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遇險

2024-09-19 18:14:34 作者: 王曉方

  早晨,因有一例腦膠質瘤手術,我提前來到辦公室,就在我剛剛開門的時候,一個大漢在我的背後一下子勒住了我的脖子,手裡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架在了我的咽喉前,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震呆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別動,否則我就殺了你!」大漢冷冷地說。

  我看見眼前的菜刀是一把新菜刀,刀刃十分鋒利,我嚇壞了,不知道這大漢究竟要幹什麼。就在這危急的時刻,羅元文從他的辦公室里出來了,他的辦公室就在我對面,也不知為什麼他今天來得這麼早。

  歹徒一看有人來了,勒著我的脖子把我拖進了辦公室,羅元文看見這一幕也嚇壞了。

  「你要幹什麼?」羅元文大喊道。

  「少廢話,把你們院長找來,否則我就殺了他!」大漢兇狠地說。

  羅元文這麼一喊,醫生、護士和病房裡的家屬都聽到了,一下子圍上來幾十人。歹徒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躲在我辦公桌旁,他讓我坐在椅子上,他用沒有拿刀的手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在我身後,這一坐下我才冷靜下來,知道我是被綁架了。

  畢竟是同學情深,羅元文大聲喊道:「慶堂,你挺住,我想法救你。」

  

  歹徒似乎非常緊張,也是心虛得很,他雙手僵硬地握著菜刀,刀刃緊緊地貼住我的脖子,我一動也不敢動,因為稍有一點反抗,刀鋒就會割斷我的喉管或動脈。

  很快就聽到了警笛聲,不是一輛,而是幾十輛警車的警笛齊鳴,歹徒更加緊張了。

  我試探著問:「大哥,我倆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

  「無冤無仇?」歹徒激動地說,「我跟你們有不共戴天的仇!」

  「我們根本不認識,哪兒來的仇?」我冷靜地問道。

  「我爹就是被你們殺死的,」歹徒吼道,「少廢話,讓你們院長出來講話。」

  「你爹是誰?」我不甘心地問。

  歹徒憤怒地說:「前天被你們害死在手術台上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前天死在手術台上的老頭是莫豐縣農村的一個農民,患了腦動脈瘤,手術是曲中謙做的,術中由於碰破動脈,流血過多而死亡。

  我急了說:「哥兒們,你爹的手術不是我做的。」

  「都一樣,反正你們是一夥的。」歹徒一根筋地說。

  這時,警察包圍了我的辦公室,常院長、曲中謙、羅元文也都來到我辦公室門前。

  「這位兄弟,我就是院長,有什麼話跟我說吧!」常院長焦急地說。

  「怎麼證明你是院長?」歹徒惡狠狠地問。

  常院長掏出工作證扔到我的辦公桌上。

  「你們害死了我爹,」歹徒看了一眼工作證說,「還讓我交四萬元的醫療費,你們簡直是強盜!你們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你們活!」

  說完刀刃在我脖子上按得更緊了。血已經順著我的脖子流了下來。

  曲中謙急了,他沉著地說:「這位兄弟,你父親手術是我做的,與林主任沒有關係。這樣吧,你放了林主任,我給你當人質。」

  我聽了曲中謙的話心裡生出幾分感激,覺得老曲到關鍵時刻還夠得上個「人」字。

  「少騙我,你們都是一夥的,一命抵一命。」歹徒暴躁地說。

  「這位兄弟,你父親的死,我們將認真調査,一定給你一個說法。四萬元醫療費醫院給你免了,你看怎麼樣?」常院長認真地說。

  「沒那麼便宜,你們害死了俺爹,你們得給補償!」歹徒貪婪地說。

  「你想要多少?」常院長試探地問。

  「你們醫院得賠俺十萬元錢,」歹徒想了想說,「現在就要,要現金,否則俺就跟他同歸於盡。」

  常院長為了配合警方拖延時間,故意說:「十萬元太高了,能不能降點?」

  「不能,一分錢也不能少!」歹徒氣急敗壞地說。

  一上午就這麼僵持著,看不到警方的一點點行動。我被歹徒勒得快虛脫了,歹徒也滿頭大汗。

  「你們快點準備錢,否則就等著收屍吧!」歹徒向警方嚷道。

  警方的談判專家勸他冷靜,看他滿頭大汗,就對他說:「天太熱了,你看你滿身是汗,一定口渴得很,要不要給你拿一瓶礦泉水?」

  歹徒一聽水,便口渴得直干噎,他大吼道:「你們先給我送瓶水來,不許警察進,讓護士送,少耍花招!」

  談判專家說:「好好好,水馬上到。」

  我看得出警方的談判專家臉部掠過一絲興奮,我心想,這大概是警方的一次機會,便倍加警覺起來。

  過了一會兒,兩名女護士拿著礦泉水走了進來,她們雖然也穿著白大褂,我看了一眼不認識,心想,這根本不是我們醫院的護士,一定是警察,是兩名女警察,好漂亮的女警察!她們怯生生地走進來,溫柔又可愛,連歹徒也放鬆了警惕,就在歹徒接過水瓶打開瓶蓋準備喝水的時候,菜刀離開了我的脖子,但歹徒的兩隻手還圍攏著我的脖頸,形成一個圈。我就順勢往下一蹲,把頭脫離了歹徒的雙手,說時遲那時快,兩個女警察一個箭步撲過來,用擒拿術奪過了歹徒手中的刀。

  這時,躲在門口的警察蜂擁而上,將歹徒按倒在地,戴上了手銬。此時的歹徒由於精神高度緊張再加上巨大的心理壓力,已經癱了,警察將歹徒架出了我的辦公室。

  常院長、曲中謙、羅元文等同事也衝進屋內,將我從地上扶起。

  趙雨秋見我脖子上的刀口還在滴血,焦急地說:「林主任,趕緊到處置室我給你包紮一下!」

  大家簇擁著我到處置室,虛驚一場,我還沒緩過神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我腦袋都快炸了。

  在處置室包紮完傷口,我疲軟地說:「常院長,我得回家休息一下。」

  「好好好。」常院長如釋重負地說,「元文,你送一下慶堂。」

  這時一個警察走過來簡單問了我幾個問題,然後說:「林主任,你先休息一下,然後把經過寫一下,我明天派人來取。」

  「好吧。」我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警察走了,羅元文送我回家。

  路上,羅元文抱怨說:「慶堂,都是他媽的曲中謙惹的禍,本來是不應該發生的事,結果差點要了你的命。這事不能算完,你應該討個說法。」

  我非常疲憊,最討厭羅元文為了個人得失挑唆我和曲中謙斗。

  「元文,我在日本的老師杉本孝常說,大道低回,大味寡淡」我希望你好好品味一下這句話!」羅元文還要辯解,我打斷他說,「元文,我累了,不用你送了,你還是回去吧。」

  我一個人徑直往家走去。走到樓梯口,我望了一眼正對著的太平間,心中生出很多感慨。記得剛搬家時,同事們都說,在這個樓口住的人准升官。如今我和羅元文都從一名普通的外科醫生成為神經外科副主任。這十幾年的成長之路仿佛彈指一揮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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