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手機
2024-09-19 18:13:08
作者: 王曉方
第二天一早,姚淼為我做了早餐,與我含淚吻別後,一再囑咐我給她打電話,然後匆匆離去。我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懵懵懂懂地吃了早餐。
去關西機場的路上,馬登就看出來我的情緒異樣。
「慶堂,不對頭啊?」
「怎麼不對頭?」我搪塞地問。
「像是做愛做到一半陽痿了似的。」
「去你的,你才陽痿呢!」我強烈反駁馬登的無聊,但這小子的話也不無道理。
說實話,與丹陽再沒感覺也快分離一年了,丹陽無論如何也算是個大美人,小別賽新婚,這心裡還真想得很,我下決心接完這娘兒倆,一定要好好陪她們逛逛大阪城。想著想著,車已經停在接站口。
丹陽正領著女兒在東張西望,我連忙把頭伸出車窗喊:「丹陽,雪兒。」然後快速下了車。
雪兒一見我興奮地撲上來:「爸爸,爸爸。」
我抱起女兒說:「雪兒,想爸爸了吧?」
雪兒熱切地說:「想,快想死我了!」
這時,丹陽嬌嗔地向我走來,我心虛地說:「老婆,辛苦了。」「好了,好了,快上車,回家後你們兩口子再親熱。」馬登催促道。「馬登,聽慶堂說,你沒少關照他,多謝了!」丹陽大大咧咧地說。我們上了車,我仍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馬登一邊開車一邊說:「丹陽,你下海,你老公差點把我給吃了,現在你發財了,林慶堂也不謝我,一直為你下海的事跟我耿耿於懷。」
「馬登,你小子別賺了便宜賣乖,丹陽要是發了財你就得賺個天,」我不客氣地說,「丹陽可是賢妻良母,你怎麼不勸美智子下海呀?」
馬登急了,說:「你看看,你看看,丹陽,你好好跟你老公匯報匯報工作,咱們可是精誠合作的。」
「馬登,我們家林慶堂天生就是搞學問的,壓根兒身上就沒有銅臭氣,」丹陽笑著說,「別跟他提錢,一提錢他准跟你急。」
丹陽說的倒是實話。我天生厭惡兩樣東西:一個是權力,另一個就是金錢。當初蔣葉真追求權力,我們最終分道揚鐮;如今謝丹陽開始追求金錢,我內心深處不免有了隱憂。
馬登要為丹陽接風,被我婉言謝絕!
「我們兩口子快一年沒見了,你還是省省吧,多給我們一點溫存的時間」我不客氣地說。
「好吧,丹陽,有事儘管吩咐。」馬登知趣地說。
我其實特怕馬登見我老婆,上次回國見了一次,就把丹陽遊說到海里去了,有時我特煩馬登那副奸商的嘴臉。
馬登把我們送到樓下也沒上樓,便拜拜了。我把房間收拾得特別乾淨,還擺了鮮花,丹陽和雪兒一進來特別高興。
實際上房間是為迎接姚淼布置的,鮮花也是為她買的。但丹陽並不知道,丹陽以為這一切都是為她做的呢,臉上充滿了幸福感。
丹陽不顧孩子在跟前,一下子撲到我的懷裡就親吻我,一邊親還一邊說:「老公,想死我了!」
「媽媽,羞不羞?」雪兒用小手戳著臉蛋兒說。
我也想老婆孩子不得了,便一把將這娘兒倆摟在懷裡,我的眼淚都差點流出來。親熱後,丹陽和雪兒到衛生間洗了澡。
洗完澡後,丹陽撒嬌說:「老公,我餓了,想請我們吃什麼?」
「你們倆歇著,」我拉著架子說,「冰箱裡什麼都有,我給你們倆做飯。」
「慶堂,我們娘兒倆來一趟日本,怎麼也得請一頓生魚片吧?」丹陽不高興地說。
「老婆,對不起,那太貴了!」我有些發窘地說。
「慶堂,你儘管選地方,咱們有錢,」謝丹陽財大氣粗地說,「瞧你在這裡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的,居然還有心給你們醫院捐什麼雷射手術刀,這不是自己難為自己嗎?」
「你下海沒多久就賺了錢?」我疑惑地問。
「怎麼?不相信自己的老婆有這個能力?」丹陽用一副暴發戶的表情說,「走吧,老公,今晚咱們全家好好囁一頓日本料理。」
丹陽以前花錢就大手大腳的,但今天的底氣明顯比以前足了,我心想,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怕不是靠塞蒙錢往各個醫院推銷藥吧?要不錢怎麼賺得這麼容易?丹陽,就不怕藥品監察大隊查你?」我擔心地問。
「慶堂,你別忘了,藥品監察大隊歸誰管!」丹陽見我道破了玄機,有點惱羞成怒。
「丹陽,你爸可是清廉了一輩子,快退休了,你別給老爺子惹事!」
「林慶堂,你有完沒完?告訴你,我掙的都是乾淨錢!」
「好好好,晚飯看我怎麼宰你!」
我悻悻地鎖上門,領著娘兒倆離開公寓。此時的大阪已經華燈初放,璀璨動人。
我們打車來到日本橋一路,這裡是吃喝玩樂逛街的理想去處,我心想這下子丹陽要大出血了。
我們在一家主要經營生魚片的料理店坐下,丹陽點了最好的金槍魚生魚片,還說今晚她請客,好好給我改善一下生活。
我要了一壺日本清酒,讓老闆娘燙熱,一杯酒下肚,心裡熱乎乎的。沒想到,一家三口能在大阪團聚,而且還能享受這麼豐盛的日本料理,不免有些激動,甚至眼眶裡還有些濕潤。女兒一邊吃一邊嚷著明日要我領她們看櫻花。
的確,現在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這是日本最美的季節。我原以為會陪姚淼看櫻花的,怎奈與姚淼相見就像曇花一現,看來我的生命里註定是離不開這兩個女人了。
吃完飯,丹陽要給我買幾件衣服,便左一家商店右一家商店地逛起來。妻子明顯有一種炫耀的心理,我想像不出她做起來的醫藥公司會是什麼樣,也不知道她究竟掙了多少錢,不過,看她的張揚勁兒像是有了一些成就。我不喜歡她現在的樣子,像個女富婆,但是畢竟快一年沒見了,無論如何也要讓她高興。
大阪繁華的夜景讓丹陽娘兒倆異常興奮,看到妻子和女兒如此高興,我也不免興奮起來。說實在的,來日本這麼長時間了,從來沒到這條街上逛過。
大阪是一個巨大的購物迷宮,霓虹燈閃爍,就更使人感到這裡是一個花花世界。街兩側匯集了許多高檔名牌專賣店,在這裡,人們可以在寬敞的人行道上,邊瀏覽商店櫥窗邊散步。
丹陽一到這裡便如魚得水,流連忘返,恨不得把整條街上的東西都買回去。她不會日語,我只好一邊當翻譯一邊當小工,後來逛累了,在一家咖啡店裡喝了咖啡,才打車回到宿舍。
雪兒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熟了。柔和的燈光照在丹陽的臉上,顯得她光艷照人里有一些天真,也有一些滄桑,雜糅在一起讓我即熟悉又陌生,熟悉得讓我感到親切,陌生得讓我感到新鮮。
我們在親吻中,我的下身已經成了丹陽的玩偶——堅硬的玩偶,任由她把握,我們終於像兩條紅鯉魚躍宕在一起,雲裡霧裡翻滾著。
我把頭埋在她櫻桃般大小的乳頭中,她轉身坐在我身上,加快了起落。就在這時,我們碰掉了放在枕下姚淼送我的手機,「當」的一聲掉在地上,我們卻渾然不知,全身心地行雲雨情,心裡都有一個目標,就是奔向短暫收留我們的太虛幻境。
早晨,我慵懶地從睡夢中醒來時,丹陽穿著睡衣正怒目站在我面前。
「怎麼了?」我睡眼惺忪地問。
「這手機是怎麼回事?」丹陽冷冷地問。
「什麼手機?」我一下子蒙了。
「少跟我裝糊塗!姚淼的手機為什麼在你這兒?」
「我忘了告訴你了,前兩天她來日本演出,看我時落在這兒的。」我從床上坐起來只好實話實說。
「她來日本我怎麼不知道?林慶堂,你渾蛋!趙雨秋早就告訴我你和姚淼之間的關係不正常,我還不願意相信,你們亂搞都搞到日本來了。」
丹陽「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極力地表現出正人君子的風度說:「丹陽,你胡說什麼?趙雨秋的話你也相信?姚淼就是來看了看我,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你放屁,到現在你還嘴硬,還騙我!告訴你明天我和孩子就回國,你心裡要是還有我和孩子,學習期滿就回國,不許留在日本,否則後果自負。」
這時,雪兒被丹陽的哭聲吵醒了。
「媽媽,你怎麼了?」
女兒這麼一問,丹陽更委屈了。
「雪兒,媽的命怎麼這麼苦啊?」丹陽一把摟住雪兒哭著說。
雪兒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娘兒倆摟在一起哭了起來,哭得我心如刀絞。
「丹陽,本來沒有什麼事,卻讓你弄得這麼複雜,」我無奈地說,「我本來想讓你把手機帶回國還給姚淼的,你們是最好的朋友,你應該相信她。」
「這年頭連自己的丈夫都不能相信,我還能信誰?」丹陽一邊哭一邊說,「朋友夫不能欺,她可好,背著我跑日本勾引我丈夫,天底下有這樣的好朋友嗎?」
我想要躲過這場風波只能哄她了。
「丹陽,你別說這麼難聽行嗎?沒有的事讓你說得這麼難聽,別忘了,當初你讓她當愛情偵探試探我,我都沒上鉤,我可是經得起考驗的。」
我心想用事實說話更有說服力。
「少哄我。趙雨秋說,百分之九十九的貓都叫咪咪,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好色。今天我才看透你。」
「我就是那百分之一。」我嘴硬地說。
「剩下的那一個最可恨!」丹陽大聲說。
「為什麼?」我納悶地問。
「因為他是個假正經!」
雪兒聽了這話破涕為笑,丹陽也抹著眼淚笑了。
「好了好了,」我借勢說,「好不容易來一趟日本,幹嗎弄得不愉快?為了女兒,你也得高興才是,不哭了,寶貝兒。」
「誰是你的寶貝兒?別忘了,你是有前科的。想讓我相信你也行,學習一到期就回國。趙雨秋說,像你這樣的人最容易拋妻棄子不回國。」
「趙雨秋,趙雨秋,」我氣憤地說,「她是個什麼東西你不知道?她的話你也信?我怎麼可能留在日本工作?我的事業在國內。」
說實話,我真沒有這種留在日本的想法,我恨不得把內滕勝的真本事都學到手,然後快點回國。因為國內有我的病人,有我的老師,有我的同事,有我的親人!
「丹陽,我全聽你的,學習一結束,我就回國,其實我早就歸心似箭了。」我誠懇地說。
丹陽終於不哭了,她緩和一下口氣說:「你記住,你要不回國,別想見女兒。」
女兒是我的最愛,謝丹陽以為捅到了我的腰眼上,其實為了女兒我更得回國了。
「好了好了,咱們吃過東西後,我陪你和女兒去看櫻花。」
我暗自慶幸躲過了這場風波。
女兒高興起來,丹陽也不好掃女兒的興,再說,姚淼的一個手機也證明不了什麼,她也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