地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唐星偉在痛苦地沉默了一陣之後悄然選擇了離開,沒有一句多餘的話留下,他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從此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他感覺他就像是花了好大的代價,辛辛苦苦地做了一塊精緻漂亮的結婚大蛋糕,結果他還沒來得及聞一下或吃一口呢,就被一群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野狗們給肆意地糟蹋了一樣。他斷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幾乎要瘋掉了,他不願意再看到她那張臉了,同時覺得她真是醜陋極了,從裡到外一錢不值。一個被摔破了的花瓶,即使勉強把滿地的碎片粘合在一起,那也不是原來的花瓶了。

  她當然不怪他,一點都不,她知道她沒有資格這樣做。不僅如此,她甚至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奇異感覺,她終於不用一輩子背負著良心債去和他這個人廝守一生了,那原本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他主動選擇離開,那樣似乎更好,省得她再大費周章地浪費腦筋了。不是自己的,始終都留不住,她明白這個道理。

  事後她只是淡然地笑笑,沒再多想什麼。

  徐世林在聽完她的話之後,居然選擇了堅定地和她站在一起的做法,真是十分難得。當時他的內心裡沒有任何鄙視她的意思,他甚至悄然有了一種終於能夠和她平起平坐的隱秘的愉悅感。她走下了他心中的神壇,他終於可以充滿自信地平視她了。

  這種感覺太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激動萬分地對她說,他對她的愛和追求永遠都不會變,希望她能相信他,他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的真情實意。

  她默然地哭了,她趴在他寬厚柔軟的肩頭,再也壓抑不住內心蓄積已久的苦悶和委屈,從而任由滾燙的淚水傾瀉而下,像是小時候受了別人的欺負之後撲到媽媽溫暖的懷抱中一樣。她突然感覺他再也不是一個沒甚主見的稀鬆平常的奶油小生了,而是一個頂天立地、敢愛敢恨的男子漢,既有心胸又有擔當,值得她緊緊地依靠和託付一生。他才是那個對的人,是他在她人生的最低谷毫不計較地接納了她,這是很不尋常的事情,也是讓她久久都感動不已和難以忘懷的。

  當然,僅憑世林個人的社會能量還不足以幫助她擺平眼前的難題,他必須得求助他的老爸徐盛斗,同時還得讓他媽媽幫腔說話才行。他在和媽媽費盡口舌地溝通了幾回之後,終於找了個合適的機會向老爸訴說了女朋友的情況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時他還特別聲明,無論老爸支持或不支持他,他都會按自己的想法來,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老徐同志在聽完寶貝兒子的狠話之後,對桂芹的遭遇先是感到無比震驚,然後又覺得這事來得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議了。當然,他也少不了要表達一下義憤填膺和嫉惡如仇的意思,畢竟桂芹曾經也是他的兒媳婦備選人之一。但接著他很快就旗幟鮮明、鏗鏘有力、不容辯駁地表示,他強烈反對兒子幫助她,因為他覺得她這樣一個女人已經失去了做他兒媳婦的資格。歸根結底一句話,他覺得老徐家丟不起那個人,雖然眼下還沒有什麼親朋好友真正知道這事。

  雖然家庭里的較量和抗衡是在所難免的,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畢竟這件事也不可能無限期地拖下去,總得有一方妥協認輸才行。這回妥協認輸的是老徐,因為他看到了寶貝兒子要娶那個女人的強硬態度和堅強決心,他也深刻地體會到了「兒大不由爺」的辛酸和無奈的濃烈滋味。在一番艱難異常的思量和權衡之後,他最終還是決定親自出馬幫助他未來的兒媳婦桂芹一把。他太不情願了,太無奈了,但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管不了自己那鬼迷心竅的混蛋兒子。

  在老徐不遺餘力地動用老關係打探了幾天之後,他不得不遺憾地面對一個非常殘酷的現實,那就是他暫時還不能去碰曹召蘭一方。雖然他貴為某單位的一把手,在欄山區大小也算個人物,但是要和王建林和曹召貴掰手腕子和鬥法還是要好好地掂量掂量一番的。一來是他勝算的把握並不大,最後的結果很難預料,事件發酵起來的後果也很難控制,二來是即使他能成功地把對方的勢力扳倒,那麼付出的代價也太高了,面臨的風險也太大了,這樣很划不來。最關鍵的問題是,僅從證據的角度來講,這個事對桂芹確實也很不利。

  不過,既然此前答應了兒子的苦苦要求,他也不願意在孩子面前搞得顏面掃地,顯得一點成果都沒有,那樣的話他恐怕也原諒不了自己。況且他這個兒子雖然一直沒什麼太大的本事和能耐,但是從小到大倒是也沒怎麼開口求過他什麼。在忍辱偷生地又辛辛苦苦地運作了一番之後,他只能略帶欣慰地告訴兒子,案子的事情只能先擱置起來,等以後有機會再說,至於學校那邊問題倒是不大,人家答應可以照常發給桂芹畢業證,並不影響她畢業。這是他目前所能爭取到的最大成果,也是最好的結局了,他已經用儘自己的洪荒之力了。

  待世林把他爹老徐傾力斡旋運作的結果告訴了桂芹時,桂芹激動得熱淚盈眶、不能自己,她心中感慨萬分、悲喜交加。她喜的是,她終於可以和別人一樣正常畢業了,完全不用背著處分走出校門了。她悲的是,她的青春之花還沒完全綻放呢,卻又不得不背上了沉重的感情債,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還得清這筆債。同時,她也忍不住感嘆權力的神奇魔力,居然可以在轉眼之間就讓威嚴神聖的開除決定變成廢紙一張,而那張寫有開除她內容的大大的白紙就在前幾天還如泰山一般壓得她幾乎沒勇氣再活下去呢。

  世林的心中此刻也是喜憂參半。他憂的是,准女朋友的委屈和冤情一時半會還洗刷不了,那伙壞人還依然逍遙法外。他喜的是,皇天最後還是不負有心人,他歷盡波折終於抱得美人歸,如同唐僧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取得真經一樣,雖然最初那都是一本本的無字經。他想,既然老爸能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這說明老爸再一次基本認可了桂芹這個未來的兒媳婦,那麼她工作上的事情看來還是有戲的。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儘管見多識廣的老徐兩口子對兒子的痴情和偏執很是看不順眼,也對桂芹整個人感覺特別不如意,但是迫於愛子心切他們還是要想盡辦法去幫助她落實工作問題。於是,老徐同志不僅拿出錢來幫助她向青雲縣那個單位支付了違約金,還親手把她安排進了欄山區一所中學教書。

  在桂芹的調令正式發出之後,那個咬牙切齒地發誓一走之後再也不會回頭的唐星偉為了找回一些可憐而又可悲的面子,以便狠狠地教訓一下桂芹,讓她長長記性,竟然私下裡讓單位咬住牙堅決不放她走,因為畢竟在進修這件事上單位是始終占據著道德制高點的,任憑誰有通天的本事,這個道理還是很明確的。

  實在是不得已,老徐同志還得舍著老臉去運作這事,好解除人家臨時設置的巨大障礙。他又是頗費了很大一番周折最後才把事情勉強辦成,其中的委屈和心酸也是不必再多說的了,為了兒子他也是夠拼的。想他徐盛斗是何許人也?從來都是別人求著他喝看他的臉色行事,哪有他去求別人和看別人的臉色行事的道理?可如今在寶貝兒子的終身大事上他卻要放下臉面去求別人辦事,可想而知他的內心有多難受了。儘管有些人之所以願意幫他的忙純粹是為了巴結他或者是還他從前的人情,但他仍然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和無味。

  他在外人面前多少年如一日始終耷拉著的老臉,在辦理完桂芹的調動手續之後,變得更加陰鬱和冷峻了。

  大約是因為從古到今老婆婆和兒媳婦就是一對極為普遍的天敵,再加上為了桂芹的事情徐盛斗又罕見地舍了許多老臉,動用了不少以前好不容易才積蓄下的人情關係,當然也破費了諸多的錢財,因而徐母對桂芹難免有一肚子的怨言無處宣洩。這期間儘管有世林里外周旋和盡心調和,她還是對桂芹一千個不稱心一萬個不如意,只是礙於孩子的面子和心理不能發作罷了。老徐當然是要刻意隨著她的,她若降服不了他怎麼能做得了這個他的太太呢?只不過他畢竟是個在外面混事且混得很好的男人,情商和智商都比她高些,因此包括懼內在內的萬事都表現得不如一般的男人那麼明顯罷了。

  不過,她這個當準老婆婆的鬱悶和幽怨並沒有保持多長時間就迅速地土崩瓦解了,因為她和老徐很快就發現這個小桂芹可真不是一般的人,竟是個打著燈籠都沒處找的天下無雙的好姑娘,這讓她和老徐在倍感驚訝之外,還連帶著暗自慶幸了好久,儘管心中偶爾也免不了有一絲絲的小疙瘩,不過這些已然都不重要了。

  桂芹本來就聰慧異常、伶俐過人,再加之品貌俱佳、人才拔尖,所以一旦得以近距離伺候老徐兩口子,不多久便逐漸改變了他們對她的不公正看法。他們也不知道從何時起竟然開始慢慢地喜歡上了這個小縣城山區的女孩子,有時甚至感覺到如果不是出了那種不能對外人說的醜事,他們家的世林還真不一定就能追得上她這麼好的女孩子呢。他們繼而又不能不想到,若是拋開家庭條件的巨大差距和以前發生過的不愉快,單論個人綜合條件來說,世林還真未必就配得上她。

  自打老徐夫婦有了這種想法之後,就自然而然地表現出了與當初截然不同的意思,開始千方百計地疼愛起這個未來的兒媳婦了。大城市裡這種家庭若是想栽培誰那當然也是很有水平的,關於這一點桂芹已經感受得比較明顯了,事實上她已經在享受著一些優厚待遇了。

  以老徐兩口子多年的人生經驗和閱歷看來,他們以為桂芹絕不僅僅是出於愧疚和報恩的心理才刻意在他們面前進行表現和賣弄的,她的所作所為和所言所行完全是本性使然,她天生就是那種賢淑雅靜、純樸善良的好孩子,這一點讓他們感覺非常欣慰,同時也覺得以前的種種付出是值得的,在這件事上其實他們並不虧。

  如此這樣時間久了,他們也不禁暗暗佩服起兒子的不凡眼光和高雅品味來,想不到一向顯得沉默寡言、不這不那的傻兒子一旦發揮起來竟然也有神來之舉,真是傻人有傻福啊。曾經一度他們還為這個沒點脾氣性格的兒子的婚姻大事發愁呢,現在是徹底不用愁了。

  其實,在世林畢業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老徐一直都安排單位辦公室的同志,幫助他留意一下前來辦理有關報到手續的女大學生們的基本情況,若是看到條件好的尤其是長得還不錯的,趕緊給他說一下,他好托人去介紹介紹,大不了想辦法給對方安排個適當的工作就是。當時有不少和他情況差不多的人的孩子的婚姻問題就是這麼解決的,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試想天下有幾個年輕的女孩子能堅決拒絕主動送上門來的好工作和表面上看著還不錯的婚姻呢,特別是對於那些家庭經濟條件不好而又略有幾分姿色的剛畢業的女大學生來說,想找個合適的理由來推脫掉這種誘惑恐怕都難。只可惜這個徐世林竟然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地要娶桂芹這樣一個女人,對於老徐自作主張安排的所有相親活動一概興趣全無,搞得老徐夫婦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來,直到遂了他的心愿才算了結此事。

  關於進修期間遇到的巨大不幸以及後來的解決之路,桂芹並沒有向家裡透露一絲一毫的信息,也沒有告訴她的兩個弟弟隻言片語,對此事她一直都是諱莫如深,不再輕易提起。

  一個原因是,她感覺父母在享受著村里人羨慕和嫉妒的眼光的同時,也在默默地背負著沉重的經濟壓力,他們其實早已不堪重負了,根本就經受不了女兒被辱的意外打擊。因為就在她進修的第二年,家裡就出現了三個孩子同時就讀大學的稀罕情況。當時她的雙胞胎弟弟當中的老大桂卿剛考上省城同州大學的土木工程學院,老小桂明已經在這個大學的園藝繫上了一年學了,正在讀大二。在當時那種舉步維艱的情況下,她怎麼敢又怎麼能讓家裡知道她的具體情況呢?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即使她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訴了家裡,她那在農村貧瘠的山溝裡面拼命掙扎了一輩子的父母又能有什麼好辦法幫助她解決那些天大的問題呢?她即使是說了,也不過是白白增加了他們的愁苦和煎熬罷了,倒不如乾脆不說的好。

  其實,就在世林幫助她跑前跑後地處理那件事的過程中,她還遭遇到了另外一件令她感覺雪上加霜的事情,那就是在她被人欺負之後的大約二十多天左右,她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當她意識到這一點並最終確認的時候幾乎都要昏厥過去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她不禁哀嘆自己的命咋就這麼苦呢。從內心來講,她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留下肚子裡這個孽胎的,她甚至僅是想想就覺得喘不過氣來,更何況她還是個在校學生,這種事好說不好聽啊。於是,她只能一個人偷偷地去醫院打掉,她不想讓世林知道這件事情。她對他的大恩大德已經感激不盡了,她實在是不忍心也不應該再給他添心事了。

  越怕見人結果越是遇到熟人,真是比罵誓都准。就在她剛從醫院的門診手術室搖搖晃晃地出來的時候,恰好碰見了教公共基礎課思想道德修養的盧美玉。盧美玉當時是去看婦科病的,她長著一副典型的鄰家大嫂的慈祥模樣,完全可以做中年婦女的形象代言人了。

  如此一位向來以提高年輕人的思想道德水平和人生修養為己任的好人,當然不能放棄這樣一個給別人雪中送炭並以實際行動踐行自己良好人生觀價值觀的好機會。於是,她連忙走上前去主動攙扶著已然走不穩路的桂芹,並幫著她倒了一杯溫水,還向醫生要了一顆糖剝開餵給她。作為一名有生育經歷的資深婦女,她知道婦產科醫生的兜里經常會裝著糖塊,以備低血糖的患者服用。

  因為過於漂亮和醜陋的人都容易被別人記住,所以盧美玉早就敏感地認出桂芹是本校的學生來了,只是她感覺有些眼熟面花的,一時還叫不上名字而已。她熱情地忙活了大半天,眼見桂芹暫時已無大礙,就幫著她叫了輛計程車,又親自扶著她上了車,才慢慢轉身回婦產科去看她自己的病。

  面對意料之外的這一切,桂芹感動得差點當場流下眼淚來,多好的一個人啊,真的仿佛是慈母一般。人在難處得到旁人的幫助總是難以忘懷的。她當然也是,她永遠都記著這件事。

  盧美玉講課素來喜歡循循善誘和以小見大,愛舉身邊的例子來教育和啟迪大家,所以她在幫助桂芹之後,多次忍不住興趣盎然並苦口婆心地講起此事來:「哎呀,現在有些年輕人呀,我都不好意思說了,真是什麼樣的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往往你想都想不到。有一次,我親眼看見一位女生,當然不是咱們這裡的,人長得倒是漂漂亮亮的,居然鬧到去醫院處理的地步,真是太不像話了。哎呀,她怎麼那麼不知道愛惜自己和尊重自己的呢?這樣做對女孩的身心都有巨大的傷害,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還會出人命的……有些年輕人呀,也真是的,唉,讓人覺得又可憐,又可氣……」

  台下的新生們都聽得面面相覷,一時間沉默不語,各懷心思。那些未談戀愛且不曾有過親密行為的不禁展開想像的翅膀去勾勒一幅獨自去醫院的生動圖畫,且隱有幸災樂禍之態。那些未採取有效措施就偷食過禁果但尚未中槍的不禁暗自慶幸這等倒霉的事情暫時沒攤到自己的頭上,旋即又汗濕衣衫並悄悄地後怕起來。那些已有過此等尷尬經歷的臉色自然是緋紅一片,且隱約地身心作痛,默默地體會被人戳中心窩的極致苦楚。她的話自然是對所有的女生影響都很大,那些女生們已經切實地感受到了,無論她們有沒有男朋友。

  「還有極個別的人,」大約是為緩解尷尬沉悶的課堂氣氛,此時盧美玉就又來了下面這麼一段話以活躍氣氛,「真是臉皮比城牆還厚,公然在食堂裡面,男的拿勺子餵女的,女的拿筷子餵男的,還有極個別修煉水平更高的,居然還像鳥類一樣互相餵食。哦,我說這些勇氣可嘉獨步天下的人啊,你們還讓不讓旁邊的人吃飯了?」

  她這話當然會引得大家鬨堂而笑,尤其是那些可憐的單身狗們,平日裡屢受視覺污染而無處發泄,此時更是覺得暢快無比,認為盧美玉說得過癮,於是他們便狂呼起來,紛紛鼓掌為她叫好。

  她的精彩授課後來也影影綽綽地傳到了桂芹的耳朵里,對於那位曾經在她最虛弱無助的時候主動熱情地幫助過她的人,她唯有暗自以淚洗面而已,此外她又能作何打算呢?

  帶著對盧美玉無以言表的複雜感情,她揮一揮衣袖不敢帶走一片雲彩就黯然離開了她深愛著的海大外院,悄然走進了欄山區華美中學,開始學著去當一名合格的英語老師。

  當老師確實是個良心活,以她一貫的性格和為人,她對學生的關愛和付出自然不必細表,再加上她倍加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工作機會,所以她進校執教鞭不久,上上下下便對她的敬業精神和業務素質讚嘆不已,她由此也混出了一片新天地。

  當然,她的業務能力在學校也確實是數一數二的,雖然她是半路出家學的英語,可是在校進修期間她是憋著一股狠勁來學習的,所以那些混日子的學生自然和她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就是在出事之後,在那樣沉重和殘酷的壓力之下她依然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又恢復了往日的刻苦和用功。因為她深知,如果她不努力,是沒人能夠替她堅強的,任何時候她只有靠她自己,別人幫她只是意外而已,並不經常指望。

  她深深地明白,雖然唐星偉和世林先後在她走進人生的絕地,面臨特別險境的關鍵時刻出手拯救了她,給了她莫大的恩惠和幫助,但是她畢竟不能靠別人的恩惠和幫助活一輩子。再說了,她也無比清楚那些無私援助的背後究竟意味著什麼,天下怎麼會有免費的餡餅呢?所以她必須儘快強大起來,好獨自撐起一片天空,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愛她和她摯愛的親人們。

  她就像一粒健康飽滿、基因優良的種子,只要空氣、溫度、水分和光照合適,她就能迅速地發芽並且儘快地茁壯成長起來,可謂是勢不可擋、銳氣逼人。冤屈和苦難是錘鍊人生最好的催化劑,她把這種催化劑的功能發揮到了極致。她很快就在學校站穩了腳跟,並通過教學活動進一步提升了自己的英語水平和綜合辦事能力。她有如得了某種武林秘籍的絕世高手一樣,迅速通過自己的領悟和琢磨學會了社會上那些明道理和暗竅門,因而越發顯得自信和明朗起來。

  在學校兢兢業業地幹了一年半左右的時間之後,就在千禧龍年的春節快要到來的時候,她和世林商量著要辭去學校的教師職位,自己出來辦一個英語培訓學校。當時世林和老徐兩口子一聽說她要丟掉鐵飯碗自己出來創業時都大吃一驚,誤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們實在是想不明白,當初老徐同志費了老鼻子勁才把她被學校開除的事情處理乾淨,又好不容易才幫她撕毀跟青雲縣原單位簽訂的委託培養合同,接著還傾盡全力地給她找了份令人羨慕的正兒八經的工作,她怎麼能她怎麼敢就這樣說不干就不幹了呢?這未免也太令人費解了。

  不過呢,話又說回來,通過一年多近距離的接觸和磨合,他們也已經在相當程度上了解了這個準兒媳婦的能力和水平。金龍豈是池中之物,彩鳳豈是草中之鳥,她的本事和能耐絕不是一個小小的英語教師崗位所能局限住的,她要是不好好地折騰一番,那她就不是張桂芹了。

  所以,儘管徐家的人都對桂芹的決定持懷疑態度,最後他們還是選擇了不干涉的英明做法,並在不傷筋動骨而又力所能及的前提下略略地支持了她一把,說到底她還是他們家的兒媳婦呀。

  於是,桂芹的「康橋英語培訓學校」在經過一陣緊張而忙碌的籌備之後於春節之後就開始正式運行了。這一切對她而言其實早在計劃當中,她從進學校一開始就瞄準了這條路子,而且一直都在默默地準備著,所以才能充滿信心地給世林他們一家人談及此事。她始終相信機遇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當一個人抱定了一個目的堅毅前行的時候,就會有選擇地去抓住那些有利於目標實現的東西來為自己助力和加油。否則的話,即便是再好的資源和機會放在有些人的面前,他們也會熟視無睹或者無能為力的。

  連徐家的人後來也都不得不承認,有膽有心的桂芹確實是個幹事創業的材料,儘管她各方面的基礎條件並不是太好,但是康橋英語培訓學校還是有模有樣地運轉起來了,並且生源日漸繁盛璀錯,規模不斷鋪張擴大。其實英語培訓是一個一本萬利的生意,只要管理跟得上,其軟硬體成本並不高。她憑著銳利的眼光和精明的頭腦早就從新東方之類的培訓機構里看到了其中無限的商機。

  她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可謂正逢其時。

  所以準確來講,後來回北櫻村老家來商量婚事的人,應該是欄山區康橋英語培訓學校的張校長和欄山區某單位辦公室的徐副主任。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