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風情酒吧
2024-09-19 18:12:00
作者: 王曉方
博士畢業後,我和羅元文回到神經外科開始獨立承擔手術。愛華為了趙雨秋並未回國,而是留在學校任教,並和趙雨秋聯手在醫院東門開了一家名叫非洲風情的酒吧。
我和丹陽、羅元文和何慧慧經常去酒吧捧場,何慧慧還利用自己是市電視台GG部副主任的身份負責給這個酒吧做過GG,所以,生意越來越好,搞得旁邊陸續開了很多酒吧,什麼步行者、二十五時、天地人、說你說我、欲望都市、感悟泥性等,醫院東門成了酒吧一條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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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這條街上都人流如潮,計程車排著長隊一直到下半夜四五點鐘,這裡也成了東州市老外聚會的場所。
實際上,趙雨秋心裡是很愛愛華的,但是愛華除了愛,什麼也不能給她,這是她不能接受的,比如,她想當神經外科護士長,愛華能給她嗎?但是愛華的父母為了愛可以衝破任何艱難險阻的勇氣一直激勵著這位開朗而痴情的非洲人,為了愛,他毅然留在了中國,這份愛又讓趙雨秋心裡感動,所以,她和愛華開了這個酒吧,根本不是為了賺錢,只是為了幫愛華。
神經外科的同事都來過非洲風情酒吧,只有曲中謙除外。曲中謙和王鳳瑩也來過酒吧一條街,但他們去步行者、二十五時、說你說我等酒吧,就是沒進過非洲風情酒吧。不是由於曲中謙不想進,趙雨秋請過他,只是王鳳瑩不讓他進去。
王鳳瑩早就知道趙雨秋以前與自己的老公有一腿,自己沒有趙雨秋年輕,而曲中謙又是一個拈花惹草的高手,自己就是在老公住院期間,被曲中謙勾引的,所以王鳳瑩最知道曲中謙的弱點,他不得不防趙雨秋。
趙雨秋也覺得自從曲中謙娶了王鳳瑩後,對自己有些敬而遠之,趙雨秋心中一直不快,她很想找機會教訓一頓王鳳瑩。
丹陽父親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她母親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照顧父親身上,雪兒只好找人照看。我們隔壁樓單元有一個退休老太太看了六七個孩子,丹陽覺得老太太挺乾淨,幾個孩子在一起也比較好,就把雪兒送了去。誰知雪兒不適應新環境,她抱著自己的東西一坐就是一天,不吃也不喝,三天後才開始跟小朋友說話。老太太說,雪兒是個很特別的孩子。
雪兒的特別勁兒像我,我小時侯在託兒所就不合群,經常和碰我東西的小朋友打架。丹陽說她小時候上幼兒園時特別合群,經常把爸爸媽媽給她買的好吃的東西分給小朋友。不過,現在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她的大方,倒是大手大腳的,喜歡的衣服一買一大堆,扔在家裡很少穿。
我最討厭空姐之間互相攀比,以為在天上給人家端茶倒水就高人一等,虛榮得不得了。謝丹陽在這麼個小圈子裡工作,難免沾染上一些俗氣。
雪兒有人照顧把我解放了,有時我和丹陽忙起來乾脆就不接雪兒,雪兒也越來越喜歡老奶奶了。
晚飯後,丹陽拽我去非洲風情酒吧。
「不去了,白天做了一天的手術,我想早點睡。」我疲倦地說。
「不去不行。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手術,多長時間沒陪我了?」
「能怪我嗎?我想陪你的時候,你在天上呢。你落地了,我又上手術台了。」
「結婚前,我也整天在天上飛,你怎麼隨叫隨到啊?」
我被丹陽問得一時啞口無言。的確,男人在追求一個女人時,無法不被她的一顰一笑牽動心靈,結婚後,好像一切都得逞了,就再也不需要急著獻殷勤。這和女人熱戀時精心打扮自己,結婚後不再刻意打扮的心態是一樣的。
「那時候我又笨又傻,當然聽人擺布了。」我故意氣她說。
「花心大蘿蔔,你傻會把蔣葉真迷得五迷三道的?」
「丹陽,老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有意思嗎?」
「誰讓你說話噎人了?慶堂,去吧,晚上姚淼也來。」丹陽不露聲色地說。
我一聽心裡一陣興奮,但卻裝出不高興的樣子。
「你又想雇愛情偵探探我什麼?」
「林慶堂,別賺了便宜賣乖。你們倆背後眉來眼去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不跟你計較,你還沒完沒了,你到底去不去?」丹陽不耐煩地說。
「去去去!」我服軟地說。
女人之間的姐妹情挺有意思,它不像男人之間的兄弟情來得義薄雲天和肝膽相照,卻較久長。男人之間一旦有了芥蒂就很少來往,女人卻可以一邊和老公訴說著姐妹的不是一邊約她泡吧。
自從給高蕾成功做了手術之後,我與姚淼的感情更進了一步,她經常在丹陽飛航班時約我吃飯泡吧,我們幾乎無話不談,儼然成了名副其實的紅顏知己。
姚淼也經常找丹陽逛街,我知道,她太想從丹陽口中知道我的一切。當然丹陽對姚淼一直有警覺,但是女人有太多的心事需要說給女人聽。
這兩年姚淼的舞蹈事業如火如荼,推岀的許多優秀舞蹈在圈內都有一定的影響。在全國舞蹈大賽上,她的舞蹈《天鵝如夢》獲得一等獎,姚淼的名氣越來越大。這讓我這個普通的神經外科醫生,有些望塵莫及,不過我在心裡一直祝福著她。
我和丹陽走進非洲風情酒吧時,姚淼已經等在那裡了。她坐在落地玻璃窗下,一襲粉紅色吊帶連衣裙,明媚動人,看上去像是好萊塢大片中的一個鏡頭。
姚淼見到我和丹陽顯得有些興奮。大家落座後,愛華過來打招呼,我向姚淼介紹了愛華,愛華讚嘆姚淼的美麗,老黑表達得太直白,搞得姚淼十分羞澀。
姚淼的一顰一笑還是讓人盪氣迴腸,我儘量讓自己鎮靜。
「各位喝點什麼?」愛華熱情地問。
我向大家推薦了墨西哥的科羅娜啤酒,我介紹說,「科羅娜啤酒酒色黏黃,泡沫豐富,口感醇厚,回味悠長,很適合女士。」
姚淼馬上贊同。不一會兒,服務小姐端上四瓶科羅娜啤酒,每個瓶口都插了半片檸檬,更顯得酒的尊貴典雅。
愛華敬了我們說:「你們先聊,太忙了,一會兒雨秋過來陪你們。」說完忙去了。
姚淼的目光像火一樣灼燒著我,這目光讓我心旌搖曳,心中充滿一種帶有犯罪感的喜悅。
「慶堂,丹陽跟我講過愛華父母相愛的故事,很感人,我想把這個故事編成舞蹈。」姚淼認真地說。
「這個創意太好了,什麼時候讓愛華仔細給你講一講。」我讚許地說。
「慶堂,知道我為什麼想編這個舞蹈嗎?」
「感人唄。」
「不全是。這個故事讓我懂得了什麼是真愛!」
「世間真情不少,真愛不多,真愛可是愛的最高境界了。」我若有所思地說。
「愛的最高境界是純愛!」姚淼強調說。
「純愛?」我似乎還不太理解。
「對呀,純愛是一種靈魂之愛,愛到極致與性無關!」
「你說的是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
「不是。是兩個人心靈相通的心靈之愛!」
「現實中有嗎?」
「有。只是你需要發現!」
我一下子沉默了,我真怕坐在我旁邊的丹陽聽出來姚淼話里暗含的玄機。
「慶堂,聽說你研究大腦的秘密都到了痴迷的程度,有什麼重大發現嗎?」姚淼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緋紅的嘴唇上漾著微笑問。
我心想:姚淼這次來非洲風情酒吧就是為了見我,彼此互送的秋波是酒吧最烈的酒,愛一旦冷卻可以凍僵靈魂,如今,一瓶科羅娜啤酒要燒掉命運中的諾言。我的目光太羸弱、太殘缺,我提醒自己,她就是我的病人,於是我有了膽量,回復了犀利的目光。
「重大發現談不上,不過,我發現了愛情的來源。」我饒有風趣地說。
「哦,那麼愛情來自哪裡呢?」姚淼驚奇地問。
「愛情來自大腦中的愛情激素,它的學名叫催產素。催產素啟動了一個人愛另一個人的願望,使人產生了與愛人在一起的那種溫柔陶醉的感覺。」我用學術性的口氣說。
「姚淼,你別聽她胡說八道。」丹陽插話說,「他一天到晚跟死人打交道,都快成精神病了,哪還懂什麼愛情!」
「丹陽,古今中外成大事者,哪個不是精神病呢?」姚淼反詰道。
「知我者,淼妹也。」我大笑道。
「一個普通的外科醫生能成什麼大事?」丹陽不屑地說。
「丹陽,真不知道你愛慶堂什麼,竟然不知道他的價值!」姚淼不客氣地說。
「丹陽是不喜歡無影燈,只喜歡霓虹燈。」我揶揄道。
「林慶堂,外科醫生沒錢沒勢的,有什麼好?」丹陽爭辯道。
「丹陽,多麼有錢有勢的人,一旦躺在手術台上都得歸外科醫生領導,」愛華走過來插嘴說,「有位富翁的妻子不小心跌了個跟頭,斷了一根股骨。富翁請城裡最好的外科醫生為他妻子手術。醫生用一根螺絲釘將病人的骨頭接好了,手術很成功。醫生向富翁收費五千美元,富翁很不高興,認為醫生只不過用了一根螺絲釘就收這麼多錢,太不公平了。於是他寫了一封信給醫生,要求列出收費明細帳。很快他便收到了醫生寄來的帳單:一根螺絲釘一美元,知道怎麼放進去四千九百九十九美元,總計五千美元。富翁啞口無言。丹陽,這就是外科醫生的價值。」
「愛華,我有一個比你更精彩的笑話。」我接過話頭說,「三個有名的外科醫生在一起吹牛。一個醫生說:『有一個人斷了一隻手,我給他接上了,如今他是音樂會的小提琴手。』另一個醫生說:『這算什麼!一個傢伙兩條腿斷了,他來找我,我給他接好了,如今是馬拉松選手。』第三個醫生不屑地說:『你們兩個做的手術太簡單,有一天,我碰到一起可怕的車禍,現場除了一個馬屁股和一雙眼睛,什麼都沒留下,如今那人坐在美國參議院裡呢。』」
「什麼意思呀?」丹陽沒聽明白。
「馬屁精啊!」
姚淼說完,丹陽哈哈大笑。
「誰是馬屁精呀?」這時,趙雨秋裊裊婷婷地走了過來。
「馬屁精沒有,小妖精倒有一個。」我略帶嘲諷地說。
「丹陽,慶堂又打誰的壞主意了?」趙雨秋用挑撥的語氣問。
「我們慶堂從來不打別人的壞主意,都是別人打他的壞主意。」丹陽酸溜溜地說。
趙雨秋一來,難免刮來一陣俗氣。她一身名牌時裝,手拿芬迪手袋,鮮紅的指甲油,表演出來的小資做派,讓人望而生畏。
「男人當然打女人的主意了,好男人當然是想壞女人了。」我揶揄道。服務生給趙雨秋拿了一瓶科羅娜。
「你是好男人,我當然就是壞女人了,好男人理應是找壞女人,看來你娶丹陽是娶錯了,你說呢,丹陽?」趙雨秋毫不示弱地說。
「女人不壞,男人不愛,你先天就是讓男人愛的,後面跟著一堆馬屁精,哪輪得上我們家慶堂啊!」丹陽的嘴從不饒人。
我想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回有好戲看了。
「別鬥嘴了。」姚淼接過話茬兒說,「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們,下個月我去法國演出,你們有什麼事嗎?」
「去法國演出,太好了,可惜我這周不飛歐洲線,要不好好給你服務一次!」丹陽有些遺憾地說。
「姚淼,給我帶一套法國時裝或最好的香水好嗎?」趙雨秋興奮地說。
「沒問題。慶堂,你呢?」姚淼爽快地問。
「我只希望你演岀成功,別的什麼也不需要!」我真誠地說。
姚淼聽了我這句話顯得有些失望,看得出她特別希望我能讓她帶點東西,然而對於我來說,愛是不需要饋贈的。
酒喝到很晚才散去,姚淼還是開她那輛白色本田,她上車時看我和丹陽的目光很深情。本田車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我的心也開始像夜幕一樣垂落。
「走了,老公。」丹陽推了我一下說。
我懵懂一樣醒過來。
「我看你魂兒都快被勾跑了!」丹陽嬌嗔道。
「魂兒在人們的頭顱中,只有我見過。」我恐怖地說。
「行了,大半夜的,又拿你那一套嚇唬我。」丹陽膽怯地說。
「你要怕我被別的女人把魂勾走,你當初就應該嫁給一個火車司機。」我逗趣地說。
「為什麼?」丹陽懵懂地問。
「這還不明白,火車司機不容易『出軌』呀!」我風趣地說。
「林慶堂,你討厭!」丹陽咯咯大笑地說。
「我當初就選錯了行,為了防止娶妻出軌,就應該去讀鐵道學院。」我快活地說。
丹陽嬌嗔地用拳頭捶我,一邊捶一邊說:「你這個大壞蛋,讓你欺負我,讓你欺負我。」
為了躲丹陽的打,我只好往前跑,丹陽就在後面追。月光如水,我的心卻似乎已經飛往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