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貨比三家
2024-09-19 17:51:54
作者: 易化才
比起劉副廠長的死纏爛打來,商人曹建輝顯得溫文爾雅許多。他似乎從來不要求薛平做什麼,更不強求什麼,仿佛是一位只會付出,不圖回報的活雷鋒。
然而,曹建輝不見得是雷鋒,薛平在他的關切關愛和慷慨饋贈之下,心理防線也難免會有所鬆動。劉成斌在電話里說他發現曹老闆看薛平的眼神不對,薛平心中冷笑:你以為我是你盤中的菜,別的男人連看一眼都不行?你以為你是誰呀!
這天晚上,薛平心裡一直想著曹建輝,後來終於睡著了,竟然再次夢見曹老闆,與之在溫柔之鄉顛三倒四。
第二天上班,廠里一把手見了薛平,又將她好一頓表揚,說她在酒桌上為廠子立功了,這個月一定給薛平加發獎金。廠長壓低聲音說:「曹老闆做出那麼大的讓步,完全是因為昨晚他酒喝得高興,完全因為你敬酒他樂意接受,這一點我心裡很清楚。你送他回家的路上,曹老闆沒有啥出格的舉動吧?沒傷害到你吧?」薛平說:「沒有呀。曹老闆是個正人君子,除了感謝我送他,還讓司機把我送到家,一直客客氣氣。」廠長說:「那就好那就好。」
廠長的問話,無意間勾起了薛平對曹老闆的牽念。終於等到了一個辦公室電話機跟前沒人的機會,薛平給曹建輝打了個電話,說想見見他。二人約好下班以後曹建輝來接薛平去吃飯。
曹老闆點的菜都很適合薛平的口味,高檔菜餚對她來說的確是口舌之福,享用之後難免對曹老闆更有好感。
「我們廠長說,昨晚生意上的事情你讓步很多,是不是因為我,讓你吃大虧了呀?」薛平問曹建輝。
「沒有沒有。生意上的事我會堅持原則,和你們廠達成協議是互利共贏的,不存在誰吃虧。再說,有你在場,我很高興,生意談成了,這是多好的事情啊,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哩。」曹建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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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這樣說是安慰我吧?反正讓你吃了虧,我心裡不安寧。」
「你想多了。今天就咱倆吃飯,你要不反對,你我痛痛快快喝幾杯。」
於是二人開懷暢飲。到後來因為酒精的作用,薛平面容燦若桃花,看上去更加迷人,曹建輝再次體驗到了所謂秀色可餐是什麼意思。
「我給你帶了點東西,看看,喜歡不?」曹建輝遞給薛平一個盒子,裡面是高檔的女套裝。
薛平拿出來在身上比劃了一番,心中喜歡的不得了。不光顏色是她喜愛的米色,而且大小正合適。隨著天氣變暖,這套衣服也正當時令,恰好滿足了薛平曾經有過的期待。
「這套裙很貴吧?看上去那麼漂亮,還是名牌。」薛平掩飾不住興奮,滿眼放光。
「不值幾個錢,再說你提錢就俗了。只要喜歡就好。」
「謝謝曹哥。」薛平笑納。
一套女裝猶如感情的潤滑劑,飯桌上的氣氛更加水乳交融。吃什么喝什麼已經不重要了,曹老闆可以肆無忌憚欣賞面前這位青年女工的容貌美和形體美,以及享用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能讓男人急速分泌更多荷爾蒙的神奇魔力。而薛平也因為眼前這位有錢人的慷慨贈予和體貼關懷,享受到了漂亮女人特有的優越感,以及物質期待和口舌之欲得到滿足之後的幸福感。接下來,正是這一對男女演繹出更多浪漫乃至情慾的大好時機。
「曹哥,您隨身帶的那塊『磚頭』能打電話?隨時隨地都能打?」薛平第一次看見和她坐在一起的人帶著行動電話,覺得那東西很神奇。
「磚頭?我的個平妹妹呀,這叫『大哥大』,不過真有點像磚頭。它就是個行動電話嘛,走到哪兒都能打,不信你打一個?」
「我該給誰打呀?我熟識的人都沒有行動電話,有固定電話的人也不多。」薛平說。
「你不是帶著BP機嘛,要是有了『大哥大』,回傳呼就不用到處找電話了。要麼我給你買一個,讓你享受享受最直接的現代化?」
「我可不要,我知道這東西貴著呢。再說了,我整天拿個『大哥大』,沒有多大用處不說,周圍人還不得戳我脊梁骨,說我燒包,說我的『大哥大』來路不明?」
「呵呵,平妹妹你想多了,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就算了。我估計要不了多久,行動電話一定會發展起來,等大家都有了這東西,相互之間就方便了。目前這東西不僅貴,還笨重,真像你說的,是一塊磚頭。將來有了小巧的,我再給你買。」曹建輝也發現剛才的許諾有點超越了薛美女的承受力,弄不好會嚇著她,於是收回。
雖說「大哥大」只是個話題,但這份口頭饋贈同樣讓曹老闆在薛平心目中平添了分量。
用完餐,兩個人還一起唱了卡拉OK。曹建輝打的送薛平到樓下,美女紅著臉邀請她的「曹哥」到家裡去坐坐。曹建輝也沒有問及薛平家裡有沒有別人,欣然跟著她上樓去了。
這一次,二人遂成好事,仿佛一切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曹哥,咱倆這樣了,您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壞女人,是個不自重的女人?」兩個人還在床上光著,薛平問道。
「傻妹子,別說話。」曹建輝側過身子,再次將女人緊緊摟抱在懷裡,「你不覺得這陣兒說話太煞風景嗎?」
薛平很順從,但她心裡仍然不踏實。
「曹哥,今天您從我這兒出去,以後還會理我嗎?」後來穿上衣服了,薛平又問道。
「我為什麼不理你?難道你不願意再理我了嗎?」曹建輝反問道。
「跟您這樣了,我總覺得自己賤嗖嗖的,總覺得一下子變成壞女人了,所以怕您看不起我。」薛平這樣說,也不完全是假話。前不久被劉成斌占有,雖然那是她第一次紅杏出牆,卻好像沒有太多的自責,也沒有太多的負罪感,尤其沒有覺得在她和劉成斌之間責任應該來由她負,如果有錯,都是劉成斌的錯!可今天感覺完全不一樣,薛平唯恐剛剛發生的事情會引起曹建輝對她的反感或輕視。
「怎麼會呢?如果說你是壞女人,我更是個壞男人。事實上,咱倆都不是壞人。至於發生剛才的事,都因為感情起作用。我沒有強迫你,你更沒有強迫我,這說明完全是兩情相悅。我一直認為,男女之間只要出於真感情,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用道德不道德來衡量,也沒有對和錯。既然這樣,我怎麼會看不起你呢?我有什麼資格責怪你呢?平妹妹你不要胡想。」曹建輝的話明顯有安撫薛平的意思。
薛平心裡很感激,覺得她遇到了一位好男人。但是,內心的自我譴責仍在繼續:「曹哥,不管怎樣說,咱倆不是夫妻,發生關係總歸見不得人。不過我向您保證,我和您這樣,沒有啥目的性,我絕不會破壞您的家庭,也不會向您要什麼。我也不知為什麼,沒管住自己,犯了錯誤……」
「哈哈哈哈哈哈……」曹建輝開懷大笑,「薛平妹子真有意思!你告訴我,咱倆在一起你是覺得幸福呢,還是覺得痛苦?只要你感到幸福,就證明你我都沒有錯,尤其你更沒有錯。既然沒有錯,瞎檢討什麼呢?道理是這樣的,如果你覺得咱倆在一起很幸福,證明咱們之間產生感情了。既然有感情,你為啥不能有點目的性呢?無論你向我提出什麼要求,只要能辦到,我一定會滿足你。原因在於我也有目的性,我特別想能夠長長久久和你在一起,因為我發現喜歡上你了。平妹妹。我敢和你這樣,肯定要對你負責任。」
「您要怎樣負責任?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你怎麼對我負責任?我可不想讓你為難。」薛平說。
「唉,我怎麼遇到了這麼一位好妹妹呢?其實我是這樣想的,你如果覺得你的婚姻家庭並不幸福,就應該想方設法衝破牢籠,如果你能爭取到自由,我會盡最大努力安排好你的一切,絕對不讓你再受任何委屈。當然了,我們究竟怎麼辦,全看你的意思,你不願意和我走得更近,我也會尊重你的選擇,絕不勉強你。」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婚姻家庭究竟是幸福呢,還是不幸福。要說我老公,對我也好著哩,但我不知為什麼,總瞧不上他,總覺得和他在一起沒意思,還受窮。可是,人家又沒什麼錯,對我也不賴。我跟您這樣,是不是很對不起我老公呢?」薛平很認真地和曹建輝探討她的感情生活。這陣兒,曹建輝說什麼,她都樂於相信,樂於接受。
「你想不想聽聽我的看法?」曹建輝問。
「嗯。」薛平點點頭。
「其實並不複雜。事實上,你已經不愛你老公了。我為什麼這樣說呢?首先是你的感覺變了,你和他在一起覺得沒意思;其次呢,你從理智上對他也不滿意,因為他沒有多少讓你瞧得起的地方,而且也不能在物質生活方面滿足你。誰願意受窮呢?你也不例外。還有更重要的第三點,你之所以能和婚姻以外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是我——走到一起,發生關係,恰恰證明了你已經不愛你老公了,要不然別的男人對你的吸引力為什麼會比你老公更大?只有感情發生變化了,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才不重要,你在婚姻以外尋求精神寄託才成為可能。你之所以還想著這樣做對不起他,是因為你們之間有婚姻契約,有一種責任,而不是因為感情。既然這樣了,平妹妹,你大可不必過分自責,而是應該認真思考思考你今後的感情生活,乃至婚姻生活究竟應該怎麼辦,要不要做出一點兒改變呢?當然了,說到底這是你的事,需要你自己想清楚,再拿主意。」曹建輝分析說。
「曹哥您說的我大致能聽懂,可也不完全明白。聽您的意思,我和我老公在一起過,已經沒多大意思了,我真實的感覺和您說的差不多。可是,我仍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承認,和您在一起我感覺挺好,很幸福,可咱倆並不是夫妻,這樣做豈不成了狗男女,我心裡很不安寧,很害怕。萬一別人知道了,我的臉往哪兒放啊,以後還怎麼做人啊?」薛平憂心忡忡。
「薛平妹妹,你為難的地方,正是我所擔心的。說實話,有了今天晚上,我肯定再也放不下你——其實早已放不下了,要不然咱們也不至於走得這麼近——可我們這樣偷偷摸摸畢竟不是一回事兒。要想光明正大在一起,你我都有婚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不過,只要你情我願,只要咱們相互是真心的,辦法總會有的。再艱難的路,只要勇敢地往前走,總會到達幸福的彼岸。慢慢來吧,平妹妹。總歸我一定要讓你幸福,一定要對得起你。你也別太為難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要勉強去做,一切都要慢慢來。你說呢,平妹妹?」
薛平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薛平最為難的地方,恰恰不能對曹老闆說出來。她對老公的背叛,並不是從曹建輝開始的,之前還有個劉成斌。從現在開始,煎熬薛美女靈魂的,不僅僅因為她對不起丈夫,還有夾在兩個「野男人」之間的種種不便,以及由此而帶來的種種煩惱。從婚姻以外的男人身上找便宜,找幸福,對一個女人來講無論如何是高難度的工作,何況同時被兩個或有權或有錢的男人包圍著,需要玩平衡,需要左右逢源,還得在他們之間相互瞞著,多麼的不容易呀!
送走了曹建輝,薛平在心中將這兩個男人反覆比較。應當說,劉成斌對她不錯,處處關照,辦了好幾件大事,送她東西也出手大方,甚至有點不計代價,不考慮後果。經不起劉表哥的強力進攻,薛平並非完全不自願地失身於他!在這種情況下,劉成斌放不下那份偷來的幸福,繼續糾纏她,騷擾她,想把那種關係繼續保持下去,這並不難理解。如果說她和他之間本來就夾著個親老公王軍,那麼眼下又楔進來了曹建輝,讓薛平自然而然覺得她和劉表哥瞬間親密無間之後,距離忽然一下子拉開了,而且難以彌合。那麼今後一段時間怎麼和他繼續相處呢?堅辭不受,對方一定會糾纏,軟的硬的手段都會用,要將他永久性地拒之門外,幾乎不可能。那麼,繼續遷就他,萬一躲不過去就用身體奉獻,以此來解決難題,甚至還能換取新的源源不斷的好處?可是,這該有多噁心呀,我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相比較而言,薛平更喜歡曹老闆。倒不是因為曹老闆對她比劉成斌更慷慨,或者因為曹建輝更會玩欲擒故縱的伎倆讓薛美女心癢難捱,主要因為她和曹老闆在一起,感覺要比和劉成斌在一起好許多,甚至這種差別並不是可以量化的,而是有著根本性的區別。和劉成斌在一起,總覺得是被動的,是中了他的圈套,而和曹建輝在一起,薛平感覺自己從裡到外都被調動起來了,整個人在燃燒,燒得她不僅找不著北,甚至連自己也找不著了。正因為有如此大的差異,所以,薛平今後寧可和曹老闆多多地在一起,也不願意委曲求全繼續滿足劉成斌,哪怕一次半次也不願意!
想什麼呢?這兩個男人都是別人家的,他們歸屬於各自的妻子和各自的家庭,都不屬於我。和老公以外的男人發生性關係,尤其是因此而獲取物質利益,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難道我薛平今後還要繼續把這種事當成營生,長此以往?那樣的話,我成什麼人了!羞不羞呀,想一想都羞死了。
但忍不住,必須要想。比較來比較去,連同丈夫王軍在內的三個男人,薛平最喜歡的、最值得心裡掛牽的,竟然確定無疑是曹建輝曹老闆,而不是自家合法的老公!
薛平呀薛平,你到底是個什麼人呀?你還要臉不要臉呀?
薛平問自己。