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享受當下
2024-09-19 17:53:25
作者: 易化才
拿下洪剛,無論如何是薛平近期一個重大的奮鬥目標,所以,目的達成之後,她著實很興奮。洪哥呀洪哥,我說你終究逃不掉,你果然逃不掉,既然逃不掉,你就乖乖的嘛。世上哪兒有這麼好的事,像我薛平這麼的漂亮女人你哪兒找去?況且我無怨無悔無欲無求,甘願把自己奉獻給你,再不接受,你還算個男人嗎?
接受了就好。事實證明,洪哥是一個好男人。
可惜薛平很快有了新煩惱,她和洪剛的交往遭遇強力阻擊,這阻擊來自她的母親。
前段時間,李淑賢很關心離異的女兒,積極活動,盡力撮合,想讓薛平儘快組織一個新家庭,只可惜遭到了女兒堅決的抵制。原因在於她極力主張薛平與之結合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女兒找對象時她曾經極力推薦過的郝立家。郝立家本來也有家,只不過在薛平離婚前不久,妻子突然遭遇車禍去世了,這在李淑賢看來,是上天賜予她女兒的又一次機會。
「平,你非要和王軍離婚,媽也攔不住你——當初要嫁給王軍的是你,如今非要離婚的還是你——你就是個不聽話的犟驢。不過,媽不能眼看你單過著不聞不問。平,你願意聽媽的話,我保你後半輩子能過好日子,眼下就有個機會哩。」李淑賢對女兒說。
「媽,咱不說當初。那時候我傻,不懂事,才糊裡糊塗嫁給了王軍,到了現在,我要再不離開他,那才是真傻哩。誰不想過好日子?正因為我想過好日子,才堅決和王軍分開了,因為跟著他我過不上好日子。您說說看,聽您的話,怎麼就能過好日子,機會在哪裡?」薛平一開始態度挺好,她相信李淑賢是親媽,一定為女兒好。
「說說當初也無妨。那時候媽主張你和郝立家談戀愛,並不是因為我和他爹咋的了,主要看上郝家家底厚實,郝立家本人也有本事,媽想讓你過得好一些罷了。可你呢,故意和我作對,好像我要把你往火坑裡推,非得嫁給那個除了老實、啥本事沒有的王軍。到現在你後悔了吧?你和王軍離婚媽從心眼裡不反對,離了也好,你可以重新選擇,說不定以後能過上真正的好日子。機會有的是,這不,郝立家的媳婦前不久死了,車禍。他現在也成了單身,你要願意,媽托個人去問一下,我估計郝立家肯定情願,他好多次在我面前提到你,一直關心你過得好不好。」李淑賢說。
「媽,世上好男人死絕了,得是?」薛平一聽母親又提郝立家,不由得來氣了,「你還說給我介紹郝立家不是因為您和他爹的關係,為啥這些年了您一直念念不忘把您女兒和他往一塊撮合?媽呀,你到底是不怕人笑話,還是怕別人不再笑話您?明明咱家薛安長得跟郝立家像一個模子裡做出來的,你還非得讓我嫁給他,豈不是故意給人製造笑柄?媽呀,我看您真是老糊塗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都這大年齡了,還怕別人說閒話?我只知道郝家有家底,郝立家又特別能幹,現在都當局長了,還是有實權的局長,聽說很快還能提升,將來弄不好能當副市長!如果人家到現在還能看上你,對你來說是多大福氣呀,後半輩子還有啥愁的?」
「我後半輩子肯定過得好,沒有郝立家照樣好,說不定更好。我一看見那個人的長相,就想起他爸爸郝東山,就想起您年輕時候一定對不起我爸,我的臉會紅,心裡臊得慌。這道理您明明白白,還非得把我和郝立家往一塊扯。媽您真糊塗了,要麼就是故意讓我不舒服,故意欺負我老爸哩。我能答應你嗎?想都不要想!」
薛平不僅堅定不移拒絕了媽的提議,而且讓李淑賢大大地丟了面子,氣得李淑賢咚咚咚走了,臨走撂下一句話:「看你能尋個啥樣的男人?以後再管你的事,我李淑賢都不是你媽!」
到後來,李淑賢沒能忍住,薛平的事她不僅要管,而且管定了。
閨蜜李霞對薛平離婚之後和男人的交往方式也很不以為然。
商人曹建輝始終是薛平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男人。除了提供給那套住房,讓薛平有了富麗堂皇的安樂窩,還經常給她買衣物,買高檔首飾。行動電話興起的時候,薛平是沙棗花市平民當中第一批擁有手機的人,先用西門子,個頭偏大,後來改成了諾基亞,滑蓋的,很精緻。最近普通百姓開始買私家車了,據薛平對李霞說,曹老闆要給她買車,讓她先去學駕駛,考駕照,費用也由曹建輝出。至於平時吃個飯,泡個吧啥的,更不在話下。當然了,在曹老闆提供的住房裡面,薛平用她美麗的身體讓曹建輝滿足,也是兩人之間的保留節目。
薛平生活中的一切,幾乎沒有什麼對李霞有所隱瞞,她和曹建輝的交往方式李霞也一清二楚。
「到最後,我是說一直到最後,你青春不再,曹老闆也玩不動了,你和他會怎樣?也就是說,他為了你,最終會不會拋棄現在的家庭,和你成為夫妻?」有一次李霞問。
「這個問題我沒有認真想過。如果他老婆突然死了,或者得癌症,或者因為車禍,他也許會娶我。可這只是一種假設呀,他老婆看上去活得好好的,所以可能性不大。再說,我何必要嫁給他呢?只要我和他的交往能繼續,曹建輝能源源不斷給我提供物質方面的滿足,這就夠了,我的目的也達到了。我和他在一起,並不是為了結婚。就像你說的,到了我青春不再,他也老得不行的時候,再結婚還有什麼意義呢?我想不通霞你也是現代人,為什麼把婚姻看得那麼重要?我不這麼認為。」薛平對李霞向來不隱瞞觀點。
「有你這種婚姻觀就是現代人?平,你知道你和曹老闆的交往方式算什麼嗎?這是出賣自己,拿美貌和青春軀體,換取物質需求方面的滿足。我認為這樣做可恥,至少也是自輕自賤。」李霞對薛平說話同樣用不著客氣。
「我自輕自賤?還可恥?霞呀,我看你才是自命清高,或者叫不食人間煙火。你要說賣,我認為世間的女人都在賣,有的批發,有的零售,有的批發加零售。用青春美麗換錢換物質是賣,嫁人何嘗不也是女人把自己依附在男人身上的方式?我覺得,我遇到的所有女人,你是最傻的一個。好端端的大學生,企業白領,如果說杜志剛沒出事的時候你是為了愛情,那麼他受傷了,嚴重到植物人的程度,你還堅持守著他,為他奉獻出你的幸福和你的一切。醫院判定他有可能是永久性植物人,你仍然堅持在一棵樹上吊死,我認為這才叫不值得呢,這才是典型的自我輕賤,或者叫把自己賤賣了。霞呀,你看不上我的活法,我還看不上你的活法哩。你看上去精神高尚,實質上相當於無期徒刑,沒有任何幸福可言。還勸我呢,霞,你先醒醒吧!」薛平自有她的道理。
「平,我說話你不愛聽,或者說從來聽不進去,可你說的都是歪理。男人和女人相愛,然後結成婚姻,不僅神聖,而且相互之間是一種責任的契約,而不是你所說的『賣』。假如女人都把自己看成商品,漂亮和青春都是要價的籌碼,那才真正是自我貶損,自輕自賤。你覺得我整天伺候一個準植物人不幸福,相當於無期徒刑,可我的感覺和你說的完全不一樣。我為杜志剛所作的一切,不僅心甘情願,而且在做的過程中體會到莫大的幸福。我這樣說絕不是唱高調,為了心愛的人,做出怎樣的犧牲都值得。這樣做不僅僅是盡責任,也是為自己創造幸福。我始終認為,杜志剛在不久的將來,不,也許是明天、後天,他一定會醒過來,一定會重新站起來,還是一個有情有義、充滿活力的好男人,我倆的幸福將延續下去,直到生命的終結,直到永遠。不像你,雖然有曹老闆和別的男人給你提供優裕的物質生活條件,但他們哪一個對你是出於真情?到了青春不再的時候,我估計你一定晚景淒涼。和多個男人不正常交往,霞,你這是玩兒火,弄不好哪一天會被自己點燃的邪火燒身,甚至玉石俱焚。到那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甚至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醒醒吧,平,你要不聽勸,將來吃虧的一定是你自己!」李霞義正詞嚴。
「唉,咱倆看來誰也說服不了誰,乾脆不要說了,省得不愉快。走吧走吧,我請你吃飯,吃最好的飯館,海鮮,鮑魚龍蝦任你點,這才是實實在在的享受,實實在在的幸福呢。」薛平最後說。
李霞並沒有讓薛平請她吃昂貴的海鮮,畢竟沙棗花市地處內陸,空運來的海鮮不便宜。便宜而又實惠的川味麻辣燙不僅是女孩子的喜好,也是女人們永不言棄的所愛。吃著吃著,李霞又忍不住問薛平:「你前夫那個流氓表哥還騷擾你不?」
「也不全是騷擾。一個男人,哪怕是個流氓,是個狗日的,總還不至於沒有一點點人性,尤其對漂亮女人。劉成斌畢竟和我在同一個地方上班,他不光是王軍的表哥,還是廠領導,我想完全躲開他不可能。有時候他給點好處,無非是些福利品,還有購物券啥的,我也就拿了,不拿白不拿。」薛平如實相告。
「不拿白不拿?我恐怕你不會白拿。劉成斌要不想占便宜,憑啥一直對你好,憑啥老給你這樣那樣的好處?他總要在你這兒得到些什麼,難不成他是個活雷鋒?」
「當然不是啦。人家給的好處多了,我也不好意思。平常儘量躲著他,萬一躲不過去,偶爾讓狗日的滿足一下。大不了閉著眼睛,權當叫狗日了。」薛平說。
「你說說,你說說,這叫什麼話!平呀,一天價和這些不要臉的男人混,你的臉皮也混厚了。劉成斌是狗,狗日的,你和這種人竟然有一腿,還長期保持關係,你是啥?咱是人,而且是女人,女人應該有臉皮,應該自尊自愛。有一句俗語說,狗無廉恥,一棍打死,人無廉恥,無法可治。你不能跟著劉成斌這樣的無恥男人,把自己也變得寡廉鮮恥。就你剛才說的這些,平呀,我為你感到悲哀!趕緊和這些髒男人斷絕關係吧,你又不缺胳膊少腿兒,自己幹活兒,掙一份工資,雖說不能過得很富裕,溫飽還是有保證的嘛。人除了追求物質利益,還要活得有尊嚴,有價值。平,你醒醒吧!」
「我本來沒睡著,醒什麼醒?你說的尊嚴我懂,得到男人的重視,讓他們像哈巴狗一樣圍著你打轉轉,看你的眼色行事,你讓他叼根骨頭他就給你叼根骨頭,你讓他把臭襪子給你銜來他也乖乖聽話,甚至你讓他吃屎他也得去吃,我覺得這就是一種尊嚴。人生在世,有時候免不了逢場作戲,逢場作戲是一種處世的方式。任何事情能不能做,關鍵要算一筆帳,付出的少,得到的多,就划算,就值得去做。再說啦,咱們是女人,多數情況下不用失去什麼,無非是使用一下身體和臉蛋。這些東西本來屬於自己,想用就用,用完了東西還在。有一句話怎麼說?我的身體我做主。這有什麼不對?該用的時候不用,那才叫資源浪費哩!」
「越說越不像話了!平,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人哪能這樣不顧廉恥,一味追求物質,那還叫個人嗎?」
「我逗你玩哩。其實我哪兒能不顧廉恥呢?人活臉,樹活皮,我知道啥該做,啥不該做。霞,咱今兒先吃飽,喝好,別的事情都沒有享受當下更重要。來來來,咱倆再干一杯。」
「平,我認為你再不能這樣糊裡糊塗下去了。咱倆年齡都不小了,你繼續瞎混,將來老了怎麼辦?」
「老了再說老了的話。等到人老珠黃的那一天,我大不了找個比你我更老的老頭嫁了,還能花他的錢,住他的房子,總歸不會吃虧。」
「你呀你,平,我看你無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